《龙飞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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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凤五-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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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家族长没有喜欢上你,我们闻璘一族又怎会下场凄惨?!”
  “喜欢?”饕餮眉心打结。
  “对,喜欢。你这只没感情的冷血凶兽完全没察觉我家族长的心意。”
  哪有啥心意呀?
  闻獜族长那阵子是很常出现在她面前啦,可他的嘴脸很讨人厌,一副自大骄傲的模样,口吻也又酸又冷,还老说些挑衅她的话。他喜欢她?哪有呀?他还找她单挑耶,那是仇人才有的表现吧——
  闻獜冷哼,不意外她的冷情。
  毕竟,连当初化为人形的龙飞刀都毁在她手上,他不清楚龙飞刀与饕餮是何关系,由两人的对谈与互动看来,他猜测饕餮与龙飞应是相当亲密的爱侣,但很快他的猜测就被自己推翻。他看见饕餮在庙里毁刀那一幕,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没有半丝难过,静静望着刀身一段一段迸裂,不为所动。她的手、她的衣裳、她的黑裤,全被刀沙沾了一身。然后,她站起身,拂拂衣袖上的刀沙,掌心里各握紧一把,走出武神庙,将它们扬向空中。
  若龙飞刀与她是亲密爱侣,她的态度未免也太冷淡。
  就算不是爱侣,只是朋友,也不会有人冷血到对于朋友的死亡不为所动。
  明明拥有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却又无情得令人咋舌,三年来,他没见她流过半滴眼泪,她随时随地都心情很好,吃得又多,饱了倒头就睡,他都要为挺身护她的龙飞掬把同情之泪,这个女人,没心没肺,胃倒是多了好几个。
  “我又没有要你家族长喜欢我!我只喜欢可以吃又好吃的东西,难吃的闻獜我才不会喜欢哩!”饕餮扭过头,不屑地道。
  “要是能重来,我拚死也会阻止族长对你产生恋慕。”千金难买早知道,否则就能阻止闻獜一族的命运,扭转掉所有最糟的情况。
  “笨蛋也知道不能重来,要是可以重来的话我自己就先——”饕餮顿住,眨眨眼,愣愣地盯着闻獜,将他方才说的那句话反复咀嚼。
  要是能重来……
  要是能重来——
  要是能重来!
  饕餮突然手舞足蹈地大声尖叫,欣喜若狂。
  “呀!对嘛对嘛对嘛对嘛,我怎么忘掉还有这一招?!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吃到好吃的三杯凤凰了!”她被闻獜点醒。
  “你在说什么?”闻獜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一双眼全亮灿起来,与方才还灰暗的色泽全然不同,好似重新燃烧起希望。
  “没有你的事没有你的事,我自己去忙了——”饕餮挥挥手驱赶他。
  对嘛,重来不就好了!
  重新回到小刀不知道她知道他是龙飞刀的那一段过去——好绕口,反正就是回到和小刀快乐当夫妻的时空去!这对她饕餮而言,只是小事一件!
  没办法扭转光阴回到过去的家伙,没资格称为凶兽,嘿嘿。
  很不巧,她是凶兽,她正巧拥有这种法力。
  闻獜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地,怔忡地看着喜洋洋的饕餮举起双手在半空中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她指腹滑过的部分,气流产生波纹,像水面的涟漪般,越扩越大。
  涟漪中央破开一个黑洞,它仿佛拥有生命力在吞噬一切,卷入大量树叶及飞花……不,不是它卷入,而是那些树叶从有到无,一片片逐渐消失,回到它们还没有萌芽的那一刻。
  他本想插嘴问她在做什么,然而眼前的情景已毋须他多此一举。
  天上的云,逆向回流。
  梢上的鸟,退着在飞。
  连川中的清泉,也往高处爬。
  饕餮跨进涟漪中央的黑洞,闻獜直觉地紧跟在后,跃进那一片漆黑去。黑洞里,奔流着同色气流,又强又急,他一踩进,人就被洪流卷走,不像饕餮,游刃有余,朝她想去的方向驰去,不一会儿已经将闻獜抛在身后远远。
  “饕、饕餮——等等我——”
  他的声音在黑洞中完全无法发出,他使尽力气嚷嚷,却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吼叫,身子被越卷越远,消失在黑暗之中……
  呀呀呀……他会被卷到哪里去呀呀呀……
  早知道,就别跟她进来。
  千金难买早知道。
  熟悉的剁刀声,自砧板上规律地传来。
  熟悉的炉火热,温暖着厨房每一处。
  熟悉的身影,站在他最常出现的地方,做着他最常做的事。
  饕餮知道自己咧嘴在笑,咧着比吃到美食更开心的弧度,她躲在门外,探出一颗脑袋在偷瞧,忍不住咭咭暗笑。
  小刀,活生生的小刀耶。
  是的,她回到三年多前,四喜楼的某一天早晨。
  小刀还在,准备替她煮早膳。
  他发现她了。
  “躲在那里干什么?”
  好怀念的声音哦!
  “小刀、小刀、小刀……”她一边喊他的名,一边张开手臂抱过去,当她环住他精实的腰肢,不禁满足地喟叹,还能抱到他的滋味好好哦。她用脸蹭蹭他胸口的粗布料,深嗅他身上汗味。“我好高兴看到你哦……小刀……我好想你哦……”
  现在是在演哪一出?刀屠被抱得一头雾水。
  她好高兴看到他?好想他?就在……一个时辰前两人还在床上耳鬓厮磨、难分难舍的情况下?
  她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呜呜呜……”不夸张,她还哭了,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高兴竟还会想哭,鼻头好酸好酸,双眼淹漫的水气一直一直涌出来,热辣辣的、陌生的泪水,汩汩倾倒。
  “你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他没看过她真正在哭的模样——假哭倒不少——伸手替她抹泪珠。
  “是我欺负你啦……”是她坏,是她把小刀弄成粉末的。
  刀屠以为她口中所言的“欺负”是指在床上云雨时,她顽皮又贪心的撩拨,将主导权全握在手里,一点也没有女人娇滴滴羞怯怯的矜持,有时故意咬疼他,有时故意像舔盘子一样将他从头舔到脚,又不让他满足,非得逼疯他,要撕下他披着的人皮外衣,也撕掉仁义道德——这一类的欺负。
  “你有反省就好。”他还以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原来她仍是有羞耻心。
  不过,说也奇怪,他双掌搁在她肩头,总觉得触感不太对……
  他昨夜抱她时,应该没有这么骨感吧?
  不是错觉。
  她瘦了,短短几个时辰,她瘦到先前有肉的部分都消减下去了。
  刀屠将她稍稍从自己身上扳开,仔细打量。不只是双肩,她圆润的脸颊也小了整整一圈!
  是因为昨夜玩太疯,消耗她太多体力吗?不可能,她现在的模样至少是吃不好睡不饱好一段日子才会造成的结果。
  发现他皱眉盯着她的脸瞧,她下意识摸摸双颊,以为沾到脏污,刀屠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
  “早膳马上就好了,你到那边坐一下。”
  闻言,饕餮差点先蹲到角落去感动得痛哭一场再来大快朵颐。
  好久没吃到小刀煮的菜,她的口水快淌满地,苏——
  她饿好久——好像三年来吃过些什么玩意儿,她完全都记不起来。
  他端来超大盘什锦杂炒,她凭借着这顿早膳,知道她回到哪一段过去。
  捉凤凰的那天早晨。
  没有意外的话,她会在天山遇见寻仇的闻獜一族,然后再将他们吃进肚里,之后就会有一只漏网之鱼展开报复,害她失去小刀。
  哼哼,她不吃凤凰总行了吧?
  比起好吃的凤凰,小刀更要紧,她可以选小刀而弃凤凰!
  今天不出门,缠小刀一整天,这样还遇得到闻獜一族她随便他们啦!
  早已知道的“未来”,她才不会笨笨地按着步骤走,她要改变它!
  “小刀。”她在刀屠将什锦杂炒搁在她手边之际,嘟唇亲向他的脸颊,啾声响亮。刀屠还不习惯在随时随地都会有人进来的厨房里和她如此亲昵,直觉地挺直身要退开,“饿”了三年的饕餮哪可能轻易放过到嘴的美食,双臂迅速勾住他的颈子,继续啃吻他的下唇。
  刀屠惊讶在“他”与“什锦杂炒”之间,她选择先吃“他”。
  这只凶兽转性了吗?
  她向来都是先顾肚子再顾欲望才对。
  饕餮拉开他的发辫,将他的发弄乱,十指爬进浓密发间,抚过他隐藏在颈后的“龙飞”两字,将他更用力地按向自己,软舌也已经喂进他嘴里,纠缠起他的舌,双腿攀着他健壮的长腿往上爬。
  “饕餮……别胡闹,这里是厨房——你在猴急什么?!”刀屠扳不开她,她比砧板上的八爪鱼更难应付,双手双脚并用,一手将他从背脊摸到臀后,一手再将他从臀后摸回背脊,被她指腹滑过的部位,全都敏感地战栗起来。
  该死的……自己,为什么毫无定力地在她稍稍从身上滑落时,会伸出手承接住她?!好像多不希望她离开他的身体那般卑贱……
  “那我们回房里去,小刀……”饕餮在他耳边吹气及催促,未着肚兜的绵柔酥胸挤压着他的胸膛。
  真该拿刀直接剁掉这只诱人犯罪的淫兽……
  “小刀,再不快点,我会忍不住在这里吃掉你哦……”嫣红小嘴吐出威胁。她不介意地点在哪里哦,只要脱光就直接上哦,不要小看她的饥渴哦。
  “啧!”刀屠捧着她圆臀的大掌手背布满青筋,他好气,气自己没有节操,气自己被她操弄,气自己像个急躁的毛头小子抱牢她,三步并做两步,往他那间小小厢房直奔——
  刀屠呀刀屠,你被带坏了!
  陌生的疤痕,出现在他昨夜才彻底拥抱过的娇躯上。
  他很确定昨夜之前是没有的,而昨夜由他烙下的红紫吻痕才过几个时辰却神迹似地消失无踪。她是凶兽,吟几句咒,轻易便能将小小吻痕清除得干干净净,他对此没有深究的欲望,但却忽视不了她丰盈雪乳中央存在的伤痕。
  那是什么造成的伤?不像剑刺,也不像刀划,约莫五指并拢的长度,伤在如此危险的部位,只消再偏移几寸,就会刺穿她的心脏。它早已结痂愈合许久许久,不是新伤……
  他摇醒饕餮,问她伤疤的来由,她睡眼惺忪,笑笑地抱紧他,闭上眼又要睡,睡前拨冗回他道:“没什么,小事,小事啦,别理它,别在意哦……”说完,细细鼾声传来。
  这种回答,反而让人越在意。
  不过他决定先让她好好睡一觉,毕竟她看起来好疲倦,好似有相当长的时间不曾好好休息,眼下都黑了一大圈。真怪,昨天的她并不是这副模样。
  掬抚她的发,似乎也比他印象中长些。
  他本来还想检视除了胸口的伤疤、头发、消瘦、疲惫之外,她还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但时间不允许,他必须赶回去厨房,否则用餐时间一到,忙碌的厨房里会乱成一团。刀屠放轻动作将她环在腰际的柔荑扳开,置于棉被底下,自己才下床着衣,去厨房和众弟兄准备应付四喜楼如潮水般涌入的客源。
  饕餮睡得又沉又香,没被关门声吵醒。
  她正在作梦,梦里有吃有喝还有小刀,她舍不得离开这样的美梦——一开始确实是如此,快乐得不得了,但是梦境越走越偏,讨人厌的闻獜一族出现了,一只一只都在攻击她。可恶!可恶!她挥动双手,反击闻獜,可是他们怎么打都打不跑,一会儿出现在东边,一会儿又从西边窜出来,她真的生气了,使尽蛮力挥出重拳——闻獜瞬间消失,她的拳头却打中刀屠!
  刀屠从被她打中的胸口处开始产生裂缝,那蛛丝一般的纹路不断地延伸,爬上他的锁骨、他的颈、他的背,抵达他的脸颊,可怕的迸裂声噼噼啪啪不绝于耳。
  小刀……不要……小刀……
  刀屠正一块一块地崩坍,右颊最先碎落,接着是下颚、左耳、前额……
  小刀!
  饕餮惊醒,瞪大眼,听见自己呼吸急促,看见自己伸长双手,在半空中停顿。她愣了有半晌之久,才缓慢地放下捞不着任何东西的手。
  她迅速坐起,勾起散落一地的衣裳,等不及穿整齐,胡乱绑上衫绳,套起裤子,袜履也没穿,裸着足,腰带长长的拖曳在地板上,她已经一溜烟奔向厨房,非得要亲眼见到小刀完完整整、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直到现在,她终于能大吁口气。
  小刀还在,他正在甩锅拌炒着糖醋鱼片,额上有汗,但很快就被缠在额前的头巾吸去。灶里大火熊熊,他单臂执起锅柄,手臂上纠结着强壮贲起的肌肉,将最后这一道菜盛盘,让小豆干端走,大伙开始清洗厨具,只有刀屠继续替她煮午膳,她一人吃的分量也是相当惊人。
  小豆干走出厨房,撞见她偷偷摸摸挨在门旁。“嘿,刀嫂子,又来找刀头哥呀?里头忙到差不多啰,可以进去和刀头哥相亲相爱啦!”他故意取笑她,说得恁地大声,引来厨房众人看往门外,包括刀屠,大伙都哈哈笑了。
  他走向她,看见她一身胡乱缠系的衣物,动手替她重新调整衣襟,重系裤绳,最后将在地板上拖行的腰带拍干净,再绕过她的腰,缠三圈,绑紧。最里头的那件内衫穿反了,但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剥光,再从内衫替她重穿吧,只好无视。
  “你是睡饱了,还是饿醒了?”连衣裳都没先套妥,长发也披散如浪,梳都没梳,匆匆忙忙的,除了肚皮问题之外,刀屠想不出还有其它理由能让贪吃的饕餮跑得如此焦急。
  “吓醒的。”
  “恶梦?梦见你的食物全被别人吃光,还是到嘴的烤鸭飞走?”对她而言,只有“吃不到”才有资格称之为恶梦,他不认为天底下有其它事会吓得她脸色苍白。
  “才不是,我是梦见你……”一块一块碎裂掉了……
  “我?梦见我不煮给你吃吗?”若是,那对她而言确确实实是一大恶梦。
  她不在意被他调侃,嘴噘噘的,却没生气,挨抱过去,塞进他宽广的胸口,不承认也不否认,随便他怎么猜,反正现在他被抱在她双臂里,存在得那么真实,她就好安心,没啥好计较。
  咕噜噜——
  响亮的腹鸣声,从两人贴合的身躯间传出,当然是由她所发出。
  “早膳没吃,午膳没吃,你也该饿了。”她要是还不饿,他才更觉得反常,她明明就是一天要吃六、七顿的贪吃鬼。
  “我饿了!”饿了三年!现在要快快将三年瘦掉的份全补回来才行!
  刀屠没再啰唆,牵着她进到厨房,先给她几颗汤包塞牙缝,接着加快剁刀速度,热油锅,快炒葱爆牛肉,在她吃完汤包还在吮指之际,上菜喂食。她赶忙盛饭,知道他也还没用午膳,他一碗,她一盘,殷勤地夹口嫩乎乎的牛肉给他,他不急着吃,反倒先绕到她身后,将她一头长发编起麻花辫,露出她的颈子,让她不会被浓密长发给煨得燠热。
  在众人眼中,这对小夫妻恩恩爱爱,教人羡慕。
  而她与他,俨然也像对夫妻,不仅有夫妻之名,更做尽夫妻之实。
  夫妻,饕餮这辈子想都没想过会套在自个儿身上的字眼,刀屠亦然。向来只顾自己饱的她,以及只想独善其身的他,不仅止意外地交会,这交会的纠葛如藤攀枝缠绕,让两人都无法再回归到最原先的自己。
  平安度过一日,没有闻獜一族的踪影,她没在天山动嘴吃掉他们,小闻獜也不会单独找她报仇,如此一来不就改变她和小刀的命运,她不用亲眼见到小刀化为粉末的可怕场景,真是回来对了!饕餮不禁在心里大声欢呼。
  隔日,美好的一天在丰盛早膳的伺候下展开,她和刀屠吃完美味的叉烧饭后,刀屠认真工作养家——养她——去了,她在楼子里闲晃,看见一群丫鬟坐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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