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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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吻别-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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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录影带上看见彭小姐非常青春活泼又有朝气,而且带有一股神秘的色彩,便试着表达出她年轻活泼的气息与相对的成熟妩媚——”
  “色彩太灰。太黯淡了,显不出亮丽感。”彭海伦看见设计图,插嘴抱怨。
  “那是因为——嗯,我想,彭小姐本身就很抢眼,所以用紫灰的设计表现神秘梦幻的气息——”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气氛显得沉重又严肃,形成—股怪异的沉默。良久,才有人打破诡异的气氛,提出质疑说:
  “可是,这分设计图,和几天前设计部冯妙仪提出的,除了裙边的缀饰与色彩略有出入外,几乎一模一样。杜小姐,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你这份设计有抄袭冯小姐的作品之嫌。”
  “抄袭?”杜小夜猛一阵呆,好一会才弄清楚它的涵义,顿时脸红耳赤,慌乱笨拙地摇手说:“我没有抄袭妙仪姐的作品。真的,我没有!这一定是巧合。我是遇到那个外国人才想到这个构想——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她嘴笨口拙,愈急愈是语无伦次,不知所云。每个人都沉默地看着她,没有人相信她。
  “经理,请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
  “好了!”设计部经理摆手阻止,宣布说:“今天的会议暂时就光到此结束。有关的问题下次再讨论,散会。”
  脚步声杂杳,一个一个离开会议室。杜小夜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离开,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抄袭——
  “杜小夜。”设计部经理说:“我明白你急于求好和表现的心情,但我不希望你操之过急。我知道这分工作超出你的能力范围和负担之外,让你觉得压力沉重,以至于产生一些不当的举动。你回去好好再想想,公司把这件工作交给你,希望看到的是你自己的实力——”
  “明白地说,就是要你别再窃取别人的创意了!”彭海伦语带轻视地说道。
  “真是的,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结果白忙一场。”
  即使没有抬头,杜小夜也可感觉到挂在彭诲伦嘴角旁那一抹带着骄气的不屑,以及鄙夷的眼光。她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浙远去,高跟鞋卡卡的声响像根根的尖刺,一根一根地把羞辱刺进她心头。
  呆了不知多久,她才颓懒地拖着脚步离开会议室。
  消息已经传开,设计部的人一见她进来,刻簿恶毒的话立刻倾巢而出,对她不是冷嘲便是热讽。
  “杜小夜,你不是很有才华潜力吗?干嘛抄袭别人的作品?你利用小冯对你的关心,不要脸地偷取她的刨意,当作是自己的构想,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真替你觉得丢脸!”个子矮小、一张圆脸的设计师,一直就对杜小夜存有偏见,说话毫不留情。
  “我没有!”杜小夜软弱地否认,急切地抓住冯妙仪道:“妙仪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又无力反击周旁的冷言冷语,深感无助,乞求相信地紧攀着冯妙仪。
  冯妙仪立即避开她乞求的眼光,越过她的肩膀,看着围在她身后的人说:
  “我当然相信你,小夜。这一定只是巧合。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的。”
  “谢谢你,妙仪姐。”杜小夜慢慢收回乞求的目光,垂黯的眼眸里隐藏着无言的难过失望。
  冯妙仪虽然嘴巴说相信她,但回避的态度却下意识地表露出对她的怀疑。也许她误解了她的意思,然而此刻的她脆弱又敏感多疑,即使是不经意,也会加深她对自我的否定以及受误解的悲愤委屈。
  “小夜——”闯妙仪还待安慰她。
  矮胖的设计师尖锐刺耳难听的话,提得高高的,盖过冯妙仪的声音说:
  “小冯,你不必一直帮她说话安慰她。自己没有真本事,净是靠关系走后门,还妄想一步登天,抄袭别人的作品当作是自己的刨意。被人揭穿了,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无辜模样,好像别人都是冤枉她的。天下就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她不觉得丢脸,我都替她觉得丢脸!”
  “我没有!”杜小夜愤懑地大声否认,面对着众人轻蔑、咄咄逼人的眼光,强逼着自己不许哭出来,抓起袋子大步地离开。
  出了公司大楼,她才开始哭出来,哭得唤哩哗啦,忘了是在大街上。路过的人无不对她好奇地打量一眼,她勉强收住泪,低着头匆匆地走着,只想快快地逃开这里,完全不看来路和方向。
  她那样横冲直撞,不时撞到人或碰到墙;在过马路抢红灯时,更迎面撞上对面的路人。
  那人闪得快,只肩膀被杜小夜横撞到。杜小夜连头都没抬,似乎也不感觉到痛,颓丧消沉,没有丁点活力和生气。
  “咦?”那人停下脚步拦住她,惊喜说:“是你!我一直找你!你还记得我吗——”
  掩不住惊喜的声音里,充满浓厚的异国腔调;咬字不清不楚,非常不标准的中文。
  杜小夜无精打采地抬头看那人—眼。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那人留着齐肩的长发,身材不是很高,东方脸,却有着异于亚陆男人的优雅气质。
  “你不记得了?我是松本耀司,我们遇过一次。”松本耀司微笑地用不标准的中文说道。
  “松本耀司……”杜小夜习惯地皱眉,想了一会,恍然大悟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日本人——”随即收住表情,挥挥手说:“又迷路了?我说过了,要问路找别人去,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不是!不是!”松本耀司急了,双手猛摇说:“我不是——Well——我希望——你——我们——Model——”
  “你在说什么?”对松本耀司不知所云的破碎中丈,杜小夜显得很不耐烦。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自虐又自我否定。另一方面却又变得很具攻击性。没有耐性对别人温言柔语。
  “我——”松本耀司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说了半天还是只有干瞪眼的份。急着把杜小夜拉到一旁,怕她不耐烦掉头走掉。
  他的中文不太行,一些简单平常的句子,虽然勉强可以应付,说得却不是很流利标准。遇上有什么事情想表达时,更是只能拼凑着,用些破碎的句子表达心中的想法;甚至夹杂着英文,搞得对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又不认识你,不要烦我!”杜小夜极不耐烦,粗鲁地甩开他。
  这辈子所有的屈辱,她在今天都尝透了。人生的不幸,想想最大也不过如此。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默默地疗伤,这个人为什么这样不知好歹地纠缠着她?
  她狠狠瞪了松本耀司一眼,掉头大步走开。
  “等等——”松本耀司不放弃,紧紧追上她。
  他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太好,遂不再造次,只是静静跟在她后头,她走到哪,就跟到哪,一步都不放松。
  其实,以松本耀司世界级顶尖设计师的身分地位,多的是出色、优秀的模特儿争相为其效劳,但他一向很有自己的主张,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惜拉下身段缠着杜小夜游说,而舍欧美伸展台上众多耀眼亮目的模特儿。
  不过,这分执着和坚持当中,包含了他个人主观的感情因素,为世界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他早看尽世界各种形态的美女,对于种种惊人的美艳,早已不觉得激动或惊艳。但看见杜小夜时,他却没来由地被吸引。以专业的眼光来看,杜小夜其实有很多可挑剔的地方,然而她偏偏就是那样没道理地吸引住他。即使是落魄,也落魄得很惹眠。
  而且,她身上没有矫揉造作的气息和骄慢的气焰,更没有人工的俗丽。蹙额皱眉间自然流露出谐调的风情。虽然不是最完美的,却绝对是独树一格的。
  这是一种性格气质的吸引。他从未如此死皮赖脸、不借身段地纠缠过一个女孩。原本松本耀司以为只要他表明了他的身分,对流行资讯稍有关心的人便应该知道他的身分,偏偏遇上了个孤陋寡闻的杜小夜,把大多数女孩视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当作是麻烦。
  如果杜小夜知道他是东方第一位打入巴黎时装界,并且贵为世界级的顶尖知名服装设计师,对他的纠缠,一定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还会有更多的莫名其妙——没有一个自恃身分的人,会拉下身段对—个陌生的人穷追不舍。
  但世上就是有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你烦不烦啊?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松本耀司像影子一样,紧跟着杜小夜,杜小夜烦郁的心情得不到排解,再也忍不住,回头对他大声咆哮。
  但一吼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很差劲,遇到挫折不顺,就随便对别人发脾气,将心中无处消解的屈辱感对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发泄。
  “对不起!我——嗯,对不起。”她替自己觉得难堪,也对松本耀司过意不去。
  “没有关系。”松本耀司笑笑的,表示无所谓。
  为了弥补对松本耀司的愧疚感,杜小夜压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心静气地说: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吧!没关系,你慢慢说,我可以懂你的意思。”
  松本耀司喜出望外。一高兴更说不清楚,比个手势表示先找个地方坐着再谈。
  “好吧!”杜小夜叹一口气,随他到他下榻的饭店二楼咖啡厅,在临窗的位子坐定。
  反正她那样跑出公司,也不打算回“卡布奇”工作了,暂时算是无业游民,没有任何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松本耀司重新递给她一张名片,慢慢地、用不标准的中文,开门见山把脑中早想好的事情简单扼要说:
  “我是个时装设计师,希望你能答应,成为我的专属模特儿。”
  “你说什么?”杜小夜微微吃惊,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说,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专属模特儿。”松本耀司以为她没听懂,又重复一次。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就不认识我,竟然要我当你的模特儿?大荒谬了!再说,我连台步都不会走。”
  杜小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话的速度很快,松本耀司根本听不懂,但看她摇头又皱眉,怕她掉头又走,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急着用英文叫说:
  “Listen  to  me,please。”
  “我在听,你不必紧张。”杜小夜不觉地又皱眉,抽回手,刻意把说话的速度放得很慢,好让松本耀司明白。“松本先生,我连你是谁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答应你的要求。再说,我连台步也不会走,长得又不够高,怎么能当模特儿?”而且,最重要的,她身材也不好,站出去只怕丢人现眼。
  “这不是问题。”松本耀司说:“你有天赋的特质——”顿了一下,思索适当的辞汇。“你的气质很独特,很吸引人——我的意思是说,很符合我要的形象——”又停了一下,比手划脚说:“总之,希望你答应成为我的专属模特儿。”
  短短几句话,松本耀司说得非常吃力,但总算把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杜小夜仍然不自觉地锁着眉,她作梦也没想到,这种奇幻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会挑上我?”她迷感地看着松本耀司。
  “我,中文,说得不好,说不会懂——”松本耀司微笑地望着她,破碎奇怪的用辞表示他无法流利地解释清楚。
  对她的疑问,以诚恳的眼神回复,说:“请相信我。再过两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但我会再来找你——告诉诉我,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找我?不!不必了——”杜小夜本能地摇头。
  松本耀司当然不死心,毫不放松说:
  “请别拒绝绝我,成全我的请求。”
  事情实在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了,杜小夜本能且固执地摇头。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松本耀司只好退一步。
  杜小夜犹豫了一下,才回说:“我叫杜小夜。”
  “那么,小夜小姐,过一个星期我会再来,我还会住在这家饭店,请你务必来,就这么说定——”
  “说定什么?”冷不防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桌面,震得桌上的瓷杯跳了一跳,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对那声傲慢的质问表示挑衅。
  那是傲慢的织田操。他将松本耀司和杜小夜的面对距离画成了两半,倾身威胁地逼向松本耀司,剑眉斜挑,冷眸带杀,充满着狂野的锐气和挑衅。
  “松本先生!”他很不客气地瞪着松本耀司,用日语说:
  “小夜是属于我的,你最好别妄想打她的主意——”
  “织田操,你到底跟松本先生在说什么?”杜小夜见织田操态度近乎粗蛮又不友善,怕他口不择言,生气乱说话,将他拉开到一旁。
  “我才要问你呢!你说,你跟他说定了什么?”织田操转而逼问她,态度蛮横,臭着脸非常不高兴。
  又开始了!杜小夜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说:
  “没有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来这里?”
  “别想骗我!我刚刚明明听到——”
  “织田先生。”松本耀司起身说:“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想请小夜小姐答应成为我的专属模特。”
  这些话他用日语对织田操说的,避免杜小夜觉得尴尬。
  织田操的反应就像有人要跟他抢他心爱的宝贝,很没风度地大声说:
  “我不答应!你最好打消那个念头!”随即匆匆地拉开杜小夜,似乎生怕她从他身旁溜走。
  “小夜小姐!”松木耀司追喊说:“请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织田操脚步更急,不敢稍停,一直将杜小夜拉开到一条街外,才兴师问罪说:
  “你到底跟他说定了什么?实在不能对你丝毫掉以轻心!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勾引了别人!”
  “你在胡说什么?”对织田操幼稚无聊的醋话,杜小夜置之不理。
  织田操不肯罢休,从杜小夜由“卡布奇”出来,他就跟着她,但为了甩开跟他回台北的同父异母姐妹织田惠子和丽子,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摆脱她们的纠缠不休。
  他拒绝接受他父亲安排的政策婚姻,一走了之;两个异母姐妹奉命追来监视他,搞得他不胜其烦。他预料他父亲绝不会善罢甘休,倒也不在乎,偏偏恼人的又遇上一个对杜小夜虎视眈眈的松本耀司。
  “快说!你到底跟那家伙说定了什么?”他固执地盘问。
  “我跟你说了,没有。”杜小夜无奈地说道:“松本先生希望我成为他的专属模特儿——”
  “我不答应!”织田操蛮横地先行禁止。
  他知道松本耀司是日本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更是东方少数几个打入巴黎时装界,享誉国际的世界顶尖设计师。
  松本耀司既然看上了杜小夜,势必会将她带离他的身边。
  他无法忍受这种分离,更不要杜小夜抛头露面。他要她完全属于他,完全将她独占。
  “我绝对不答应!”他再一次蛮横地宣告。
  杜小夜习惯了他的任性蛮横,不置可否。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事情处理完了?”她随口提道。
  “哦……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很快就解决了。”
  织田操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没有告诉她,他父亲安排他相亲的事。
  他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认为没有提的必要。反正他已经拒绝了,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会接受,心里就不当它是一回事,也就不认为有提它的必要。
  “我听说那件事了!”他转个话题,提起杜小夜的羞辱。“怎么会那样?你别难过,我相信你,我会跟威尔舅舅解释的——”
  “你要跟你舅舅解释什么?又不关你的事!”杜小夜突然大声反弹,激动又羞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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