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子妃的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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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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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琅爹就会说,“……咳咳,来,见见我大儿子。”
  ……这位绝对跟小儿子有仇啊!
  有一回卫琅爹喝醉了,就拉着阿狸爹的手哭道:“日后我绝对会被那混小子连累,死了都没地方埋。真到了那一天,你可要帮我保着阿大啊。”
  阿狸爹:=__=|||……
  回头阿狸爹跟阿狸娘提到这件事,阿狸娘就默默的把备选女婿名单里所有姓卫的都划掉了——这个时代有句话叫一言成谶,阿狸娘信这个。
  阿狸觉得,能生生把自己阿爹逼成先知,卫琅实在太奇葩了。而有这么个先知爹,还能混得风生水起,人人赞誉,卫琅也真是个人才。
  因着这件事,她记住了这个人。
  至于谢涟,阿狸跟他太熟悉了,反而说不出什么丁卯。真正让她印象深刻的事,也只有一件。
  那日阿狸跟着阿狸娘去谢家做客,谢涵起身迎客。谢涟正在竹舍里提笔习字,闻言探头出来,黑漆漆的眉眼沉静含笑,跟谢涵一脉相承的水清木华。
  他将阿狸从脚到头打量一遍,便童言无忌的笑道:“这个妹妹真好看,阿姊,她是谁?”
  T__T……在谢涵面前夸赞她好看,阿狸一辈子都没那么荡漾过。
  而且他完全不介意阿狸说话磕巴、反应慢,还剥了一只蜜桃给阿狸吃。实在太会做人了!
  太子跟这两个人亲善,提到他们的次数便多。因为阿狸对这两个人都有些印象,有时就不太明白,这三个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直到某一次,谢涟去江北行猎,抓了几个胡人俘虏,一审问,居然问出来,前北燕·现今的北秦名将慕容隽居然亲自在江北勘察地貌。
  一个名将观察地形,显然是准备打仗了。换成常人,肯定全线戒严,赶紧回朝报信去。但太子三人组呢?
  ——卫琅二话没说,带上一队家兵就直奔慕容隽去了。太子和谢涟之所以没去,并不是因为他们谨慎些,而是因为——他们觉得等卫琅赶过去,慕容隽早就跑了!
  =__=|||……他们剥了俘虏的衣裳,找人连夜赶做了一批,弄来三百勇士,夜袭了北秦军营。
  北秦兵在睡梦里被吵醒,混乱布防,出去一看只见三面火起,喊杀震天,却找不着敌人在哪里。只能跟着人胡跑,被趁乱掩杀,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幸而有慕容隽坐镇,用胡语喊话布阵,不答者杀,终于稳定了局面。
  那个时候太子三人组已经带着人桃之夭夭。慕容隽不知深浅,没敢去追。后来知道自己放跑的是南朝太子和谢家三少,悔之晚矣。
  慕容隽一代名将,当年凭一己之力保全北燕,中宗朝权臣桓步青率十万大军北伐,却被他用两万人打得丢盔卸甲。这一遭栽在三个娃娃手上,实在让人大跌眼镜。虽只是无关大局的一场小败,却被政敌借题发挥,从前线调离。
  太子三人组呢?
  皇帝在朝上大家褒赏,回头就把太子骂得狗血喷头。谢涟有个好伯父,太傅知道他喜欢弄兵,干脆保举他去兖州招募劲勇,组建新军。卫琅……皇帝本来想让卫琅跟谢涟一道去,但卫琅爹死活不答应,皇帝想想,卫家子嗣单薄,送人家去前线确实不厚道,也就算了。
  皇帝处置这三个人的时候,阿狸就小心翼翼的龟缩在东宫等发落——那三百身衣服,是她带着人弄的。
  ……=__=|||
  这事倒也不复杂——那一次太子本来就是为了带阿狸散心,才去京口的。
  太子跟谢涟两人定下了计划,三百精锐从京口守军拨过来就是,但胡铠却没有现成的,临时赶制来不及,太子就跟阿狸抱怨了几句。
  手工活上,男人心思难比女人,阿狸仔细瞧了瞧,指着道:“这些地方改一改,就能有八分像。夜里视野本来就差,八分像也就蒙过去了。”然后她就带着人流水作业,愣是在天黑后改完了。
  阿狸确实迟钝,打机锋的话她总要琢磨半天才回味过来,但是跟太子说话,哪怕他还没把事说全,阿狸也总能立刻明白他的打算。
  就像这一回,太子只说仿制胡铠,阿狸就知道,他八成是想夜袭胡营。
  问题是她完全没想要劝阻……反而觉得太子说得挺对的,这帮胡人太嚣张了,京口侨民也早想打回去。这时就是该出其不意给他们点颜色看。
  当然——那个时候她没想到,太子是想亲自披挂上阵的。
  但要说真没想到,她其实又明白,以司马煜的品性,这种事绝对当仁不让。她亲自帮他弄衣服,其实也是想在力所能及的事上,帮他做到后顾无忧。
  阿狸白白瑟缩了一场,结果皇帝根本连提都没提她——当公公的,当然不可能拉下脸来教训儿媳妇。
  皇后倒是把阿狸叫去了。那双跟太子像极了的凤眸半眯着,细细打量了阿狸半晌,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算了,阿尨由来胡闹,你也未必劝得听他。你是个好孩子。我瞧着阿尨是真心喜欢你,我这里可把他交给你了。”
  阿狸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皇后无缘无故冒出这么句话来,是什么意思。
  阿狸娘进宫来看她,阿狸才知道,原来皇帝提醒皇后,该给太子选两个美貌温柔的良娣,好让他收收心了。结果皇后叫了太子去问,太子只给了一句话,“太聪明的阿狸应付不来,太蠢的我也瞧不上。您就别操心了。”
  当然,阿狸娘不是来跟阿狸说这个的。
  “我看太子是喜欢你的,你正该趁这个时候把太子的心拢住了。当紧要的是有个孩子——你跟太子成亲也大半年,眼看就要小一年了。太子体贴你,可你也不能总仗着太子喜欢。东宫迟早是要进人的,人一多,情就薄。”阿狸娘这么说的时候,也挺纠结,她不想把话说太透。话一说透了,难免寒心,可要不说透了,阿狸又总转不过弯来,“总有一天就靠不住了。若让别人生下长子来,日后难免是个麻烦。”
  ——阿狸这一次总算是听到了。
  她只是沉默不语。
  她觉得,就算他对司马煜是那种感情,也不该这么急功近利。他们之间的感情,值得耐心长久的经营。
  这一次阿狸娘走后,阿狸就心事重重。
  太子知道皇后才召见了阿狸娘。他觉得阿狸娘十有八九是为了袭营的事,教训阿狸来了。
  这事因他而起,他也知道自己做得莽撞了。本来是想带阿狸出去玩的,结果给她惹来一连串的烦心事,他也挺过意不去的。
  就特地去看阿狸。
  时已隆冬,屋里点了薰笼,热气蒸腾,梅香沁人。因在家里,阿狸只穿了件素锦色的丝绵袄子,低低的盘着头发,倚在床上绣荷包。听了声音抬起头来,道:“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呃……听说阿姑来了。”
  阿狸就垂了头,脸上发烫起来,“嗯。”
  太子见她的情态,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拾起阿狸手上的针线。
  “梅花?”
  “嗯。”
  “好漂亮,跟真的似的。上一回我在谢涟身上看见个荷包,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绣工还没这个好呢。”
  阿狸见他斤斤计较的模样,不觉就笑起来,“你喜欢我就给你做一个,保证形制也比他的巧。”
  “呀,原来阿猫你还是挺在乎的我的嘛。”
  阿狸抿着嘴笑,“傻。我不在乎你,还在乎谁啊。”
  这话说得娇憨又亲昵,阿狸说完了,才觉出暧昧。脸上一红,便低了头掩饰。司马煜听着不觉也有些晕乎,他瞧着阿狸。见她头发乌黑如缎,白净的面孔上晕着红,宛若涂脂。眸光潋滟,长睫低垂,自有种醉人的干净。只觉得心口一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种情愫很陌生。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看了阿狸半晌,最终还是讷讷的道:“我进宫去看阿婆,你要不要一起?”
  江南春早。
  腊梅开过了,天就渐渐暖和起来。二月里已杂花满树,草长莺飞。
  东宫最终还是进了人。
  那六个人穿了粉色春装,在灼灼桃花下一字排开。阿狸一眼望去,就瞧见了最中间站着的姑娘。她略微觉得无措。
  那姑娘还不知阿狸来,正拈着一朵花逗弄花下的蝴蝶。那日月蝶扇动翅膀,绕着她蹁跹飞舞,最终停驻在葱白玉指上。她便弯了眉眼微笑起来,一瞬间春光遍洒,百花齐绽。
  ——那是个不输给谢涵的绝色美人。
  阿狸走上前去。
  台城里太后恰在此刻传话到东宫,“听说东宫新来了几个姑娘,阿狸带过来让我瞧瞧。”老太太如是说。
  阿狸犹豫了片刻,“你们都跟我着我来”,她最终还是这么说。

  前世孽缘(下)

  太后想瞧瞧东宫新进的美人们,阿狸便带着她们进了台城。
  太后果然一眼就瞧见那姑娘,唤她上前,拉着手细细打量了一遍,又问了名字。便抬头对阿狸笑:“这丫头倒有你七八分的模样,跟你活像一家人呢。”
  阿狸并不当真,“是阿婆你疼我,才这么说。”
  太后就笑起来,“不信领去给你阿姑瞧瞧,她一准也这么说。
  ……皇后果然也这么说。
  阿狸无语——她有这姑娘七分的美貌,早在新婚夜里就把太子搞定了。
  但是太后和皇后那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她们的眼光难有出错的时候。
  阿狸将这些姑娘安置好了,晚饭是就跟司马煜提了一句。
  司马煜不以为意的道:“你自己看着好就行了,这种事不用跟我说。”
  阿狸:……她可以看着不好吗?
  “谢涟在京口招募了不少侨民,已经开始训练了。父皇想让我去督军,这趟大概要去很久。”司马煜又说。
  阿狸心里便有些小小的失落,“什么时候去?”
  “也就这两三日吧。”
  “……我去给你准备行装。”
  “阿狸,”司马煜叫住了她。阿狸回过头去,司马煜目光却有些躲着她,好一会儿才道,“……等这趟回来我再带你出去玩。”
  “嗯。”
  片刻后。
  “阿狸,”司马煜又叫住了她,“要不干脆我带你一起去吧。”
  “……”阿狸有些不解了,“你跟父皇说了?”
  “呃……没敢。”
  阿狸笑喷了。
  送司马煜出行的时候,阿狸把新绣的荷包给他系上,“记得常捎信回来。”
  于是这一干新进的美人,一个都没能见着司马煜。
  那姑娘名叫左佳思,在这一行六个人里,出身最寒微,人缘也最糟糕。
  不过阿狸觉得这不是她的错。
  她实在是太漂亮了,往那边一站就把别人都比成了豆腐渣。都是一样的妙龄少女,谁愿意站在她旁边当豆腐渣啊?
  阿狸承认,自己也有错。
  她给这些姑娘们安排贴身婢女的时候,心里给虫蛀了一下,挑了个又懒又爱欺生的丫头给她。
  阿狸没给人穿过小鞋,头一回做坏事,心虚得好几晚上没睡好觉。
  所以瞧见那姑娘自个儿在后花园水池边唱着歌儿洗鞋子的时候,阿狸下意识就站住了脚。
  然后她就瞧见有个丫头走到左佳思的后面,一把把她推了下去。
  这位坏事做得干净利索,阿狸还没看清她模样,人就已经溜了。
  阿狸看见左佳思在水池里挣扎,脑子一热,就跑出去,慌乱的拾了根树枝,拽着池边柳树就施援手过去,道:“快抓住我!”
  左佳思瞧见是她,就顿了一顿。她犹豫的功夫又灌了好几口水,阿狸急着救人,眼看她要沉底了,一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二月早春,池水冰寒。阿狸跳进去腿就抽了筋,简直欲哭无泪。
  池底淤泥深,她站立不稳,明明是要救人的,结果反而成了被救的。不过片刻功夫,已经一沉到底。
  她挣扎间攀住什么东西,不管不顾的就抱住了。
  一直到出水才看清,被她缠着的是左佳思。
  两个人湿淋淋的在水池边打着哆嗦,阿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你明明能自己上来。”
  “……我腿抽筋了,不是故意赚你下来的,真的。”左佳思用力的保证着。
  阿狸不得不承认,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呆瓜模样……确实挺眼熟的。
  “算了,回去换身衣服吧。”
  阿狸体质好,喝了一碗姜汤,洗了个热水澡,一觉醒来就又生龙活虎的了。
  左佳思却发了一场寒,病倒在床。
  这种谋害人命的事实在太恶劣了,阿狸不想姑息,彻头彻尾的查了一遍。
  太子正在京口督军,阿狸也没有跟他说,只对皇后打了个招呼,就把人送交掖庭令论刑。
  皇后只得太子一个宝贝儿子,哪里容得下他枕边有这种龌龊事?阿狸已经揪出真凶了,皇后又特地发了懿旨——连坐。将其余五个人也全部逐出去。
  左佳思还病着,又是她将阿狸从水里捞出来。阿狸不忍心就这么把她赶走,便去看她。
  皇后懿旨已经下发了,左佳思殿里宫女纷纷另谋出路。她病在床上,竟连个给她倒水的都没有。
  然而左佳思生性豁达,竟然全部当一回事。
  “她们不愿意理我,我又何必要死赖着她们?”这姑娘这么说,“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
  明明就病得连床都起不来。
  这姑娘天然呆、自得其乐的性子确实跟阿狸像极了,然而这份倔强却是阿狸没有的。
  阿狸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她身边的人,从阿爹阿娘弟弟妹妹,到太子皇后太后,她都很喜欢。甚至连左佳思,自从她把她从水里拖出来,阿狸也喜欢。
  阿狸心里挺不是滋味。
  她身旁侍女嫌弃左佳思身上脏,上前帮忙时脸上都带着。左佳思病中敏感,受了她们的目光,心里羞恼,抬手就推开了。
  阿狸也不忿,干脆亲自上前给左佳思喂药,替她更换了被褥,又命人烧热水来,帮着她洗了头。最后命厨房熬粥送过来。
  阿狸端了粥给她,左佳思接了,低头抿着。一言不发,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
  阿狸吓了一跳,“烫着了?”
  左佳思噗的就笑出来,“阿姊你好呆。”
  “喂!”
  阿狸都亲自把手了,东宫的下人们自然不敢再欺负左佳思。总算肯好好照料她。
  正是换季的时候,她这病好得也慢。阿狸暂留她在宫里边养病,无事时也去找她说说话。
  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脾气也投契,渐渐就成了莫逆。
  阿狸也问她,出宫后有什么打算,左佳思迟疑了半晌,“阿姊不能把我留在身边吗?我什么都会做,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阿狸垂着头迟疑很久,才说,“苑市东有绣局,我可以送你去做个绣娘。或者我给你置办个铺子……”
  “阿姊不愿意留我下来?”
  阿狸不说话。
  并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左佳思太好看了,阿狸私心不想让太子见着她。
  “阿姊不留我就算了。”左佳思把玩着手上的绦穗,倔强的说道。之后再也没开口。
  三月中,太子终于要从京口回来。
  他这一趟出的虽不远,却久。阿狸心里思念,从他回的前一晚上,就紧张得睡不安稳。
  她觉得应该不是因为司马煜答应回来就带她出去玩的关系。
  这个时候她大致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想要跟司马煜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希望他瞧上别的姑娘,总是心里惦念着他。他信里吐露一点动静,她就智商剧降的胡思乱想……
  阿狸觉得,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少女情怀”。
  她大概恋爱了。
  太子回京,自然要先去向皇帝复命。接着大概就要顺便探望一下皇后和太后,然后才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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