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仍然坚持原来的想法，甚至没有牺牲任何一个人，只是有些风险而已，做任何事情都是要冒风险的。”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白云起看着他，恍惚看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明明才刚过去不久，怎么那样一副为着天下苍生的样子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呢？哦对，本来就是上辈子的事情，他白云起从来没有过天下为公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那么，这样所谓的让小部分人冒风险的想法应该是被允许的，值得理解的，可是，被大多数人认为可以理解的，对大多数人都有好处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吗？是能够执行的政府决策吗？放屁！
“有些风险？你的脑子中了丧尸病毒吗？这样的风险是他应该承担的吗？是他可以选择的吗？有选择才能衍生出风险与否，如果没有选择，由他不可控的一些人来决定的话，例如你，你们。那么，这对他来说不叫风险，叫做灭顶之灾！”
白云起觉得自己是强撑着说出这些话的，是的，他现在意识到了，他没有权利强迫任何一个人来承担这个不知道怎么出现的末世，没有人能够承担，他们只能尽量挽救更多的人，尽可能给人们以保护，在得到自己权利的时候履行保护人民的义务。政府就是做这个的，在和平时期，它是服务型的，在乱世，它是保护型的，从来没有统治型政府能够长久。
可是呢？他意识到这个是不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太大了？那个从来都安安静静的孩子，已经被他毁了……
“好了，这个议题不要讨论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将已经定论的事情翻出来再一次讨论，下一议题可以进行了。”白云起又一次松松领口，疲惫的对与会人员说。
“下一个议题是关于科研进展的，老教授们没有什么突破性发现，倒是很多年轻的科学家们提出了许多观点，经过和老教授们的商讨，觉得可以进行不同方向上的研究，是不是要继续花费人力物力财力来支持？因为有些领导认为可以节约出一部分经费来支持军方开支，城外的丧尸攻城凶猛，帝都也需要建设资金。”
“继续研究，有进展就坚持研究，再多招募些自然学科的年轻大学生去研究，至于军方开支，最近城外的食品加工基地通道是不是已经打通了？”
“是的，总统，但是那批物资……”秘书回头看了一下现任教育和后勤部长，艰难的开口告诉总统，“那批物资已经被韩部长预定了，帝都的教育需要经费，太多的孩子流离失所，后勤的事物也需要经费来运转，如果再不补充物资，韩部长就会无力承担。”
白云起为难的看了看秘书口中的韩部长，那是他的团队中唯一一位女性，现在是教育和后勤部部长，很多人认为已经是没用的一个职位了，但是这个极为睿智的女性伙伴仍然坚持做着这个职位，并且做的很棒，因为她的部门不仅在收留各种流离失所的孩子，还肩负着后勤的工作，甚至一些孩子也在为现在的国家做着贡献。
可是韩部长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白总统，白云起又一次想起那个孩子，那个让他现在想到就会满心苦涩的孩子，就是从那孩子不再开口以后，韩青再没跟他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白云起多想回到那个疯狂的日子，他一定不会再那样自以为是的做出伤害那个可怜孩子的举动，就算全世界都毁灭，也不该让那孩子来承担责任，她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世界的事情，可是现在，帝都只有少数的人知道是那孩子在危急时刻拯救了整个城市。
代价呢？
代价是那孩子的毁灭，她已经再没开过口，眼睛再没有神采，甚至是再没能听进过哪怕一个声音。
白云起每天看到她的时候甚至觉得，那个曾经满脸感激的对他笑的孩子其实已经死去了，就在他狠着心肠让她用突然出现的空间收进所有遇到的丧尸时就已经被吓疯了，吓死了。
是他和他的团队不顾韩青的阻挠，用拯救社会这种理由强迫那孩子做出这些事情，他们凭什么？凭什么以道德审判者的姿态来劝服那孩子做些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事情？代价是自己的彻底毁灭？
会议已经停止了，所有与会人员都沉默着，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只要韩青坚持的，多数同伴都会退让。那个不再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白云起从工作伊始就开始助养的，突然出现超能力的孩子，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伤疤，是他们所有人为了所谓的拯救和理想，共同亲手毁灭的美好，看，拯救还没有完成，他们已经以拯救之名行实毁灭之实了。
“小柔现在怎么样？”军部老刘问韩青，他在当初有阻止过团队的事情，所以韩青还能跟他寒暄几句。
“还是老样子。”韩青面无表情，转头问白云起的秘书，“会议结束了吗？等搜索结束我会来拿教育和后勤部需要的经费。”然后没等大家说什么话，就径自收拾了东西离开会议室。
白云起苦笑着摇摇头，想要继续会议，终于还是扛不住最近的连轴工作，宣布会议延期，紧急事件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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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和大多数的生命并没有轻重之分，政府应该是保护所有人，而不是用一种高姿态来要求少数群众牺牲自己来拯救大多数。如果自愿，那就另说，可是一旦强迫，就让人很难接受。
☆、进化和代价
帝都的一半军力都聚集起来；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等着向外出发，末世到如今，大家已经对丧尸横行免疫了，还好那些傻傻的丧尸不会攻城攻略一类的；才使得被帝都城墙保护的人民能够安然活到现在，也让经常出外猎杀丧尸的军方和人民能够有喘息的时间。
有时候帝都的人民在欣喜的看到猎杀小队完好无损的从城外回来，甚至觉得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千百年，就像远古那些部落的人类一样，只是使用的武器要先进不知道多少倍。
载人军车缓缓驶过帝都的街道，在快到城门时候猛踩油门，竟然能够在城门刚好开至允许军车通过的那一刻冲出；这是帝都的司机和城门守卫配合了无数次的默契。在军车扬起的灰尘里，城门迅速的闭合；一次只能够冲出一辆车，否则会被丧尸从两车间隙中冲进帝都，这也是无数次血的教训中让帝都的人民学会的。
军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引来附近的丧尸，那些行动缓慢但是力大无穷的家伙们像是闻到腥的猫一样，嘶吼着往这里冲过来。与往常的猎杀小队不一样，这次的军车一点也没有下车猎杀的企图，反而毫不吝啬汽油的灵活穿梭于丧尸稀疏地带，不一会就把帝都附近的丧尸都落在身后。
军车与身后丧尸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是车上的指挥官黄远却没有松懈下来，帝都的防护工作做的很好，这些丧尸还只是少量的，大量的丧尸正从他们将要前进的方向向这里涌来，他们这次极有可能与大批丧尸正面相遇。他带领的部队是帝都军力的一半，总统给了他极大的信任，却也给了他一个艰难的任务。
“长官，前方安全，并未发现大批丧尸。”哨兵传来消息让黄远松了一口气，但是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太对劲。
“长官，侧翼出现少量丧尸，已经派出小股士兵前去绞杀。”
黄远听着不断传来的前方和四周消息，总是觉得不会这么顺利，他们已经离开帝都十公里，后面的丧尸都被开始的疾行甩掉，为了节省汽油，行进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可是周边的丧尸却只有少数几只，甚至还比不上以前他训练猎杀小队时碰到的。
“注意警戒，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绞杀侧翼丧尸的小队要及时联系，派十个人随时注意支援。”
“是的，长官。”
警卫员领命而去，一点也没有觉得长官的这种担心多余，在军力一直得不到补充的时候，没人觉得谨慎点有什么不好，事实也证明了，正是由于黄远的这种谨慎，绞杀丧尸的小队成员得以生还。
丧尸进化了！
多么让人惊恐的消息。是被黄远派出的绞杀小队气喘吁吁的传来的消息，那些士兵刚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吓坏了，看到那个明显速度快很多的丧尸时，他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按照对付原来丧尸的方法，但是很多人同时围攻才将它绞杀，后来又陆续来了好几个进化后的丧尸，湣鹗且欢岩郧暗哪侵稚ナ芯突岵粼幼乓涣礁鏊俣瓤旌芏嗟纳ナＩ购蟮氖勘几圃端稻拖袷巧ナ沧榱诵《右谎歉鏊俣让飨钥旌芏嗟纳ナ褪嵌映ぁ�
黄远听到消息倒吸一口气，他们最害怕的终于还是来了。丧尸开始在速度上进化，甚至有可能在智力上也进化了。
“马上联系帝都指挥部报告这个消息，请求下一步指示。全体人员一级戒备，加速前进，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
帝都的总统并没有及时接到这个消息，他总有某段时间是完全私人的。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政府人员不满意，因为他们觉得总统应该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等到任何消息。可是白云起态度很坚决，他认为任何事情都不会紧急到一个小时也等不了，真正一点时间也等不急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了，也完全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他用这段时间来看小柔，可能小柔已经不再认识他，但他还是想要陪着这个可怜的，被他毁了的孩子。
小柔在帝都最中间的科研中心里呆着，有专门的医生每天观察她的情况，她是国内第一个拥有空间异能的人，姑且把这种能力称之为空间异能吧，白云起也不了解，在小柔之前，他从未想过会出现这种能力。
透明的墙壁，里面是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直直的长发，脸盘很清秀。她蜷缩在床的最里面，背靠着墙壁，双手抱膝，前后有规律的摇晃着，偶尔还歪一歪头，看起来很惬意，只是呆滞的眼神显示出主人的不同。
这是白小柔安静的时候，白云起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如此安静的时候了，大多数的时候小柔都是在监护病房里不停奔跑和尖叫，所到之处所有物品都会消失不见，那是她的能力。
“她今天很乖，没有犯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告诉总统他养女的情况。
白小柔是白云起助养的女儿，他一直没有找结婚对象，也没有兴起过生孩子的念头，湣鹚械木Χ挤旁诠ぷ魃狭耍钡侥盖兹ナ溃啪醯檬郎衔奕丝汕捉登珊舷掠龅�**岁的小柔，很乖很可爱的孩子，他一眼就觉得这孩子跟自己有缘，于是认到名下做养女。
他领养小柔的八年来，其实也仅仅是尽了助养的义务而已，除了名为收养，实际上小柔和他一点也不亲近，反而是韩青总是将小柔当做女儿一样关心和爱护，直到丧尸之乱兴起，白云起把小柔接来同住，并且给她改名白小柔。
白云起后来仔细想了想，小柔应该是喜欢亲近自己的，每次自己去看她，她虽然还是羞涩，却总是开心很多，她也会舀着自己的奖状，试探着向他报喜，而他也总是不负所望的给予最真诚的祝贺。八年了，小柔早已经像他亲生女儿一样，虽然存在感仍然不是很高，却很难让他忘记自己也是有一个有着乖巧孩子的父亲。
可是，哪里有像他一样的父亲呢？
知道女儿有了异能，立刻就能想到该怎样利用这种能力拯救国家，在明知道小柔胆小到看到丧尸就害怕，仍然狠下心让她接触丧尸，并且成功将丧尸收入自己的空间。
到底是怎样坚硬的心，才能在看过小柔整宿害怕的哭泣后，仍然同意部下那种害死人的建议呢？
把所有丧尸都集中起来，然后灭杀。
这种计划，怎么能够让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来承担？
陈言倒是一个大小伙子，可是他的父母仍然不会同意他来执行这个计划，难道这才是真正为人父母的想法吗？自己到底还是不够资格做父亲的，假的就是假的，领养了女儿还是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白云起看到小柔温顺的样子，无数次后悔自己的狠心，不，那已经不是狠心的问题了，那是愚蠢，怎么能让小柔来承载他自己的野心和抱负？
现在的他已经懂得站在陈言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知道应该保护的是每一位市民，可他因为愚蠢和自私，牺牲小柔化解了帝都危机，并且成功上位，代价却是此生唯一的女儿疯疯傻傻只能在监护病房呆着，究竟他是赢了还是输了？
☆、70·故人
陈言一家是较早得到丧尸进化消息的；他们其实在来帝都的路上已经看到了进化的丧尸，只是没有在意，那时候的那个丧尸还没有那么显眼。
所有进过空间的人都没有被安排其他的事情，尽管他们十分希望能告别务农的工作；齐宏为了让他们安心，并没有委派其他的人来负责和陈言空间有关的事项，他们直接向齐宏汇报消息就可以了。
丛善在结束一天的劳作以后，拉着陈言来到自己的房间。自从空间曝光，他觉得还是有一些好处的，比如说他们可以不用一大家子人都在空间里住。
趴在床上的陈言动也不想动，任丛善在他身上按摩顺带点火。
“你说丧尸会进化的很厉害吗？我们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个是进化了的吗？”
“恩；有可能，但是那时候我们动作太迅速了；没怎么打照面就把它解决了，看吧，有时候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快一点好的。”丛善一边回答，一边很邪恶的顶了他一下，让他想起无数次自己讨饶时候说的都是“慢一点，慢一点……”。
“别烦人！”陈言说着把丛善从自己背上掀下来，两人并排躺着说话，对于丧尸的进化，尽管他们很担忧，可是实在是帮不上忙，粮食已经收割的差不多了，只等着再一次播种，最近累的有些惨，他们已经决定休息两天。
“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直接面对丧尸的部队现在肯定糟糕透了。”陈言一直都很担心外面的情况，总是在齐宏来的时候询问有关事宜。
“等会我们再问问齐宏，我们现在担心也没有用，好好休息下是正经。”丛善说完就长手一捞，把陈言搂怀里。两人不再说话，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华灯初放，不管什么样的世道，只要国家还没有灭亡，总有些中心地带是保持着格格不入的繁华的。
陈言穿好衣服，去隔壁叫哥哥起床，他们今天要重新分配工作，空间里的事情大家这段时间已经很熟练了，完全用不到这么多人一起来工作，他们这些壮劳力希望能够有除务农以外的工作，所以决定今天跟齐宏提一下，尤其是陈勇，他希望能参加王实的队伍战斗，刘颖也想要继续参加猎杀小队。
“你们是怎么想的？”陈勇一进弟弟的房间就着急的问了起来，连丛善还在穿衣服都没在意，平时他还是很不习惯这两人太过亲昵的。
“恩，大哥别着急，我们正打算探讨这个事情呢。”丛善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从来不会刻意隐瞒自己和陈言的事情，反倒是陈言小心翼翼的。
“刘颖呢？她怎么想？”陈勇搬个凳子坐下，仍然还是有些着急，这些日子他是被空间的农活烦的狠了，早就叨叨着要出来，也跟一群人说了很多次，大家都挺赞同的。
“恩，她应该也是同意的，咱们今天碰个头，直接去跟齐宏说一声，征求下他的意见就行了。”
这件事情他们考虑了很久，觉得问题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