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凤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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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凤阙-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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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皿衣物,是连凤仪宫都远远不及的,均是得自封地。
   虽然对于墉州的繁华早已经如雷贯耳,但此时此刻,从窗帘之间望出去,街市上的繁华,还是远远地



超出了苏谧的想象。
  街道的两旁店铺鳞次栉比,行人如云,摩肩接踵,其中更有不少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士,操持着各种让人



听得如坠云里雾里的口音和语音,外貌更是匪夷所思,或者金发碧眼,或者红髻绿眸,让苏谧惊奇地睁大



了眼睛。
   她不禁想起以前在书里看到的种种异国传说,那里面曾经让她浮想联翩的关于异国情调的描述,如今



正在她的眼前真实地展开。
  谁能够想象地到墉州的首府竟然是这样的富丽繁华,完全不逊于京城了,虽然比较起京城,少了一种古



香古色地雍容大气。却更加多了一种自由奔放的绮丽风姿。
  “其实申渚这里的外国人还不是最多的,到了东边沿海的寥洲,那里可是号称商都的地方,满港口都是



各国的大船,遍地都是各国口音的商人,运送来异国的特产,前来交换我们的丝绸茶叶瓷器之类地货物。



听说这些东西一旦成功地运回了他们的国度,利润成百倍地计算。”倪廷宣看出苏谧眼中的新奇,含笑解



释道。
   苏谧禁不住抬头看向他,对上苏谧的目光,他展颜一笑:“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那里逛一逛。”
   苏谧不置可否地低下头去,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马车一直行进到了城市的最东头才在一栋朱门金瓦的宅院前面停止了下来。
   苏谧知道倪家从旧梁时就是家学渊源的书香门第,祖上曾辅佐梁国开国帝王,立下大功。在墉州立足



已经超过百年,算是天下数得着地悠久名门。
   倪源在京城的府邸碧血丹心是以朴素简约而著称,或者说一向是以气派不足,简陋平淡而被大齐的豪



门勋贵们所嘲讽讥笑。想不到在封地的宅院也并没有多么富丽。苏谧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府邸。整座府



邸其实单论起建筑来,亦是堂皇美观,可是比较起自己进入墉州之后一路所见了的各种典雅瑰丽,变化多



端而富有异国情调的建筑,眼前的这府宅邸明显过于清丽朴素了。
  尤其是。。。。苏谧地眼神落到街道的两侧。
   尤其让她吃惊的是,围绕在府邸的周围,竟然时不时会见到不少的小贩摊位,如果是在京城,尤其是



在权贵云集的乌衣巷内,这样放肆地行为足够让那些自傲的豪门贵族们视为奇耻大辱了。而这种些胆敢在



他们门楣上摸黑的平民商贾绝对要被投进大牢里面狠狠教训。
   此时围绕在倪家府邸周围的这些商贩,却一个个平淡闲适地招呼着自己的生意,远远地见到车队行地



近了,也不避讳。为庄严的街道平添了不少热闹。
   



 



     苏谧倚在栏杆上,看着院中地景色。
    这里是倪府东侧一处单独坐落的别院,半月形环抱的庭院左历是一处水池。清澈的水流通过底下地暗



道流动不息,泻玉流珠,泠然作声。与怪石嶙峋的假山动静交织,相映成景,院子里植满了郁郁葱葱地花



木,微风轻扶。摇曳生姿,清芬满庭。
   她不过在这里居住了月余,院子里的枫叶已经渐渐地变成了胭脂一般的浓重殷红,不知不觉之间。绚



丽的秋季竟然快要过去了。
   一阵秋风吹过,落英缤纷如血。无数枫叶打着转儿,从枝头飘落了下来,随着风纷飞飘扬。偶尔有几



片落到了明净如玉的水面上,荡开圈圈细腻波纹。
   苏谧忍不住伸出手去,将一片细小的叶子接在了手里。
    那叶片娇小玲珑,红的可怜又可爱。
   已经是深秋了啊。倪源的人马如今到了哪里?而慕轻涵的呢?京城里面是怎样的情形呢?而居禹关那



里呢?葛先生和慕轻涵都平安吗?还有他。。。。。
   奔波劳累了这许多日子,他如愿以偿地接手那些势力了吗?掌握到了多少筹码?
   苏谧忍不住想到,如果齐皓返回之后见不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山村里的大家都逃出去了吗?



当初他们突围冲杀的时候,也算是给村民争取了不少的缓冲时间,至少能够逃出去大半吧。山里头的地势



复杂,辽军势必不会为了几个山民而穷追不舍。如果齐皓返回山村,那些村民里面有人看到自己与倪廷宣



一起上马的情形,应该会告诉给齐皓知道。
   依照他的聪明和见识,必然能够从村民的描述中猜到自己现在在哪里吧。那么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呢?他会后悔吗?后悔离开自己/
   想到这个问题,苏谧低下头黯然神伤。一阵风过,她掌心的叶子受不住力,又被这秋风吹起,眼看就



要离开了她的依托,飘向天际。苏谧合上双掌,像是在扑捉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把它重新收拢在掌心里




   她轻轻摇了摇头,唇角扬起酸涩的微笑,苏谧啊苏谧,你算是什么?!在豫亲王的眼中,也许不过是



个合作的伙伴,就算是他真的对你动了真情,但是这份情意有多重?能够与这万里江山,与这宏图霸业相



提并论吗?
   正在出神之间,一丝细微的凉意触到了苏谧的鼻尖,她禁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喷嚏,仰起头来,却发现



,是细密的银丝正在从天际洒落。
   下雨了。
   秋雨缠绵而又急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雨越发大了起来,冷风将迷蒙的水汽送入廊下,水珠顺着落



房檐零星滴落,如同断落了的珍珠坠子,越来越急,越来越密,终于变成连续的水流,她静坐在横栏旁,



记忆如同这银色的水流一般慢慢流淌过去世。前尘往事在这阴雨沉闷的天气里泛起而又沉寂。
   世事无常,自己与倪家应该是深仇大恨,如今去异样安静地居住在了仇人的家中,接受他的保护和关



怀。
   如今京城外面的麦田早已经全部变成金灿灿的颜色了吧。其中有多少已经落入了辽人的口袋呢?
   有谁知道,这样灿烂的颜色其实比自己手中的这一片枫叶更加的凄厉鲜红呢,这金色的秋收的结束,



预示着新一场席卷天下的征战就要开始了。
  葛先生和齐皓至少有一步是成功了的,倪源最终没有来得及赶在秋收之前北上,为这个天下的动向又添



了一处变数,也让京城周围的百姓又一次遭受着辽人的洗劫。而接下来的战乱,又会有多少的百姓丧生在



其中呢?
   苏谧的心情一阵黯然,怔怔地看向眼前这连绵不断的秋雨。
   倪廷宣来到别院时,映入眼中的正是这一幕。
   廊下水池边的横栏上,苏谧斜倚在其上,手中捻着一片嫣红的枫叶,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连绵坠落



的雨滴形成一张半透明的珠帘,将她的容颜掩映地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仿佛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眼中光彩清丽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在同样的回廊之下,同样的小水池畔,有一



个女子长年累月地习惯于这样地依靠着,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花木,视线去透过这些实物,不知道投向哪里



,眉宇之间隐约有雾霭在流动遮蔽,淡若烟华。
   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他感到遥若天涯。

苍茫之局
      听到身后的响声,苏谧就知道是他来了。她没有动,依然出神地注视着眼前层层叠叠的雨幕。
     自从她来到了倪家,倪廷宣也知道她喜欢安静,将她安置在东侧的这一处别院之中,除了他时常过



来探视之外,只余下几个日常服侍的侍女,平素一直无人前来打扰。
    习武之人日常举动行走之间都远比常人隐蔽轻微,按照他平时的习惯,自己是不可能察觉到他的进入



,但是,他总是在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就会有意地放重脚步,让苏谧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是个体贴的人。每每意识到这一点,总是让苏谧感到一阵不舒服。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迷局之中



,看不清楚未来的方向,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样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她不是那样贞烈到愚忠的妇子



,连被自己的敌人碰触一下都要视作奇耻大辱,斩断手脚以表清白,可是她依然习惯于主动地去把握住时



机,眼前迷茫的局势却不让她无可奈河。
   而且,眼前的人救过自己两次性命了。这个认知让她更加地难以忍受。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子,苏谧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一样,将手伸进雨帘之中,如珍珠碎玉般的雨



滴打在她的手上,溅起点点轻薄的水花,留下冷冽彻骨的凉意在肌肤上。
   秋天的雨,已经这般冷了,似乎马上就要入冬了。
   苏谧有片刻的失神。
   不知不觉,倪廷宣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有什么事情吗?”苏谧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嗯,是想来说一声,我可能要出门一些日子。”倪廷宣斟酌着用词。
   “是率军南下吧,如今倪尚书的兵力已经北上与辽军交战了吗?”苏谧转过身来,直视着他开门见山



地问道。
   前一瞬间,她还是雨中神思缥缈,下一瞬间,她就开始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些日子居住下来,苏谧再一次见识到倪家在墉州势力的坚不可破,自己手中无孔不入地谍了势力在



墉州几乎完全是一筹莫展。情报传递起来竟然比困守京城的时候还要困难。
   而且,苏谧知道自己的身份终究是过于尴尬,对于她的势力,她不相信倪廷宣会毫无察觉,如此,干



脆就让手中的力量彻底停止了行动。
   反正只要她想知道的,依然会知道。
   对于目前的局势情报,倪廷宣并没有隐瞒他,府中得到的消息只要她想要知道,就会告诉她,而倪家



的情报之详细周密尚且远胜于苏谧和齐皓的势力。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天下时局,苏谧反而把握地更加精



确了。
   就在前不久,倪源空袭詹冶,大败新帝,将南陈的反抗势力几乎一网打尽。新帝被部属掩护着撤退回



南方,不久就传来消息,被南方叛乱的夷人部族所杀。首级已经送往京城。新帝一直无法将许诺给夷人的



财物兑现。而倪源又连续不断地许以重利,答应给予他们诸多权力,两相比较之下,以致于这些夷人部族



倒戈相向。新帝一死,南陈境内的反抗势力群龙无首,已经难成气候。
   倪源派出手下对各方势力恩威并济,收拢招降,自己则亲自整备兵马,准备挥师北上了。
   之前,辽人自持已经占据了居禹关。派出使节,想要与倪源议和,商量以建邺一带划分边界,南北分



治,被倪源严词拒绝,并且驱逐使节。看来双主的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依照倪源雷厉风行地手段。应该是要率军北上,与辽人决一死战,而同时墉州的兵马也自然是要配合他



的攻势,南下夹击辽人。
  一切都在葛先生的预料之中。
  听了苏谧开门见山的问话。倪廷宣怔了一怔,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是要开战没错,但不是南下,是要北上。”倪廷宣说道。
   “北。。。北上!”苏谧愣住了,她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不是要与倪源合击辽军?
    倪廷宣没有说话。他明白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对着时局有着近乎犀利的见解。
   “北上的话,你们目标是。。。。”苏谧凝神思索着,隐隐明白过来,紧接着不敢置信地看倪廷宣。



难道他是想要。。。。。
   “我原本也是准备整军南下的,可是,父亲传来消息,命令我们北上,攻入辽国的境内。”倪廷宣语



调平淡地说着自己的接下来的动向,他苦笑了一下,倪源送来的信笺将他大骂一顿,责备他看不清楚时局




  其实,他也能明白,如果此时率军南下与父亲的部属合力对付辽军,虽然胜算很大,但是损失必定不在



少数,而且还有各方地势力在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到时候战事拖延下来,只会便宜了别人。
   可是。。。。如果让父亲一个人对付辽军。。。。。
   也许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倪源的信中不仅将各种厉害关系挑明,更发出公文给窦峰等人,严词命令



监督他立刻整军北上,不得延误。
    倪廷宣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么的好强和骄傲,辽军打通居禹关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险



些覆灭了他们全部地优势。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所以才会坚决地驱逐辽人的使节,准备整



军北上,与辽人对峙。如今大事将成,他绝对不能够容许出现丝毫的纰漏。
   苏谧地思绪飞快地转动起来,如果墉州的兵马不是按照葛先生预料地那样南下与倪源一起两面夹击辽



人。。。。
   其实,倪源会这样命令,不过是围魏救赵的老数路,一旦辽国本土之内被攻入,不仅能够将辽军增援



的部队拖延下来,而消息传入辽军之中,势必会极大的打击辽人的士气。到时候尽力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



把辽人逼回到谈判桌上,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势力不受损伤。而且如果在辽国境内的战事顺利的话,极



有可能从居禹关南下两面回师京城。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自己能够支撑地住耶律信的攻势,能够支撑地住那辽国二十万精锐铁骠如首



页我迅雷般的打击,而且必须支撑到倪廷宣率军在杀机重重的辽国境地打开局面才行。
   倪源所属的兵马,虽然也是天下少有的百战之师,但辽人铁骑精锐,兵力强盛都在其之上,耶律信亦



是与他齐名的当世名将。
   葛澄明都没有料到倪源会有这样决然的自信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苏谧抬头注视着倪廷宣隐带担忧的面容,这样的魅力和自信,是对于他自己,抑或者是对于自己的儿



子呢?
   无论如何,他这样的决断,立刻将葛澄明预料之中的计划打破了。
   他们还是小看了倪源。
   “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苏谧问道。
   “尽快。”倪廷宣果断地说道。墉州与辽国虽然接界,但是边境处全是延绵不断的山脉地形,从断墉



关快马走,一路通畅,也需要近月的时间方能够抵达辽人的都城息京。南方的战事一触即发,他们的行动



一定要快,才能够赶得及时。
   苏谧还想要问什么,视线一转,却见到门口处出现一个身影,竟然是窦峰。
   自从苏谧居住在这里,几乎上每天倪廷宣都会抽出时间来看他,其余闲杂人等也都知道这个惯例,不



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两人。除非是非同一般的紧急军情。
   隔着雨幕,苏谧隐约可见窦峰脸上的沉痛和悲怆。 
   怎么了?

 月迷津渡
   倪廷宣也看到了他的身影,注视着他的神色,禁不住略带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是父亲那里有什么



消息吗?”
   “主公没有事。。。。”窦峰走进了回廊,扫视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地住了口,神色之间难以形容



的苦涩愤恨。
   倪廷宣心中猛地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是不是。。。。京城里面。。。”他声音颤抖着问道。
   “是。。。是小姐和夫人。。。”
    “夫人和妹妹他们怎么了?”他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不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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