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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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生活-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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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一个冷厉的眼风扫过去,犀利的目光一眼瞥见丝帕上的鲜红,这让他改了转身离开的初衷,下命到“小禄子,待人离开”屏风外侯着的小禄子忙得令,领着堂内的太医宫人离开,并随手了门扉。

    不知是否好奇心使然,鬼使神差的慧珠留在了堂内,无声的站在四扇打开的屏风外面 透过镂雕的福禄寿喜的图案间隙 凝神注目的望着室内柔弱依靠在榻上的年氏 以及留了背影与他的胤禛。

第284章 凋零(上)

    随着“吱呀”一声门扉合上,胤禛目光淡淡地往后一瞥,眼尖的看见屏风底座露出的小半截花盆底,眼神陡然一变,鹰聿无比的射出一道冷光。

    不好,被现了!慧珠倒抽口气,暗悔方才的冲动行事,怎会躲在屏风后听起墙角?

    正犹自懊恼之际,胤禛却若无其事的调回视线,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冷漠道:“你有何事要与朕说。”年氏又咳嗽数声,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就着手手里的帕子拭了拭嘴角,微启殷唇却未及一语,已被胤禛冷冷地打断道:“若是要为年羹尧请求,便不必再说。”

    不必再说!一句话堵死,她还能说些什么?年氏凄楚一笑,痛苦难言的闭上双眼。

    她好恨,恨得噬心噬骨!恨兄长被权势蒙了眼、野心变大;更恨父兄不听她劝诫,不知月满则亏、物极必反的道理。

    她亦怨,怨得痛入心脾!怨胤禛薄情寡恩,反刀相向兄长;更怨胤禛对她怜爱不再,移情他人,置她于不顾。

    胤禛不耐烦,道:“年妃,你有话无话?”

    年氏未语泪先流,缓缓睁开一双婆娑的泪眸,痴怨的盯着胤禛,一面喘息一面吟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慧珠懵了,她不解年氏怎的突然吟起诗词,也不知此词出自何人所作又有何意,但乍一听来,分明就是一悲凄的闺怨!

    瞬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不禁瞪大双目,下意识的紧抓胸口——这是胤禛与年氏之间的写意,诉述着两人感情的无奈!

    这个认知,让慧珠心漏跳一拍,不由地屏气凝神,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胤禛清瘦欣长的身影,等着他的回答。

    。。。。。。也许此次他的回答,将会使她与他回到相识之初。。。。。。

    胤禛听年氏所吟之词,尚未舒展的眉心,又紧蹙几分。此词乃是南宋女词人唐婉相答前夫6游所作。这两人本是一对夫妻,夫妇二人伉俪情深,却遭受公婆的拆散,最终被迫分离,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词名为《钗头凤。世情薄》,词意是唐婉怨恨现实的逼迫,导致6游休离她。但她为了6游,屈服了现实,自己独自流泪,处在悲惨的境况中,任由留言碎语将她奚落。

    好一个通晓诗词的年氏!吟这词与他,是说他重办年羹尧,使年家满门颠覆的现实,才导致她现如今的凄凉境地?而她年氏为了他,顾全大局,甘愿默默承受一切,任由无娘家所倚,遭至他的遗弃,并受尽他人的欺凌。

    一想至此,年氏竟以词暗讽他刻薄寡情,她年家全是无辜遭罪。

    胤禛面上骤然变色,目中随之凝起冷森森的寒意,一字一顿逐一吐出道:“年羹尧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样样皆是罄竹难不该收押问罪?你年氏心肠恶毒,于后宫缕挑事端,朕念在你服侍朕多年,并生有子女的份上,不予追究。但你接连两次挑衅,朕看在福惠的面上,暂且饶你,若有三次,休怪朕无情!”

    一口气直言道出,可见胤禛恨意积压已久。年氏惊恐的瞪着胤禛,一种近乎绝望的感情啃噬着她的心,而她只能任由这种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止不住的泛起抽搐。

    胤禛恍若未见年氏的异样,冷酷道:“再说《钗头凤》一词,并不适合你吟。朕可从未记得与你有琴瑟和鸣的时候,你又何谈被朕休弃?”

    “不——”年氏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叫,随即一口闷气聚于胸口猛然直下,只觉喉咙痛痒,忙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又吐了一口血。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往日相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胤禛又怎能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呢?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做!对了,一定是她,一定是钮祜禄氏那个jian人害的。自从那jian人得宠以后,胤禛对她的宠爱就大不如前。

    年氏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反抽了一把,借着床栏上的力道,狠命的撑着身子站起,强忍身上的疼痛无力,一下扑靠在了胤禛身上,倚在他怀里,直言质问道:“您不能许臣妾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诺言,臣妾亦不是那不通俗世的人,臣妾能忍受,只要当您心头最重要的女人即可。就像太宗皇帝与宸妃,世祖皇帝与孝献皇后那般,尽管……”

    一番作比,终触及胤禛怒气,只见他一把挥开年氏的依附,恨然道:“凭你也配与他们相比?年氏你胆子未免太大,竟敢提及太宗、世祖二帝,你们年家果真是目无我爱新觉罗皇族!”

    年氏单薄如纸片,又是病入膏肓,被胤禛稍用力一推,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人已倒卧在地,一口血水吐在洁白的披风上,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哈哈哈——”年氏边咳边笑,双手捧着被血水污渍了的披风,凄然落泪,道:“自古男儿多薄幸!当年的誓言,曾经情到浓时的许诺,在良人变心之后,还剩什么?”又咳数声,双手撑在地上,支起上身侧向胤禛,凄惶道:“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入府之初,您赞臣妾容貌出众,又誉臣妾才情难得。后来皇上作词,喻臣妾为您的解语花,您属意的贵妃。臣妾以为您我是情意相投,不想您一登大宝,先让熹妃与臣妾位至同等,现在又要封她为贵妃,那当初那篇《海棠赋》又何必作给臣妾?”说着,泪如雨下。

    甫一听《海棠赋》,胤禛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不自然,慧珠隔着屏风看的分明,不禁苦涩一笑,原是如此,此地又何必久待。心随意动,慧珠心里虽泛起疼痛,却亦觉得轻松,再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明黄色的身影,毅然决然的转身欲以离去。

    “《海棠赋》不是朕作于你,它另属一人。”清冷低哑的嗓音响起。

    一语怔住室内两人,慧珠心里砰然一跳,决绝离开的脚步为之停驻,双手紧紧的握捏成拳,已压心下徒生的紧张,抑或是莫名的希望。

    年氏哭泣声戈然而止,满是震惊的呆滞望着胤禛,犹自不信亲耳所听。那《海棠赋》居然不是为她所作,她不是他的解语花,亦不是他的贵妃。呵呵,这怎么会呢?如此真情质朴的诗词,自内心的笔墨挥洒,以及那住进他心中的女人——不是她!

    不是她!

    年氏心里疯狂的嘶喊,双眼恨意森然,含着一口微弱气息,她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裹在手里,死命的向胤禛掷去,一手掌地支撑全身,一手朝上颤颤地指着,协夹满腔恨意怒道:“胤禛!你骗我!”

    胤禛随手挥开带着血渍的披风,低睨着地上似陷入疯狂的年氏,冷哼道:“朕从未对你许诺只言片语,亦未说过海棠喻指于你,何来欺骗。”

    朕从未许诺过。。。。朕从未说过。。。没有吗?胤禛他没有说过吗?不期然地,年氏陷入了过往的回忆,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 呵呵。。。。”凄婉绝望的轻笑声从年氏渗着血丝的口内溢出,她头低低的垂直,止也止不住的泪水滴滴坠落地上,嘴里呓语痴言道:“我最喜爱茶花的端庄高雅,自喻空谷幽兰的出尘,最不喜的便是牡丹海棠。。。。呵呵,海棠,西府海棠。。。”

    说道这,年氏复又咀嚼,猛然大喝一声“西府海棠”,抬头直直的迎向胤禛,惊恐不已的颤巍道:“紫禁城。圆明园,甚至祭祀的天坛,皇上都让人种上西府的海棠,难道是。。。为了词中之人。”

    不!回答不啊!冷酷无情的他,一定会回答——不!对,这样的他会如此而为!

    胤禛沉默须臾,眼角余光复杂的瞟了眼屏风,薄唇一勾,不置可否的重哼一声,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果然如此,胤禛果真是为了那人所种,只是那人却不是她!年氏刚意识到这一点,立马否决,又转身匍匐至胤禛脚边,扯着袍锔一角,卑微的乞求道:“皇上您只是跟臣妾开玩笑的对吗?王府后宫,无一人能比的上臣妾,皇上怎么会倾心于她们。皇后是嫡妻,不会是贵妃海棠。。。齐妃粗俗不堪,至多是以色伺人,更不可能是她。。。懋嫔。宁嫔甚至是裕嫔,唯唯诺诺,不过依附他人生存的小人,亦不可能。。。”

    数得上名号的,年氏一一筛过,下意识的摒除一人,强颜欢笑道:“皇上不是重色之人,更不会倾心于有貌无才的安贵人,所以皇上是哄臣妾的对吗?”胤禛垂睦掩眼底的精光,漫不经心的凝视屏风,冷冷的丢下一句道:“年氏,你心里清楚还有一人,何必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

    勉强自持的笑容难以维持,年氏闻言如遭雷击的瘫软在地,呢喃自语道:“熹妃。。。是熹妃。。。”

第285章 凋零(中)

    是她!细听年氏低呢入耳,心中不觉百感交集,有意料之中的坦然,亦有不可置信的诧然。

    一时间,慧珠是千般思绪在心头,分不清心下所想,道不尽各种滋味,只能任凭感觉支配,缓缓回转过身,走到与胤禛一帘之隔的屏风后,目中光华定定的倾凝于那道高大欣长的阴影上。

    妒恨,深入骨髓的嫉妒,吃人噬骨的恨意,在年氏心底如燎原的星火,以不可抵挡之势蔓延。如此,心里更是大动。胸腔内血气翻腾,一个雅致不住,一时又咳嗽上来,但此时年氏已不顾一身病弱,“呸”地一声吐出一口混着唾沫的血水,抬头死死地瞪着胤禛,恨忿问道:“皇上心里的人,是钮钴禄氏那个jian人?”声音似从地狱深渊幽幽传出,冷得胆寒刺骨。

    “贱人?”胤禛冷咦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着地上被嫉妒啃噬扭曲的年氏,不欲再与其纠缠,又余光瞥见屏风后稍暗的黑影,几不可查的微皱浓眉,故只一面撂话道:“年氏,圣意岂是你能揣度!朕奉劝你一句,安生待在翊坤宫做你的贵妃,给福惠留个体面。至于熹妃……”略停顿须臾,话锋一转,肃穆道:“是你一生望尘莫及的人,不是你可随意辱骂!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话落,转身欲走。

    望尘莫及,一个她从心底瞧不上的人,居然是她纵然一生也望尘莫及的人。而这句话还是从她依附一生的良人口中道出,这让她情何以堪?她不甘心!不甘心!!

    滔天的恨意红了眼,一见胤禛欲以离开,年氏手脚并用拦住胤禛,愤然道:“钮钴禄氏她哪一点比得上臣妾,要才无才,要貌无貌,家世更是上不了台面,凭什么她是臣妾望尘莫及的人!臣妾不甘心,不甘心啊!她有什么,不过就是生了一儿一女,女儿还是个残疾。。。。。。”

    言犹未完,胤禛一脚踢开年氏,深邃的眸子刹那布满阴霾,厌恶道:“你其心何毒,宝莲致残,少不得你从中作梗!当年宝莲周岁,你个歹妇竟然狠毒如斯,欲以烫染朕唯一的女儿。”

    说到此处,胤禛眼里划过一丝愧疚,随即面向地上病弱游丝年氏,只觉她惺惺作态,再看便是面目可憎,遂鄙夷道:“你恃宠而骄,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又嫉妒成性,下毒手让安贵人流产。如你一般内宅恶毒妇人,又岂能与熹妃相比!”

    年氏脸上凝满慌乱,犹不敢信瞪直双目,唇齿白道:“您知道。。。。。。全部都知道,不可能。。。。。。怎么会知道呢?为什么您又一直不提,您。。。。。。”不等年氏说罢,胤禛厌烦的打断道:“朕是看在你生有子嗣的份上,对你轻饶,你休要纠缠不休,越惹人厌恶。”

    厌恶!胤禛厌恶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年氏一口气提不上来,胸口一阵绞痛,身子再无力支撑,至喉间又咳出一口血水,她已瘫倒在地上。

    见年氏面如死灰,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胤禛并不惊慌,眼神依然冷漠的睨视着吁吁微喘的年氏,唯不经意间,似能在眼里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精光。

    于世人眼里,年氏浓宠多年,及至贵妃。现在年氏仍居高位,不与年羹尧皇恩直接除掉,必遭诟病,若是她。。。念头一闪,胤禛当即又道:“三年前,朕委屈熹妃与你同等分位。但三日后乃是熹妃的晋封大典,朕且留你三日在此,命你以贵妃之尊率众妃给她朝贺。”

    此言无疑是火上浇油,忆起下午两人交锋的情形,年氏恨意难忍,葱白的十指根根的在地上划至手心,如蛇信子阴毒的目光垂至地上,晃眼一瞥,竟在屏风底座下的缝隙惊见一双藏青色缎绣竹蝶纹花盆底鞋………是钮钴禄氏下午所穿的宫鞋。

    年氏逐渐散了的眼神一凛,仿若回光返照的将死之人一般,猛然乍起,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搏尽全身之力撞上四扇展开的屏风,大喝一声:“钮钴禄氏!”

    “砰………”一声巨响,屏风重击落地。

    “啊”慧珠闪躲不及,屏风重压腿上,瞬时痛呼出声。

    年氏顺势倒在屏风上面,见慧珠双腿被屏风砸压住,痛快的大笑出声。

    胤禛惊怒的看着眼前一幕,简直始料未及,又见慧珠面上无一丝血色,额间冷汗涔涔,皓齿死死咬住嘴唇以止双腿疼痛,却犹自不知,唇已是破皮,隐隐有血丝渗出,而她只能一味的出疼痛的呻吟。

    “jian妇”胤禛怒不可谒。

    胤禛上前一把拽起年氏,大力推撂一旁。

    重重摔至地上,年氏破碎的笑声陡然止声,随即就感额头上一片温热,她愣愣的摸了一把,看着手上鲜红的血,她浑身一震,继而心下一片凄凉,胤禛居然如此待她!

    小禄子、小然子等人听见室内巨响,二人忙推开门扉冲进室内,不由一怔。只见慧珠被屏风压在地上,胤禛正一脸铁青的抬着披风,而年氏却髻散乱、衣裳不整的倒在脚踏下呆愣。

    这是何种情况?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惊诧。

    慧珠也是惊诧不止,她本欲离开,岂料年氏忽然大叫一声,她闻声止步,刚一回看去,屏风便朝她眼前倒来。

    “唔,轻点,好疼……”屏风一挪开腿上,疼痛立马传来,慧珠忍不住呻吟出声。一听痛呼,胤禛面上又是一沉,抬头冷弊了禄、然二人一眼,二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心里后怕连连,忙不迭上前一人一边接过屏风抬。

    两手得空,胤禛一个健步上前,单膝跪地扶起慧珠,语带焦急道:“没事的,朕先抱你起来,若是疼就叫出声。”

    说着,一手绕在膝下,一手圈住后背,将慧珠打横抱起,并怒声唤道:“太医进来。”

    身体悬空的瞬间,左脚裸仿佛骨头错位一般,疼得慧珠死死搂住胤禛颈项,口里出嘶嘶的抽气声。胤禛听的清楚,生怕再弄疼了慧珠,不由僵直的站在原地,阴鸷的视线牢牢锁住她。

    慧珠察觉了胤禛的异样,稍稍忘记疼痛,纳罕的抬头,就见胤禛脸上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额头如她一样渗出冷汗,眼底似有隐藏着不易觉察的焦急。这个现,让她联想起适才的对话,心里有了一丝了然,眸里也染了一层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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