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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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家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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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可以为一家人改善一下生活,陈平加快脚步兴冲冲的往家里赶去:“小玉…小武…快来,看大哥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不料,陈平这一声喊完,两间被一棵大槐树隔开的偏房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及为反常。

    陈平心生警惕,停下脚步,蹑手蹑脚向老爹老娘的房间移去,走得近了,便听见里面偶尔来一阵窸窸窣窣和筷子碰撞碗沿的声音。

    半晌又听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低沉的说道:“老三,你这是要反了是不是?”

    房间里沉默半晌,接着又听老娘的告饶:“爹,您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上个月四郎被主家打得半死,定山又赶车跟着主家去了州府,是儿媳做的主,私自动用了本应交给二郎带回家里的工钱给四郎看了病,这事儿不关定山的事,都是儿媳的错…”

    爹?四郎?

    陈平听得糊涂,脑子里一阵搜寻,才明白了原来是老爹雁坝村老家那边的来了人。

    按陈平的年龄,在雁坝村的老陈家排行第四,是以老娘在祖父面前不敢唤陈平老大,而是称作四郎。

    想来是因为上个月陈平卧病在床,家里应该每月寄给老陈家上交的钱没有及时到位,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嗯…”

    不料祖父听了老娘的解释,更加不满,森然道:“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妇道人家做主了?我看老三这是翅膀硬了,怕是早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吧?”

    “爹…”

    这下轮到老爹慌了神:“爹您息怒,该给家里的份额,孩儿一定足额上交…”

    “足额上交?你那里来的钱?”

    不料祖父不依不饶,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好…好,看来这些年来倒是为父小看你了,都学会藏小金库了,这是要彻底和咱们老陈家划开界线单过了吗?”

    单过…

    这威胁可不小,卖身入了奴籍的下人,即便有生之年主家大发慈悲让他还良,老家人不认可,一来不能认祖归宗,不入本家族谱,进不了祖宗祠堂,死后成为孤坟野鬼,二来没人认领,官府会认为出身不清白,不会发放还良文书。

    老爹老娘同时吓了一哆嗦,连忙砰砰砰磕头不止,压根儿不敢分辨半句。

    卖儿卖女的东西,还有脸跑这里来耀武扬威,陈平早就对这个让他沦为家奴的祖父恨之入骨了,若不是因为这老东西打小将陈定山卖了给人为奴,陈平一家人又何至于这么凄惨。

    陈平怒气冲冲的推开房门走进去,正要叫老爹老娘不要给这不要脸的老东西磕头。

    可是目光落在昏暗的房间中间的那张破旧的饭桌上,只见几个简单的破土碗全都重成了高高的一叠,摆放在一个驼背的黑脸老头左手边,撑得直打嗝的老头还在用力的将最后一碗糙米饭使劲的往肚子里塞。

    小玉和小武就站在他旁边看得直抿嘴,很显然,这老东西饭量惊人,尽然将陈平一家人的饭食全都吃了个干净,连小孩子的都没放过,可是将陈平气得想冲上去将他暴打一顿。

    看见陈平进屋,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玉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的小声说道:“大哥…饭…爷爷把你的饭也吃了,今天给你送不了饭了…”

    陈平听的心里一暖,正要安慰小玉,又听祖父打了个饱嗝慢悠悠的说道:“好了,为父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也不用你们补交了,只要将原来每月定额的四百五十文,提高到五百五十文就成了。”

    噗…

    五百五十文…

    别看数量不多,可陈平一家是绝对打死都拿不出来的。

    陈平是五等家奴,没有工钱,老娘陈苏氏没什么手艺,也不能写,不能算,凭着资历混了个四等,一个月工钱一百五十文,老爹陈定山虽然也是下苦力,可赶车属于技术活儿,三等家奴,每月三百文。

    满打满算,陈平一家一个月的总收入也就四百五十文,多少年前就已经被压榨光了,陈昌贵这老头子现在将月交的份额提高到五百五十文,可当真要逼死他们的节奏了。

    “爹…”

    老娘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正要分辨几句,不料老爹一下就将她打断了,咬牙道:“好…”

    “嗯…那就拿来吧,今天来都来了,这个月的就先取走,免得又让二郎跑一趟…”

    陈昌贵目的达成,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将最后一碗饭都吃光了,他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一脸厌恶的表情在小玉和小武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陈平身上更是阴沉的可怕。

    他哼哼道:“没用的东西,开了年就十岁了,只知道败家,也不知道往家里赚钱,大郎五岁就知道下地干活儿,二郎六岁就给药铺当了伙计,三郎七岁都会背《孝经》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怎么不去死了好啊,还要家里掏钱买药来救你…”

    卧槽!感情老子就该死了一了百了,也不该花自己爹娘赚的钱买药,这死老头。

    陈平的骨头捏得嘎嘣响,若不是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小,陈平这会儿一定会冲上去给这老不死的抽几个耳瓜子。

    陈平怒不可遏,然而陈昌贵绝对是属狗的,拿到了钱之后从陈平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鼻子一歪,目光顿时死死的盯住陈平手里提着的几个牛皮纸包裹,目光灼灼道:“四郎,你手里拿的什么?拿出来。。。”

    擦…

    陈平后背一凉,这可是他给小玉和小武买的烧鸡和文房四宝,这要是让祖父看见了,还能有他的。

    “没…没什么…”

    陈平压住心里怒火,赶忙将几个包裹朝背后放。

    殊不知,陈昌贵鼻子又是一歪,一脸陶醉的在空气里嗅了嗅,随即眼睛一瞪,哗啦一巴掌就把陈平掀翻在地。

    打开几个包裹一看,陈昌贵乐了,今天这一趟可没白跑,理所应当的据为己有,劈头盖脸的又是给老爹一阵数落:“哼…小小年纪就大鱼大肉,有这闲钱,你多寄些回家,或者给三郎,五郎买些营养品补补身子才是。。。

    啧啧。。。还买了文房四宝,给这几个奴娃子不是浪费钱吗?咱们一大家人,就三郎和五郎才是读书的料,家里的希望,可全在他们两个身上,老三啊,不是爹说你,男孩子就是要穷养,长大了才能成才,这些东西我给三郎和五郎带回去了…”

    “是是是…”老爹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唯唯诺诺:“爹您说的那里话,文房四宝本来就是给三郎和五郎买的,至于那两只鸡,是孩儿听说你今天要过来,让四郎买来给您和娘补身子用的。。。”

    “哼。。。”

    老娘在旁边看得着急忙慌,想上来将陈平扶起来,可碍于陈昌贵还没走,她也不敢僭越,祖父教训孙子,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不敢乱参与。

第九章 吃里爬外(上)

    第九章吃里爬外(上)

    “凡算之法,先识其位,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满六以上,五在上方,六不积算,五不单张…”

    午时过后,杨府内院的二进院子东侧,响起一个严肃的中年男子声音。

    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这说话之人,是一个身穿直裰,头戴方巾的秀才模样男子,大约有三十出头的年纪。

    此刻手里正捧着一本发卷的残旧书籍,封皮上面能隐隐约约的能看见“武宗算筹经”几个字。

    房间里面有四张长桌,此刻正有两男两女四个大小不一的孩子认真聆听。

    “先生,何为六不积算,五不单张?”

    举手提问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神态有些呆滞的少年。

    秀才先生目光温和,欣赏的点点头:“算筹之道,六不积算,五不单张,是谓纵横之绳也,都拿出自己的算筹出来,按照纵式和横式之法分别摆出一到九之数…”

    所谓算筹,就是一些特制的小木棍而已,用做计算之用。

    座上四人,立刻按照先生之言,分别拿出算筹,在长桌之上按照纵横式摆出一到九之数。

    坐在右边第二个,身穿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梳着简单大方一字头的女子摆好算筹之后,一双灵动的眸子在先生手里的旧书上停顿一下,接着莞尔一笑道:“先生,你说算筹之道博大精深,暗含天地规则,衣食住行,无处不在,学生想问,若是让一个不识字的人在一千多本书里挑出一本《武宗算筹经》,能挑正确的可能性是不多少?”

    “学无止境,举一反三…”

    秀才先生面容含笑,心怀大慰,慢悠悠的说道:“自是能算,当由乘除之法应之,凡乘之法,重置其位,上下相观,头位有十步,至十有百步,至百有千步,至千以上。。。。。。六不积,五不只。上下相乘,至尽则已;

    凡除之法,与乘正异乘得在中央,除得在上方,假令六为法,百为实,以六除百,当进之二等,令在正百下。以六除一,则法多而实少,不可除,故当退就十位,以法除实,言一六而折百为四十…”

    这秀才先生颇有才学,不翻手里的《武宗算筹经》,尽也倒背如流,循循善诱,先讲算筹的乘除规则,再说解题之法,层层推进,大有拨云见日之感。

    杨家大小姐杨妍蛾频频点头。

    待得先生说完,她这才揖了一下,颇有礼貌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妨做个试验,看看能不能拿对,若是拿对了,那书就当学生送给先生的礼物,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这秀才赵颂自信满满,杨家的藏名满落河,不说让个不识字的人去取,就是让识字的人去取,没个三五日也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既是临时说起,此间授受,自不存在杨家高门大户刻意侮辱读书人穷酸的嫌疑。

    他顿了一下道:“好,这个赌吾就接下了,不过…”

    秀才先生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得今日的未时之前取来才作数…”

    意思很明显,先生我早就知道你们杨家的藏藏书过千,反正还有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要在一千多册书里面找到一本正确的书,识字不识字这个因素在时间面前已经可以直接忽略掉。

    “这…”杨妍蛾珍珠玉洁的脸上浮现一丝难色,随即委屈的哼哼道:“先生好生狡诈…”

    赵颂面容不色,郑然道:“此亦算筹之术也…”

    ……

    再说杨府大院的西南角家奴区,陈平瘦弱的身子骨被祖父陈昌贵一巴掌扇了个七荤八素,躺在地上好半天没有没能爬起来。

    辛辛苦苦买来的烧鸡和特意给小玉买来的文房四宝也给他人做了嫁衣,暗暗发誓今后得练些拳脚功夫才行,尽然被个黄土埋到头顶的老头子给打趴下了,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陈昌贵离开之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沉重,老爹和老娘都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肯定是在为以后每个月五百五十文的上缴数额发愁。

    小武没心没肺在吵着自己快饿死了,挥舞着小木刀生闷气,小玉则是安静的给陈平倒了一碗水过来,关心道:“大哥,有没有伤着?今天的工作可是还没有完成,下午大哥就躺床上休息一下吧,回头我带着小弟过去帮你把剩下的活儿做完。”

    陈平动了动身子,疼得直咧咧,都还没来得及说话,自家的房门便被人推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竹竿男子出现在陈平一家人的视野里。

    “九哥…屋里坐…”

    老爹老娘一脸的警惕,忙着上前招呼。

    杨九是杨家内院的下人,赐予杨姓,排行第九,一般不会出现在他们这样的低等下人眼前,既然出现了,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杨九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尴尬的笑道:“不麻烦了,我是来找二狗的…”

    说罢,也不管还一脸的痛苦之色的陈平,强塞了一本书在他怀里拉着就朝杨家内院而去。

    陈平茫然:“九叔…这是干啥?”

    杨九也不解释,叮嘱道:“过会儿直接把这本书呈上去就是了,其他的什么也别说…”

    “哦…”

    ……

    线路和上次走的一模一样,来到二进院子那个架在水面上的廊桥的时候陈平就看见了那个大门敞开,正在授课的课堂。

    从敞开的大门看进去,课堂里有上一次看见的主家大小姐和大少爷,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龄大小不一的陌生面孔。

    陈平在脑子里稍一搜寻便明白了,这二人应该是杨府的二少爷和二小姐。

    虽然大家都这么叫,这两个二少爷和二小姐在杨府的地位和大少爷大小姐是完全没法比的,听说是都是庶出,地位甚至还比不上杨府里的管家。

    陈平不关心这些问题,再怎么说人家也比他这个家奴强上百倍,到了现在他还是一脸的搞不懂杨九带他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杨九不知道进去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又出来从陈平手里将刚才塞到他怀里的那本书取了过去。

    不一会儿课堂里面就传来了一丝惊讶的声音:“咦…还真拿对了…这怎么可能…”

    “呵呵…”课堂里传来一个女子撒娇似的笑声:“先生,说好了的,这本书就是你的了…”

    “这…啊…尽然是御书局刊印…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

    “愿赌服输输…先生乃正人君子,不会赖账吧…子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受之有愧,赵某何德何能,受之有愧啊…”

    ……

第十章 吃里扒外(下)

    第十章吃里扒外(下)

    一番对答,陈平基本上是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自己是当了一次群众演员。

    不过这杨府的大小姐能用这种方式来将贵重的东西送给先生,一来表示了对先生的尊敬,二来又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既照顾了先生的脸面,又达到了目的,虽然干得很漂亮,不过陈平心里对这大小姐小小年纪尽然有这等玩弄人心的手段再次恶感攀升。

    然而就在陈平以为自己完成了群众演员使命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课堂里的先生已经安排完了作业,要几位杨府的少爷小姐勤学不辍,随后便当先走了出来。

    陈平下意识的凝目看去,便见眼前这先生衣着简朴,浓眉眼阔,虽然略显落魄,却是文质彬彬,神华内敛。

    赵颂的目光同样在陈平的脸上一扫而过,不过并未停留。

    他正要迈步离去之时,忽而目光一滞,却见远处一个大汗淋漓的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罐子向这边疾奔而来,嘴里喘着粗气:“呼呼…谢天谢地,总算是赶到了…”

    待这说话的声音走得近了,陈平才看清楚原来这个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小丫鬟尽然是上午的时候他在街上碰见的那个在街边哭泣的杨府丫鬟。

    尽然还真买来了?

    赵颂停下步子,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小丫鬟。

    这本是他今天上午讲课之前抛出来的一道算筹之术在生活上的应用题目,意在勾起杨府这几位大少爷和大小姐对算筹一道上的兴趣,当时见杨妍蛾随便叫了个丫鬟来做实验,他也没怎么在意,却不曾想这丫鬟尽然真的用二十四文钱,买到了原本应该要二十八文钱才能买到的东西。

    由于要分一百次购买,小丫鬟也是累得够呛,几乎跑遍了整过落河县城的铺子,用了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才买回来。

    “不会吧?还真的能买到,你且说说怎么买到的?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少爷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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