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选点头笑道:“不错,玉佩如今是在我手中,可是那只是如今,据我所知,这方玉佩以前曾出自仙姑之手。”
虚幻道姑笑道:“南宫大侠这话,令我越发难懂了。”
南宫逸双眉一挑,道:“阁下高人,明知而故问,装糊涂欺人,似乎有损阁下身份。阁下曾说不认得钱老实,而钱老实却告诉我,是阁下以这方玉佩换去我寄存在他那儿的一方端砚,我不知这该如何解释?”
虚幻道姑平静笑问:“怎见得我非是钱老实口中人不可?”
南宫选道:“很简单,我不以为拙荆同时有两位装束相同的蒙面出家朋友,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儿。”
虚幻道姑默然不语,良久突然笑道:“面对高明,再不承认,那显得小气。不错,昔年投宿‘钱记老店’以玉佩换去端砚的,正是我。”
南宫选微微一笑,道:“那么,我请问,仙姑何来此物?”
虚幻道姑笑道:“南宫大侠忘了?我是尊夫人的朋友。”
南宫选道:“仙姑是说,这方玉佩是拙荆所赠?”
虚幻道姑道:“不错,正是尊夫人所赠。”
南宫遍谈笑说道:“玉佩表记,拙荆贴身悬挂,向不轻易示人,由此我认为拙荆更不会轻易赠人。”
虚幻道姑求答,笑问:“南宫大侠可知,尊夫人跟我是什么交情?”
南宫逸道:“不知道。”
虚幻道姑说道:“这就是了。玉佩表记,虽不会轻易赠人,但对我这个情同姊妹的闺中知己,应该是例外。”
这句话,解释得无疵可击。
南宫逸笑了笑,道:“如今看来,仙姑才是真正高明……”
虚幻道姑微笑接口道:“南宫大侠夸奖。我说的是事实。”
南宫逸微微一笑,道:“仙姑既是拙荆闺中知己,在我夫妇那华山‘龙凤小筑’,我怎从未见仙姑光临过?‘’虚幻道姑道:”尊夫人跟南宫大侠并不是长年都在一起。“南宫逸笑道:”
这么说来,仙姑是从未曾光临过蜗居了产‘虚幻道姑点头说道:“我没去过华山。”
“那么,我请问,”南宫选目光凝注,笑问:“我寄存在’钱记老店‘的那方端砚,一直放在我那’龙风小筑‘书房案头,天下端砚良多,而我那方端砚又无什奇特之处,仙姑怎一眼便能看出,那是南宫逸之物?”
这话问得好。
看来要糟。
虚幻道姑身形一震,但旋即却又平静地笑道:“南宫大侠错了,我留言只说是故人之物,可没说是南宫大侠之物。”不错,留言确是这么说的。
南宫逸淡然笑问:“但不知仙姑那‘故人’二字,指的是哪一位?”
虚幻道姑美目凝注,笑问:“我非说不可么?”
当然不便勉强。
南宫逸道:“自无非说不可之理。”
虚幻道姑笑道:“那么,怨我不奉告了。”
南宫逸说道:“南宫逸不敢强人所难,不过,假如仙姑这‘故人’二字,不是指的南宫逸夫妇,那么仙姑以拙荆所赠玉佩表记换取那方端砚之举,似乎愧对知己。”
虚幻道姑道:“南宫大侠所责甚是,我也觉得愧对南宫夫人。”
这倒好,她承认错。
南宫逸笑了笑,略一沉默,又道:“我仍有一事不明,我那方端砚既无奇特之处,与一般砚石,毫无不同,仙姑怎能认出是仙姑那位放人之物?”
虚幻道姑迟疑了一下,笑道:“这一点,怨我不便奉告。”
南宫逸目光深注,突然扬眉大笑:“阁下欺人。”
虚幻道姑呆了一呆,道:“我不懂南宫大侠此言何指?”
南宫逸紧紧凝注,说道:“阁下告诉我,阁下那位放人砚石池心,是否也有制钱大小一块朱红?”原来。它有奇特之处。
无如,虚幻道姑平静得出奇,嫣然地笑说道:“巧得很,我那位教人砚石地心,也有朱红一块。”
南宫逸目中冷电一闪,道:“阁下,‘鸡血朱心砚’,举世仅此一方。
虚幻道姑竟泰然点头:“不错,‘鸡血朱心砚’罕世奇珍、名贵异常,只有一方。”
这下该南宫逸坐蜡了,呆了一呆,道:“那阁下岂非……”
虚幻道姑轻笑说道:“南宫大侠可知我那故人是谁?”
南宫逸道:“阁下不说,我怎知道?”
虚幻道姑道:“如今我可以奉告,也不得不说,就是尊夫人。
‘”
南宫逸愣住了,良久才道:“阁下,‘鸡血朱心砚’是南宫逸之物。”
虚幻道姑说得好,她笑道:“夫妇本一体,何分彼此。我以为没什么分别。”
说来说去,还是人家高明。
南宫逸半晌才憋出一句:“端砚虽然罕世奇珍、名贵异常,但仍不及拙荆那玉佩表记万一,阁下似乎不应以玉佩易砚石。”
虚幻道姑笑道:“南宫大侠是怕玉佩失落?”
南宫逸道:“不错。”
虚幻道姑笑道:“现在它不是好好地在南宫大侠手中么?”
南宫逸道:“那是我去了‘钱记老店’,端砚也是我寄存之物,有人以物易之,此物当然应该归我所有。”
“这就是了。”虚幻道姑笑道:“尊夫人没去过‘钱记老店’,那么寄存瑞砚的当然是南宫大侠,我以尊夫人之物换取南宫大侠之物,这有何不可?再说,我明知端砚是南宫大侠之物,以玉佩易之,钱老实也得以玉佩抵偿,这又有何失落之虞7‘南宫逸不禁哑然,半晌才道:”阁下,看来我……“突然目闪冷电,高挑剑眉:”阁下既未去过’龙凤小筑‘,当然未见过这方端砚,既未见过这方端砚,阁下怎知……”
虚幻道姑淡然截口:“这不难解释,南宫大侠准知尊夫人没告诉过我?”
南宫选何止窘,简直哭笑不得,默然无词以对。
虚幻道姑笑了笑,道:“南宫大侠,还有什么要查询的么?”
南宫逸赧然苦笑:“阁下诚然高明,纵有又有何用……”
虚幻道姑飞快接道:“那么,我告辞了。”
转身袅袅行去。
南宫逸突然说道:“阁下慢行一步。”
虚幻道姑回身笑道:“南宫大侠还有什么教言?”
南宫逸道:“阁下总该知道拙荆现在何处?”
虚幻道姑笑道:“尊夫人刚与我分手不久,现在何处,连我也得找。”
南宫逸默然无语。
虚幻道姑转身欲行。
南宫逸忽地又冒出这么一句:“阁下,恕我冒昧,我总觉得跟阁下似曾相识。”
“好说。”虚幻道姑笑道:“那当然,前些日子中见过一面。”
转身又行,渐去渐远,隐人茫茫夜色中不见。
冷清的峰顶,只剩下南宫逸一人,望着虚幻道姑逝去处,呆呆出神,(奇*书*网。整*理*提*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适时,峰顶苍苍树海中转出两人。
是商和与司徒奇。
南宫逸没有回顾,苦笑说道:“大哥、二哥该都看见了,听见了?”
商和与司徒奇,皱眉点头不语。
南宫逸道:“大哥、二哥做何感想?”
司徒奇却道:“三弟见着了小灵三个了么?”
南宫逸缓缓点头:“见着了。”
司徒奇道:“都告诉三弟了么?”
南宫逸点点头,却没说话。
司徒奇道:“无双由小看他长大,小灵该不会走眼。”
南宫逸目光不离虚幻道姑逝去处,凄然苦笑,道:“我也这么想。”
司徒奇道:“那么是……”
南宫逸道:“谁知道!”
司徒奇没再开口。
这冷清峰顶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这一天,坐落在这深山中的“古家堡”,到了很多武林人物;这些武林人物,俱皆声名、身份两重的一流高手。
这些武林人物,僧、道、俗俱全。
僧是三个面貌清瘦的老和尚,四名高大威猛的中年和尚。
道是八名童颜鹤发的老全真。
俗是九位皓首银髯老者。
三个老和尚,是威震武林的少林“监院大师”大慧大师,“藏经堂”首座主持大智大师,“罗汉堂”首座主持大空大师。
四名中年和尚,是身份、功力犹高于“十八罗汉”的少林“四大金刚”。
八名老全真,是武当“上清下院”主持天一道长,及声名响澈宇内的“天”字辈高手:
“武当七子”。
九名俗装老者,则是“峨嵋三老”、“昆仑四翁”、“华山二臾”。
除了少林多了位“监院大师”,少了“十八罗汉”,武当少了“三十六天罡‘狲,完全是上次声讨”古家堡’树之老人马。
诸大门派之精锐,少林派出“监院”及“藏经”、“罗汉”
二堂首座主持;武当派出“上清下院”主持,“武当七子”;峨嵋、昆仑、华山分别派出硕果仅存的替老,阵容可说十分强大。
也足见诸门派对灭除“幽冥教”一事之重视。
这几位武林诸大门派高手,由大爷“冷面玉龙”它寒冰亲自接待,迎人堡门,陪着到歇息处所。
黄昏前,武林帖所邀约请大门派高手,都到齐了。
“古家堡”中,没有盛宴,那是因僧、道、俗、饮食不同。
只是香茗几杯,点心数样,摆上了大厅。
代表“古家堡‘例席的有:大爷”冷面玉龙“宫寒冰、二爷”
铁腕墨龙“辛天风、三爷”慈心神龙“燕惕。
威震武林的“四豪”,只剩其三,更不见那位小师妹古兰。
南宫逸、商和、司徒奇也到了。
可未见三小随行。
今夜,大厅中灯火辉煌,光同白昼。
“古家堡”戒备之森严倍于往昔。任何人不得行近大厅十大之内,堡中人违令者,按堡现严惩不贷。
堡外人擅闯者,则格杀勿论。
这是大爷宫寒冰的令谕。
这么做,一方面固然因为大家在大厅中共商机密。
另一方面,也因为“古家堡”有内奸——“幽冥教徒”。
而这潜伏在“古家堡”的内奸,经大爷、二爷、三爷的多方侦查,竟未能查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古家堡”上下,都是跟随老堡主多年的兄弟,没有确切的证据,大爷师兄弟自也不得轻易得罪。
在这种情形下,焉能不小心谨慎?
机密会议,一直到三更方散。
除了与会之人外,谁也不知道会中都商议了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不算机密。
那是南宫逸他表示有事到“洞庭”去一趟,暂时不能与众人同行;至于“要事”
是什么,他没说明,也没说明的必要。
虽然暂时不能随行,不过,他表示可以跟大伙儿一起出川,然后再在适当的地方分手。
出了大厅,二爷三爷陪着诸大门派高手往安歇处走了,石阶上,只剩下宫寒冰与南宫逸三兄弟,步下石阶时,南宫逸随口问起古兰。
宫寒冰答得很自然,他说,他不愿意让小师妹参与这种难免厮杀的事情,所以,早劝她安歇了。
这是理。也足见大师兄爱护之情。
话刚说完。突然一声凄厉鬼哭起自“古家堡”一座峰头,由远而近,挟着一点绿光,划空射落厅前。
大厅距那座绿光冒起处的峰头,不下百丈,谁有这等好腕力?
放眼天下,无人能够办得到。
何况还夹带刺耳难听的凄厉鬼哭,由远而近,划空射至,落地而寂,这是谁?
是怎么回事?
大爷宫寒冰脸上变了色。
南宫逸目光投注,心中却立即了然。
那是一支箭形物,后带一截小小圆筒,简后更带有两片竹子削成的薄薄扭曲竹片。
南宫逸胸罗渊博,一望而知,那是苗疆土人特有的一种传信器具,苗疆土人给它取了个名儿叫“姑拉”。
“姑拉”那半截圆筒内,暗藏机关,掷出时,光凭脱力,腕力将尽,机关适时转动,故能射出百丈。
苗疆特有物怎会在此出现?这颇令人费解。
不过,苗疆“姑拉”是只闻其声,不落地,目力难见,而这支“姑拉”上,如今被涂上了一层磷石,故而绿光惨淡,显而易见。
但,苗疆土人绝不会在“姑拉”上涂磷,这分明是……
宫寒冰冷哼一声,右掌微招,“姑拉”倒飞入手。
“姑拉”尖端,插着一卷纸条,打开纸条只一注视,大爷宫寒冰霍然色变,目闪寒芒,冷然发笑,道:“好心智,好手法,好灵通的消息,我倒要看看你区区‘幽冥教’能拿我宫寒冰怎么样?”
随手递向南宫选。
南宫逸看了看,皱眉笑道:“看来咱们的一举一动,全落入人家眼中,‘幽冥教’神秘诡谲,阴狠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宫大侠还是……”
宫寒冰冷笑说道:“多谢南宫大侠,宫寒冰正愁找不到他们。”
举步下阶而去。
南宫逸望着他那颀长背影淡淡一笑,将手中纸条递向身后商和与司徒奇……
…………………………………
第十五章
第二天,一支集宇内武林精英的队伍,离开了“古家堡”。
“古家堡”除了大爷、二爷参与出征外,三爷“慈心神龙”
留守,一流高手的十家堂主也全留在堡内。
这是唯恐“幽冥教”乘虚侵犯,有燕三爷率十家堂主及堡内数十高手留守,可保没有后顾之优。
燕三爷铁骨仁心,加上公仇私恨,他原不愿后人,当然更不愿留守,还是大爷宫寒冰、二爷辛天风一番苦劝,几几乎动了掌门令谕,燕三爷才勉强点了头。
南宫逸跟着这支队伍,一直到了汉水,才一个人飘然他去,沿汉水,由陆路直奔“洞庭”。
燕三爷深知留守的责任重大,“古家堡”内,师父跟四师弟的灵枢尚未下葬,加上一本引人觊觎的“归元真经”,“幽冥教”
及武林群邪,随时都有进犯的可能。
自大队出发后,三爷燕惕除了白天稍作歇息外,绝大部分的时间,皆用在巡视堡内各处的戒备上。
尤其是夜晚,他几乎每夜澈夜不寐。
这一夜,该是大队离堡后的第三夜。
燕三爷踏着清冷银辉,一个人徘徊在庭院中。
墓地里,背后响起一个清朗话声:“三侠,辛苦了。”
燕惕心头一震,霍然转身,虎目注处,他愣住了。
面前一丈外,南宫逸面带微笑,负手卓立。
他倒非惊于有人数近身后一丈,而茫然无觉,以南宫逸一身高绝功力,这毫不足为奇。
他是讶于南宫逸一个人的突然转回来。
转瞬间,定下了神,燕惕飘身迎前,瞪目说道:“南宫大侠怎么……”
南宫逸微笑截口说道:“三侠,小声点,除了三侠外,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突如其来地转回了‘古家堡’。”
燕惕又愣了愣,压低了声音,道:“南宫大侠不是要往‘洞庭’么?”
南宫逸笑说道:“我确是要去‘洞庭’,但是,在去‘洞庭’之前,我有必要先来趟‘古家堡’,因为我实在放心不下。”
燕惕感然投注,道:“南宫大侠有事?”
“有。”南宫逸点头说道:“两件极为重要的事。”
燕惕道:“什么事?”
南宫逸笑了:“三侠忘了,‘古家堡’有内奸?”
燕惕“哦”了一声,道:“南宫大侠指的是这件事……”
“不错。”南宫逸道:“在这时候,若不肃清潜伏在‘古家堡’多年的内好,是件很危险的事。假如他们乘虚有所行动,或者来个里应外合,三侠失责,罪在一身事小,‘古家堡’沦落魔掌事大,所以,我不能不先转来一趟。”
燕三爷霍然点头,像出一身冷汗,道:“多谢南宫大侠,还有一件事呢?”
南宫逸道:“那件事属于次要,先办完了这件事再说。”
燕惕点了点头,突然皱起眉锋。“可是,谁又是内奸呢?
南宫大侠知道,举堡上下,都是追随家师多年的弟兄,没有明确证据……“南宫逸笑道:”三侠放心,我知道谁是内奸,也有把握抓到他的证据。”
燕惕急问一声:“是谁?”
南宫逸笑道:“三侠别急,稍时自然明白。”
燕惕赧笑点头,道:“请吩咐燕惕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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