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黄绵绵与黑衣捕快跌坐在地,看来伤势不轻,三名牛头马面的情形更糟,已倒卧血泊中,气绝身亡。
这一惊非同小可,徐不凡忙将黄绵绵拉起来,道:
“这是怎么回事?”
黄绵绵道:
“那六个保镖出其不意,猝然施袭,与王伦一齐逃走了,另外还有一匹灰色的狼为他们断后。”
“狼呢?”
“也跑掉了,捕头大人已随后追去。”
情急事危,徐不凡无暇多言,丢下两粒药,立与高天木、王石娘如飞而去。
一口气追出山洞,在出口处发现红衣捕头躺在地上,胸衣已被撕碎,留下无数条深浅不一的血痕,徐不凡忙给他塞了一颗药,拉他站起,道:
“王伦他们到哪里去了?”
“已经逃走了。”
“你的伤是?”
“是被那匹灰色的狼抓伤的,它不但能通人语,而且武功高强。”
追出洞外去一看,但见空山寂寂,水声呼啸,想追也无从追起,徐不凡气得跺厂跺脚,又折返洞内。王石娘说道:
“主人,要不要奴才与天木追下去?”
徐不凡道:
“不必了,他们此刻早已去远,追不上了。”
灵药神效惊人,红衣捕头已无大碍,引咎自责道:
“都怪我,注意力全集中在卫队身上,给了那六个保镖一个可乘之机,要是先将他们锁住就没事了。”
灰狼会突然出现小洞天,颇令徐不凡感到吃惊,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与王伦等素有勾搭?难道它真是师父无根大师的死对头,那个火眼真人的徒孙?想到这里,徐不凡的心情不由沉重起来,又道:
“王伦老奸巨滑,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们这一逃,必然会惹出许多是非,务必要从速辑捕归案,绳之以法,尤其那头灰色的狼,一定要将它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严防它在冥府兴风作浪。”
红衣捕头一本正经的道:
“是,特使,回到十殿后,我立刻禀报阎君,加紧查缉。”
在灵药的神效下,黄绵绵与黑衣捕快的伤已大大复原。卫队、乃至小洞天内所有的鬼魂,也早已被牛头、马面用铁链锁好,集中在一起。
红衣捕头上前一一清点一下,连前带后,总共捕获九十二名,当下双拳一抱,道:
“今日得以诛杀秦桧,逮住这么多恶鬼,特使厥功甚伟,回到十殿之后,我一定向阎罗提出详细报告,相信阎君日后定会有所赏赐。”
徐不凡道:
“赏赐倒不敢,请上覆阎君,敝师妹黄绵绵亦功不可没,我想请她与两位师叔暂住小洞天,以防宵小窃据。同时,小洞天内被老贼搜刮来的粮食,我想全数发还被压榨的佃户,不知尊意如何?”
“特使太谦了,此乃小事一件,你有权全权处理。”
“另外,请转告笑弥勒贺坤一声,说狼牙棒苗通业已伏法,他可以安心的投胎去丁。”
“我会的,二十年后,你们也许又会在阳世见面。”
“见面也不认识,他不可能还记得幽冥之事。”
“特使如果没有什么指示,我们想就此告辞了。”
“好吧,请慢走!”
“请留步。”
送走红衣捕头他们后,徐不凡首先将两位师叔接来小洞天。沿途,黄绵绵又顺便通知大家,来小洞天搬粮食,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不径而走,一个时辰不到,仓库里的粮食便被穷苦的佃户搬去十之八九。大家皆有说不完的感激,道不尽的谢意,视徐不凡为救命大恩人。
诸事料理妥当,徐不凡陪师叔师妹又在小洞天盘恒一夜半日,次日下午,留下几粒吕仙翁的灵药,托黄绵绵代为查访黑名单上群魔的下落,正准备离开,尤猛将军领着一位枉死城的阴官,适时来到了小洞天。
尤猛与黄明德、黄宏德乃旧识,劫后重逢幽冥,既兴奋又感叹,一箩筐的话,说个没完没了,徐不凡见此情景,忙上前说道:
“尤叔觉得这小洞天的景致如何?”
“花香扑鼻,碧草如茵,美极了。”
“既然如此,干脆搬来小洞天,与我师叔他们同住好了。”
尤猛亦有此意,闻言正中下怀,道:
“好啊!回到枉死城,我马上提出申请。”
“我们是昨日才迁入小洞天,尤叔是如何知道的?”
“是十殿的捕头告诉城主的,城主叫我们来。”
“有事?”
阴官正容说道:
“回特使的话,御史余浩然已至冥府。”
徐不凡此来幽冥,就是为了追赶余浩然,急急追问道:
“余大人现在何处?”
“就在枉死城。”
“好,咱们立刻动身。”
会见余浩然的事十分紧要,徐不凡主仆告辞而出,立与尤猛、阴官离开小洞天。,
从笔管山至枉死城,望乡山乃必经之地,大家来至望乡台下时,王石娘忽然说道:
“主人,奴才建议,我们再上望乡台一瞧。”
徐不凡道:
“前天才上去过,算了。”
“前天,那银衣使者与铜衣使者,已迫近血轿,奴才很担心……”
“唔,上去看看也好,尤叔,咱们一起上去吧?”
尤猛亦正有此意,方待举步登台,徐不凡一眼看见望乡台后面探出一个狼头来,当下一言不发,拔腿就追,王石娘、高天木动作也不慢,彼此首尾相接。
望乡台占地极大,绕着台脚追了一个圆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却再也没见到那匹灰色的狼。
“尤叔,见到一头狼没有?”
“狼?没有呀!”
“奇怪,一头灰狼绕着望乡台转圈子,追至此处怎么突然不见了。”
居高临下,极目四望,亦未见一影半踪,难道是上了天?
入了地?还是……徐不凡想不通其中奥妙,道:
“不管它,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它要是存心惹事,迟早还会再来的,尤叔,咱们上去吧。”
尤猛道:
“你们上去吧,我不想看了。”
徐不凡一愣,道:
“刚才讲好了上去,怎么现在突然变了主意?”
尤猛支支吾吾,不上去就是不上去,徐不凡只好任由他去,与王石娘、高天木登上望乡台。
一上望乡台,徐不凡马上看到,山崖下,停放血轿的山洞外面,深山绝谷之内,正展开一场惨烈无比的恶斗,一名银衣使者,两名铜衣使者:亲率数十名彪形大汉,从外面疯狂进;攻,八骏、二老全力围堵,拼死顽抗,双方打来寸土必争,寸地不让,血雨腥风,惨烈已极。
上官巧云主仆,则横剑当胸,守护在山洞口,寸步不离,看那情势,一旦被对方突破防线,恶战立刻就会延伸到洞口,果不幸而言中,上官巧云固然免不了会有一场生死之搏,徐不凡的躯壳也必然岌岌可危。
高天木睹状大为焦急,道:
“主人,事不宜迟,见过余御史后,咱们火速还阳,晚回去一步,就会增加一分危险。”
徐不凡亦有此同感,跳下望乡台,与尤猛、阴官等结伴如飞而去。来到枉死城,一头撞进城主的办公所在,劈面就说:
“老御史现在哪里?”
狂死城主热诚的招呼大家入座,道:
“就在后面,我马上派人去请。”
另一名阴官领命而去,不一时已将余浩然请过来。
重逢幽冥,二人皆百感交集,余浩然在徐不凡对面落坐,亦悲亦喜的说道:
“老臣猝然遇害,原以为你们徐家的血海奇冤,将永沉海底,难再申雪,听城主说明一切后,始知贤侄可以交通阴阳,看来天网恢恢,天理昭昭,善恶报应,冥冥中自有安排;我大。
明国祚仍有一线生机。”
徐不凡道:
“听老大人的口气,以及晚生所得到的消息,先父之死,似乎内幕重重?”
“不错,徐将军的死,的确牵扯甚广,就老臣所知而言,很可能是一个大阴谋的一部份。”
“老大人是否可以说的详细一点?”
余浩然左右一望,沉吟不语,狂死城主会意,立即领着所有的阴官退出去,室内仅仅还剩下徐不凡主仆及尤猛四人。
徐不凡道:
“这位就是当年护送贡品进京的尤将军,另外两位是晚生身边的人,皆可参予机密,请老大人无须顾虑。”
听说面前的这位将军就是尤猛,余浩然这才放下心来,道:
“啊!原来是尤将军,久仰,久仰,我想请教,当年将军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尤猛答道:
“是被暗杀的。”
徐不凡补充道:
“暗杀尤叔的人,也就是追杀老大人的那一伙人,但在表面上却安排成像是畏罪自杀的样子。”
余浩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这就对了,从种种迹像显示,这个秘密组织,至少牵涉到巴尔勒法王,与我朝的一位重臣,以戕害忠良作手段,达到出卖国家,或其他不法勾当的目的,而徐总兵就是这一阴谋的牺牲者,因为徐将军骁勇善战,多次给鞑靼以重击,又一向主张巩固边防,以武力对付番夷的政策,自然被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徐不凡道:
“御史大人可知这幕后的奸贼是谁?”
“一定是银衣使者、铜衣使者后面的主子,却不知其为何许人。”
“多年来,老大人是否搜得许多证据?”
“没有,老贼计划周密,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寻,假圣旨可以说是唯一的证物。”
“对了,请老大人快说假圣旨在哪里?”
余浩然朝屋内察看一下,见无外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辗转流落在王员外的手里。”
“老大人取回来没有?”
“那天晚上老臣便以重金购得,可恨魔头眼线太多,终于遭了他们的毒手。”,
“晚生正想请问,那凶手是谁?老大人看清楚没有?”
“我当时中刀倒地,就在将断气未断气的那一瞬间、看到屋梁上有一个人。”
“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人,可惜没有看清他的面貌,便一闪而没。”
尤猛急急追问道:
“余御史,敢问那伪诏放在何处?”
余浩然望着徐不凡,道:
“不凡,还记得吧,那夜你去的时候,我正在修理货挑子,伪诏就藏在底部夹层内。”
阳世危机四伏,徐不凡归心似箭,现在真相已明,立即告辞而出。
尤猛动作更快,居然抢在前头,夺门而出。
这一反常举动,引起了王石娘、高天木的疑心,身形连闪,竟将他一前一后的夹住,进退不得。
尤猛没好气的说道:
“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王石娘的脸色阴沉沉的,道:
“你忝为地主,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反常吗?”
“本将军出来,是准备送你家主人的,这有什么不对?”
“这是狡辩,事实上打从望乡山起,我就一直在注意你,怀疑你。”
“怀疑什么?”
“怀疑你就是那匹灰色的狼。”
“我会是狼?简直岂有此理!”
“正确的说,应该说狼的元神托附在尤将军体内。”
“不可能,不可能,纯碎是无稽之谈。”
“可不可能马上便可以见分晓,看打!”
高天木蓄势已久,徐不凡还没有决定该如何面对这一事件,他的乾坤圈已砸向尤猛的头上,王石娘也不稍慢,风火剑出招如电,分心就刺。
二人具属绝顶高手,乾坤圈更是驱妖去魔的利器,只要有妖邪附身,莫不现出原形来,说时迟,那时快,尤猛一声:
“哎唷!”后脑砸了一个大疱,从他的身上,马上化出一匹灰色的狼。
“果然是一匹狼!”
徐不凡才说了这么一句话,灰狼四蹄腾空,已如泻电奔马一般飞出杜死城。
“追!”
“追!”
事情太紧急了,伪诏的秘密它已了然于胸,出不得半点差错,王石娘抽回风火剑,高天木收起乾坤圈,徐不凡丢下一粒灵药,连向尤猛、余浩然、枉死城主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便弹身飞出枉死城。
枉死城外早巳没了灰狼的影子,主仆三人眉来眼去,心意已通,立即遁出阴间,追向阳世。
血剑屠龙
第 七 章 铜衣使者
血剑屠龙
第 七 章 铜衣使者
追过千山万水,追进重峦叠障。
追过青天白日,追过沉沉黑夜。
最后,终于又回到了大同府。
却再也没有见到那匹灰色的狼。
王石娘、高天木法力无边,瞬间便现出人形,徐不凡的躯体远在深山绝谷中。
这时夜色已深,三人连说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便提足跳进蓬莱居的那个小跨院。
刚刚闹过人命,当然不会有人居住,王石娘推门而入,点燃灯,游目四望,余浩然的尸体不见了,那两个货柜也不知去向。
找来一名店小二,高天木问道:
“余御史的遗体呢?”
店小二道:
“已由大同府装棺入殓,运回京城去了。”
“还有两个柜子现在何处?”
(缺一页)
阻断了徐不凡的进路,大步一迈,已窜出一丈五六。
所幸,王石娘、高天木已摆脱铜衣使者的纠缠,适时堵住钟玉郎的退路。
两个铜衣使者也不含糊,凌空连翻两个筋斗,落在钟玉郎身边。双方旗鼓相当,摆出一副硬拼的架式。钟玉郎的出现令徐不凡疑云重重,道:
“钟玉郎,老御史是不是你杀的?”
闻其声未见其人,铜衣使者面有惊色,钟玉郎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
“如果不是你杀的,你不可能知道老金就是余浩然。”
“你错了,老金死后,大同府已查明他的身份,早已是家喻户晓,童叟皆知的事,这有啥稀奇,”
“哼,你推得倒干净,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
“找到证据又怎么样?”
“宁可放掉十个,绝不错杀一人,这是我徐不凡做人做事的原则,一旦证据确凿,即使上天入地,我也会要你的命!”
“徐不凡,你他妈的少吹法螺,前两次被你拣了点小便宜,就自命不凡,真打起来,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
王石娘怀疑钟玉郎就是那匹灰色的狼,但在他的头顶之上却始终看不出妖气,道:
“钟玉郎,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人?是狼?”
钟玉郎表情全无的道:
“狼?你怎么会想到本公子会是狼,狼性最淫,像你这么漂亮的妞儿,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要小心狼来了。”
“少贫嘴,不是那匹妖狼,何以得悉伪诏藏在老御史的货柜底部夹层内?”
“王石娘,别打哑谜,把话说清楚,钟某越听越糊涂了。”
“你少装蒜,跟我们进入阴曹地府,抢走王伦,潜入尤猛体内,因而得知伪诏秘密,你的嫌疑最大,若提不出合情合理的解释来,管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钻牛角尖,事情简单得很,本公子偷听到你们与店小二、捕快的谈话,自然会联想到伪诏的下落,如此而已。”
高天木听得不耐,沉声喝道:
“别罗哩八嗦,是人是狼,一试便可分晓,接招!”
暗暗叫足了十成十的功力,乾坤圈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声,两名铜衣使者双剑齐举,当!剑圈相撞,火星四溅,谁也没有讨了好。
王石娘心有不甘,欲待联手出击,徐不凡抢先说道:
“钟玉郎,姑不论你是否杀害老柏台,或者是否那匹灰色的狼,先交出伪诏,咱们一切好商量。”
钟玉郎嘿嘿冷笑道:
“笑话,已经到手的东西,岂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你要伪诏干什么?难道是想毁灭证物?”
“别想歪了,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看看就可以了,没有据为已有的必要。”
“圣旨价值连城,伪造的更是千金难求,钟某要留着做纪念!”
抽空打开一看,脸色陡然大变,高天木、王石娘齐喝一声:
“不交出来你今天就死定了!”
风火剑与乾坤圈交织成一片寒芒,劈头盖面的攻上去。
钟玉郎又岂是省油的灯,怒吼声中,三人连成一体,全力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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