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芙亦感受一丝真情融会的喜悦而轻笑着。
苦恼大师想笑都没心情,毕竟他已年迈,又混了大半辈子江湖,不胜啼嘘。
等小千心情较为平静,他才道:“小兄弟可能对猎手不甚了解,老纳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小千已追问:“是不是找另一名猪手来比斗一番?”
苦恼摇头道:“这虽好,却不是上策,通常他们比斗,都在秘密进行,不得其门而入者,仍不能窥其一二,想比都没办法,老纳却知道一个地方有此彩头……”
小千兴奋道:“在那里介。
“在华山。”苦恼大师苦笑道:“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华山论剑’。”
小千愕然道:“华山论剑不是天下各派掌门人或是用剑高手一年一度会合在华山相互切磋剑术,怎会搞上彩头呢?”
苦恼大师叹道:“这就是江湖变了质,只要有比斗,都有可能让人下注,说不定比斗者本身都不知道他已被下了注呢!”
小千问道:“你是说有人相互打赌,随即暗中下注谁输谁赢,根本不须经过比斗者?”
“不错。”
“如此一来,华山论剑仍算是单纯了?”
苦恼大师叹道:“起初可以这么说,但后来赌注愈大,总免不了有人要动手脚,猎手也就混了进去,近几年更杀得厉害.已死了不少人。”
小千闪起明亮的眼睛:“照此推测,就算我进入战区比赛.他们也不敢胡乱排斥,因为他们并不知我身上是否已有人押了注?”
“这有两种情况!”苦恼大师道:“若是以一场两人比斗,胜负已定在两人身上,如此则无法混进去。第二种是以特定押某人员。
他并没有一定的对手,你就有机会与他交手,也顺理成章的混入比赛了,不过这种人,身手往往相当高,下的注也十分吓人。”
小千频频传笑意:“我的胃口一向很大,现在正有机会表现了。”
苦恼和尚愕然道;“你想混进去?”
小千点头一笑道:“李怜花都伤不了我,他们又算什么?这种钱不赚,实在对不起我的良心了。”
苦恼大师疑惑道:“你当真挨他那么多掌,一点也无内伤?”
小千瞄眼道:“我觉得你们很奇怪,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这事太过玄奥,不只是李传花、苦恼和尚两人,就算天下武林人土闻及此,恐怕都会做此反应了。
苦恼但觉小千似乎无此功力,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打哈哈轻笑道:“若小兄弟真有此能耐、将来天下武林恐怕非你莫属了。”
小千得意耸肩:“什么天下,我可不在乎,打倒人又有钱赚才实际。”
大板牙接口轻笑道;“天下就由我来收拾好了!反正我是吃饱没事干的!”
苦恼大师也陪笑着.随后活动一番筋骨,但觉毒伤已退了不少,遂起身道:“天已快亮,此地离华山还有三天路程,而论剑之日也只剩五天,也就是七月十五圆时,三位是否愿跟老纳同行?”
小千点头:“好吧!反正我们也没事干!”。
大板牙憋笑道;“总比呆在这里当那什么午夜牛郎……”
“少说废话!”小千立时给他一个响头,嗔目道:“出家人说什么牛郎?不好听呐,名誉要紧!”
大极牙抓着头已呵呵笑起来。笑声中,三人已随苦恼上往林中。
晨星已稀,远处传来谈谈鸡鸣。
墨黑林区已隐现深青轮廓,天将亮了。
第八章 华山论剑
七月十五。
中天月四时。
华山“论剑岩”,一片人潮。
西岳华山,秀丽天下。
山峻崖险,灵气天成。
论创岩就在华山最险峰“望云峰”南侧,倚崖而立,宛若飘浮云层间。
十数文方圆已摆置不少桌椅,一群武林名人已分成相对的椭圆坐下,中间留有空地,以论剑之用。
华山掌门殷浮生当然是主持人。
他早已殷切相待所有贵客,准备一年一度的论剑大会。
来者有各派掌门或长老,以及天下名宿。
这类者,大都投帖参加,或是跟随掌门的门派亲信弟子,有老有少。
另外也没有以武功争取资格,这得经过华山派剑手测试才行。
来者大约三十余名左右,以辈份尊卑,分别坐落四处。
最明显的是三名大漠衣着者,一名约四旬上下,瘦瘦高高倒吊的三角眼,让人感到他心机似乎相当深沉。
他是漠北“西巫塔”第二把交椅的司神乌锐。
跟他来的两人,一叫战神,七尺八寸,身材魁梧,要高出常人一个头,穿短衫,肌肉不停有意无意的抖动。
面相却未必横肉满脸,除了眼睛有塞外血统的较圆大以外其他和中原人并无两样。
另一名叫战天,也是二十出头,身材适中,脸情十分冷漠两眼如电,像足以看穿任何人心腑。
除了衣衫外,他与中原人一模一样,还带有点书生气。
他握着一把黑漆漆长剑,剑身甚窄,似乎很容易就能将任何东西刺穿。
也许说“西巫塔”知道的人可能不多。
若说他们是武林排名第二高手“欢喜神佛”的手下,就知他们来头不小了,否则又怎能与天下各派掌门人平起平坐。
明月如洗,银亮照人。
时辰已至。
华山掌门已起身拱手为礼:“多谢各位掌门高人捧场,今夜又亲临参加此盛会,在下不胜光彩,为了让盛会有充份时间进行,在下也不多说,就此进行论剑如何?”
一阵附和,群雄已应许。
殷浮生含笑道:“如此,在下就宣布论剑开始,不知列位有谁要先登场?”
通常此时群雄必定会一阵商讨或客套,然后再决定如何论剑。
就在商讨之际。
苦恼和尚且领着小千、大板牙、秋芙三人经过守卫,抵达此处。
他们并没入座,而有躲在一处较高山峰后方,以便窥视全局。
苦恼和尚有意以此向小千解释何者为猎手,以及他所用的手段。
小千、大板牙、秋芙哪曾见过这种局面,已怔傻的瞧个眼不眨。
苦恼和尚指向西巫塔三名高手,道:“据我所知,他们三人已连续来了四次,每次都是输家,可是押他们的赌注却高的吓人。
小千也瞧向三人,但觉他们冷森沉猛,有股狠劲,光是气势就比其他人要强得多,不由感到纳闷:“他们每次都输?”
“不错。”苦恼和尚道:“不过要赢他也不容易,必定累个半死,总在最后一刹才决胜负。
小千频频点头,“如此说来,倒也合理……他们好像会很拼命的样子……”
大板牙在近几天有个特殊的改变,他的门牙当真被小千给整修一番,为的只是别太突出而有暴露身份之可能。
他也为此强行抵抗一阵,终于斗不过小千而臣服了。
不过小千也着实下一番功夫,替他磨的还算不太差,只要不裂嘴笑,门牙再也不会突在外头见人,达到了隐秘之效果。
也因不难看,大板牙才未再争吵,此事也告平息。
他张了张嘴巴,习惯的想隐去牙齿,问道:“老和尚,你说他们每次都输,为什么还有人大量押他赌注?”
和尚摇头道:“老纳并不清楚,也许这之间有某种原因吧?”
小千道:“当然有原因,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他有点兴奋,也想找出原因,因为这关系着他赚钱的“前途。”
大板牙却另有一套说法:“知不知道原因在我来说并不重要,有钱赚就行了。”
小千白眼笑骂道:“不入流!”
大板牙处之泰然:“我是著重实际,不著重理论的。”
小千戏言道;“头脑简单的人,通常都是如此!”
大板牙仍笑道:“有钱赚,头脑简不简单并不重要……”
话未说完,场面有了变化。
四人也静了下来,准备瞧个究竟。
关外西巫塔司神乌锐已起身,向股浮生拱手道:“本派武功不济,连输数年,当以讨教者,先行向列位掌门弟子讨教了。”
殷浮生亦起身抱拳还礼,轻笑道:“司神客气,要是佛神亲自前来,中原武林岂有人能抵挡?”
乌锐目光闪亮,客套的笑了一声,“掌门言过了,西巫塔精英尽出,何况贵中原仍有武帝排行第一。
我家主人只有钦服之意,屡次派在下前来,也是想从中体认本派武学是否有精进而已。”
殷浮生道:“时下武林一片祥和,武帝也就隐居了。可惜在下并不知武帝去处,否则必定邀他前来指点,以送司神心愿。”
“不敢!”乌锐又是拱手一笑:“在下连诸位都无法应付,岂敢见把武帝,真是贻笑大方了。”
殷浮生也拱手笑道:“比武论剑何在乎辈份?司神客气了!”
淡然一笑又接着说道:“为了不让司神失望,敝派今年也创了一招剑法,就先向贵派讨教如何?”
乌锐拱手一笑:“多谢掌门赏赐,本派就由战天向贵派赐教。”
“好!”殷浮生转向身边的青罗劲衫貌美夫人。道:“惜君,让惜倩试试如何?”
雍容的掌门夫人已含笑的颔首。
她唯一女儿也有十六七岁,人长得美,功夫又好,在无子继膝之下,现在让她亮亮相,也好有了个开始,将来也能找个好女婿。
惜倩一身荷花红裙衫十分合身,腰间系一条淡青罗带,曲线玲珑,如柳枝迎风般,自有一股飘逸淡雅。
她似乎没有女人的娇羞,反而有股英气,也许是殷浮生膝下无子,想培养女儿,以补偿部份遗憾吧!
得到父亲指示,她已大方把剑走向中央,准备与对方交手。
她的现身,已引来一阵骚动。
尤其是一些年轻小伙子,更溜足了眼,慨叹相见恨晚了。
可惜小千他们相距较远,没法一睹佳人风采。
只觉得女人也耍起剑来,怪怪的。
乌锐也未因对方派出女孩迎战而有所不悦,拱手向惜倩对礼一番,已退回原位,招手示意战天出手。
战天面无表情,抽出那把长而窄的黑划,黑得发亮而带有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行家就知道,它是一把杀人的剑,利剑。
殷惜倩并未因此而心俱,她对本门武功甚有信心,尤其对手又是连败四年,手下功夫想必不怎么灵光。
她也抽出借用的银白利剑,月光拂下,宛若一泓秋水流动。
战天眉目已缩,冷森气息从目光直逼出,长剑抖直。
“有礼了。”
声音和人一样冰冷,直如冰块雕出之冰人,闻不着一丝活暖气息,然后就如炸开的冰外,四面八方确射殷惜倩。
惜倩顿感压力陡增,心种一凛,华山“青龙剑法”已展开剑尖抖处,活龙立现,吞天掠地足以撕开宇宙。
两人已展开搏斗,剑尖不断追撞,叮叮十分悦耳。
小千看傻了眼:“原来划招还能放烟火啊?”
大板牙愣傻道:“要是学会了,过年春节,烟火钱就可省下来了……”
苦恼大师不禁对他们多一份不解—一自吹自擂的绿豆门主,岂会没见过剑招?
若不是小千真的被李传花打过,他是不会相信。
现在更疑心了!
小千想问他,一个转头,触及他眼神迷惑,已知是何回事。
小千遂瞄眼道;“没什么好疑问,轻功、内功我很行,剑术没练过,我正想问你,他们谁会赢?”
苦恼大师赶忙打哈哈一笑,道:“这个自然,谁敢保证任何武功都行?只要一样精通就能吃遍四海了,何况门主还精通两样?还包含最重要的内力。”
小千笑耍道:“少拍马尼,我问你的,快点弄个答案!”
苦恼大师陪笑两声,已转向场中,两道剑光打得火热,他凝目一阵,道:“也许你不相信,若男的要击败她,只要一招,甚至一剑就行了。”
小千瞪大眼睛,有点愕然:“一剑?”
“不错。”苦恼大师含笑点头。
小千迷惑道:“那还打个屁?”
大板牙道:“不过……顶好看的……”
小千瞄眼道:“只有你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人,才会讲出这种话”
苦恼大师道;“也许绿豆芽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解释道:“若以杀人来说,那男的……叫战天吧?恐怕他的剑已进入身剑合一地步。
所以他若要杀女的,可说易如反掌,但现在是切磋功夫,他的招式就逊色多了。”
小千道:“难道那些人看不出来?还好意思要战天落败?”
苦恼和尚叹道:“也许吧……若非老纳仔细观察多年,又岂能一眼就看出高下……”
小千道:“你是说他们装的一无痕迹。不注意,根本无从看出?”
苦恼点头:“最重要,可能是华山派也有几招杀着,若展开来,战天也未必能讨好,他们也寄望后面变化,所以此时过招并无多大吸引力。”
小千也瞧出一些端倪,道:“我看战天本就想引出对方那招绝学,看能否化解,另一方面就是说,他想偷学这功夫,来增加自己的实力。”
苦恼大师登时笔直的盯着小千,久久不知所言。
小千回瞄他一眼:“怎么?我没说错吧?”
苦恼大师嗯地一声,随后干笑以掩饰自己失态:“你说的也许只对一半,因为既然名为‘论剑’,就有相互切磋,吸收经验之意,战天如此,并不算私心。”
小千不禁也迷惘了:“那他为什么要装作落败?难道不杀人,他当真无法赢?”
苦恼大师苦笑道:“这正是老纳一直找不到好理由的地方。”
小千也在想,心灵一闪,勉强找了个理由:“这可能与赌注有关,若他输了,可能赢的较多。”
苦恼道。“可是传言似乎以他们身上赌注为最高。”
小千摆摆手,托大道:“这你就不懂了,所谓赌中有赌,输输赢赢,只有最最幕后的老板才知道,是让你无法想像的!”
苦恼大师实在转不过问题,遂向:“小门主……你所说的赌中赌……”
“很简单啦!比如说你认为战天会输,所以抑他赌注,所以你赢了,所以我输了,但等你养足了信心后,我就跟你赌更大的。
然后串通战天,一刹那已改变情况,你就赔惨了,这叫‘养套杀’!”
小千得意的翘嘴而笑,立时又道:“另一种才真正叫‘赌中赌’,情况也很简单,我知道你会押战天输,但我故意找别人赌,说你会押战天赢。
那人当然不信,就与我赌,然后我再串通你押战天赢,咱们两人共同赢他的钱,这招叫做‘牵大头’!”
苦恼和尚听得如灌迷汤,就快迷糊了。
小千说得起兴,欲罢不能,滔滔又道:“还有一种更给了!”直接和战天赌。输赢他自己能控制,所以我找他的对手。
就那名粉红女子来说,如果她认为会赢,我就赌她输,以押十两来算好了,然后我再和战天说,如果他赢了,我给他五两。
结果战天很容易可以赢了这场比赛,我输了五两却赚了十两,永远也不亏本。”
大板牙惊愕而佩服:“好也!包赚不赔,高招!高招!叫什么绝活?”
小千自得的寻瞄苦恼以及大板牙,捉狭笑道:“这叫‘棒打大呆子’!”
大板牙甚有收获的笑道;“能赢就好,管他呆子有多大!”
小千捉狭道;“问题是,那棒子总是落在你身上。”
他在对大板牙是“呆子”,大板开却不在乎,仍笑着:“不管如何,我还是有赚就好!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小千无奈苦笑道:“你这种死缠烂缠,赌鬼都怕,世上哪还有人敢赢你的钱?”
大板牙已得意笑起来,要让小千无言以对,这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说归说,他们仍瞧着比斗者。
情况又加剧不少,有了变化。
只见殷惜倩己娇喝:“看这招‘云龙三现’!”
利剑银亮,从一而三,真如三条银龙从四面八方腾卷而来。
那光条聚成之流亮,一寸寸,一分分,狠也不让的把寅夜结撕开,光流为之倾泻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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