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苦笑道:“他比起你,仍差了点,但老夫不能失信,将秘笈给他了,他也说过,钓鱼的方法是出自你教他的,老夫也想从他手中将秘笈转到你手上。”
小千笑道:“他是转了,可惜老天不帮忙,一把火把秘笈烧个精光,只有麻烦您再次抄一本了,省得关烧饼茶饭不思。”
武帝苦笑道:“为了你,老夫当尽力而为。”
小千满意一笑,随后又问道:“当初关西晴钓走九花鮭鱼,就有黑衣人将他抓走,可是后来也有两名黑衣人来抓我,这码事是不是都是你指派的?”
“你认为呢?”武帝反问。
小千睨眼邪笑道:“抓关西睛的人当然是你的手下,抓我该是那名冒充你的人吧?”
武帝摇头道:“错了,两者都是老夫所派出的。”
小千愕然道:“全是你的人?”
武帝含笑解释道:“你不也认为‘太公钓鱼’的方法太笨了?老夫不得不再另作打算。”
小千恍然道:“我懂了,你也想到那方法引不了我,但必定能吸引我前去调查,所以才准备了另~手。”他讪笑道:“看样子你也不笨吗?”
武帝苦笑:“比起你又差一截了,你竟会送个关西睛给我,使老夫计划为之落空。”
小千显得一份得意,毕竟使天下第一高手武帝吃了瘪,是件值得沾沾自喜的事。
如此惊诧的见到武帝,又如此突兀的以为他是仇家,现在又如此让人欣慰的解开和武帝之间的误会,小千儿心情甚为欣喜。
毕竟从母亲口中得知武帝仁慈风范,这影像就深深烙在他心中,他不愿、不想也不忍去毁坏,如今又能重新保有,何异在母亲遗言中更得一份信赖与亲密?
得知有人冒充武帝,而那人才是真正凶手,他和武帝的误会可说是冰消瓦解,不禁对武帝的牺牲与困厄,更加的体谅了。
他甚至想将武帝的事情全揽在身上,以能替他分担些许忧劳。
何况他还是武帝的新收弟子。
神情坚决,小千已盛气不减,道:“咱们已没了误会,现在该是替你办事的时候了,您认为该如何揪出那冒名的可恶混蛋?”
武帝沉吟道:“此事不得鲁莽,以免打草惊蛇,到目前为止,老夫还没想出妥善方法,倒不如先将武功传授与你,等待时机成熟,再做行动也不迟。”
小千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遂点头道:“好吧,没了武功,办起事来,都觉得不爽快。”
心事有个落定,心情也轻松,不禁往远处戏水的水仙瞧去,心神不由一凛:“水仙……”
他突然想起水月曾经说过,“月神教”有两个,分为“南月神”及“北月神”,是否就是真假之分?
武帝见他表情有异,已追问:“少侠有何不妥之处?”
小千顿觉自己失态,马上拾回心神,干笑道:“没有……我是在想,月神教是否只有一个?”
他想着,如果月神教只有一个,那水月她们很可能是胡扯的,她们只是想暗中对付冒充的月神教,其用意并无恶意。
最主要是此时此景,他不愿天真的水仙也遭到波及,若她们真的是冒充者,下次见面再当面向她娘问清楚,如此处置要来得恰当多了。
武帝已道:“老夫只创一派,至于冒充者是否有另外再创就不得而知了。”
小千脑筋转的快,已将事情岔开:“我是说……要是假武帝出现,我如何分别?”
这倒是个严重问题,武帝一时也难以回答。
小千突然又有了新生意,贼样道:“只要能分出真假,他可以冒充你,你为何不能冒充他?只要不搞混就行了。”
武帝恍然大悟道:“这果然是个好办法。”含有佩服注视小千:“与你一席话,实在胜过老夫瞎摸了十余年。”
小千呵呵笑道:“这叫‘瞎子摸瞎’,两头不着眼,事情好办得多啦!”贼样道:
“不过你可别真的瞎了。”
“老夫睁眼都来不及,那敢瞎了?”
武帝轻轻~笑,左手已往左眉尖指去。
他眉毛本是浓厚,但左眉尖似是受了刀伤而形成较细的柳眉,若不仔细看,也未必能瞧出端倪。
“就以此眉做为辨别真假,少侠以为如何?”
这条眉毛,小千就曾注意过,它确实要明眼人才能辨得出,不禁也满意点头:“好,就以此为标记。”
他好奇问道:“武帝大侠,这道疤痕该不会是你自己划上去的吧?可是又有谁伤得了你呢?”
武帝闻言已长叹不已,苦笑道:“说起来,这件事和你爹也有关系。”
“当真,到底怎么回事?”
武帝叹道:“当初你爹失踪以后,老夫遍寻不着,就想找一位友人打探,没想到却中了埋伏,对方武功高的出奇,交手后,他虽伤在我剑下,老夫也留下了这道疤痕。
想及武帝为自己父亲而受伤,小千就愤愤不平,恨道:“这家伙要是被我逮着了,我非剥了他的皮!”
叨叫了一阵,他才又想到正题,又道:“您当时想去找谁?找到了没有?他会知道我爹下落?”
“那人名闻天下,叫‘神眼天机生’。”
“天机生?”小千诧然道:“不就是排行天下英雄谱的人?”
武帝颔首道:“不错,正是他,他能神机妙算,懂得天文地理,奇门遁甲,天下事很少能瞒过他,所以我才想找他谈谈,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如此一个神奇人物,谁不想找他谈谈?他的吸引力对小千来说,可能要比武帝来的强多了。
何况还可能从他身上打探到父亲下落之谜?
他急问道:“您见着他了没有?”
武帝摇头长叹:“一耽搁就是十余年,不知他是否仍健在?”
“这种人贼得很,死不掉的!”小千道:“我们现在去见他如何?至少也该打探一下我爹的消息吧?”
武帝沉思半晌,遂点头:“也许该走一遭,希望有所收获才好。”
有了目标,小千精神就来,一刻也呆不了,想找那位传奇人物瞧个清楚,以遂好奇之心。
他很放心的将水仙留在此处,因为他信赖武帝的仁慈,也相对的信赖他的属下。
水仙倒是迷迷糊糊,以为小千去去就回来,是有点依依不舍,但并未硬要跟在后头,倒也省去小千不少麻烦。
交代一阵,小千和武帝已离开竹轩,寻向天机生隐居处。
二十九 神眼天机生
神秘地灵,充满奇石异树,罩着不少雾气。
雾在飞,树在晃,石也在移动。
层层幻像,让人无法瞧透、看清,更莫说越雷池一步了。
武帝却很容易领着小千渡过这千变万化的阵势。
前些日子,水仙封制武帝穴道,似未能使他武功受制,他仍能行动自如,其实以武帝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又有谁能制住他呢?
水仙所封的穴道,早就在他运气时给解会去了。
阵势里边,和风徐徐,花香迎人,好似江南春景,山色宜人。
一名瘦小精老头正倒挂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槐树树干上。
凉风吹过,他身躯也随着摆荡,好似挂勾入睡的蝙蝠。
他却没有入睡.细小眼珠直往前瞪,所瞪的方向上正是武帝和小千行来的方向。
他似乎早已知道武帝要来,而特别在此等候。
武帝远远己见着他,招手含笑道:“神眼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天机生没有回答,仍盯着两人渐渐逼近。
小千乍见他一身瘦瘪,稀疏头发都快掉光,脸容怪异,活似个圆了脸的老鼠,居中那酒糟鼻更是显眼,若再拉大就更像老鼠了,不禁怪笑起来:“天下怎会有这种人?”
天机生已开口,声音有点尖:“小子你好大胆,敢批评本山人容貌?”
小千已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处划有棋盘的八仙桌旁石椅上,黠笑道:“不然你认为你适合那种动物的容貌?”
“我不是动物,我是人!”
“我也知道你是人……”小千噗嗤笑道:“不过我总觉得你比较适合人类以外的其他类。”
天机生瞪眼道:“你敢奚落我?你是谁?报上名来!”
小千得意晃着肩头:“你不是人称天下第一神算,能知过去未来,你就算算我名字吧?”
天机生霎时闪了舌头,自己要是算不出对方名字,不就砸了招牌?已然敛起谑态,感到好奇的往小千瞧去,他也发现了小千的不同于他人。
小千调侃道:“怎么样?算不出来了吧?”
天机生贼样奸笑:“贼头贼脑,口齿伶俐,说话不饶人,天下只有两个人有这副德性。”
“那两个?”
“一个就是你,一个就是我。”
小千不禁也笑了,对方竟然也把自己说成贼头贼脑,如此自我解嘲的人,甚合他的胃口。
不必说,小千也合了天机生的胃口了。
他已笑道:“我是天机生,你就是脸绿绿,奇怪的是,你今天的脸怎么个绿?”
“那证明你猜错了!”小千呵呵笑道:“而我一猜就知道你是属于动物的一种,可见我比你高明。”
天机生老脸又往下拉,冷道:“你还敢损人?要是说不出道理,今天你就走不出我这神秘谷。”
“反正来了,我也不想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道理,免得你糊里糊涂就忘了本。”
小千谑笑解释道:“你既然叫什么鸡(机)生的,那可不管是天鸡、地鸡、火鸡、母鸡、公鸡,终究是鸡生的,难道你要更进一步,是‘鸡蛋’生的吗?”
天机生顿时咋了舌,半晌吐不出话来.活了大半辈子,还以为自己名号取得好,可以洞察天机,谁知落入小千口中,却变成了鸡生的,想改都改不了。
小千呵呵笑道:“以此类推,你的‘神眼’要叫‘鸡眼’才对,这才是纯种的。”
天机生霎时自我嘲笑了起来:“什么嘛!鸡眼?干脆改成斗鸡眼算了。”
小千笑道:“不错,你终于算对了一样。”
天机生苦笑着,直呼倒霉,取了这个名号。
武帝淡笑不已,随后道:“神眼先生为何倒吊树干?”
天机生瞄他一眼,笑容收敛不少,道:“我在看当今世界,到底有多少事物是颠倒是非。”
这话含有几许禅理。
武帝似能悟通,笑容也敛起,慎重道:“不知你看清了没有?”
天机生叹道:“难噗!远处瞧得清,但往往近处却被蒙住而不自知。”
武帝也叹息道:“不错,能坏事的,大部份都是亲近的人。”
天机生已倒飘落地,此时当可看清他容貌虽已上了年纪,却带着点滑头的娃娃脸,和小千一样,能让人感受出那股精明样。
小千却对他容貌没兴趣了,见他落地,已好奇的走向他,挺胸一比,他竟然只到小千胸部,不及五尺高,和十二三岁的小孩身高差不了多少。
小千已诧然惊奇的喜悦道:“啊!你比我矮也!”
他伸着手,摸着天机生脑袋,好像在哄宝宝一样的笑着。
天机生笑容尽失,头抬得高高,腾向小千,冷道:“比你矮有什么值得你如此高兴?”
“呃……呃……”
小千一时也不知自己会如此激动的喜悦,似乎对天机生本着一股小朋友在玩游戏的童真,才会突然间找他比身高,还笑的如此得意,如今被天机生一说,反而觉得不自在的干笑着,“呃”个没完。
天机生伸手拔开小千压在脑袋的右手,白眼道:“倒过来从脚底算,你也未必赢我多少!”
小千已恢复捉狭笑意:“这就是你挂在树上,颠倒乾坤看天下的收获?”
天机生白眼道:“至少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能从底下看人!”冷哼道:“一个比一个矮!”
小千憋笑不已:“真是金鸡独立,凸出得很,难怪看一个矮一个”
天机生板着脸,跳上八仙桌,狠狠的瞪了小千一眼,头也抬了抬,以表示现在比小千高多了吧?小千仍是憋笑着。
随后天机生似已“报完仇”而自得一笑,才坐了下来,转向武帝道:“不知武帝大驾光临,有何大事指教?”
他口吻并未露出尊敬,也未表现不悦,平常而冷冷淡淡的,也许是他一生很少和武林中人打交道的关系吧?
武帝也坐在石椅上,淡然苦笑几声道:“神眼先生,你可把老夫害惨了,何必弄个江湖排名?”
天机生得意道:“事实就是如此,我不说,别人也会说,算不了什么事不害你,看开点不就没事了,别人想排还排不到呢?”
小千抢口道:“你也把我排进去如何?”
天机生瞪眼道:“我要排,一定把你排在最后一名。”
“你不敢的。”
“谁说我不敢?”天机生显得更凶。
小千笑道:“如果你把我排在最后,你的招牌就砸了,别人根本不相信。”
“别以为你毁了柳堤银刀,就可排名六名以内,你的武功的确是天下最差的一个。”
天机生黠谑道:“我是就事论事,你还是不要争排名的好。”
小千讪笑道;“你排出来的人不管用,神眼就会变成鸡眼了。”
天机生瞪眼道:“要排,也得找个好外号,什么脸绿绿,整天鼻青眼肿,这算哪门高手?”
他似乎让步了。
小千顿时干笑起来,伸手往脸上摸去,瘪笑道;“不一定要武功嘛,可以随便找一样,比如说聪明才智……”
“这个简单。”天机生捉狭道:“你的贼样就是天下第一,要我宣布吗?”
小千皱皱眉头:“我有你那么贼吗?”
“虽然没有,但我自愿退让。”天机生谑笑道:“这有什么好争的?”
小千讪笑道:“说你贼,你还真贼,难怪会躲在老鼠洞里,我只好认输啦!”
两人各怀心机的谑笑着,旗鼓相当,有得斗了。
武帝淡笑着,已把话题拉回来:“不瞒先生,老夫此次前来是想请教有关一位故友之事。”
“是谁?”天机生问的简捷有力。
“是我爹。”小千抢口道。
天机生愕然道:“你也有爹?”
小千白他一眼:“说话客气些,没有爹,哪来的我?”
“我是说你见过你爹?”
“没见过,但我知道他名字,叫绿江漓。”
“江漓?漓江?”天机生道:“真的有这个名字?”
小千瞪眼道:“难道我会四处认爹不成?”
武帝道:“他是老夫~名旧友。”他眼光得沉稳而精亮,肯定表示有此人。
天机生已咯咯笑起来:“我知道,我只是耍耍他而已。”
瞄向小千,他笑得更得意而谐谑。
小千嘴角一拉,嗔道:“你敢耍我?”
一拳就想捶向他脑袋。
天机生赶忙躲闪:“住手,你打我,我就不说你爹的下落。”
小千硬是将拳头给撤了回来,嗔道:“这笔帐,咱们下次再算,快说!”
说到后来,他也自嘲的笑起来,毕竟被耍的事,在他身上并不多见,今天终于吃了瘪。
不过话说回来,若非为了他父亲,他也不会吃这种瘪。
天机生抖抖衣服,已道:“绿江漓确实找过武帝,但他最后见的人,可能是一名用剑的高手。”
武帝惊愕道:“会是剑痴?”
天机生道:“有可能,但不能确定,他是要去寻一把宝剑,就此失踪……两位跟我来……”
他已跨落桌面,往花园深处行去,武帝和小千已跟在后头。
一个转折,已行至一间石造小型殿堂,玲珑精巧,以白石居多。
三人再往里边走去,阴森森又带点神秘气息,连走路都有回音,沉缅而空旷,让人觉得此殿似乎无限大,无尽头。
绕过走道,天机生带他们至一石屋,里边如药铺般,壁上嵌了不少小箱子。
天机生算了算,抽出一口,拿出一封信笺,业已发黄,还有一股腐味。
“这是我唯一找到的线索。”
小千一手已抢过信笺,抽出信笺,里边只潦草写了几个字:
玉先生:
鸣蝉一事,小弟这就去办。
江漓字。
武帝触目,心头微凛:“他当真去找剑痴了?”
小千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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