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保时捷在门口不远处停下,薛之彬降下玻璃窗,“看来我的L。Y香水可真没请错代言人啊!”他玩笑似的回头看副座上的女人,她的目光正从窗外的焦点上收回,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车前方。
“怎么,看到明星也不兴奋一下?那天还和他拍照、握手再拥抱呢!”他似笑非笑,“不过,真是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那种地步,居然让无数女人都为他疯狂。难道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对于你们女人来说,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不过,我向来认为自己的脸也毫不逊色,这次去日本干脆和森光导演商量一下让我当男主,你看如何?会不会比凌旼基更红?”
她依然看着前方,眼瞳静静的,“你和凌旼基是不同的人。”
“是么?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更了解他。”一丝犀利划过他眼底,“不过可惜,你这辈子只能看着我。”他探过头,在升上玻璃窗的同时吻住她的唇,她震了震,下意识的闭上眼。他每次吻她的时候都喜欢睁着眼,她曾有次发现时很奇怪的问他,他告诉她,他喜欢女人为他的吻陶醉晕眩的模样。他吻过很多不同的女人,这点她早就知道,但亲耳从他嘴里听到,还是会有怪异的不舒服感。但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介意的,毕竟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直到那次——直到那次……她才知道,并非完全是过去的事而已。
心头,又泛起酸楚刺痛。她睁眼推开他,“到时间登机了,另找通道进机场吧。”
飞往东京的班机在十一点三十分起飞,另一班飞往日本札幌的班机也因延误原本时间而在同时起飞。
东京班机的头等舱内,覃南静静的翻看杂志。
飞往札幌的头等舱内,坐在相同靠窗位置上的人疲倦的取下墨镜,揉了揉鼻梁后轻轻闭上眼休息。
这里那里,都是相同的安静。
这是第二次,他们的擦肩而过。
【东京之行】
7、
东京的NHK,是日本第一的娱乐公司。
旗下明星众多,巨星云集,无论台前幕后,一切相关人员均属一流人物。就像他们这次会面的森光导演,他多次执导数部跨国大戏,捧红众多明星,并获奖云云,算是日本导演中No。1的人物。
不过,覃南不是很喜欢他。原因很简单,当薛之彬以不经意的口吻提了下她的名字后,并不知道她就是音乐剧本写作者的森光将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根本就没想过她可能就是那个作者。虽然她的反应很迟钝,剖析别人视线的能力不强,但那视线里明显的轻视她还是能看懂的——他似乎在想,为什么这样的人,薛之彬会将她带在身边。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不是美女,也不喜欢打扮,出门通常就是廉价牛仔裤加一百块三件的减价上衣,脸上更是朴素的可以,连粉底都不用,像昨天出门那样已经算是极限了。她也知道,她这个简陋到甚至有些寒酸的模样,坐在这间时尚华丽外面都是明星经过的会议厅内,的确有些不符合。
但是,她这个人呢,若别人对她客气,她会加倍客气,若别人无礼于她,她自然不会示弱。反正说到底她也不认识这个人,日本第一又如何,就算全球第一她也已没兴趣和他合作。
“薛总裁,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森光视线一转到薛之彬身上,立刻热情起来,“看来,您真的很有意思要与我合作啊!对了——”他看了看门口处,似乎有些奇怪,“薛总裁,怎么不见那部剧本的作者?”
薛之彬淡淡一笑,非常之从容,“作者?”笑容转向她时,却露出明显的调侃,“她不是已经到了么,覃南——刚才,忘了说,她就是这部音乐剧本的作者,剧本上的名字是她的笔名。”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但森光毕竟是究竟战场的老将,一愣之后“伯乐识马”的眼神立刻展露出来,“原来你就是作者!果真是深藏不露,现在的年轻后辈中人才辈出啊!”
薛之彬笑容未增亦减,只是瞳底光芒大放,似乎突然之间心情很好,但这种好,绝对不是真心为森光的“赞美”所开心,而是更偏向于一种看戏的愉悦。
果然,不出他所料,覃南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森光导演!谢谢你的赞美,只是我想我没法与你合作了,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再见。”礼貌而温和的话语,她甚至面带微笑,只是指尖有些轻微颤抖。在森光诧异非常的眼神下,她一步步走过华丽时尚的会议厅,拉门离开。
“……薛、薛总裁,这是……?”森光完全搪目结舌,看着薛之彬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噢,真是不好意思,她呢,有时候会情绪化一些,作家嘛,这个是通病,还请导演多多包涵。”带着歉意,薛之彬拿起桌上的资料,一一收好,“至于这个剧本,其实我依然非常想和导演合作,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让我回去和她谈一下,再来商讨合作的事,如何?”
“那就这样好了,薛总裁,送您出去,谢谢您今天赶来!”森光无故受了口闷气,却碍于薛之彬发作不得,只得匆忙送了他出去。
离开NHK大厦,便看见对面步行街精品店门口的那抹身影。
他一扫之前表情,整张脸都飞扬起笑容,“看什么呢,我的大作家?”
她依然盯着面前精品服饰店的玻璃陈列柜,“要怎么样才算对自己好一点?”
薛之彬一个诧异,他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她犹疑了片刻,继而再说,“其实带我来日本,根本不是真的要投资拍音乐电影,是么?你只是——想看到我难堪吧?”
“呵,这次反应很快哦!”他搂住她单薄的肩,仍然在笑。
她甩开他的手,退开几步。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亲耳听到他承认戏弄后还是不由自主的生气。她沉默着,再度将视线转到面前的精品服饰店内。女人都喜欢逛街购物把自己打扮的漂亮动人,令更多男人关注。
而她,自小时候起便知道自己没有去装扮美丽的时间与金钱。一直都是很努力的在生活,后来条件改善了,却早忘记如何才算对自己好一点。
“怎么,想要么?”薛之彬似乎根本看不到她对他的冷淡,伸手就拉她进了店内,“好好帮这位小姐挑衣服。”他用日语朝店里的服务员吩咐,随后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抄起一本时尚杂志悠闲的翻看。
服务员只愣了几秒,便从来者不凡的衣着和举止中感觉到他的背景。招牌笑容在她们脸上绽放,两个服务员低着头热切起来,一人拉过覃南,另一人则开始一件件将衣服拎出让她挑选。
她安静的任由她们摆布,视线从一件件衣服上划过。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她对这些精致的衣饰从来都没过好感,但今天,她却突然有要改变的念头。她一件衣服都没有试,却买了很多件。付账的时候,薛之彬朝服务员递出金卡,她定定看着那张金光闪闪的卡。以前,他很多次都想为她付账但她从来都没接受过。而今天,她却一声不吭,静看着她们笑颜如花的接过卡,唰的一拉,就拉走了等同于她大半年工资的金额。
【跟踪】
“还想去哪?”他绅士的帮她拎着大小口袋,一手自然的搂住她的腰,在服务员羡慕的视线下走出精品店。
“首饰店、化妆店、香水店、皮包店、皮鞋店。”她平静的一一说来。
“很好。”他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低头在她侧额吻了吻,“我喜欢你对自己好一点。”
从一开始,她就该对自己好一些,多依靠他一些,让他宠爱她多些。这个女人呐,有时还真的非要他用些非常手段。
一切皆在计划内,薛之彬这样想着,笑容又深了几分。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快接近九点。他们逛了很多家店,几乎每进一家店都必买东西,之后去喝了下午茶,在最高级的料理店点了最昂贵的美食。这一天,她用了他很多钱,她要尝试学会如何对自己好些。尽管心底有微微不舒服,但她还是很努力的在学。
回到饭店后,他帮她将购物袋放在房间客厅内,随后坐在沙发上,看她一件一件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细细看着。其实他知道,当时买的时候,她并未仔细去看过。
“虽然不喜欢,但还是勉为其难笑一下吧。”许久,他掐灭烟头,沉声开口,“不管怎么说,为了这趟来日本休假,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视线,在这句话后对上,她看着他,开始思索。
“覃南,希望你会有个愉快的周末。虽然这种方法有些不合适,但我很想和你一起休假,也希望你会像普通人一样拿着自己男友的卡到处刷。你知道么,有时候你不像个正常人,太安静太会忍耐,就算不开心也不懂得如何舒缓压力。我承认,当初就是这一点让我注意到你,但是——”他叹了口气,来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但是,看久了,我也会心疼的。覃南,你知道么,原来我薛之彬也会为一个女人心疼。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女人,能让我感觉到心疼,就只有你,覃南。”
他低低唤着她的名字,拉着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吻。
她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她懂了。其实,什么签约什么合作,都只是他的谎话,他想做的,只是将她骗上飞机,只是想逼迫她,让她把压力释缓出来。
薛之彬,他说,他为她心疼。
他说,他从来不为别的女人心疼。
谎话!
她下意识的要去辩驳,但是泪水已经冲出眼眶,就那么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傻瓜。”他宠溺的看着她,那平日里深邃犀利的眼神柔软下来,根本是她无法对抗的温馨暖意。他低头捧起她脸颊,一点点吻去泪水,“你就陪我好好在日本玩几天,去哪里都由你作主。公司那里你就先请假吧,好不好?”他哄着她,唇一点点朝她的唇角移去。
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他有些不悦的蹙蹙眉,似乎不打算接。
电话响了一阵,因没人接那头自动挂机了。然而,只是几秒过后,铃声再度响起。
“接吧。”她退开点距离,把脸上剩余的泪水痕迹擦干净。
“嗯,那你等我一会。”他拿起电话,随后走进了里面卧室。
这是他的习惯,从来,电话就不曾在她面前接过。一开始,她也觉得不舒服,但时间长了,也慢慢习惯了他的习惯。
老实说,自默认与薛之彬的恋爱关系后她就变成了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很多时候,都在一味的迁就他。
薛之彬电话接的很快,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神又恢复成原先那种犀利。
“有点事。”他朝她开口,同时拿起了茶几上的钱包,“可能会很晚,一会你先睡吧,我回来后直接回自己房间,明天早上再来接你。”
又是他一个人安排好了全部,她安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他上前吻了吻她的前额,然后离开了房间。
覃南站在房间中央,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无措。心跳在加快,一种莫名哀伤的感觉涌上,却堵在胸口怎么也出不来。
中央空调机的口子静静的送着风,忽地,她清醒过来,然后低头在一大堆东西里找出房卡和她的腰包,很快跟出了门。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感觉堵在胸口的那股哀伤变成了行动。
无论如何,她要去看。
她知道,她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信任他。虽然那件事,她一直没和他提,他也一直没问。但那毕竟是事实,她亲眼所见的事实。
而今晚,她要做一件自己从未想过的事——她要跟踪他。
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她都不想再当傻瓜。
真的想要自己死心的话,也该让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才行吧。不然,她怕自己没那个勇气再次从他的身边逃开。
【醒来】
8、
夜晚的东京,不同于Z城的静雅。
这是个聚集了不同肤色不同语言饮食男女的国际大都市,在夜幕下闪烁着流光溢彩。行色匆忙的女人被裹在熙攘的人群里,犹如浩瀚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渺小而无助。
不久之前,在这个异国的某间豪华餐厅外,她被伤的体无完肤。玻璃窗里面,坐在华丽夺目灯光下的人一定不会想过她那一刻的心情吧。
痛,麻木却鲜明的痛,犹如尖锐的刀割开心底的伤疤,鲜血在放肆流淌,一滴滴,无情坠落。
每一眼,都是伤痛。
无论是缠上薛之彬的妖娆手臂,附在他耳旁呢喃的诱人红唇,还是她主动送上的吻,都是伤她的毒药。
好几次都想转身离开,但她硬是忍住了。她要看,她要看下去,上一次,就是因为没有勇气多看,所以伤痛的印象才不够深刻,所以,心底对他的依恋才无法消失。傻瓜,当一次就够了,今夜之后,她不会再逃避,她真正需要做的,是面对。
好好面对,让自己明白,薛之彬,真的一直都在欺骗她。
心上的血,一直在滴,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饭店。当打开房门,看到客厅琳琅满目的购物袋时,她突然泛起苍白的笑。
傻瓜,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傻瓜。
她返回房间拿出咖啡色旅行袋,从夹层里取出一个背包,将属于自己的东西移放到背包里,几件没有牌子的廉价衣物,护照,身份证……还有,她的剧本。她动作很快,片刻之后就已背上背包,经过客厅,她头也没回,接着拉门离开。
这次,她没有带房卡。
因为她知道,她不会再回来。
她关了手机,独自一人,乘坐山手线电车,流连在东京各大繁华商业区内:银座、新宿、涩谷、原宿……她几乎游荡了整整一夜。
像个疯子。
天快亮的时候,她坐在池袋东武百货店对面的二十四小时咖啡厅内,点了杯黑咖啡提神。咖啡旁边,摆着那份原来遗留在巴黎,然后经由薛之彬无聊的玩笑又返回她手里的剧本,她的珍贵的也是唯一的剧本。
抿一口咖啡,她抬起手指轻轻敲打着略有些陈旧的纸张。一轮明媚朝阳,正缓缓从落地玻璃外森林楼房的背面升起,暗默天际慢慢散开一圈清莹的白,如绽放的花儿,那般朝气。
也许,她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二十六岁的人了,却始终庸碌的生活着。她并不是没有过梦想的人,只是错过了梦想最清晰的那个年代。如今,却仿似突然自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她冀望重生。
今天是星期日,也是这混沌一周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天,她要给自己一个假期,从明天开始,覃南就将是只为梦想而活的女人。
收好她的剧本,她拦了车去机场。
东京,并非她所喜爱。日本,其实有个她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想去,却始终没能去成的城市。
北海道的洋槐之都——札幌,此刻正陷入一片疯狂的欢腾海洋。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亚洲人气第一的巨星,那个拥有比女人更美丽容颜的漂亮男人,那个如今在娱乐界如日中天的男人,来到了札幌。
凌旼基。
这是个令女人疯狂的名字,这亦是个令男人嫉妒的名字。然而,无论是疯狂也好嫉妒也好,任何一切都无法影响凌旼基本身早已超越外表的惊人演技和在大众前的谦和态度。
他是个睿智的男人,因为只有睿智,才令他一路耀眼而上。
徒然是那些第一眼见他,不喜欢他美丽更甚女人白皙脸孔的人,也会在之后,从他的戏里,从他的每一次采访里,从他的每一个报道里,从他那永远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