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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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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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道:“我真……”

白胖老者道:“‘九江’知道你是个角儿,特意找上你,还先付酬金,对你不能说不够礼遇;你要是想吃‘九江’,那可是打错了算盘,给自己招大灾,惹大祸!”

他始终是满脸堆笑,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他依然是笑容不减。不但不减,看上去反而增添了几分。

黑瘦老者忽然转望关山月:“这后生是什么人?你这‘小孤山’不是不容外人擅来么?”

白衣女子道:“这位是我一位客人……”

“客人?”黑瘦老者道:“你别是想一个人两头卖,这后生是另一个买主吗?”

白衣女了要说话。

关山月先说了话:“没想到遇上了明白人。”

白衣女子忙道:“你……”

关山月道:“芳驾,既然遭明白人看穿识破,再不承认那显得小家子气。”

黑瘦老者阴冷而笑:“果然,还真让老夫料着了,华寡妇……”

白衣女子忙道:“不,阴老不可听他的……”

白胖老者笑哈哈的抬手拦住白衣女子:“华寡妇,正如这后生听说,你显得小家子气,以你这么个角色,不该!”转望关山月,接道:“后生,哪儿来的?哪条路上的?。”

关山月道:“这无关紧要。”

白胖老者道:“你不愿说就算了,老夫不愿勉强,可是你知道老夫兄弟是哪儿来的,老夫兄弟是什么人?”

关山月道:“那也无关紧要。”

黑瘦老者目闪寒芒,冰冷道:“后生……”

白胖老者抬手又拦住了黑瘦老者:“都无关紧要,真说起来,倒也是,哪儿来的,是何许人,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人落谁手,谁能把人带走。”

关山月道:“这才是明白人说的话。”

白胖老者道:“老夫再说一句,恐怕更是明白人说的话。”

关山月道:“我乐于听明白人说的话,请说。”

白胖老者道:“既然华寡妇有意一人两卖,你我双方也都想要这个人,恐怕比价比不出高下来,那也会便宜华寡妇,我看只有一个办法,谁能把人带走,人就归谁。”

关山月道:“不错,的确是明白人说的话。”

白衣女子说了话:“这两位是黑白两道大大有名的‘黑白双煞’。”

显然,这是告诉关山月这两个老者是何许人。

当然是让关山月知道,这两个老者不好惹。

关山月神色没有变化,而且只说了一句:“谢谢芳驾。”

白胖老者、黑瘦老者俱都目闪寒芒,白胖老者道:“而且谁也不必去抢人,去带人,只要把对方撂倒了,人自然就归谁了。”

这是明说,只要除掉争人的对手,人自然就到手了。

关山月道:“说得是,好办法。”

白衣女子又说了一句:“这两位是黑白两道大大有名的‘黑白双煞’。”

关山月神色仍然没有变化,也仍然只说了一句:“再次谢谢芳驾。”

白胖老者道:“华寡妇,你白费心了,人家这后生没有把老夫兄弟这‘黑白双煞’放在眼里。”

黑瘦老者阴冷而笑:“后生,多少年来,不把‘黑白双煞’放在眼里的,你是头一个。”

关山月道:“那倒不是,我把‘黑白双煞’放在眼里又如何?我能作抉择么?我能说不么?”

这倒也是。

白胖老者道:“老夫喜欢听实话,也喜欢说实话的人,只要后生你撒手,不要争着要这个人,老夫做主,让你全身离开‘小孤山’。”

关山月道:“好意恐伯我只能心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能就此撒手。”

黑瘦老者道:“老大,人家不领你这个情。”

白胖老者道:“说不得那只有把他撂倒了。”

黑瘦老者道:“我来吧!”

话落闪身,一步欺到,抬手就抓关山月。

这一抓抓的虽是关山月的胸口,但却是轻描淡写。

也难怪,以“黑白双煞”对付这么一个后生,恐怕连出手都有失身份,既然出了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一抓奏功?

可是,那一抓的腕脉落进了关山月手里,关山月手一带,底下再一伸腿,黑瘦老者不但半身酸麻,而且立足不稳前冲,两腿的迎面骨又绊在一根铁柱似的东西上,疼得他差点没叫出声,踉踉跄跄冲过去,不是急忙提气沉势,非摔个嘴啃泥,满脸开花不可。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白衣女子惊住了。

白胖老者也为之老眼睁大,脸上变色,脱口道:“怪不得!”

“黑白双煞”哪受过这个,尤其受的是一个还不知姓名的后生的,黑瘦老者顾不得两条腿疼,阴冷一声叫,转过身又要扑。

白胖老者拾手拦住,寒芒连闪的两眼紧盯关山月:“后生,你哪里来?哪条路上的?”

关山月道:“我说过了,这无关紧要。”

白胖老者道:“刚才无关紧要,如今不一样了。”

关山月道:“我还是那句话,这无关紧要。”

白胖老者道:“后生……”

关山月道:“我认为如今还是无关紧要。”

白胖老者道:“你是不说?”

关山月道:“随你怎么想都可以。”

白胖老者道:“老夫就不信,你才多大年纪?”

这是说关山月年纪轻轻,他不信关山月的一身所学能高到哪里去。

或许,刚才只是侥幸。

话落,没让黑瘦老者再次扑击,他就近出手,闪身而到,掌劈关山月。

他距离近,出手又快,“黑白双煞”之名不是虚名,在黑白两道还真是大大有名,就凭这,这一掌应该是十拿十稳。

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这是说对一般高手,而不是对关山月。

关山月只一闪身,白衣老者这足以碎石裂碑的一掌落空了,不但落空了,还招式用老了。

白衣老者是十足的老江湖,知道在招式用老的那一瞬间最让人有机可乘,是多么危险,他为之惊急,就打算撤身。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关山月的一只右掌已拍上了他肩头,他为之大惊失色,都叫出了声。

也难怪,因为他知道,任何人也都明白,这一掌,足以让他肩骨粉碎!就算一掌手臂不废,也好几个月不能动一动。

也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关山月这一掌只是拍得白衣老者肩膀生疼,脚下站立不稳,人横里冲出去好几步。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为之惊住。

如今,想必他信了!

关山月说了话:“两位以为,人该归谁?”

白胖老者、黑瘦老者同时定过了神,白胖老者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黑瘦老者神色更凄厉,两个人要一起扑击。

也难怪,堂堂“黑白双煞”,怎么能就这么把人拱手让给一个还不知姓名的后生算了,往后还要不要待在江湖上了?

关山月又说了话:“我只要人,不愿伤人;只是,两位要是再不知进退,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请自抉择!”

白胖老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黑瘦老者一双目光也闪铄不定,突然,白胖老者跺了脚,铺地花砖碎了一块:“老二,咱们走!”

这是说……

够明白了,两个人要瞳。

关山月又说了话:“请两位暂留一步。”

这是还不让走。

白胖老者、罢瘦老者收势停住,白胖老者道:“你……”

关山月道:“我初入江湖,籍籍无名,只是一向说话算诂,请两位在临走前答我一问,‘九江’的什么人不惜重金要这个人,为什么?”

白胖老者说了话:“老夫兄弟把人让给了你,已经是颜面尽失,难以交差,难道你还要老夫兄弟出卖东主?”

关山月道:“奸吧!我不再为难两位,请吧!”

有了他这一句,白胖老者跟黑瘦老者扑出“香舍”就没了影。

白衣女子似乎这才定过神来:“阁下,阁下能连败‘黑白双煞’……”

又是“阁下”,不是“你”了。

关山月淡然道:“没什么,侥幸而已。”

白衣女子道:“阁下忒谦,我也算得上是个行家,阁下只用一招,这绝不是侥幸。”

关山月道:“我又要说了,这无关紧要。”

那么,什么才关紧要?

白衣女子明白,她微微低下了乌云螓首:“我得先谢谢阁下救了我主婢。”

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关山月道:“我为的只是让芳驾愿意把人交出来。”

应该是实情实话。

白衣女子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该谢谢阁下、”

关山月道:“芳驾,我认为这也无关紧要。”

这是再次暗示。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事既经‘黑白双煞’当面说破,我又欠阁下一份情,不能不承认,我确实指派侍婢,远赴‘鄱阳’劫掳了董公子。”

终于承认了。

这才关系紧要。

关山月道:“为什么?”

白衣女子道:“我是受雇于人。”

关山月道:“‘黑白双煞’?”

白衣女子道:“‘黑白双煞’也只是奉命行事。”

关山月道:“他二人是奉谁之命?”

白衣女子道:“我认为是‘九江’官里某人。”

关山月道:“芳驾认为?”

白衣女子道:“‘黑白双煞’没有明说,我认为我也不必多问。”

关山月道:“那芳驾怎么会认为是‘九江’官里某人?”

白衣女子道:“若不是‘九江’官里某人,既有‘黑白双煞’这样的高手,就自己动手了,不必假手于我,更不必付出重金;实然是身在官里,怕一旦事泄,朝廷难容,株连身家。”

有道理。

关山月道:“‘黑白双煞’也没有告知芳驾,他二人那主人为什么不惜重金,要这位董公子?”

白衣女子道:“没有。”

关山月道:“芳驾已经收了‘九江’官里某人所付的重金了?”

白衣女于道:“是的。”

关山月道:“芳驾人也已经到手了?”

白衣女于道:“是的。”

关山月道:“既已收重金,人也已经到手,芳驾又为什么不肯交人了呢?”

白衣女子乌云螓首低垂,半晌才拾起,也半晌才说话:“董公子让我一见倾心,我舍不得把他交出去。”

原来……

关山月为之一怔:“芳驾……”

白衣女子道:“我知道,我是个孀居之人,我不该,可是,我难以自持,不能自拔。”

关山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就是,问来问去,问出个这种原因,他能说白衣女子不对,还是能表示什么意见?

白衣女子如此直接了当,如此大胆剖白,是敢做敢当,敢爱敢恨,不作世俗女儿忸伲态,还是不知羞耻,不守妇道?是该感动,该佩服,还是该不屑,不齿?

白衣女子又道:“阁下应该听见,‘黑白双煞’适才叫我华寡妇了,我姓华,双名绮云,先夫过世,我认为再也无人配看我的容貌,我也决心不再以面目示人,这是因为我夫妻情爱甚笃,我矢志守节,今生不贰,哪知李公子却让我……”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她不必说下去,谁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话锋微顿,她接着又道:“我也知道愧对先夫,不容于礼教,可是我……”

她又住口不言。

她还是不必说下去,谁也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关山月说了话,他不能不说话了:“芳驾,我不这么想……”

白衣女子华绮云想必一怔,她忙道:“怎么说,阁下不这么想?”

关山月道:“江湖儿女,不必拘泥这个。”

华绮云道:“阁下以为,江湖儿女不必拘泥这个?”

关山月道:“我要直说一句,是情非孽,爱本不是罪。”

华绮云道:“阁下真这么想?”

关山月道:“不错!”

华绮云的话声,显示出了她的激动:“我没想到……阁下恐怕是这么想,这么说的第一人,我感激。”

关山月道:“芳驾不必感激我,我是这么想,也是这么说;只是,我这么想,这么说,并不适用于芳驾之对董公子。”

华绮云应该又一怔:“阁下这话……”

关山月道:“芳驾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来自何处?”

华绮云道:“阁下虽然一直没有说,但我想得到,阁下一定来自‘鄱阳县’,一定跟‘鄱阳县’全家有关。”

关山月道:“芳驾,我确实来自‘鄱阳县’,只是我不止跟董家有关,我也跟董家的亲家有关。”

华绮云扬了声:“董家的亲家?”

关山月道:“不错。”

华绮云道:“阁下这是说……”

关山月道:“这是我为什么说,我之所以这么想,这么说,并不适用于芳驾之对董公子的道理所在了。”

华绮云道:“据侍婢禀报,她几人在‘鄱阳’数月,所知董公子还没有娶妻成家。”

关山月道:“董公子是还没有娶妻成家,不过,董公子已经订了亲了。”

华绮云或许神情为之一松:“那还好,我还当……”

关山月道:“那还好?难道芳驾认为订亲与娶亲不同?”

华绮云道:“阁下,订亲与娶亲本就不同。”

倒也是,订亲没有迎娶,没有行成亲礼,没有洞房花烛。

关山月道:“我却认为,亲事既订,亲事即定。”

华绮云道:“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亲事虽订,亲事未必即定;悔婚、退婚的大有人在。”

关山月道:“那毕竟不是好事。”

华绮云道:“阁下说的,江湖儿女,不必拘泥这个。”

关山月道:“董公子不是江湖儿女,反倒是有功名在身的堂堂孝廉,而且,这门亲事是他中意的。”

华绮云道:“阁下……”

关山月道:“芳驾若是认为欠我援手之情,我请芳驾放手,把董公子交给我带走。”

华绮云道:“董公子能让我这心如止水,矢志守贞的孀居之人再次动情,足证我跟董公子有缘;我也为董公子食言背信,得罪了‘九江’某官,更不惜为董公子不顾世俗耻笑,不顾礼教指责,请阁下成全。”

关山月道:“芳驾,我不能,也不敢。”

华绮云道:“阁下……”

关山月道:“芳驾既爱董公子,切勿害了董公子。”

华绮云道:“我顾不了那么多。”

关山月道:“董公子是县令之子,又是堂堂孝廉,省城官府,甚至于朝廷,必不会坐视,我这也是为芳驾着想。”

华绮云道:“阁下,为董公子我都顾不了那么多了,为我自己,我还会顾那么多么?”

关山月道:“因为情非孽,爱不是罪,也因为芳驾敢于选择自己往后要走的路,并没有错,所以我愿意一再好言相劝……”

华绮云道:“再次请阁下成全。”

关山月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也不敢。”

华绮云道:“那么,华绮云我愿意为董公子死,请阁下看着办吧!”

情非孽,爱不是罪,她敢爱敢恨,以一个孀妇敢不顾耻笑,反抗礼教,本就令入感动,何况她更不惜为董公子死?这叫关山月怎么忍心用强?

可是,不用强又能怎么办?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道:“芳驾,我愿意再退一步。”

华绮云道:“阁下……”

关山月道:“情之一事,必得两心相许,两情相悦,不能一厢情愿,请芳驾请出董公子来,让我问之当面,若是董公子不愿意,请芳驾立即放人,把董公子交给我带走,如何?”

华绮云道:“要是董公子受我感动,愿意呢?”

关山月道:“只要董公子愿意,我二话下说,马上就走。”

华绮云道:“话是阁下说的!”

关山月道:“记得我刚才说过,我初入江湖,籍籍无名,但是我一向说话算话。还好,凭我,若是强问芳驾要人,并不难,是不?”

华绮云螓首掹点:“蒙阁下援手,感激阁下不加耻笑,知阁下用心良苦,华绮云要是再不知进退,就跟一般女子没两样了,又哪配倾心董公子?阁下,就这么办。”

一顿,轻暍:“请董公子‘香舍’相见!”

请董公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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