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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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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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躲,跨步迎上,三条人影合在了一起,来回两次交错,快如闪电,然后,两声闷哼,三条人影分开,两条人影后退,后退的两条人影一白一黑,影定人现,是“黑白双煞”,他俩面如死灰,并肩而退,一动不动。

关山月说了话:“主人这位管家,手上练有歹毒掌力,以前一定伤过人,今后不能再伤人了。‘黑白双煞’曾经横行‘齐鲁’,造过不赦罪,今后再也不能再横行,更不能再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

主人脸色大变,霍地站起,惊怒暴暍:“你……”

关山月道:“如今恐怕得你自己来了。”

主人道:“我有的是人,来……”

本来嘛!京里派驻“江西”,监视一省官吏,严查隐藏“江西”各处叛逆的人物,手底下怎么会只这三几个人?只是,他才叫一声“来”,“人”字还没出口,关山月已经跨步欺向了他。

主人一声冷笑:“不要把我当成他三个!”

他先关山月一步出了手。

关山月欺近,也出手。

互换一招,各退一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关山月知道,还真不能把这位主人当成那三个。

本来就是,这么一个角色,岂会是等闲人物!

主人说了话:“年轻朋友,我不能不承认,你是我生平仅见的好手,年纪轻轻,几乎让人不能信,报个名号。”

关山月道:“我没有名号。”

主人道:“总有名字。”

关山月道:“那无关紧要,你不必知道。”

主人道:“你不愿说,我可以不问。这么一身好武功,在江湖上混,可惜了,到头来除了虚名一无所获。投效朝廷,跟着我,凭你,我担保不用多久,一定能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居然动了爱才之念,为朝廷揽人了。

关山月道:“是么?”

主人道:“像我等这些人,那一个不是江湖出身?只是由于各人的所有不同,成就也就不一样,可绝对比在江湖上混强。”

关山月道:“投效朝廷,跟着你,所为何事?监视‘江西’各地官吏,严查‘江西’各地叛逆?”

主人道:“不错,‘江西’的大小官吏怕,‘江西’的叛逆更怕,何等威风,何等神气?”

关山月道:“恐怕监视官吏的时候少,严查叛逆的时候多。”

主人道:“那是当然,你还没有投效入行,就已知个中奥妙,深得三昧,确是干这一行的材料,吃这碗饭的好手。官吏到底是自己人,碰上了扎手的,或是整错了人,有一天会倒大霉,不如睁一眼,闭一眼,他花钱消灾,我财源滚滚,这是干这一行,吃这碗饭的财路。至于那些叛逆,一不是自己人,二不肯花钱,也没钱可花,除一个就是功,一得利,一得功,当然这么干。”

关山月道:“既出身江湖,应该都是汉族世胄,前朝遗民,怎么那些叛逆倒成了不是自己人了?”

主人道:“年轻人,形势比人强,既投效了朝廷,吃了粮,拿了俸,成了朝廷的人,当然得站在朝廷这一边。”

这是实情,也是实话。

倒也老实。

关山月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既是如此,为什么你会花钱雇人,劫掳‘鄱阳县’县令的儿子。”

主人脸色变了,两眼也闪现了冷芒:“那不一样,那狗官跟我有仇。”

关山月道:“那么样一个官,当然拿不出消灾的钱财,如今又听说你跟他有仇,显然你不是要钱财,而是要人命,只是,有这么大仇么?”

主人脸色怕人,道:“有,当然有。”

关山月道:“‘鄱阳县’不过一个七品县令,无论如何,你的身份、地位都高于他,怎么会跟他结这么大仇?”

主人道:“我不想说,我只能告诉你,十年前他在‘辽东’‘千山’下一个小县份任县令,比如今更多了份连朝廷的帐都不买,能不要身家,不要命的臭脾气,就是那时候结下了这个仇。他得罪的还不止我一个,别个都懒得跟他计较,只有我不愿放过他,正好我派驻‘江西’,当然要报这个仇,雪这个恨。”

一句“辽东”“千山”下一个小县份,听得关山月心里掹一跳,尤其还有一句“十年前”,更引得关山月留意,主人既不想说,他也先不问,他道:“既是如此,以你在‘江西’的身份、地位,何必雇人下手?”

主人道:“你人在江湖,不知道,他虽是个小县份的七品县令,可是有政绩,得民心,尤其他那臭脾气,朝廷都知道,再加上他有一个举人儿子,万一事败,让朝廷知道是我,不但我这个位子保不住,恐伯连脑袋都会掉。”

关山月道:“难道你就不能让朝廷知道,十年前……”

主人道:“你不知道,十年前京里派我跟我几个同伴前往‘辽东’‘千山’下,出极其机密的任务,不能让人知道,连我跟我几个同伴间都互不相识,不知彼此的来处,不能谈论,一旦遭这个小县令盘查,只能吃哑巴亏。”

原来如此,那倒是!

这几句话,听得关山月不止心头猛跳,简直就心神震动。

难道就是……

第 六 章 鬼使神差

难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难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果真是,从头一个莫怀古到这一个,都是关山月碰上的,而不是关山月找到的。

如果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下漏,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是什么?

一个或许可以说是巧,三个难道也能说是巧?

关山月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道:“你几位既是奉京里之命,赴‘辽东’‘干山’出极机密任务,自是会极其小心谨慎,又怎么会招致地方宫府盘查?”

主人道:“我把话扯远了,你也不必再问了,只告诉我,我拉你脱离江湖,投效朝廷,你愿意不愿意?”

不愿再说下去了。

不知是机警,还是不能说?

恐怕都是。

关山月也没再多问,他问了别的:“要是我脱离江湖,投效朝廷,是不是得献出那份名单?”

主人道:“恐怕是。”

关山月道:“那我的损失岂不是大了?”

还真是。

主人道:“无论如何,你今天得交出那份名单,不是么?不要怕损失,只你一旦投效,我担保你往后财源不断,所得何止黄金万两?强过你做这种江湖生意百倍。”

关山月得交出那份名单来,似乎他有把握。

关山月道:“那是以后,是不是?我眼前就能得万两黄金,以后的事谁也不能预料。财源不断也好,强过万两黄金百倍也好,还没有到手,总是空的。”

说起来,也真是这个理。

主人道:“你还真是个生意人。”

关山月道:“生意人,只好在商言商。”

主人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

关山月道:“不是不愿意,而是我认为脱离江湖,投效朝廷,跟我怀里这份名单,是两回事。”

主人道:“你只是不愿献出那份名单?”

关山月道:“不错。”

主人道:“可以说你脱离江湖,投效朝廷,跟你怀里那份名单是两回事。但是,你若献出那份名单,是显示你的诚意与忠心,也是你所立的头一功,而且是大功不是?”

关山月知道眼前这个主人不是等闲之辈,同样的,眼前也知道关山月是个不好斗的扎手人物,否则他不会拉关山月脱离江湖,投效朝廷,也早就动手强取豪夺了,哪还会费这么多口舌?

关山月道:“我不必显示我的诚意与忠心,是主人拉我脱离江湖,投效朝廷,不是我自己要脱离江湖,投效朝廷,至于头一功,还是大功,若与万两黄金比,我宁可要后者。”

主人道:“我出不起这个价,买卖不成,你哪里来的万两黄金?”

关山月道:“我认为这份名单,主人想要,急着要,志在必得,一定会筹出这个价来,即便真买卖不成,我拿到他省去卖,一样可得黄金万两。”

主人道:“你经由我脱离江湖,投效朝廷,名单却卖与他省,合适么?”

关山月道:“脱离江湖容易,投效朝廷的途径也不只经由主人这一条,名单拿到他省去买,我自可以从他省脱离江湖,投效朝廷。”

主人的脸色变了一变:“你没有说错,这份名单我是想要,急着要,志在必得,既然你说什么都不愿献出,那是逼我强取豪夺了。”

话落,他突又跨步欺进出手。

显然,他这是突袭,想出其不意,想一击奏功,所以他不但出手快,而且出手准、狠。

关山月也出了手,他既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主人是何许人,出手自也全力施为。

互换了五招之后,关山月一掌拍中了主人的右胸,主人踉跄倒退,砰然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椅子够结实,没松散,没断毁,只是他脸色苍白,一时没能站起来。

那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脸色也都变了,而且要动。

关山月适时说了话:“三位还能动么?”

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都没有动。

人影闪动,疾风一阵阵,一连扑进来四、五个下人打扮的中年人,显然是被主人跌坐在椅子上那一声所惊动。

本来嘛!主人是这么个人物,这么个角色,他的人当然不止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三个。

进来这四、五个,看身手都是一流,应该是平时以下人为掩饰,一旦行动就都是好手。

那四、五个扑进来,一见眼前情景,自也脸上变色,要动。

关山月又说了话:“看清楚了,能动么?”

那四、五个以为关山月是以主人为胁,事实上关山月也真是离主人较近,一时还真没敢动。

关山月又道:“看看这三位,你等自以为比这三位如何?这三位都没有动,你等能动么?”

那四、五个都是不错的好手,也都是明眼人,这一看就看出来了,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不是因为关山月以主人为胁不敢动,而是根本就不能动了,这么一来,那四、五个就更不敢动了。

关山月又说了话:“眼前事,是我跟主人之间的事,跟各位无关,各位可以出去,看了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一眼,接道:“三位也一样。”

没人动。

似乎都不愿出去。

是么?

关山月又道:“你三位已经不能再为主人做什么了,就是不出去,主人恐怕也不会要三位了!你几位也一样,既然人进来了而下动手,以为主人会不怪你几位?不妨实告诸位,‘江西’各地方官不甘受监视,受勒索,合起来雇我找上门来,这个秘密设置,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了,诸位各为自己打算吧!”

瘦高中年人说了话:“你……”

关山月道:“信不信就任由诸位了。”

瘦高中年人没再说话,头一个走了。

“黑白双煞”跟着走了。

这三个一定,那四、五个还能不走?当然也走了,转眼间都走了。

主人的脸色更见苍白,道:“你不是江湖生意人?”

关山月道:“不是。”

主人道:“你真是‘江西’各地方官……”

关山月道:“也不是。”

主人道:“你刚才说……”

关山月道:“那是给那些人听的,为的是让那些人以为我是。”

主人道:“那么你是……”

关山月道:“江湖报仇人。”

主人道:“江湖报仇人?你是来……”

关山月道:“当然是来报仇的。”

主人道:“你是来报仇的?我跟你有仇?”

关山月道:“不错。”

主人道:“我跟你有什么报?”

关山月道:“血海深仇!”

主人道:“血海深仇?你是……”

关山月道:“我姓关,这是不是能提醒你?”

主人道:“你姓关,我不记得有姓关的……”

关山月道:“我再提醒你一句,十年前,冬大雪,‘辽东’‘千山’下……”

主人脸色一变:“十年前,冬大雪,‘辽东’‘千山’下,你是……”

关山月道:“你已经知道了,我姓关。”

主人道:“不对,姓关的只有一个女儿,落在了我等手里,让我等带走了……”

关山月道:“不对,关老人家只有一个义子,如今就站在你眼前,落进你等手里,让你等带走的,是邻家的女儿。”

主人道:“可是她说她是……”

关山月脸上闪过抽搐,道:“那是为救我这个关老人家的义子,免得你等等我回来,斩草除根。”

主人道:“你真是……”

关山月道:“错不了的,已经有两个伏诛了,你是第三个。”

主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等任务机密,当时又没有……”

关山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抬头三尺有神明,人可欺,天不可欺。”

主人道:“我等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姓名、来处,事成之后四散,也各不知去处。你又怎么能找到我?”

关山月道:“你告诉我的!”

主人道:“我告诉你的?”

关山月道:“我只是来找那雇人劫掳董公子之人的,是你告诉我,十年前你曾往‘辽东’‘千山’下出过极机密任务。”

主人道:“你是说刚才……”

关山月道:“不错,那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主人道:“你弄错了,我说的跟你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关山月道:“来不及了,你已经承认了。”

主人道:“我……”

关山月道:“难道不是?‘姓关的只有一个女儿,落在了我等手里,让我等带走了,’这话是谁说的?”

主人脸色大变,既惊又急:“该死,我跟你提什么当年事……”

看来他很后悔。

关山月道:“问你自己,我认为这是鬼使神差,你报应当头。”

主人道:“鬼使神差,报应当头!”

关山月道:“难道不是?”

主人没说话,要站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暗提一口气,想猛然站起,出手突袭。

关山月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按在了他肩上,他硬是没能站起来。

关山月道:“不用费事了,你已经没有出手之力了。”

主人苍白的脸显得通红,就是动不了分毫。

关山月道:“你此刻该答我话了,十年前‘辽东’‘千山’下的任务,极为机密,你等行事自是小心谨慎,怎么会遭当地宫府盘查?”

主人泄了气,收了劲,胀红的脸又是一片苍白,道:“如今告诉您也无妨了,就是因为我等几个那么样的大男人,带着一个不一样的乡下了头,招人动疑。”

关山月道:“那位姑娘让谁带走了?”

主人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去处。”

关山月道:“不是你么?”

主人忙道:“不是我。”

关山月道:“你可知道,你的说法跟已经伏诛的前两个的说法不一样?”

主人忙道:“那两个是怎么说的?”

关山月道:“头一个说,事了,他就先走了,不知道是谁带走了那位姑娘。”

主人没说话。

关山月道:“第二个说,事了后听有人说了句:‘老的已经没了,小的交给我了,’几个人就都走了,散了。”

主人说了话:“他俩是这么说的?”

关山月道:“不错。”

主人道:“你信谁的?”

关山月道:“他俩的说法都可信。”

主人道:“你信他俩不信我?”

关山月道:“你等的任务极机密,既不是来自一处,彼此也互不相识,事一了,自然是立即四散走人。”

主人道:“我的说法……”

关山月道:“几个人还怎么会带个姑娘走在一处,遭当地宫府盘查?”

主人没说话,是说不出话来了,没话说了。

关山月道:“你就再说一说,为什么雇人劫掳县尊的公子吧!”

主人说了话:“确是因为姓董的当年在‘千山’下那个小县份时盘查我……”

关山月道:“还这么说?”

主人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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