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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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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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梅道:“请关大哥送咱们,没有错吧!”

高恒道:“当然没有错,要是没让关大哥送咱们,不但没办法跟关大哥在一起多些时日,咱们也根本到不了‘东平湖’。”

高通海老眼一瞪:“都是你惹的,还敢说,不是因为你,根本就用不着搬家!”

高恒眼也瞪大了:“怎么又怪我?我招谁惹谁了?”

高通海道:“怎么不怪你?你要不偷偷跑去‘扬州’等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高恒不瞪眼了,也不说话了。

关山月笑了:“老人家就别再怪恒兄弟了,恒兄弟跑到‘扬州’去等船,是想姊姊,想早一点见着姊姊,是不是?”

高恒听得脸红了,叫:“关大哥!”

关山月又笑了:“好了,不说了。”

高恒也没再吭声。

高通海说了话,话锋转了:“没想到‘猴儿’李佩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关山月道:“是个人物,还是个性情中人,’高通海道:“还好近处官府不敢动他,一眼睁,一眼闭,远一点的官府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要是遭官府剿了,那就可惜了。”

关山月道:“老人家说得是。”

说话间,已经远离了“骆马湖”。

四个人坐的船,本是高通海打渔的船,这种渔船不是桨划,就是摇橹,不如有帆的大船快。

但是,并不急着赶路,再加上高梅、高恒姊弟也不盼“东平湖”快到,所以船就这么一路不疾不徐地走着。

关山月虽然要等把高家三口送到之后,折回去办大事,但既然要护这高家三口,就不能虎头蛇尾,半途而废,何况他要找的人绝想不到会有人去找他,不会跑掉,所以他也不急。

都不急,甚至高梅、高恒姊弟还盼着路上多走些时日,慢点到,但,总是会到。

这一天,“东平湖”到了!

极大的一片水域,看不见几户人家,靠水吃水,有数的这几户人家,清一色都是打渔人家。

这,如高通海所愿,他在一处远离那有数的几户打渔人家的地方停了船。

把高家三口送到了“东平湖”,关山月该走了。

高梅哭了。

高恒居然也哭了。

高通海也是一脸离情别绪,十分不舍。

关山月心里也相当难过,但只是心里,脸上一点也不显露。

一家三口都知道不能再留关大哥了,也都知道留不住关大哥了,关大哥有他自己的要紧事,有他自己的重责大任。所以一家三口都没再留关大哥,只请关大哥有空时一定要来“东平湖”相聚。

关山月答应了。

但,一家三口也都知道,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了。

关山月走了,是在高通海一脸依依不舍之情,及高梅、高恒姊弟俩的泪眼相送下走的。

关山月并没有马上离开“东平湖”,他绕“东平湖’一周,知道这“东乎湖”并没有让高家三口不能过平安日子的人与事之后,才放心的离开了“东平湖”。

来的时候走水路,往回走仍然走水路,关山月雇了一条船,顺“运河”直下。

顺流船快,也一路通畅,可是,这一天快到“骆马湖”口的时候,“运河”忽然不见了,船不能走了。

“骆马湖”又怎么了?难不成又拦截船只了?

上一回拦截船只,还不妨碍“运河”航道,本来嘛,这条“运河”每日南来北往的大小船只有多少,多要紧的一条水路?怎么能妨碍航道?谁又敢?

倘若是“骆马湖”,这回是太过了,恐怕……

船家向别的船打听,关山月听见了,不是“骆马湖”拦截船只,妨碍航道,是“水师”拦堵“骆马湖”通“运河”的出入口,暂时封了“运河”这一段的航道。

“水师”拦堵“骆马湖”通“运河”的出入口!

这是不让“骆马湖”的人经由这里出去,也是不让别人从这里进去。

只水路如此这般还不够,陆上也得拦堵。

一定,陆上也拦堵了。

“骆马湖”这是怎么了?

前不久还说,近处的官府不敢动,一眼睁,一眼闭,远一点的官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才几天的工夫就水陆都动了?

关山月只有舍船上岸,没错,陆上也有官兵团团围住了“骆马湖”,要走陆路,只有绕道。

是“骆马湖”在这两天犯了什么大案,远近官府不得不动?还是官府终于来剿了?

不管是什么,还好高家的船早离开了“骆马湖”,还好高通海没有答应留下。

关山月上岸打听,这一带的人只知道官府发兵捉拿水寇,来了一名副将,带着一名参将,几名部属,还有几名江湖上的朋友主其事,发号司令的所在,设在离“骆马湖”不远的一座酒楼里,其他的一无所知。

怎么办?

管不管?

该管,关山月决定要管!

来一名副将带一名参将,几名部属,几名江湖朋友主其事。

副将是仅次于提督总兵的武官,另带一名参将,几名部属,还有江湖朋友,可见官府有多重视这次行动,“骆马湖”李佩那一伙,才几百个人,十几条船,还都不是大船,恐怕难以幸免,怎么能不管?

但又怎么个管法?

陆上、水上,来了这么多人,关山月难道要凭一个人,一把剑去厮杀、去冲锋陷阵?

关山月倒不是力不逮,而是不能。

那么一来,死伤难数,事就大了,太不利于关山月的以后。

所以,只有……

离“骆马湖”不远的这座酒楼叫“望湖居”。

怎么选在这儿发号施令?难道因为在楼上可以看见整个“骆马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

但,在这座“望湖居”的楼上,真能望见整个“骆马湖”。

关山月如今就在这座“望湖居”酒楼的楼上,他就望见整个“骆马湖”了。

“骆马湖”只湖面上停着几艘船,看不见人,也不见其他的船。

人呢?其他的船呢?都在哪儿?

如今这座“望湖居”的楼上也只关山月一个人,那位副将,以及那些参将,部属、江湖朋友呢?

在楼下,听得见人声,人声来自楼下。

关山月跺了跺脚,楼板砰然响,响声还不小,酒楼为之震动。

楼下的人声突然停住了,一片静寂。

旋即,楼梯响动,步履之声轻捷,有人上楼来了。

没错,转眼工夫,有个人带着一阵风上了楼。

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一身黑衣,小头小脑,人长得像耗子,一顶黑纱帽,一双耗子眼,还有几根耗子须似的胡子。

他一双耗子眼精光四射,一眼就看见了关山月,一怔,惊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他一身江湖人打扮,想必是那位副将几个江湖朋友里的一个。

关山月道:“江湖人。”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道:“我知道你是江湖人,我是问你是干什么的?”

关山月道:“江湖人到这家酒楼来,还能干什么?”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道:“你来错了地方了……”

关山月道:“难道这里不是‘望湖居’酒楼?”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道:“是‘望湖居’酒楼没有错,只是‘望湖居’酒楼不做生意了。”

关山月道:“酒楼开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做生意了?我既没听说,也没见告示……”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要说话。

楼下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话声:“老弟,楼上怎么了?你跟谁说话?”

楼梯“登登”连响,震得楼板颤动,又有人上来了。

这人个头儿一定小不了。

还是真的,上来一个,也是中年,黑衣,只是魁伟高大,一脸浑像。

中年黑衣大个子上来也是一怔:“老朱,这人是谁?没见过。”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道:“你当然没见过,不是咱们的人。”

中年黑衣大个子叫出了声:“不是咱们的人,怪不得!”

打雷似的一声,震人耳朵。

这么样一声,楼下还能听不见?立即又有人问了,一般的话声:“金大户,你嚷嚷什么?谁不是咱们的人?”

中年黑衣大个子叫金大力,这名字起得好,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只听他又往楼下叫:“都上来吧!这儿有个不是咱们的人的家伙。”

又打了一个雷,又震人耳朵一回。

有了他这一句,不得了了,楼梯阵雷似的响,楼板震动得更厉害,一下上来了四个。

四个人;三个中年汉,一个年轻人。

三个中年汉里,一个白衣白面,长眉细目,儒雅温文;两个则又是魁伟大汉,一个锦袍威猛,浓眉大眼,一脸纠髯,桓侯张三爷似的;一个黑衣黑脸,活像一座铁塔。

年轻那个就大大不同了,不但白衣白面,还长得剑眉星目,俊而英武。

六个人都是江湖人打扮,想必都是那位副将的江湖朋友。

不见那位副将、参将,也不见武官穿着的副将部属。

这种事当然江湖朋友上前,不必副将、参将露面。

虽然听说楼上有个不是他们的人的家伙,四个人上楼来仍不免也一怔,威猛锦袍大汉说了话,也打雷似的:“金大力,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什么人?”

中年黑衣大个子金大力道:“我还没听老朱说呢,问老朱。”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老朱没等问就说了,说的是关山月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

听毕,威猛锦袍大汉浓眉轩动,环目放光,目光炯炯紧盯着关山月:“有这种事?‘骆马湖’周遭重兵包围,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看不出不对?还要上这儿来喝酒,”

全大力蒲扇般的大巴掌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

那白衣白面,温文儒雅的中年汉子说了话,冷然:“彼此都是江湖道上的,真人面前不必说假话,光棍眼里也揉不进一粒砂子,怎么回事,你想要干什么?说吧!”

老朱一点头:“还是老计行!”

关山月淡然一笑:“这位倒是开门见山,单刀直人;既然如此,我要是再不实说,显得小家子气。我为的是眼前事,想要见发号司令的那位副将。”

老朱道:“为眼前事,要见将军,你是‘骆马湖’的人?”

关山月道:“不是。”

老朱道:“哪条路上的?怎么称呼?”

关山月道:“那无关紧要。”

老朱两道残眉一扬,显然有些不悦,还要再说,那白衣白面,儒雅温文的老计抬手拦住:“我有点明白你的来意了。我不问你是哪条路上的,也不问你怎么称呼,只告诉你,既不是‘骆马湖’的人,眼前事不必管,也管不了,劝你还是怎么来,怎么去!我几个都是江湖出身,念在都是江湖同道份上,绝不阻拦,也全当没这回事。”

算是相当够意思了。

奈何关山月不能领情,道:“这是让我走?”

老计道:“正是!”

关山月道:“我要是不走呢?”

老朱道:“你怎么说?’

金大力沉声道:“不走就把你拿下,跟‘骆马湖’这帮人同罪究办。”

关山月道:“骆马湖’这帮人是什么罪?”

金大力道:“你不必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关山月道:“几位真是相当够意思,只是,我不能走,走了我就不够意思了。”

金大力道:“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关山月道:“我也已经听清楚了,我想问一声,谁动手拿我?”

金大力只说了一个字:“我!”

抬起蒲扇般的大巴掌就抓。

关山月也抬起了手,也是五指如钩的抓势,刹那间跟金大力的手抓在了一起。

金大力先是一怔,继而冷笑,他用了膂力,用了手劲,要把关山月的手扭下去,把关山月的身躯扭倒在地,然后再加以擒拿逮捕。

金大力名大力,他一身的力气可想而知,就算不顾名思义,凭这么大的个子,关山月就不能比。

这,另五个清楚,一点也不担心,也都认为关山月自不量力。

但,金大力脸上的冷笑忽然凝住了,接着,脸上现了惊容,接着,额上见了汗。

关山月依然泰然安祥。

这……

那五个,脸上出现了愕然色,接着也现了惊容,就在这时候,金大力的胳膊、身躯发了抖,手居然遭扭下去了,身躯跟着歪斜,眼看倒下去的是他。

那五个里有人要动。

关山月松了手,收了手,道:“果然好膂力,好手劲,大力二字,当之无愧,只是,要拿我,稍嫌不够。”

这话说得客气、厚道。

金大力不止一脸惊容,简直一脸骇然。

关山月望那五个:“还有哪位要试试?”

老朱突然发难,闪身欺近,扬掌就劈。

真快,而且干净俐落。

但是,关山月抬手抓住了他的腕脉,抖手把他扔了出去。

老朱身巧,一个跟斗落在了楼板上,没摔着,可真吓了一大跳,出了一身冷汗。

关山月道:“还有么?”

没人再动了,老计道:“朋友好身手、好修为……”

关山月道:“好说,这两位也不差,由他两位可知你三位,看五位都是江湖正派,奈何投效官府……”

老计道:“为朋友、为义气,尊驾要是什么都不为,不会此时此刻来到‘骆马湖’。”

关山月要是不为朋友,不为义气,还真不会拐来“骆马湖”伸这个手,管这件事。

关山月道:“说得好,你六位为朋友、为义气,不能为朋友做这个主,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还是让我见见那位副将吧!”

,老计先招手向年轻,俊而英武的那位:“这位黄天霸,‘浙江’‘绍兴府’‘金镖’黄三太爷的少爷……”

再招手向威猛锦袍大汉:“这位,关泰……”

向铁塔似的黑大汉:“这位,何路通……”

向老朱:“这位,朱光祖……”

向金大力:“这位,金大力,我,计全,承蒙朋友抬爱,给号‘神眼’,尊驾既是同道,就应该听说过,还请尊驾三思。”

关山月道:“所谓三思,无非是要我即时收手,不要管这件事。只是,尊驾既知道,我此来并不是什么都不为,我又怎么能就此放手,怎么来,怎么走?”

“神眼”计全道:“尊驾为的是什么?尊驾刚说过,不是‘骆马湖’的人。”

关山月道:“我的确不是‘骆马湖’的人。”

计全道:“我明白了,你是‘骆马湖’的朋友。”

关山月道:“我跟‘骆马湖’大当家的李佩,只一面之缘。”

这是实情,也是实话。

计全道:“尊驾犯得着……”

关山月道:“我认为他是一方豪杰,也是个性情中人,可交的朋友。”

计全道:“但他也是一方水寇,王法所不能容。”

关山月道:“‘骆马湖’这一伙,在这里不少年了,惩的是贪官污吏,劫的是不义之财。”

计全道:“我不能不承认,这是实情……”

关山月道:“多少年来,远近官府都没有动‘骆焉湖’,如今竟派一名副将率水陆重兵……”

计全道:“多少年来,远近官府都没有动‘骆马湖’,并不表示官府容许‘骆马湖’这一伙存在;即便‘骆马湖’这一伙惩的是贪官污吏,劫的是不义之财,毕竟他犯了禁。”

这也是实情实话。

关山月道:“毕竟也有人认为,‘骆马湖’这一伙不该遭剿。”

计全道:“我不能不承认,这也是实情,只是,王法就是为惩治不法,也不能为少数人的看法而置多数人的人财平安于不顾。”

关山月道:“尊驾说得是理,只是,尊驾怎么知道,‘骆马湖’这一伙不该遭剿,是少数人的看法?”

计全目光一凝:“听尊驾说话,尊驾管眼前事是管定了。”

关山月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计全道:“尊驾应该知道,对抗王法……”

关山月道:“我也不愿对抗王法,请让我见见那位领军的副将,也许会有个两全的办法。”

计全道:“尊驾……”

关山月道:“尊驾,‘骆马湖’周遭虽然水陆重兵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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