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牧之的动作很自然、很平缓，甚至就连力度，也都如同往常一模一样，虽然脸上的表情冰冷，但却似乎是在静静地瞪着老人解释些什么。
一老一少再次陷入沉默，足足良久，独眼老人方才松下了一口气，警惕之心，稍稍有些放松，心中盘算着，渐渐开口而道：“林家娃，这事其实，额，汩汩……”
独眼老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稍稍松懈下来的一瞬间，之前一直都表现的平静无比的林牧之，刹那爆发，手上带着一抹刺目的寒光，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上。
“蓬！”
一击必杀，独眼老人瞬间失去了任何的行动能力，汩汩的血沫从口中如同泉涌一般冒出，林牧之整个人也如同虚脱了一样跌坐在地面之上，直到这时候，一层细密的汗珠，才从林牧之的额头上纷纷渗出而来。
那是自己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一把只有两寸的小巧精致匕首，一直以来，林牧之都从不离身，藏得很好。
从独眼老人成为敌人的第一时间起，林牧之就从来都没有小看过祖祠当中这一位老态龙钟的白发老人。
林牧之曾经听独眼老人说过很多其在部队上的故事，知道老人是一个爆破兵，很善于运用火药、炸弹，尤其是一些特殊的定时炸弹、遥控炸弹之类的东西，虽然那个时代的这些东西还不发达，但却也足以让这位老人，在不知不觉间，把整座老宅都炸飞上天空当中。
独眼老人身上的抽搐渐渐彻底停顿，仅剩的一只眼睛睁得老大，临死之前也不敢相信，就林牧之这么一个奶娃子，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怂货，居然杀人杀得如此利索，连一丁点儿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下。
直到这时候，林牧之狼狈无比的坐在地面之上，擦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方才小心翼翼的掰开了独眼老人的右手，将两颗把玩核桃取了出来，如果自己没猜错，只要让两颗核桃用力碰撞，这两颗不起眼的核桃，绝对能够爆发出将整座老宅夷为平地的能量而来。
二十二年的生活当中，林牧之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但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带眨眼的将一柄匕首插进其他人的喉咙当中。
甚至于，在林牧之跌坐在地面上时候，林牧之满脑子当中，所回想的，都是匕首入肉之时的那种惊悚感觉。
“哇！”
或许是不经意间，林牧之看了一样独眼老人喉咙上那血肉翻卷的伤口、染血的气管从当中半露而出，紧接着，林牧之便彻底吐翻在了地上。
杀人之时，林牧之果断的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但真正的做了之后，才会由衷的感觉到那种恐惧的情绪，或许，还夹杂着数十年来时间观的崩溃。
“需要帮忙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无论是戏里戏外，都如同精灵一样的女子出现在斑驳老旧的大院儿当中，还是那一句话，但这一次，周讯的眼神当中，闪动着一种淡淡的欣赏。
“你不害怕？”
林牧之吐得脸色发白，几乎是情绪崩溃的接过周讯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就劈头盖脸的乱浇一通。
“坐下！”
周讯没有回答林牧之的话语，许是察觉到了大宅外面儿一大群凶兽、猛兽的焦躁，脸色搵怒的厉声而喝。
随着周讯的眼神望去，透过两米宽许的大门，林牧之这才注意到，原本大门之外空荡荡的一片空地上，这时候已经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一大群的凶兽、猛兽。
肩头飘红的波斯妹、三五成群的凶狼、大象一般大小的黄牛，脸盆大小的簸箕虫，乱嗡嗡的一大片聚集在一起，凶性四溢。
不过更让人震惊的是，随着周讯的一声厉喝，一大片六亲不认的凶兽全部都一个个老实无比的卧在地面之上。
这个时候，林牧之也勉强从第一次杀人的恐惧当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很是佩服的看了周讯一眼，开口而道：“我估摸着你可能是真不害怕，你厉害！”
看着一脸无语的林牧之，周讯没由来的浅浅一笑，仿佛是被林牧之的话语勾起了一些什么回忆，像是对林牧之的开解，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开口而道：“这原本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老板吃员工、股东吃股民、出品和制片吃演员，以前还遮着点儿光亮，而今掀开罢了……”
林牧之很明显没那么高的觉悟，也不打断周讯的自言自语，一边嗯嗯啊啊的应付着，一边开始不断的安抚起角落里已经被吓坏了的二十来个孩子。
大半晌的时间，林牧之好不容易打发一大群孩子去食物堆中找吃的，这才拿着两瓶干净的矿泉水和饼干，来到了发呆的周讯身边。
“那个啥，想太多也没用，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这边儿刚刚找了土豪的粮库，囤积的粮食，估计够吃很久了，要不你也先在这儿将就一段时间！”
杀了个人、见了回血，肩膀之上仍然剧痛阵阵，但林牧之，却仿佛整个人都被洗礼了一遍，原本还有些个拘谨的心里束缚，统统被撕了个粉碎，面对周讯这个自己只能仰望的大明星，也变得很是随意起来。
周讯看着身上隐隐约约开始变化的林牧之，清澈的眼神当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藏着无穷的光怪离奇，只是淡淡的开口而道：“我已经很久不吃这些东西了！”
第五章 祭灵
用空谷幽兰来形容周讯，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周讯从来都没那么雅致。
如果非要用一些词语来描绘一下周讯，林牧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迷茫、孤独、自由、矛盾这四个词汇。
在林牧之的眼里，周讯的身上，仿佛永远都存在着一种孤独感，像是在寻找着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去找寻什么。
不过毋庸置疑的说，周讯，只是周讯，这个世界，也只有一个周讯，整个人充满了自由的感觉，但却似乎一直被什么东西所束缚着。
一个谜一样的矛盾女人。
然而在此时此刻，看着周讯平静无比的面孔，林牧之心中却是没由来的生出一种惊悚的感觉而来。
或许是为了印证林牧之心里面的某个念头，在周讯的身后，一根足有两米多长、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在空中不断的摇摆开来。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六根、七根、八根、九根。
林牧之无比的痛恨自己小学数学老师，居然把自己的数学教的那么好，只一眨眼的时间，便把周讯身后的九根狐狸尾巴数了个清清楚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人稳妥妥的人类，是不会长尾巴的，而且是他喵的狐狸尾巴。
“呵呵，你也是的，这么大的明星了，别老在农村呆着，回吧，你经纪人该着急了！”林牧之强定心神，一秒钟转变话题，开始委婉的送客流程。
周讯对于林牧之的话语没有丝毫的理会，只是静静地坐在林牧之面前，静静地看着林牧之，也不说话，那如同透明水晶一样的眸子，似乎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哈，不吃饼干，喝点儿水总可以吧！”
林牧之脑海当中万千个念头不断的闪烁着，但最终，林牧之确信，如果对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的话，自己应该是无法抵挡和拒绝的，干脆撕开了饼干，自己吃得欢快，只把矿泉水朝着周讯递了过去。
周讯对于林牧之递来的矿泉水，倒是没有拒绝，拧开瓶盖，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依旧是那种淡出鸟来的语气，开口而道：“其实，我也是有些饿了！”
话语间，周讯的眼神在林牧之身上，背后，一群孩子身上，真整个院落当中微微扫过。
林牧之瞬间脸色青黑，喝了口水，勉强咽下了干燥的饼干，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周讯，开口而道：“走吧，我们去祖祠屋里，我只希望，你能放过这些孩子！”
周讯淡淡的笑了，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林牧之，笑而不语。
林牧之无法理解周讯眼中的那神采，在百思之后，便直接脑补成了鄙视、轻蔑之类的东西，瞬间自己的自尊心被强烈刺激，一脸傲然的开口而道：“别瞧不起人，我虽然瘦，但扒给你百十斤血肉，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该知足了！”
“你觉着自己很伟大吗？”周讯眼神异样的看着林牧之。
林牧之看一眼外面的兽群、虫群，很是光棍的开口而道：“我觉着我可能打不过你！我若先死，至少不会愧疚！”
“如果我一定要把你放在最后呢？”周讯轻笑着，笑的轻快。
林牧之刚刚平复下去的一股子血勇杀意再次浮现在心头之上，明显的双目有些赤红，如同一只野兽一样的盯着周讯，虽然没有说话，但任谁，都能够看明白林牧之那红眼珠子里的意思。
院落里的气氛有些古怪，林牧之和周讯之间，有些僵持。
“你爱看我演的戏吗？”
“以前不爱看，后来爱看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
“骨质剔透、冰心铁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不过人还行！”
“你是在讨好我？”
“如果可以，送你一颗枪子儿你要不要！”
一阵没头没脑的对话，林牧之倒也放得开，据实而答，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眼神丝毫没有退让的盯着周讯，心里面儿却是思考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外面儿的那些个兽群，会不会冲进来。
犹豫之间，林牧之猛然间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一层细毛汗瞬间打湿衣衫，眼前一片阴影袭来，林牧之连一丁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感觉到有两片微微泛着冰凉，但却很是柔软的嘴唇贴在了自己的嘴上。
“嗯，嗯，呜呜！”
初时，林牧之还有些挣扎，只不过周讯整个女人看起来娇小柔弱，但身上那恐怖的力道，却是轻而易举的把林牧之一米八几的汉子束缚的一动不能动弹。
一个足足长达五分钟之多的湿吻，或许，还有些舌吻的性质。
“呼！”
林牧之被周讯松开，整个人像是差点儿断了气一样的大口大口喘息着，脸上红潮阵阵，回味一下刚才的感觉，貌似还不错的样子。
“在天地剧变的第二天，我便长出了九条尾巴，世事变迁，有悲有喜，十个多月的时光，比十年更长，你是第一个真正内心里并不畏惧我的人！”
周讯与林牧之高难度湿吻五分钟，整个人却是连喘气儿都不带的，平稳无比的说着，勾着细长的脖颈，显得骄傲，无与伦比的骄傲。
“修行时代，我虽入了妖道，但我不吃人、不食血肉，因为曾经我也是人，若是有水果之类的东西，或许更合我的胃口一些！”
“前些年有部片子里的台词说，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治乎？那时我不懂，但却也演的入骨三分，而今懂了，却是再也没了那时泰然处之的轻松……”
打从见到周讯起，林牧之第一次，见到周讯的情绪有些明显的浮动，并不剧烈，但那种面无心伤泪不尽的神色，确实让林牧之没由来的有些揪心，再回想自己之前的举动和话语，林牧之突然有种抽自己两个耳光的冲动。
好吧，过去的就不说，只是现在，自己该去怎么安慰一下对方，要不然，自己也回赠一个湿吻好了。
林牧之内心冲动，在吻与不吻之间挣扎，然而就这么一发愣的时间，熟悉的冰冷、柔软再次而至，这一次，林牧之放开了享受。
良久，唇分。
林牧之的眼中还有些迷离，周讯却是已经再次恢复到了那种清冷默然的样子，斜斜的看了林牧之一眼，林牧之也刚好看向周讯，眼中是浓浓的不解。
周讯罕见无比的俏脸微微一红，瞬间恢复，很是淡然的开口而道：“这一次算是你的回礼！”
好么，林牧之表示无言以对。
半晌时间，林牧之方才小心翼翼的看了周讯一眼，开口而道：“其实我都知道，我就是刚才跟你开玩笑来着，别看这儿地方偏僻，风景好着呢，食物也充足，要不就别走了吧！”
周讯直接忽略了林牧之的声音，在小院儿当中来来回回的打量起来。
林牧之见到周讯不理自己，很快也消停下来，不大一会儿，却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周讯的身边，趁着周讯不注意，伸出一只爪子向着周讯身后的大尾巴上面摸去。
“真的！”
林牧之神色专注，手爪子还未碰到周讯身后的尾巴上面，却是被周讯清冷的声音吓了一哆嗦，不过好在林牧之脸皮够厚，干笑两声，开口而道：“我知道真的，我就是随便看看，没想真摸！”
周讯毫不掩饰的给了林牧之一个鄙视的白眼，最终却是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独眼老人的尸体，开口而道：“他想杀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牧之猛地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周讯的思维跳跃性如此之大，但看到独眼老人的尸体，却还是禁不住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无所谓了，反正人也死了！”
“这座宅子有些古怪，那间屋子有一种很是暴烈的气息，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间祠堂当中，应该有祭灵的存在！”
林牧之顺着周讯的手指望去，正是一直以来，独眼老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祖祠堂屋。
“祭灵？什么东西？”林牧之心里猛地一跳，多半年里，林牧之在收音机当中，可是听到了许多有关灵异鬼魅的灾难事情。
“很难解释！”
面对林牧之的询问，周讯淡淡的看了林牧之一眼，意思很是明白，你智商太低了，姐跟你解释不清楚。
林牧之满头黑线，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种羞耻感而来，太特么侮辱人了有木有，老子小时候好歹也是北海幼儿园的学霸好不了。
“祭灵有正有邪，乃是许多人族、兽类的先祖英灵凝聚而成，而今灵潮覆盖，以古老的祭祀方式，可以请得祭灵庇护一方，或者传下修行法门！”
周讯虽然言语之间很是打击人，但看到林牧之一脸的委屈，还是勉为其难，帮林牧之免费科普了一下。
林牧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脸上一片茫然的开口而道：“祭祀就祭祀，杀我干嘛？”
周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让林牧之老脸通红，方才开口而道：“古之祭祀，最常见的方法，就是献上童男童女！你便是唯一的阻碍！”
林牧之猛地脑海当中就是一阵空白，眼神在院落里一群稚嫩的孩子身上扫过，心头当中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愤怒而来。
第六章 进退维谷
在大约几百年以前，华夏大地上，一些愚昧的地方、村落，一旦碰上了灾害，往往便会举行一些盛大的祭祀仪式，以祈求祖先保佑、仙神庇护等。
比如哪哪河流发了大水，河流沿途的许多村落，便会相互商量一番，以各种各样的奇葩方式，选秀一样的选出多少多少童男童女，扔河里献给某某河神或某某龙神，祈求灾害减免。
一直以来，在林牧之的世界观当中，这只是封建迷信的愚昧活动。
但就在天地大变的十个月后，一直以来林牧之都敬爱有家的独眼太爷，毛儿岗村里最德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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