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淡淡的道:“母亲还记得,那年甄家女人来请安,和老太太说起。甄家有位公子,和我一个名儿,相貌和甚是相似?”
“是了!”王夫人道,“当时我们还取笑呢。”
“就是那位宝玉,由于长的好,甄家出事后,被拖到金陵西市菜场口,扒光了衣服杖责,后来又戴枷游街,被折磨地不成人样子。今日听的说,这位宝玉和甄老爷,还得进京受审。”宝玉摇头叹息,当年他年轻,对这个同名、容貌相似的宝玉曾经有着几分神交,所以才着实打听这事,但听闻之后,却是心酸不已。
甄家如斯,将来要是他贾家势败,他贾宝玉的下场。只怕还不如那位甄宝玉。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每每想起,就不得不伤心。今日薛蝌横遭太监羞辱折磨,免不了牢狱之灾,将来自己有如何?
父亲被罢官的事情,那是早有预谋,上面那位主子要办他们贾府。自然地从一些旁干枝节开始,薛家不过是前兆,接着……应该就是王家、史家,以及他们家。
不成,他的速度快点,否则,照目前的局势看,他只有被动的份。
江南盐税怎么就是一个攻不进的铁桶呢?户部他又插不进去,虽然兵部他掌控着一部分势力。江西粮道算是完全握在手中了,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江南……江南……林家?
林妹妹这次去江南,难道真地是如老太太所说,却江南洗钱,只是为了让那笔见不得光的银子浮出水面?
现在的局势,谁握着那笔银子。谁几乎就可以掌握整个江南地盘。
想到这里。宝玉不仅跌足叹息,如果他娶的是林妹妹。那么江南现在就不用愁了,就算不动别地脑筋,再保个百载富贵荣华,还是没问题的,如今却不得不铤而走险。
“宝玉……你在想什么?”王夫人问道。
“没……没什么!“宝玉回过神来,忙道,“天色不早,宝玉送母亲回去休息吧,薛家的事情,母亲不用操心,外头自有宝玉打点,再看吧,现在这是事情,也只能尽人力,听天命了。”
王夫人站了起来,扶着宝玉的手走了两步,又停下道:“宝玉,你说……你林妹妹是不是和大理寺卿、孙家都熟?”
孙家指得自然是兵部侍郎孙绍祖,今天孙绍祖急急把迎春接回去,王夫人心中隐隐有着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孙家在避事,不想和贾家牵扯上什么。
而黛玉一直都是住在贾府,这次回来,居然借口说京城有着房舍,要住外面,表面上看着是借住亲戚家不方便,实际上也是和贾府划清界限。
“据说——现任的大理寺卿冯大人是林老姑爷地门生。”宝玉道,“孙家我不知道,那孙姑爷想来是这次去江南,和林妹妹偶遇,才算认识地。”
孙绍祖是他派去江南的,目地只是为了江南盐税,但是……孙绍祖并没有能够得逞。而且,他不过是用先祖地一份盟约压制着这些官宦世家,一旦他势败,他们还不落井下石?
王夫人想了想,终于道:“薛家的事情,如今虽然在刑部,但最后还得大理寺卿等人会审,你去求求你林妹妹,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薛大哥是没得指望了,但至少也抱住宝琴和你姨妈……”
“母亲说得何尝不是?”宝玉叹气道。事实上,他心中明白,那人既然要办,薛家绝对是一棍子打到底,又怎麽会给个转圜的余地,如今薛家再次被刑部拿去,就证明他还是不准备放过余下的几家,贾府如今是自古无暇,最好地法子就是置身事外,躲着还来不及,那里还能够去打点活动?
王夫人不在说什么,起身向外走去,宝玉忙着令丫头点灯送了出去,自己送到门口,进来的时候,却看到宝钗站在门口。
“你做什么?”宝玉皱眉问道。
“我哥哥……真的没有指望了?”宝钗低头,问道。
宝玉叹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不明白?还问这等话题?不光是她哥哥没得指望了,就连薛家如今也是没指望的了。
宝钗也不说什么,转身向自己房里走去,宝玉呆了呆,他原本以为宝钗会哀求自己去打点官司等事宜,不料她却是什么都没有。
宝玉站在门口,出了一会子神,眼见袭人房里灯还亮着,想到白天的事情,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暴躁,当即向着袭人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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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一章 逼供
袭人挨了一顿打,又当着众人,羞愧欲死,虽然被湘云、探春好言安慰了一番,但伤在臀部,坐卧不便,实在郁结难散。宝玉房中的丫头不说,那些小丫头哪一个不是势力的,眼见袭人不被宝玉待见,又挨了打,谁也不愿侍候,一些小丫头甚至冷言冷语、指桑骂槐的针对她。
幸好麝月一直和袭人厚密,晚上把药用酒研开,给她敷上,有和她说了一些闲话解闷,袭人唯有抹泪叹气的份,却是不想说什么。
两人正坐着,宝玉却自己揭开帘子,走了进来。
“二爷!”麝月忙着站了起来,袭人看到宝玉,也是呆了呆,以为宝玉是回心转意,她却不想这么俯就他,转过头去,面向里面卧着。
“二爷坐!”麝月忙着端来一张椅子,放在宝玉身边。
“你出去吧!”宝玉看了看麝月,淡淡的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侍候,我有事要和袭人说。”
麝月也和袭人一样,只当宝玉于心不忍,想要和袭人说几句贴己,自己在不便,心中为袭人高兴,忙着退了出去。
“袭人……”宝玉淡淡的叫道,“真当自己是什么了?见着我连理都不想理了?”
袭人呆了呆,回过头来,眼见宝玉盯着自己,她心中无限委屈,哭道:“二爷又来做什么,有着我死了算了。”
宝玉冷笑道:“你算要死,也得给我把药的事情说清楚。”
袭人心中一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宝玉并不是来安慰她,而是来逼问药的事情,顿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牙齿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那药是谁给你的?”宝玉问道,袭人的不能出去的,自然也不能自己去外面购买这些歹毒的东西,但是,保不准她不能叫别人买。但问题又来了,她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袭人扭过头去道:“我不知道。”
宝玉不仅大怒。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给他闹脾气,真当自己是什么了?
“袭人,我在问一句,药是怎么来的,谁给你的?”宝玉冷冷的道,“你要是不说,说不得,我今天就把你打烂了。”
袭人打了个寒颤,瑟缩了一下。但也是紧紧的咬住嘴唇,倔强地一言不发。宝玉心中着恼,陡然揭开她盖在身上的棉被——那袭人挨了打,身上只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葱绿色小衣。趴在炕上,动弹不得。
如今这等寒冷天气,陡然被揭开棉被,冻得全身发抖。**JunZitang。**可是宝玉却没有丝毫怜惜的样子,直接解开她的汗巾子。将她身上的小衣也剥了下来,露出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臀部。“如果我把那药敷在你的伤口上,那会怎么样?”宝玉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内取出那包药来。
袭人顿时惊得面无人色,怪叫道:“救命啊……”但刚刚叫的一声,宝玉却伸手捂住她地嘴巴,从旁边取出一块手帕子,用力的塞在她嘴里,袭人双手乱舞。蹬着双脚乱踢。
宝玉把刚才从她身上解开的汗巾子把她的双手绑在床栏杆上,袭人终于放弃挣扎,不在乱动,只是满脸惊恐地看着宝玉。
“你知道,你是我家买死了的丫头,如今你犯了这等事情。如果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把你卖到教坊去。”宝玉冷冷的道。
袭人被堵住嘴,自然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宝玉,嘴里哼了两声。
宝玉从她口中取出手帕子,问道:“想说了?”
袭人迟疑了片刻,但心中却是明白,若是说出来,自己恐怕就别想在宝玉的房中呆着了,一旦出去,她又不是贾府的家生女儿,又没个亲人,还不知道被蹂躏成什么样子,当即咬牙道:“我不知道!”
宝玉恼怒不已,甩手一个巴掌对着她脸上抽了过去,房中看了看,只见东面麝月地炕上有着一把鸡毛掸子,随手取了过来,对着袭人道:“你要是不说,我今天就把你打死。”宝玉说此话,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不料袭人却把脸蒙在枕头上。
宝玉气急,扬着手中的鸡毛掸子,对着袭人臀部抽了过去,那鸡毛掸子一头扎着鸡毛,另一头却是打磨光滑的竹竿,虽然比不上竹板子,但是打在身上也不是好挨的,加上袭人本来就已经受了伤,顿时痛的全身都弹了起来,嘴里发出恐怖之极的痛叫声。
如此一来,不仅惊动了众人,麝月首先闯了进来,也顾不上什么,一把抱住宝玉,哭道:“二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袭人姐姐吧。”
众丫头早就赶了进来,有和袭人厚密的,如碧痕、秋纹等,忙着抱住宝玉,夺下他手中的鸡毛掸子,又给袭人盖上被子。有平时和袭人私下有怨地,都称心不已。
“这是怎么了?”宝钗扶着莺儿,走入房中,看着宝玉气的连脸都黄了,皱眉道,“谁有惹着二爷了?这大晚上的,还让人睡觉不?”
“你回房睡觉,不就是了。”宝玉没好气的道。^^君子堂首发^^
宝钗也不着恼,淡淡的道:“我倒是想要睡觉呢,只是这鬼哭狼嚎的,让人怎么睡?惊扰了我事小,要是惊扰了老太太、太太,岂不是事大?再说了,老太太现在上了年纪了,袭人又本是她老人家给地丫头,如今有事,让老人家心里面上也不好看,你就算要教训,事先也地把嘴巴堵上,不要吵嚷的众人皆知才是。”
“你说得倒是有理,来,春燕。给我把袭人地嘴巴堵上,狠狠的打!”宝玉冷冷地道。
春燕呆了呆,却是不敢向前,她原本就是在怡红院侍候的丫头,当初宝玉房中,事事都是袭人做主,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丫头们谁也不敢反驳,积威之下,心中对袭人着实惧怕。
“你这样。就算是把她打死,她也不会说的,二爷若是相信我,不如让我来问?”宝钗看不过,淡淡的对宝玉道。
“哦?”宝玉扬眉,冷笑道,“若是你问,等下估计就会随便的告诉我,不过是拿错了药罢了。”
宝钗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也不在意。淡淡的道:“二爷说笑了,你只管坐在旁边看着就是。”
“如此甚好!”宝玉点头道。
“你们都出去,莺儿留下。”宝钗沉下脸来,对着众丫头道。“谁要是敢偷偷的到外面乱说,我把她的皮揭了。”
众丫头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忙着退了出去,只有麝月、碧痕等人,心中惶恐不已。站在门口不敢远离,而春燕、四儿、小雯、侍颦等宝玉房中地丫头,则都回到宝玉房中,低低的商议着什么。
这里众丫头去了,宝钗吩咐莺儿道:“袭人欺瞒主子,罪大恶极,把她的手脚绑好了,堵气嘴来,着实打死。”
“是了!”莺儿答应了一声。走到炕上,取过汗巾子,再次把袭人的手脚绑在床栏杆上,依然用手帕子堵住了嘴。
宝玉心中纳闷,这等事情,莺儿居然做得纯熟无比。袭人虽然受伤。但依然想要挣扎反抗,可是却被莺儿轻易的制住。
莺儿揭开袭人的棉被。刚才宝玉已经把她穿着的小衣脱了,麝月慌忙进来,没有来得及帮她穿上底裤,就是拉过棉被盖上。
莺儿纯熟的把袭人上身的衣服也扒了下来,露出白皙柔嫩的背脊,这袭人虽然是宝玉房中地丫头,但这些年在宝玉房中,着实尊贵无比,只怕普通寒酸人家的小姐,也未必跟的上她……
因此,这些年娇养,皮肤着实不错,灯光之下,粉光柔腻。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水灵的丫头,偏偏做糊涂事情。”宝钗叹息道。
那袭人被堵住嘴巴,哪来说得出话来,只是呜呜地哭。宝钗叹气道:“你若是愿意说,就点点头儿,也免得受这皮肉之苦。”
袭人伏在枕头上,却是一动不动,宝钗不在说什么,对着莺儿使了个眼色。莺儿会意,陡然到抓着鸡毛掸子,对着袭人背上狠狠的抽了下去。
袭人痛得整个背脊都弓了起来,原本白皙柔嫩的背脊上,立刻多了一道红色的伤痕。莺儿却没有停手,挥着鸡毛掸子,一下子一下子对着袭人的背脊上抽打。起先地时候,袭人还痛得蹬着腿乱踢,渐渐的便不在动弹,只是随着鸡毛掸子的起落,全身颤抖。
“好了,够了!”宝钗看着打了三四十下,淡淡的道。
莺儿住手,站在一边,宝钗示意她取出袭人嘴里的手帕子,问道:“还不说吗?”
那袭人何时受过这等折磨,趴在炕上,呜呜咽咽,哭得声嘶力竭,恨不得一头撞死。
“你若是不说,二爷刚才已经说过,把你卖去教坊,后果你自己想想。”宝钗冷冷的道,说话的同时,她对着莺儿使了个眼色。
莺儿会意,拿着手中的鸡毛掸子,顺着脊背慢慢滑落,一直停在臀部中间,然后用力的向里捅去。袭人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收缩、绷紧,宝玉看着不急皱眉,莺儿这么一个表面娇憨的丫头,居然玩如此阴狠的一招?
猛然,他想到白天薛蝌的遭遇,心中不仅叹息……怎么动刑的,都喜欢这么一手?宝钗知不知道,如今薛蝌落在刑部大牢,还不知道遭什么活罪。
“我说……”陡然,袭人声嘶力竭的惨叫出声,不是疼痛,也不是那份来自心灵深处地颤抖,惊恐无以名状。
宝钗对着莺儿使了个眼色,莺儿住手,却并没有撤出那根平时看着不起眼地鸡毛掸子刑具。
“快说!”宝玉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是三爷给我地。”袭人断断续续说道。
“什么?”宝玉和宝钗同时惊问道,两人猜测种种,心中均是狐疑,但却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贾环。宝玉甚至疑是宝钗所为,宝钗不惜和袭人撕破脸来帮着宝玉逼供与她,主要的原因也是避嫌,她心中很是清楚,薛家是完了,如今没有的指望了,唯一的法子就是指望着宝玉……
她得让宝玉知道,她还有点用,虽然开始的时候也许会很难熬,但就算是再难熬,她也会熬过去,折磨、羞辱……这些都不算什么,如果贾府倒了,她的下场只怕比现在的袭人更加不如。
她必须得帮着宝玉把贾府撑下去。
“贱人!”宝玉气的脸色大变,怒道,“你什么时候还和他勾搭上了?”不管怎么说,袭人总是他的跟前人,通房丫头,居然……居然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宝钗也变了脸色,想了想,咬牙问道:“他什么时候把药给你的?他为什么给你药?”
袭人微微一迟疑,宝钗冷冷的道:“想来你是嫌这竹枝滋味不够?莺儿,去——找根木棍来,给我好好的招呼这贱人。”
袭人惊得大叫道:“二奶奶饶命,袭人不敢了,袭人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宝钗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满嘴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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