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还算不错,没有人再进木屋,毕竟德军已经撤退,剩下的不多了,要么就是尸体。而苏军晚上可不想,冒着风雪去战斗,白天就足够杀那些缺衣少食的德军了。
等醒来时,已经是快中午了,终于到了21日。
程千寻醒了过来,屋里只剩下她和还不能走路的斯内德。
“看到你睡得香,都不想吵醒你,他们正在外面学滑雪。”斯内德棉被打开着,手正在揉着双腿:“早餐留在了壁炉上了。”
她站了起来,走到壁炉旁,取下还有余温的蔬菜面糊,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门开了,鲁道夫和戈登拍着肩膀和帽子上的雪进来了,不得不拍,屋里暖和,如果那么多雪融化了,会把衣服弄湿的。
“程醒过来了?”戈登拉下围脖叹气:“要教会他们滑雪还真不容易。”
那五个官兵也走了进来,程千寻嘴里吃着面糊:“都学会了?”
其中还有点一瘸一拐地走到壁炉旁,撩起裤脚管,揉着摔出来的乌青:“勉强,至少能滑了。”
“比我强,那时我用了三天才总算挪得动步了。”程千寻鼓励了一下,更加快速的吃着,吃完后就要走了。
下一站是小镇,晚上就能到。
程千寻拿出一块肉来,在火上微微烤了烤后,直接就半生不熟地分给了狗吃,希望它们能跑得快点,因为人更多了。
一路上过去,时不时要停下等后面的人上来,雪橇上已经有斯内德躺着,而戈登懒得出奇,经常会手搭着雪橇。程千寻也不得不经常自己滑雪,哪怕她平衡感还不是很好。尽量要让狗轻松点,否则把狗累趴下,半夜都到不了小镇。
身后还时不时响起枪声,感觉就象和时间赛跑,苏军有可能随时冒出来开枪,哪怕在柏林的元首再喊着一寸都不要让,在严寒面前也不得不往后撤。
终于到了小镇,当狗气喘吁吁地停在以前所住的房子前,那个赠送护腰的老头走了出来,他认识狗。
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直到看到士兵将外面包裹脑袋的布去掉,露出纳粹陆军头盔为止。老头站在那里,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那些身穿杂牌棉衣的士兵将雪橇上的物资往屋子里运。
程千寻想想有点不妥,于是这些人深受纳粹迫害,于是迎了上去:“我们只住一晚。”
老头嘴唇抖索着:“你怎么是他们的人?”
士兵继续搬运着,而雷格尔他们转过了身,虎视眈眈地看着。
“你看我象吗?”她也只有装出一副无奈地样子,轻声道:“我在波兰的好友、以及表哥的父母被他们关在了集中营里,这样做能换他们出来,而且可能更多。七个至少换来十条命,谁能知道哪个更合算。。。”
老头眼中的敌意渐渐消退了,他点了点头:“没人知道,你也不容易。”
“谢谢!”她装出一副洒脱的样子朝天吐了口气:“头一次有人能理解我,而其他人都认为我应该做的是扔下集中营里的亲友不管。”
她转身去雪橇车上拿了条鱼,虽然其他队友都有点不乐意,但没有阻止她,只是象看着她送金条出去的目光看着鱼被递给了老头。
“你拿着吧。”程千寻把鱼给了老头:“我们食物虽然也不多,但可以去打猎。再说平安夜也要来了,没有火鸡也应该有点像样点的东西。”
“谢谢。”老头虽然犹豫,但没有拒绝,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老人饭量减少,那么大一条鱼,慢慢吃,够他和家里老伴吃几顿的。
也不能白给了,她环顾了下人迹罕至的萧条小镇:“现在这里还有多少人?”
“没有吃的,全都走了。”老头手中惦着沉甸甸足有一尺长的鱼,嘴巴自然没有那么严实了:“没有吃的,就剩下不到三户了。昨天来了四个苏军侦察兵,一来就找吃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刮的,德军来一次刮一次。正好有一队德国兵也过来,两方打起来,家里的玻璃窗都打碎了好几块,结果留下几具尸体。”
老头扭头对着屋子转弯地方:“还放在那里。”
“尸体其实是个好东西。”程千寻很实在地道:“苏军早晚会过来,到时你们把尸体交给他们,也许能换点吃的。期间实在太饿的话,这也能充饥。”
老头听到此话很平静,看他比上一次的气色反而好了很多。程千寻好似明白了什么,也不用提醒了,对方应该全都知道,而且正在这样做,于是说了一声失陪就转身走了。
老头一手拿着系着鱼的细麻绳,一手紧紧地捂紧他的大衣,微微佝偻着身体回去了,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东西全部搬进去了,壁炉里也生起了火。人多就是好办事,程千寻走到壁炉前,接下手套搓着手。她体质比较寒,手经常冰冷的,不能马上烤火,否则手上的冻疮会流黄水。
那个中尉用疑惑地目光看着鲁道夫:“你的父母在集中营?”
鲁道夫苦笑着:“我父母能在集中营里就好了,他们早就死了。”
原来是胡说八道,中尉立即就明白了,带着惋惜地道:“那为什么还要送那老头鱼?”
程千寻手搓得差不多了,坐了下来,敞开棉衣对着壁炉:“如果不想晚上有人在外面封死大门,放火烧了这房子,要么送点吃的,要么就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了。集中营里已经死了几百万,战场上死了几百万,以后还要死几百万人,少杀一点吧。”
屋子里寂静无声,几百万,几百万,这个数字哪怕是在七十年后的地球,也是如此的恐怖。在几个月前,看得最多的对方大批大批的人死,哪怕没有触动,当死亡轮到自己头上时,就会有深刻的体会。
程千寻站了起来,无奈地将棉衣扣子在扭上:“鲁道夫,还有谁想学打猎的一起走。”
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地驾着雪橇去旁边的树林里下几个套子。虽然人多好办事,但人多吃得也多,这下口粮只剩下不到二天的了。
回到屋里,雷格尔已经让剩余的人将肉汤给烧上了。剩下的小麦粉最多够吃二顿,在后天还没有断粮前,必须要弄点吃的了。
屋子里都是喝肉汤面糊的声音,程千寻将手中的面糊,往斯内德的碗里倒了一点:“你有伤。”
斯内德说了声谢谢,接受了。面糊的量只勉强糊口,加上这段时间缺衣少食,如果想要身体尽快恢复,只有多吃一点。
程千寻又往雷格尔碗里倒了点:“你个头高。”雷格尔也接受了。
看着戈登和鲁道夫,她又往戈登碗里倒了一些:“要活下去,只有一起努力。”戈登看着碗里许久,默不作声地继续喝。
正要转向鲁道夫,鲁道夫转身背对着她:“表妹,你自己吃吧,否则碗里的面糊连一只老鼠都喂不饱了。”
程千寻笑了笑,也只剩下半碗了,也幸好盛的时候都是尽量均等的,这样做看似很公平,其实不公平,但她需要多那么几口让队友身体更好点。
喝光后,大家都很认真的或用舌头舔、或用手指刮,不浪费一点残渣,每次陶碗象是洗过一般干净。
程千寻放下碗,想了想:“戈登,雷格尔,你们带一半的人到另一幢房子去睡。”
这样的话,哪怕受到袭击,另一处的人也许能存活下来。
“这也太小心了吧?”中尉有点不乐意,这里毕竟火生起来了,屋子里很暖和,到了另一幢就要重新生火。
“小心点好。”雷格尔一个瞪眼:“二个去砍柴,你去收拾一下屋子。这是命令!”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雷格尔还是个中校,中尉立即站直了大声说是。
程千寻看着戈登:“你也去收拾屋子,可以早点睡。”
戈登瘪了瘪嘴,但还是去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程千寻对着雷格尔轻声道:“睡得离戈登远点,如果他要出去,派一个人跟着,如果他要走,就掏枪,一般来说他听到要挨子弹,一定会停下来。真的要走,你就把他捆上,带过来,我来揍他。”
雷格尔虽然表情有点怪,但还是点了下头:“知道了。”他带着一些地铺所要的东西。
程千寻躺在了斯内德旁边的地铺,刚闭上眼睛,斯内德就命令剩下的二个士兵,让他们晚上轮流看着壁炉,不要让火熄灭。
头发被一只手轻轻的抚着,斯内德柔声道:“晚上我来吧,你好好睡,否则身体很快就会垮的。”RS
第560章 不是逃兵
有了斯内德这句话,真的比吃了十斤人参还滋补。程千寻没有睁开眼睛,笑着继续睡。
又一天的来临,程千寻这次起来得又很晚。已经过了边境,基本都是德军的天下,这里难得碰到苏军也是间谍一类的侦察兵。这几天狗也跑累了,程千寻于是叫大家都休息一天。
这里至少还是安全的,镇上剩下的三家,老头一家应该没有动静,而其他两家有过和老头商量,但雷格尔说,从老头的姿态和表情上看,应该是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鲁道夫带着人回来了,一圈下来,什么都没有。显然这个小镇来往的人,包括小镇的居民,已经将这里掏了个干净。真的是除了人肉,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最多的麻雀和乌鸦都没见到几只。
鲁道夫将绳索有点泄气地扔在了雪橇上,看了看程千寻。他没有说话,坐在壁炉旁烤火的戈登先一步叨叨起来了:“多了五张嘴,那么多的人,怎么养得了。原本驻地一个个都没了人,有的又不敢去。。。”
“够了!”程千寻阻止了戈登的絮叨,淡淡地道:“如果你想再派往前线,尽管去驻地吧,应该有吃的,说不定还有可可和咖啡。到下一个镇,应该有点吃的。”
鲁道夫询问着:“现在已经是波兰境内了,为了加快速度,我们一直走直线,下一个镇或许没有吃的。”他们的速度确实很快,穿着滑雪板,又有狗拉雪橇,每天都是上百公里的前进,比起那些一步步在雪里走的人,实在快得惊人。
程千寻想了想:“拿地图出来。”
鲁道夫将德文的地图拿了出来,在斯内德旁边的地铺上小心铺开,大家都围拢了过去。
她看着根本看不懂的地图,对着所有人道:“往有湖的地方走,试着捕鱼。哪怕往回走也行。”
“什么,往回走?”戈登又一次的叫了起来。
她很坚决和肯定地道:“这里是波兰和苏联的边境,我们速度有点太快了。这段时间,应该正是柏林那里的命令和前线相互冲突的时候,希特勒要死守,而元帅自然来了个军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不久后柏林几道命令一下,他们再往后方,就有可能当做逃兵被抓回去。如果不想死,那么索性就回去。。。”
雷格尔点了点头:“有道理,要撤退也要慢慢撤退,否则真的会当做逃兵的。”
此时屋子里趴着眯眼休息的狗,全都睁开眼睛,竖起耳朵。有人来了!
门敲了敲后,从窗户看去,是一队德军。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大家都紧张了起来,雷格尔赶紧地脱去棉衣,带上军帽后去开门。而程千寻立即收起了地图,塞进了衣服里。
一看到雷格尔制服上的军衔,对方为首的先一个行礼:“嗨黑特了。”
“嗨黑特了。”雷格尔还礼后问:“有什么事情?”
对方站得笔直,义正词严的道:“长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雷格尔稍微犹豫了一下。
里面躺着的斯内德道:“我们迷路了。”
斯内德已经将党卫军的制服披在了身上,将帽子也带在了头顶:“因为我受伤,三个医务人员想把我送去后方,原本想先去驻地汇合,没想到狗奔跑的速度快,没几天就到这里了。”
雷格尔赶紧地用问题来让对方没时间考虑:“现在部队在哪里,柏林那里有什么指示吗?”
“部队目前正在莫斯科附近七十到一百五十公里地带”对方虽然将信将疑,对着斯内德问:“你怎么了?”
“腿冻伤了。”斯内德回答道。
对方一个人走了过去:“我懂点医,能让我看看吗?”
“我也是学医的。”程千寻蹲了下来,轻轻掀开斯内德身上的被子,将他棉裤一点点撩起来,露出他满是冻伤遗留下痕迹的腿:“现在还不能行走,至少要养半年才行了。”
斯内德看着对方:“幸好有他们,否则不要说我的腿,命都保不住。”
这下对方相信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雷格尔:“元首免去了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的职务,亲自兼任陆军总司令。这是他的命令!”
雷格尔接过一看,立即道:“天啊,我们怎么该死的到了这里,全怪到处都是雪,白茫茫的,什么路都分不清楚。不行,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去。”
那些士兵也纷纷喊着要回去,确实是迷路了。这简直就是装腔作势,可也证明了他们并不是逃兵。
“党有你们这样的士兵,会感到骄傲的。”对方也不想因为深究而起冲突,毕竟这里是十个人,而他们只有六个人。但他也警告了:“不要再迷路了,否则会被当做逃兵的。”
“好的,我们一定会注意的。”雷格尔将对方送了出去。
在窗口处看,有二个人走了,而剩下的四个人居然走进了一所闲置的民居里。雷格尔在窗口轻声道:“一定去叫增援了。”
“那么现在就走!”程千寻从口袋里掏出了地图,再次铺好。她想了想后道:“去被剿灭的游击队基地,那里应该有足够吃的。”
“那需要二天到三天时间,路上并没有大的湖,而且想要快的话,必须穿过一个小镇。”鲁道夫看不懂德文,完全靠以前经过的路和地图标注判断出准确的位置。他带着手套的手指点着一个印着蓝色的地方:“那么小的湖,说不定早就被捞光了。”
“我们的食物只够吃到明天早上的了!”戈登努力让自己不激动,象是抱怨一般:“我可不想饿死在路上。”
“这个湖应该晚上之前能到。”斯内德看着地图,再抬头看着程千寻:“程,你决定吧。”
“走!”程千寻下了决定,留下就有可能有危险。元帅都被撤职了,这场战争还会有元帅被撤职;那些逃兵,还不是有一个打死一个。
一个士兵去将躲在另外一幢房子里的人叫过来,对方大约是听说他们要走,他们的头索性带着剩余的人全都过来了。
“你们现在就要走?”他手扶在腰间,原因是离腰间的枪套可以近一点。
“是的,我们今晚就穿过边境,回前线去。”雷格尔负责应付这些人,而其他士兵已经忙着装雪橇车了。他说得很是慷慨激昂:“我们都是元首忠诚的战士,我的士兵不能白死,所以我们必须回去。”
这就叫,无论什么时候,要顺势而言。
对方一听立即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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