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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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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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息王、风王将于此点兵封将,并同时在此举行书约仪式!
  两国之王缔婚,这在东朝数百年来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因此在广场的外围更是围有无数百姓,想一睹双王风采,也想亲眼见证这段百年难得一见的王室婚仪!
  “呜───呜───呜”
  三声号鸣,便见那紫服绛袍的朝臣、那铠甲银盔的将军一个个迅速登上武临台,一个个按其官职地位站好,静待双王驾至。
  “请问太音大人,此是何意?”
  肃静的武临台上忽然响起一个沉着而严谨的声音,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风云大将徐渊排众而出,指着武临台最高一级上的两张王椅问着丰国的太音大人。
  “此乃大王与风王王座,不知徐将军此问何意?”丰国太音大人也排众而出,似有些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我只想请问大人,此两椅为何如此摆放?”徐渊依然语气平静,唯有一双眼睛却闪着精光,紧紧的注视着丰国太音大人。
  原来那两张王椅虽样式、大小皆一致,但却一椅正中,另一椅略偏右下,且略向前。
  “风王与大王已有婚约,即为我国王后,臣按王与后之位摆放,请问又有何不当?”太音大人理所当然答道。
  “大人,请别忘了风王乃风国之王!便是与息王有婚,她之地位却永不会变,依然是一国之主,依与息王平起平坐!”一直站于四将最后的修久容猛然踏前一步,声音又急又快,一张脸通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气愤。
  “男为天,女为地,乃自古即有的礼制,风王即嫁与大王为妻,那自应遵夫妻之礼!”丰国太律大人上前道。
  “风王与息王婚礼还未举行,此行便为丰国之贵客,难道尊主贬客便是你们丰国的待客之道吗?”林玑也踏前一步道,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丰国太音大人。
  “风王女子之身……”丰国的太律开口道,但不待他说完,一个粗豪的声音便将他打断。
  “我们王便是女子又怎样?”程踏上前一步,那粗壮高大的身躯几是那太律大人的两倍,顿时让那太律大人不由自主便后退一步,“她之文才武功,这世间有几个男子可比?你就是个男人,你自问及她万分之一吗?”
  “此时不是论文才武功……”丰国太音大人见太律大人似乎被程知给吓到了,马上站出来道,可也不待他说完,便又被打断了。
  “那请问太音大人,你要论什么?地位?名声?国势?军力?财力?还是论仪容风范?我们女王有哪一样不够资格与你们息王平起平坐吗?”徐渊依然不紧不慢的问道,那种冷静的语气反比厉声喝叱更让人无法招架。
  “这……”丰国太音大人不由目光瞟向身后,盼着有人来帮一把。
  奈何墨羽骑四将却是静立不动,眼角也不瞟一下,似没看到也没听到,而百官之首的寻安侯更是闭目养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其它的大人却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太音大人,似不知精通礼制的他今日何以会有此失仪之举。
  “几位将军。”正僵立中,任穿雨忽然站出来,彬彬有礼的向风云四将施以一礼,语气极为温和,“我国太音大人此举乃按王室王、后之仪而行,唯愿风王与息王夫妻一体,白风、黑丰两国也因双王的结合能融为一国,不分彼此,荣辱与共,是以……”说至此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眼前矗立的四将,脸上浮起一丝极浅的笑意,“因此太音大人并未能考虑到几位将军此等见外之举,定认为我丰国对风王不恭不敬,这实有伤我两国盟谊!也有伤我国臣民对风王、息王白首之约的祝愿之心!”
  “你……你……”闻言,程知不由大怒,却“你”了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来,气得直抬手指着眼前这个清瘦的文臣模样的人,恨不能一掌将这人打趴下。给他几句话说来,无理的倒是自己这边了!
  “程知!”徐渊上前拉住程知,免得他火爆起来做出冲动之举,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害的文臣,心中暗生警惕。
  “小人久微请教太音大人一个问题。”站在四将之后的久微忽然站出来向丰国太音大人微微躬身道。
  “不敢,请讲。”太音大人颇有得色的微还一礼。
  “请问大人,东朝帝国至高之位之人是谁?”久微彬彬有礼的问道。
  “当然乃皇帝陛下!”太音大人想也不想即答道,弄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会问此等三岁小儿也知的问题。
  “那请问帝之下为何人?”久微继续问道。
  “自然是皇后!”太音大人答道。
  “那后之下为何人?”久微再问。
  “诸皇子、皇公主、亲王及诸侯王。”太音大人再答。
  “那再请问,昔年嫁至丰国的倚歌公主与先丰王其地位如何排?”久微面带微笑的看着太音大人道。
  “倚歌公主乃帝之皇公主,高于诸侯国之王公主,自与先王是平起平坐!”太音大人迅速答道,可一答完忽隐约觉得不妥。
  “那我想再问大人,风王与息王分别为何身份,他们与当年倚歌公主之身份有何差别?”久微看着太音大人道。
  “这……他们……”太音大人有些犹疑了。
  “太音大人乃一国掌管仪制之人,自应是最熟仪礼,难道竟不知风王、息王之身份地位?”久微却继续追问道。
  “风王……”太音大人抬手擦擦额上的汗珠,眼角偷瞄一眼任穿雨,却得不到任何暗示,只得一咬牙道,“风王、息王同为诸侯王,乃帝、后之下、百官之上,与诸皇子、皇公主、亲王同位!”
  “哦。”久微似恍惚大悟的点点头,微微向太音大人躬身道,“多谢太音大人指点。”
  然后转身看向风、丰国所有大人、将军,微微施礼道:“诸位大人,想来刚才太音大人之话也都听得清楚吧?”
  “听清楚了!”不待他人答话,程知马上高声响应。
  久微微微一笑,眸光落向任穿雨,十分斯文的开口道:“凡国之大仪,皆由一国太音大人主持,而太音大人必也是熟知仪制,却不知为何今日竟犯此等错误?这……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故意为之,以阻双王婚仪,离间两国之情谊!”声音不大不小,不急不缓,却保证在场每一人都能听得清楚。
  “说得对!”程知又是第一个出声高赞。
  “敢问太音大人,您很不希望两王联姻吗?很不喜欢两国结盟吗?”徐渊目光逼视丰国太音大人。
  “不……这……当然不是!”这么一顶大帽压来,太音大人岂敢接,赶忙辩白。
  正在此时,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王驾到!”
  随即号声长鸣,武临台上上下下所有人皆跪地恭迎,原本僵持着的诸人也慌忙垂首跪下。
  长长、高高的台阶上,仪仗、华盖之下,兰息与惜云同步而踏,一步一步走近武临台,待踏上最高层时,却发现原应分两边跪迎的大臣与大将却全跪在中间,便如要阻他们之路一般。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立定,转身面向台下万千臣民将士:“平身!”
  两人声音清清朗朗传出,同起同落。
  “谢王!”台下臣民、将士叩首,呼声震天。
  回转身,却见这些居位最高的大臣及将军还跪于地上,不由再道:“诸位也平身!”
  丰国的大臣及将军便都起身,唯有风国的太音、太律、风云四将等依然跪于地上,不肯起来。
  兰息看一眼惜云,有些不明所以,惜云回以一个同样不明的眼神。
  “徐渊。”惜云淡淡的唤一声。
  徐渊抬首看着惜云,神情严肃,“王,取婚以信,取盟以诚,何以丰国欺我?”
  惜云闻言一怔,然后目光穿过他们,落向那高阶之上的两张王椅,忽然明白了,脸上浮起一丝其意难琢的浅笑,回首看一眼兰息,话却是对徐渊说的:“徐渊,仪式将开始,你还不归位吗?”
  淡淡的话语却自带王威,风云四将等不再多话,马上起身归位。
  兰息的目光扫过左排的丰国大臣与大将,但见那些大人皆垂首避开。
  “太音大人。”兰息的声音温和无比,脸上依然有着那雍雅的浅笑。
  “臣在。”太音大人马上出列,心头略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那人之话是否可信,王真的不会责怪吗?
  “撤去一张椅。”兰息转首看着惜云,“这王椅够大,我与风王同坐即可!”
  “是!”太音大人松了口气,王竟真未追究,那人所料果然不差!转身即指挥着侍者撤椅。
  台下的士兵与百姓,并不知台上有何情景,他们只是翘首等待,等待着双王的书约仪式。
  终于,太音大人的声音高高响起:“仪式开始!”
  顿时,乐声响起,雍容典雅,庄重大气,尽显王室尊贵风范,乐声中,但见宫人、内侍手捧金笔、玉书缓缓而上。
  王座前,侍者跪地捧书,宫人奉笔于顶,双王执笔,挥洒而下,白璧之上同时书下两行彤书。
  鼓乐声止,两国太音大人高昂的声音同时响起:“国裂民痛,何以为家?扫清九州,重还清宇,便是吾之婚日!”
  太音大人的声音落下,武临台上、下静然,良久后,爆出雷鸣掌声。
  掌声中,双王执手起座,步下高阶,遥望台下万千将士与子民,挥手致意!
  “王万岁!愿双王白首偕老!愿两国繁荣昌盛,千秋万世!”
  当那两道身影显身台上之时,台下万千将士、举国子民皆跪地恭贺,那恭祝声、那欢呼声直达九天之上!那一刻,群情激涌,热血沸腾!那一刻,两国百姓、将士对两王此等先国后家之壮举衷心敬服!那一刻,所有人皆愿为这样的王而慨赴刀山火海!
  所有的人都看不到,风王那优雅矜持的微笑中的那一丝讽,息王雍容淡定的浅笑中的那一丝冷,执手而起之时,两人眸光相会,那一刻,彼此的手心竟是那样的冷!冷如九阴之冰!
  “王万岁!王万岁!”
  山呼臣拜不止,只是……这直震九天的欢呼……是为谁?!
  两国的大臣、大将却是神情各异,有着为双王联姻、两国结盟而真心开怀的,有着眉头深锁、隐有忧心的,有着神色淡然眸中了然的,有着浅笑盈盈心思不露的……
  “你到底在搞什么?”墨羽四将之首的乔谨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那低低的声音只有身边的四人可闻。
  “是啊,哥哥,你这什么意思?”任穿云也转头问向哥哥。
  “我……不过是想让王认清一件事而已。”任穿雨微微的笑着,眸中闪着算计的精芒。
  乔谨闻言看他一眼,然后淡淡的道:“不要搬石砸脚!”那话中含着淡淡的警告。
  “认清什么?”任穿云却问道。
  “岂会,我所想要的已达到。”任穿雨看一眼乔谨淡笑道,转首拍拍弟弟的头,“你就不必知道了。”话落时,一道目光射来,竟利如冰剑,令他心神一凛,回头看去,那剑光已逝,看到的只是一张平凡的脸,一双看似平和却又隐透灵气的眼眸。
  而在前方,双王即将开始封将点兵仪式,那又是一个令两国臣民热血沸腾的仪式!
  纸是玉帛雪片,笔是紫竹长毫,墨是染雪微熏。
  挽袖提笔,淡淡的几描,轻轻的几划,浅浅的几涂,微微的几抹,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片刻间,一个着短服劲装的男子便跃然纸上,腰悬长剑,身如劲竹,英姿高岸,实是世间少有,却───唯少一双俊目!
  那紫竹长毫停顿片刻后,终于又落回纸上,细细的、一丝不苟的勾出一双眼睛……那双午夜梦回时总让她心痛如绞的眼睛!
  “夕儿,不要画这样的眼睛。”一抹夹着叹息的低音在身后响起,然后一只瘦长的略有薄茧的手捉住了那管紫竹长毫。
  沉默的伸出左手,拨开那捉笔的手,右手紧紧的握住紫竹长毫,然后略略放松,笔尖毅然点上那双俊目,点出那一点浅黑瞳仁!
  收笔的那一剎那,那双眼睛便似活了一般,盈盈欲语的看着前方的人。
  “夕儿,你何苦呢?”久微深深的叹息着。
  “他是我亲手杀的。”惜云紧紧的握住手中笔,声音却是极其的轻浅,如风中丝絮,缥缈而轻忽,却又极其的清晰,一字一字的慢慢道出,“瀛洲是我亲手射杀的!他……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我永远记得的!”
  久微看着画中的人,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似是无限的解脱又似无限遗憾,似是无限的欣慰又似是无限的凄然……那么的矛盾苦楚却又那么的依恋欢欣的看着……看着眼前的人!
  “夕儿,忘记罢。”久微有些无力叹息,伸手轻环惜云双肩,“背负着这双眼睛,你如何前行?!”
  “我不会忘记的。”惜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盯着画中那双仿道尽千万语的眼睛,“只不过……有些东西是必须舍弃的!”话落之时,那笔也毫不由豫的落回笔架。
  回头看着久微,也看进他眼中的那抹忧心,微微一笑,抬手抹开他蹙在一起的长眉,“久微,这样的表情真不适合你。”
  久微闻言轻轻一笑,笑开的那一剎那,所有的忧心轻愁便全褪去,依旧是那张平凡而隐透灵气的脸,依然是那不大却似能窥透天地奥秘的双眸。
  惜云看着他的笑,也浅浅的回以一笑,转首回眸,抬手取过搁在画旁的半块青铜面具,轻轻抚过那道裂缘,抚过残留着至今未曾拭去的血迹……眸光从画上移至面具上,从面具上移至画上,又从画上移向窗外,然后散落得很远,散得漫无边际,远得即算就在身边也无法窥知她所思所想!
  终于,惜云放开手中面具,然后卷起桌上墨已干透的画像,以一根白绫封系,连同面具锁入一个檀木盒中。
  “久微,你说双王可以同步吗?”落锁的那一刻,惜云的声音同时响起,那样的轻淡,仿佛只是随口的问话。
  “不知道。”片刻后,久微才答道,声音十分的轻缓。
  “呵……”惜云轻轻一笑,回首看着久微,“我知道。”
  那声音清冷而自律,神情淡定从容,眸光平缓无波……这样冷静无绪的惜云是久微首次见到的。这一刻,久微却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那个檀木盒中锁起的不只是燕瀛洲的画像与面具,一同锁起的还有某些东西!自这一刻起,世间真的只有风国女王───惜云!
  “久微,你不用担心的。”惜云微笑着,笑得云淡风轻,不带烦忧,“不管前路如何,我风惜云───凤王的后代───又岂会畏缩?!”
  久微静静的看着她,久久的,那张平凡的脸上渐渐的产生变化,以往的散漫似在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执着,似是坚定了心中某种信念,那双眼眸中是逼人的灵气与智慧!
  “夕儿,不论哪里,我都会陪你!”
  “嗯。”惜云微笑点头。伸手将搁在案上一长约三尺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柄宝剑,拾剑于手,轻抚剑环,“始帝当年赐予七将每一人柄宝剑,这便是赐予先祖凤王的凤痕剑!”
  “如画江山,狼烟失色。金戈铁马,争主沉浮……”惜云慢慢的吟着,一节一节的抽出宝剑,“倚天万里需长剑,中宵舞,誓补天!”
  “天”字吟出时,剑光闪烁,如冷虹飞出,剑气森森,如寒潭水浸,一瞬间,久微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青色的剑鞘上雕有一只展翅凤凰,凤凰的双目各嵌一颗红宝石,如一只噬血的凤凰,睨视着世间万物。剑身若一泓秋水,中间却隐透一丝细细的红线,挥动之间,清光凌凌中红芒点点。
  “本来我不打算用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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