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会责怪主子?奴婢只求主子,以后再不可如此冒险以身相试,奴婢宁可死,也不愿主子再受伤害。”
听着袭人的话,我感动得无以复加,那日我故意说将沧海交与她处置,实在是想看看袭人到底是不是跟我一条心。沧海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在这件事上,却扮演着与那个失踪的侍卫相同的角色,不过她与那侍卫又有本质上的不同,她是我身边的人,又“告发”了我,如果她被人整治得凄凄惨惨甚至莫名消失,那只能说明我心中有鬼,我就要倒霉了,再则她告发我不为别的,是为了“皇上”,身为皇后,犯了错还不够,还要向如此忠君之人挟私报复,到那时,后果可想而知了。如果袭人忠于我,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她不会不知道,如果袭人也是“间谍”,那她背后人的自是不会放弃这个让我无法翻身的机会,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袭人真的笨到看不出这件事的轻重,单纯地替我报仇,如果真的那样,我是宁可自己去解决一个天大的烂摊子,也不愿这么愚蠢的人留在身边的。
我扶起袭人,欣慰地道:“我不觉得这是冒险,如果我身边真的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我宁愿像静妃那样,也不愿再在这条凶险的路上走下去。”
袭人又跪到地上,泪水不断流出:“主子放心,无论以后的路有多难走,奴婢与来喜都会誓死陪在主子身边。”
我轻笑着拉起她:“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要你们死干什么?再过几年,我还要替你择一户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呢。”再过几年,顺治十八年的时候……我将如何呢?
袭人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她扶着我坐下,轻声道:“主子,奴婢想了好久也不明白,为什么沧海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说出来,选秀大典刚刚结束,如果此时后位悬空,势必会引发比现在强烈百倍的争斗,又能有什么好处?”
我笑着问:“你可知道沧海背后的是谁?”
袭人道:“沧海背后的人自是在这件事上能得到最大好处的人,奴婢思来想去,也只有咸福宫的那位了。”
只有经历风雨才能使人成长,袭人虽不像来喜那样自小入宫,但这几年来宫中的起起落落也见了不少,看来这次痛定思痛的不只我一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当她没想过吗?废后不是一件小事,现在虽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机会稍纵即逝,如果错过,她将不知什么时候才有问鼎后座的机会,就算会引发夺后之争,她又岂会怕了?外有朝臣支持,内有皇子撑腰,她这么多年的辛苦耕耘难道还会怕了那些新进的小丫头?如果废后,那是最好,如若不然,现在的结果也是正中她的下怀,这叫保二进一。”
袭人的脸色渐现凝重,她忧心地道:“主子的对手真是不容小看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对手?的确不容小看,不过却不是佟妃,是比她更难缠的人。
“坤宁宫的禁足令到哪天?”我要准备战斗了。
袭人答道:“到下个月十三。”
也就是说,在往后这十几天中,我是不能出坤宁宫一步的,除了太后和皇上,其他的妃嫔不许前来探望,不过现在就算没有这禁足令,相信也不会有人来我这个过气的坤宁宫吧。人人只会锦上添花,又有何人会雪中送炭!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跌倒了?爬起来!
八旗选秀所选出的众秀女,经过复选后,要进行更为繁杂的礼仪培训,通常都是由低阶嫔妃做起,且通常没有徽号,在日后被皇帝所临幸之后,再由皇帝决定是否升级和赐封徽号。这次选秀,共有十八名秀女入选,有五人被赐与近支宗室为妻,其余十三人大都封了常在和贵人,有两个封了嫔,但谁也抢不过乌云珠的风头,她不仅跳过了复选,更被顺治直接册封为妃,赐徽号“贤”。已经定在复选后一个月,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日为这些新进的秀女们举行册封礼。
又过了两天,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看着镜子中的脸,我几乎认不出自己,曾经圆润的脸蛋微微下陷,双颊上再不是健康的红润,更让我奇怪的是,前些天我明明一直在睡觉,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严重的熊猫眼?虽然我终于达成了多年没有实现的减肥愿望,但这副形消骨立的鬼样子要怎么去赢得顺治的注意?有句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呃……这句好像不太贴切,不过……
“袭人!”我大叫:“我要吃饭!”
在饱餐了一顿之后,我叫来了沧海,让我难受了这么久,该轮到我报复一下了吧?捉她去投井?不利于环境保护;把竹签钉到她的手指头上?她又不是江姐;划花她的脸?哎哟,哪天出来吓到我可不太值得。
沧海跪在我面前,双眼中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力,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让我很是火大!
拜托!是你出卖了我哎?怎么搞得像是我在恃强凌弱一样?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了十几天,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处置你,想不想知道?”
沧海淡淡地道:“知不知道又能怎样?娘娘要怎么罚,奴婢受着便是。”
“干嘛这么不开心?是因为我没对你施以酷刑而让你主子失望了?”
沧海看着我道:“娘娘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呵呵,”我干笑两声,“我想把你嫁出去,你开不开心?”
我话音刚落,沧海的脸色大变,随即又恢复正常,道:“奴婢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与太监作对食?”
“你不怕吗?”我故做天真地道:“死是一种解脱,本宫又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况且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难道要本宫帮你照顾吗?”想死?没那么容易!
沧海的脸瞬间变得灰白,我冷笑着看着她,将一张纸丢过去,“本宫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上边全是些青年才俊,你自个儿选一个吧。”
沧海惨笑了一下,伸手拾起那张纸,但却久久没有打开,我看见她的手在抖。她吸了口气,视死如归地展开了那张纸,看着纸上的内容,呆呆的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我故意将口气放冷。
沧海拿着那张写满人名的纸,抖动得更厉害,她抬起头道:“娘娘,这……”
我走到她身边,看了看那张纸,纸上写的,都是大内侍卫的名字,还有他们现时在何处担任何职。
“唉呀,”我大声道:“拿错了,这张是给袭人选夫婿的名单,你的太监名单在另一张纸上。”
沧海的身子晃了一下,一脸的悲怆,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只是蓄在眼眶中,没有落下。她慢慢地将那张纸重新折好,放在面前,我见到她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张纸。
谁都是渴望幸福的吧?就算是抱着必死决心的沧海也不例外。
我当然没有什么太监名单,我这么做,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我耍你的。”看着沧海凄惨的样子,我终究是不忍,“没有什么太监名单,你的选婿名单只有这一张。”
沧海抬起头,满脸的惊疑。
我笑道:“刚才吓坏了吧?这是对你的惩罚,罚你让我难过了那么久。”报仇嘛,解解气泄泄忿就好了,又何必真的害了她一生。
沧海脸上不信任的表情让我挫败地叹了口气,我拾起那张名单,在她面前晃动着:“怎么?不想要?那我可真的收回了。”
沧海不可置信地道:“娘娘为何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那你想让我怎么处置你?”我还真是不太适合做恶人呢。
沧海沉默了半晌,才道:“娘娘这么做,是想向皇上显示您的容人之量吗?”
我摇了摇头,慢慢走到窗前,背对着她轻声道:“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再成为别人的箭,不想让你再有机会伤害我,我的心,不像你见到的那样坚强。”其实,我只是单纯的不想一条鲜活的生命挣扎在这冰冷的禁宫之中而己,依沧海做过的事情,无论我将她打发到哪,她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出卖主子的奴才,谁会待见!而我又不想见到她再回到佟妃身边去。不过这种话大概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吧。
听着身后低低的啜泣声,我微微弯了弯嘴角,不知我这算不算是装忧郁收买人心?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一片淡然之色,沧海的泪水一滴接一滴地从脸颊上滴落,她勾起一抹心酸的微笑:“主子真的不适合待在这里呢。”
我苦笑,的确是,我与同时代的女生一样,会吃醋,会发小脾气,会耍小聪明,偶尔天真,偶尔也会冒冒傻气,可就是不会去害人。我也经常把自己想像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同时又鬼魅无比的黑道大姐大,不过……也就是想想!受惯了现代教育,满脑子人人平等观念的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的。
“你先起来吧,”我将名单递给她,“回去好好选选,等我能出去了,再挑个日子给你操办。”
“主子,”沧海的声音有些呜咽,“奴婢……”
“沧海,”我打断她,“你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你若死了,总会有人伤心的。”
沧海听着我的话,呆呆地跪在地上,这时袭人进到殿内,她瞥了沧海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走到我身边轻声道:“主子,福公公来了。”
我点点头:“让他进来,你们先出去吧。”
袭人和沧海退出门去,李福一进门便打了个千道:“奴才给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圣体安康。”
“福公公何必客气,”我笑道:“可是皇额娘有什么事情?”
“回娘娘的话,”李福道:“太后听说娘娘的身体有了很大起色,特差奴才来看看。”
我点点头道:“有劳皇额娘惦记了。”
李福又道:“太后说,这次的事情娘娘太大意了,娘娘以后还需看好底下的人,别再让他们连累了娘娘。”
“儿臣谨记。”这次若不是太后动作迅速,相信对我的处罚不会只是罚俸禁足。
“太后还有一句话问娘娘。”
“公公请说。”
李福道:“太后问娘娘的病,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病?我轻笑道:“看了中秋的圆月美景,本宫的病应该就会痊愈。”
李福往门口瞄了瞄,才道:“如此甚好,李晓白太医是在奉天时就跟着太后的,娘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李福又进前一步道:“娘娘既然身子尚未痊愈,理应门窗紧闭,小心着凉,更要提防窗外飞星,免得晃花了眼。”
听着李福的话我愣了愣,继而点头应下。送走李福后,我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太后问我的病何时能好,是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复心情继续战斗,李晓白是太后的人,应该可以相信,只是最后的话,窗外飞星,指的是什么?窗外……飞星?难道是……
我心中突突地跳得厉害,这飞星,难道说的是追星吗?窗外飞星,是说顺治曾派追星来坤宁宫看我吗?我病了这么久,他还是担心的吗?就算在现有乌云珠在他身边,他仍然……放不下我吗?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振奋的消息呢?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除了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只要他心中有我,我获胜的机会……很大!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整装待发
“主子,”袭人不知何时进到殿内,微有不快地道:“主子真想将沧海嫁出去吗?”
我微笑道:“是啊,怎么了?”
袭人急道:“沧海做出那样的事,主子不将她打发到冷宫去已是天大的恩德,为何还要……”说到最后她撅着小嘴道:“如果奴婢早知道这份名单是给沧海准备的,奴婢定会多写几个粗鄙之人!”前几天我让袭人替我准备一份宫中尚未娶妻的侍卫名单,我不能眼睁睁的将沧海送过去做妾,不过,如果沧海过门后还是拢不住她丈夫的心,就只能怪她自己了。
听着袭人孩子气的话,我不禁失笑:“怎么?怕她嫁得好,你眼红?”
“奴婢怎么会那么想?”袭人道:“奴婢只是觉得主子对她太宽厚了。”
“不宽厚,又能如何呢?在这个时候,罚得重了,是给自己找麻烦,罚得轻了,又心有不甘,倒不如将她放出去。”我轻叹了一口气,说:“她只是受人指使,也是身不由已,况且她陪了我这么久,我又怎么忍心见她落个凄惨的下场?”
袭人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拿出一张纸道:“沧海说她不想嫁,还想跟着主子。”
那张纸,是我给沧海的名单。
我接过那份名单,漫不经心地看着上边的名字,一边思索着是不是让沧海留下,不过当我见到一个名字的时候,我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折克图,现任太和殿的守门侍卫,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折克图,以后会成为顺治的御前贴身保镖。
我轻轻摇着头道:“不,还是让她嫁了,”我指着折克图的名字说:“就是他吧。”顺治身边的人,也许……
袭人看清了折克图的名字,点头道:“听说这个折克图原是有妻子的,不过他妻子因病亡故,他对亡妻一往情深,竟然不续弦,不纳妾,沧海嫁过去,最好是永远被她丈夫冷落!”
我笑道:“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沧海会不会被冷落,只能看她自己。”
袭人又道:“听说这个折克图长得一脸横肉,满脸的胡子,奴婢心中总算平衡了些。”
我闻言又忍不住发笑,看着脸上仍有郁闷之色的袭人,我轻声道:“不要小看了他,这折克图,以后是要有大发展的,如果不是我还想多留你几年,我真想将你嫁给他。”
正说着话,门口一个人影小旋风似的刮了进来,是湘云,身后跟着一脸急色的秋水,湘云跑到我面前飞快地跪下,两眼通红地道:“主子,您为何要对沧海那么好?您忘了她是怎么出卖您的吗?”口气中竟带了一分指责。
秋水也慌忙跪下道:“主子,湘云还是孩子心性,并不是故意对主子不敬。”
我皱了皱眉,秋水又急着说:“主子,湘云只是听说主子想将沧海嫁给宫中的侍卫,心中替主子不值,一时情急,对主子出言不敬。”
心是好心,可是脾气太急了。我将那张名单递到湘云面前,淡淡地道:“你是不是也想嫁?选一个,我也将你嫁了。”
“奴婢情愿一生待在宫中伺候主子,”湘云的小脸憋得通红,她抬头看着我道:“沧海做出那样的事,主子宅心仁厚,不予追究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将她提前放出宫去,替她操办婚事,奴婢心中不明白。”
我转头看着袭人道:“看看,又一个不明白的。”
袭人说:“主子不要责怪湘云,平日里谁说一句主子的不是湘云都要气上半天,何况是这件事。”
我点点头,袭人又向湘云道:“你怎可这么与主子说话,主子这么做是念在往日的情份,如果主子真是那无情之人,就凭你今天的话,就能将你治罪。”
湘云没有说话,我轻声道:“好了,起来吧,在坤宁宫还好,若在外面还是这么燥,谁保得了你?”
湘云满脸委屈的起身,秋水跟着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主子容禀,”秋水看了一眼湘云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