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段实况报道,袭人终于捂上了我的嘴,她脸上的表情恐怖至极!
“主子!”袭人的声音虚弱中带着一丝颤抖,“别……别……别……”
袭人的双眼突出,不见她双唇有什么动作,但我却听到了一道被压缩得像使过变音器的声音:“主子,您不要命了吗?”
“要……要……要……”也许是袭人表达的情绪太过强烈,我情不自禁地被她感染了。
袭人惊恐地看着我,半天才松开手,长出一口气,额上竟见了一层薄汗!
唉!这就是古代的坏处,言论不自由,一句话就可置人于死地!
袭人缓了半天才过了劲,她打了激灵,犹自心惊地说道:“主子,您以后可不能再吓奴婢了,这种话,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说!”
“是,是!”我有点被袭人吓到,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来,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和一些,口中缓缓道:“呼——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燥,这样不好,不好。”做了两次,心情果然舒解了一些,看来后世经典果然好用!
袭人见我心情回复了一点,小心地道:“主子,咱们这么久都没出坤宁宫,根本没机会惹皇上生气,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我双手托腮支在桌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顺治发现了我是在装病吗?不会吧?现在连坤宁宫的人都觉得我快小命不保了,莫非是追星偷偷潜到我屋里了?想到这,我小心地抬头看了看,又环视了一下,一切正常,应该不是,我毕竟还是顺治的老婆嘛,我想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派个大男人偷偷跑进我的寝室里吧?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呃……我是无所谓啦,反正追星长得也挺帅的……(某圆:喂喂喂!想什么呢!)
“主子,”袭人担心地道:“会不会又是佟妃娘娘出的主意?”
佟妃?我摇了摇头,她现在春风得意,呆着没事让顺治减我俸禄干什么?我又不等着米下锅!
不过,我脑中忽然“叮”的一声,我好像有点抓住事情的关键了。
我问道:“袭人,皇上这些天是不是只召董鄂妃侍寝?”原则上来说,这些新进的秀女们虽定了品阶,但在正式册封前,是没有牌子可翻的,只有册封礼后,敬事房才会将写有她们名字的绿头牌呈给皇帝,但皇帝特召的,又是特例。
袭人想了想道:“是,不过中间有一天召了贞嫔。”
“贞嫔?”是谁?
袭人见我的样子忙道:“贞嫔是贤妃娘娘的妹妹。”虽然现在还没举行册封礼,但这些新进秀女的名份基本上是定下来了,所以她们纵使现在还没拿到金册金印,但也算是主子娘娘了。
“哦,董鄂宛如是吧?”贞嫔,史书上只记着她是贞妃,一时间让我没反应过来。“只有一次吗?”董鄂宛如长可得比她姐姐漂亮不少。
“是,”袭人道:“只有一次,听说是贤妃娘娘劝着皇上点的,原本贞嫔只拟封了贵人,只因承了一次宠,便进了嫔。”
听着袭人的话,我脸上现出一丝不屑,这个乌云珠,还真是大方,在自己专宠之时还不忘推销妹妹,果然是个好姐姐,不像我,看见荣贵侍驾都会眼红。
顺治大概就喜欢这样的吧,多大度,不会眼红不会吃醋还会劝着他多去找别的女人,我的心酸涩难当,猛的拧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身子栽了一下,袭人连忙道:“主子,您怎么了?”
我将手放到心口上,好奇怪,又没事了,好像刚刚的疼痛只是我的错觉。
我的思路渐渐清晰,顺治,他果然还是恨我的吧?他减我的俸禄,只是一种单纯的泄忿行为,恐怕他与乌云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会越恨我,越发现乌云珠的好,就越恨我差一点毁了他心中的女神!
他……已经完全爱上乌云珠了吧!
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的一瞬间,我的心又如刚才一般猛的抽痛!随即便又恢复正常。不会吧?我又没中情花剧毒,干嘛一想到他心就会这么痛?哎呀又痛!
袭人被我双手捂心的样子吓坏了,口中喊着:“快传太医!”便跑了出去,我也里也有些担心,我只是装病而已,不用让我真的病吧?我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照什么?人不都说西子捧心引来东施效颦吗?我想看看我捧心的样子是不是也那么美!
真是见了鬼了,镜中的我眉头挤在一起,龇牙咧嘴的,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难怪刚刚袭人跑得那么快。
我放弃地松开了手,心又不疼了,我小心地想着:顺治!顺治!顺治!福临!福临!福临!哎?我揉了揉胸口,也没疼,就是……心里有点堵堵的。
我嘟着嘴走到书案边,拿起那本佛经,轻轻地翻开,上面写的什么,我完全不明白,可是看着看着,我的眼泪竟不听使唤地涌了出来,我好难过,突然好想……放弃!
人都是矛盾的,我刚刚还流着泪想要放弃,但见了李晓白后这个念头便消失无踪了。
这些天我的“病”时好时坏,袭人一趟又一趟地去太医院请李太医,我看着颤微微的小老头儿,心中极度不忍,所以总是备上香茶美点让他享用,有时他还会在躺椅上眯上一觉再走。今日袭人将他找来,他一进屋,便“自觉”地走到我寝室对个的暖阁中,不一会又转出来,眼巴巴的看着袭人,似乎在问,今天咋没糕点呢。袭人做点心的技术一流,这些天把这个小老头的胃口都养刁了。
我坐在桌前清了清嗓子,又敲了敲桌子,成功的将他的注意力转到我身上后,我伸出手,病歪歪地说:“我这次是真病了。”
袭人将丝帕搭在我的腕上,李晓白半欠着身坐到我对面,为我把脉,半晌,他收回手,略有疑惑地道:“娘娘脉象平和,不像是病了。”
“是吗?”我皱了皱眉:“可是刚刚我的心一抽一抽的,好痛!”
李晓白闻言又将手按到我的腕上,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心里有一点没底,我不会得什么绝症了吧?我要是死了,就再不能跟顺治在一起了,想到这,我的心又微微拧了一下。
“哎?”李晓白惊奇地叫了一声,接着他收回手,照着我的脸看了老半天,才道:“娘娘刚刚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我一脸讶异地看着这个小老头儿,把个脉而已,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也太神了吧?
李晓白捋了捋他半长的胡子,说道:“娘娘只有在想着不开心的事情时才会心痛,这也是郁结不散的一种,看来之前娘娘的病并没有完全康复。”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娘娘不必担心,只要娘娘不去想这些事,便没事了。”
我闷闷地道:“不能不想,想忘也忘不了。”
李晓白喜道:“那就让老臣为娘娘开几副去积散淤的方子。”
我有些莫明其妙的看着他:“开方子就开方子,你这么开心干嘛?”
李晓白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些天老臣为体现娘娘的病情,开的方子都是垂危之人所需的保命之方,方中所用药物有几味极是珍贵,虽然皇上让内务府火速搜集,但还是所得甚少,老臣每日见娘娘将这些价值千金的珍贵之物都喂了它,”李晓白说着指了指我屋内的盆栽,“老臣极是心疼,今日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的给娘娘换副方子,老臣自然是喜形于色了。”
李晓白的话让我有些惭愧,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刚当了几天皇后就学会暴殄天物了?真是该打!
我小声地说:“我……我不知道这些药这么珍贵。”
李晓白听我这么说连忙起身拜倒:“老臣绝没有责怪娘娘之意。”
我示意袭人将他扶起来,说道:“我知道,我只是自己有些惭愧罢了,李太医,你岁数也不小了,以后就不用拜来拜去的了。”
“老臣谢皇后娘娘恩典。”说着李晓白又要拜下,真是麻烦!我连忙让袭人拦住他,咦?为什么我的心情竟比刚刚好了许多?还有一点雀跃的感觉?刚刚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我仔细想了想,眼睛渐渐发亮:“李太医,平时太医院进什么药,都是皇上亲自指定吗?”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乌云珠
李晓白闻言愣了一下,才道:“皇上日理万机,哪会有此闲情?太医院的药都是由御药房总管负责的。”
“怦怦怦怦怦”,我的心跳渐渐加速:“你刚刚说,我近日来用的几种珍贵药物,是皇上指定内务府特地集取的?”
“是,”李晓白的样子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点老臣也有些疑惑,原本老臣不愿再暴殄天物,在那几味药用完之后便想换上其它药物,按老臣的方子,就算没有那几味药,也可用其它药物替代,只是药效弱了许多罢。但是刚换了一副,第二天宫中便进了新药。虽进得不多,但仍让老臣心疼,便去问御药房怎么又进了这些药,那边说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就在老臣临来之前,御药房还告知老臣又进了一些,让老臣放心用药。”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里像开了一朵大花,“呵呵,呵呵呵呵……”
“娘娘是不是又不舒服?”李晓白吓了一跳。
“没,没事。”唉哟,我怎么这么装不住事,心里一开心,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
袭人连忙朝李晓白道:“李太医,娘娘没事了,奴婢今早做了一盘桂花糕,不如给您带回去尝尝。”
这小老头儿一听说有好吃的,立刻应声连连,跟着袭人出去了,不一会,袭人又回来,我还是傻乎乎的坐在那里,一脸白痴笑容。
“主子。”袭人小声地叫我。
“呵呵,什么事?”
“您……”袭人用手在她脸上比了比,又在她嘴上比了比。
呃……她的意思是……我的表情太傻了吧,我赶紧收敛了笑脸,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袭人看着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开心地道:“主子果然神机妙算,皇上真的很担心主子呢。”忽然她又皱着眉道:“可是为什么皇上一边担心着您,一边又减了主子的俸禄?”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不是我装酷,而是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福临,你这个口不对心的人,让我难过,看我将来怎么惩治你!
袭人又道:“主子,要不要奴婢去常喜那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我摆了摆手,“从今天开始,我一天三餐,只吃燕窝,每餐多做,争取把月例早些吃完。”
“这又是为什么?”
看着袭人不解的脸,我笑道:“等咱们将坤宁宫的燕窝全部吃光,你再去太后那替‘进不下其它食物的皇后’再讨些燕窝来。”
袭人皱着眉想了想,缓缓地说:“主子是想让皇上知道主子只吃得下燕窝?再看看皇上的反应?”我点点头,她又道:“主子何必那么麻烦,只要奴婢去跟常喜说,再让常喜找个机会在皇上跟前说不就行了吗?”
我笑着摇头道:“送上门的消息哪有自己挖门子盗洞得来的消息可靠?皇后去讨吃食,这不是什么光彩事,你去慈宁宫,要故作神秘,见了人要面带尴尬,讨到了东西也要遮遮掩掩的,这样才逼真。”这就是人性,他们不会相信轻易得来的消息,却肯相信‘密探’千方百计打探来的事情。
袭人笑道:“奴婢有些明白了,那奴婢现在就去御膳房。”
“嗯,去吧。”袭人出去之后,我走到案边,再看着那本佛经,心情大好,提起笔来,临摹着那些清俊的字儿,嘴里轻哼着: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咱老百姓,今儿真呀真高兴!
佛经被我抄了好几遍,我的毛笔字也渐渐有了样子,呃……虽然写得还是很烂,但起码它是一个正方形了,而且大小也都差不多,最让人欣慰的是,字体看上去,颇有些顺治的味道。我经常将我写的字放在佛经旁,然后心中窃喜,情侣字,嘿嘿!
又过了四五天,燕窝计划也实施了两天,可顺治那边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难道我估计错误?如果他真的担心我,又怎么会忍心看着我到处去“讨”燕窝吃?
我有些泄气,也有些气闷,我在这个屋子里呆了快一个月了,再不让我出去,恐怕我能被闷死,算算日子,再有个三四天我便能“解禁”了,我心中正盘算着哪天让我的“病”好起来,袭人轻轻推开门闪了进来,她见了我,面色有些古怪,我打趣道:“怎么了?见鬼啦?”
袭人扁了扁嘴道:“主子,贤妃娘娘来了。”
呃?我抬起头看着袭人,眨了眨眼,也有些莫名地道:“她来干什么?”这个就是顺治做出的反应吗?只是……这也太缺德了吧?拜托,我现在还“重病缠身”呢,明知我不喜欢她,还让她过来,来示威吗?不怕我一下子气背过去?
袭人摇摇头道:“贤妃娘娘说她进宫这么久了,今日特地来给娘娘请安。”
请安?哼,我现在正在禁足,没有顺治的旨意她怎么敢随便来坤宁宫,明明就是来探听虚实的,说什么请安!
袭人问道:“要不要奴婢请她回去?”
“嗯,跟她说,我起不来身,就不见她了。”我现在脸色红润活蹦乱跳的,怎么见哪!
袭人应声出去了,过了小半天才又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我问道:“是什么?”
袭人道:“贤妃娘娘拿来的四盏燕窝。”
袭人将食盒放到桌上,伸手掀开了食盒盖子,我走过去看了看,是极品的血燕燕窝。
我撇了撇嘴道:“她倒真舍得。”
袭人说:“主子,这定是皇上让她送过来的。”
我问道:“你刚才出去,她又说了什么没有?”真是想不通,顺治为什么偏偏让她来。
袭人道:“奴婢照主子的话说了,贤妃娘娘也没说什么,只是坚持要隔着门给主子请安,奴婢们拦不住,贤妃娘娘就在门外磕了三个头。”
“啊?”有病啊?我又没有千里眼,磕头给谁看?
“奴婢跟她说主子不在乎这些虚礼,可她说主子是皇后娘娘,礼不可废,还说……”袭人说到这停了一下,说道:“主子之前见过贤妃娘娘吗?”
我点点头:“见过,怎么了?她还说什么了?”
袭人道:“贤妃娘娘说她以前惹主子生了气,一直没机会好好给主子赔不是,这三个头不仅是给主子请安,还是给主子赔罪的。主子,她什么时候惹您生气了?”
我淡淡地道:“是七夕那天的事。”赔罪?这是什么意思?严格说起来她并没有错,她这么做,是顺治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七夕?”袭人讶道:“那不就是……难道主子就是因为她才与皇上闹成今天这样吗?”
“嗯!”我闷闷地点了点头,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那天皇上带我出宫过七夕,后来便遇见了她,我见皇上待她的样子心中不舒服,回来想让太后替她指婚把她嫁出去,然后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就生我的气!”
袭人皱了皱眉,脸上都是无奈,我看着袭人道:“你觉得我很傻对不对?”
袭人叹了口气道:“主子,奴婢有句话……”
“说!”我打断了她的话,她后边的话用膝盖也能想出来:不知当讲不当讲!
袭人道:“奴婢知道主子对皇上的心意,但主子难道要把所有的秀女都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