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席举牌过半才能暂停,这时反应过来的几个评委先后举牌,男主持卡断时间:14秒。
沃森特冲旁边同为歌手出身的张贤硕吃惊地悄声赞叹:“我去!这样也行?”
菲莱克虽是英籍却常年在美帝拍片,对于学习外语有一定速成技巧,发音也准,坚持了27秒。
第三个是苏瑞,年龄最小,情商却极高,使用特殊卖萌技巧□□29秒,才让大叔们痛下杀手。
西井音域很宽,歌喉美妙悦耳,但却因为堪称悲剧的僧语太过摧残耳朵,只撑到18秒。
克丽丝最短,长相艳丽发育成熟不受女评委喜爱,又无法勾起怪蜀黍的怜悯之心,3秒败退。
瑞秋甩着一头金发走上前面,下一位的沃森特一脸悲伤地再次冲张贤硕抱怨,“我觉得咱们这一组不是评比谁站得最久,应该是谁最快下台?!”张贤硕无语地看他一眼,用不熟练的英语回道:“这有什么区别?!”
瑞秋19秒,两个专业歌手先后拿了36秒和31秒。
最出人意料的是艾希,2分16秒的歌曲,唱到2分14秒,要不是不小心发错了一个音节,主动停下,估计连评委席都听不出他的失误。
艾希的精灵粉们在台下一边露出惋惜的表情一边语气自豪地说,“我们家艾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正直!这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可真让人忧心。”把台上离得近的评委都逗笑。
付丞雪是最后一位。
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先行了一个礼。
“Chengxue Fu,From China。”
抬起头露出能闪花所有男男女女的笑容,让人想起“十里桃花开,满室芳菲尽”这般充满诗意的画面。
“我不会僧伽罗语,所以这次我不唱歌词,全曲哼唱。”撂下一句震翻全场的大胆宣扬,付丞雪在众人的目光中淡然地补充一句,“演唱期间,请关掉伴奏!”
歌的组成是词和曲。
前面不少选手因为关注歌词的正确性而忘了曲调的重要,他是外语废,索性抛掉歌词的顾虑,专攻曲调,也省得本末倒置,两边不讨好。
斯里兰卡的传统音乐启发于印度古典乐,主打歌舞曲和劳动曲,后者节奏平缓音域窄容易演唱,但不幸的这首僧语歌来自前者,是康提舞最具代表性的十八首民歌之一,歌词表达神、人与动物的神话传说,经过当地歌手改编,节拍复杂,主以三弦的中音卡曼贾和高亢的塔布拉鼓,低音提琴辅奏。
短短一曲变换了十多种鼓点,二十四度音。
在华夏历史上音域高达四个八度都是传说人物。
普通人的音域只有八至十度,经过训练可达两个八度,有质量真声十二三度都是少见,十八·九度都可以封王。媒体在唱歌比赛里宣传的四个八度大多是音域横跨或者假音,偷换概念后的噱头。
付丞雪张开嘴就震住一片,前奏从低音抬起,逐节递升。
歌声和低音提琴堪称孪生,简直以假乱真,仿佛摩擦琴弦发出的颤音。
一个评委把无歌词的僧语歌纯音乐戴上左耳,震惊地发现居然分毫不差。
台上的碧可更是回头看向放音师,奇怪地问向男主持,“谁又把伴奏开了?”
男主持一脸惊呆的表情,悄悄凑到碧可耳边低语,“你没看见他张嘴了么?连放音师都惊得一脸好像看见上帝的表情!”
“我天!”女主持捂住嘴巴。
人声模拟乐器虽然少,也不是没有,但奇妙的是在高低中音自由转换还同时兼顾多种乐器。
柔缓的低音提琴渐入佳境,中音卡曼贾加入队伍,低中低中的交错如海浪般起起伏伏,层层堆叠,然后鼓点敲击变换,急促地穿插在中低的弦乐中,如风暴前夕,一触即发,如大雨滂沱,高亢激烈,又如骤雨初歇,鼓声回荡,似一群水鸟前仆后继地跳入水中——
扑通!扑通!扑通!
听众的心也随之扑通!扑通!扑通!地跳动。
——完全想不到,怎么会有人用同一个发声器官把三种不同乐器的声音同时模仿地惟妙惟肖?!
浑然天成,简直和磁带一般无二!
粉丝席也议论纷纷:
“oh上帝啊,这有二十多度了吧?!”
“我感觉磁带都没这好听!”
“我倒是比较好奇节目播出后会不会有科学家想把选手解刨看看是否有三个喉咙气管之类的。”
直到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评委们还意犹未尽。
付丞雪清清嗓子,风轻云淡地解释,“嗓子太干了,就到这吧。”
——这淡然随意的态度简直不能更拉仇恨!
不管别人怎么想,付丞雪却清楚,不能再唱了,再继续下一秒就会破音!
灰猫的预警是1秒,既然无法拿到第一,倒不如退一步营造出游刃有余的假象。男主持可惜地按下计时器:2分13秒,再坚持一下就能直接晋级,台下的女评委都恨铁不成钢地想冲上去扯着“懒散”“没有进取心”的少年加把劲。
碧可扬起甜美的笑容,“你唱得简直太棒了!怎么就不多唱一会儿?!”
少年扬眸一笑百媚生,满室芳菲皆在此,再次说出一句拉仇恨突破天际的话:
“反正早晚都会晋级,不必在乎这一会儿。”
台下的观众这时也如梦惊醒,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把手都拍疼拍肿,呲牙咧嘴一脸钦佩。
第六组因为歌曲的难度,比第四组的泰语歌二十五分钟花费时间还要少,才十分钟,淘汰掉克丽丝摩根。艾希积十分晋级,付丞雪第二积五分,沃森特第三积两分。
付丞雪的表演让后面的人终于意识到语种的局限并非不可逾越的高山。
第七组汉语歌,苏镇雨轻松晋级,蒋络第二积五分。
第八组中法混血的莫瑞晋级。
等到第一轮歌斗结束,已经到了中午两点二十,积分榜艾希30分排第一,付丞雪24分第三。秦逸生不小心失手跌落组赛第三,只积两分。
十分钟抽签如下:
连体婴的第一组第二组都是法语歌,第三组俄语,第四组印度语,第五组葡萄牙语,第七组蒋络好运地再次遇到汉语,第八组缅甸语,第九组荷兰语,第十组朝鲜语。
英语歌轮空。
而第六组的魔鬼气场再次发挥作用,是爱沙尼亚语。
乌拉尔语系的芬兰-乌戈尔语族,语元音丰富,语法复杂至极。
一个只有约一百一十万人使用的语言。
六号组残留的八个组员心中同时划过同一个想法:“天知道爱沙尼亚人不好好呆在波罗的海边钓鱼跑来参加什么节目?这不是祸害人么?闲得蛋疼不会去挖油页岩造福社会嘛?”
准备时间两个小时,下午四点半开赛。
这次歌曲是波罗的海索尔特里琴家族的小合唱,主唱手是5弦康特勒琴,左右助手是键盘古斯里琴和坎特勒琴。音域不超过两个八度,是传统弹拨乐器,琴弦拨动如响铃般悦耳,好似被海风吹过的窗帘拂过风铃。
第六组登场时,没了劲敌艾希,付丞雪的粉丝开始和苏瑞的粉丝争先炫耀嗓门。
付丞雪最后一个出场。
台下粉丝目光炯炯,似有期待,他微微一笑满足了观众的需求。
“这轮照旧,关伴奏吧。”
引起评委席善意的笑声。
曲子是3分41秒。前面西井同样关伴奏,利用对音域游刃有余的掌控哼出曲调突破2分钟,虽然照搬模仿的行为为人诟病,但也无可厚非。也正是听过西井的哼唱,众人才对付丞雪技术复杂的三琴合奏,仿佛神乎其技的嗓音更加注目。
有对比,才能突出宝贵嘛!
六组奇特的抽签运也让付丞雪想尽早晋级。
但天不遂人愿,起码拿起话筒前,付丞雪以为正常发挥就行。
张开嘴,嗓音紧涩,系统预警提示需立即就医。男主持刚按下计时器就见本来准备开嗓的少年合上嘴巴,舔了舔嘴唇喉结滚动,似乎在润嗓,赶忙掐灭计时器重新来过。
付丞雪用带点遗憾的语气开始拉仇恨。
“我的嗓子现在有点发疼……我觉得最理智的选择是就医,这一局最短时间29秒,我就唱满半分钟好了。”
唱了29秒的弗莱克尴尬地看向付丞雪,碧可出来打圆场。
“……那可真可惜,自从你出现后,底下五千名观众都开始神不守舍,可狠心的少年总是来去匆匆!唉,但愿你下一轮能在台上待久一点。”
“我比较乐意听到,期待在舞斗场上再见之类的话,而非在该死的车轮站上一‘站’到底!”
“你可真幽默!”碧可和评委们被逗笑,少年扯扯嘴角,“言归正传,开始吧。”
歌曲是明媚忧伤风格,讲述周末情侣悠闲又短暂的相聚。
起音有点紧绷,是海风呼啸而过的自然原声。
少年的模仿让人身临其境,坎特勒琴和键盘古斯里琴先后同行。前者声音悠扬回肠,拨动单弦的渐进感仿佛高跟鞋走上楼梯逐渐靠近观景的阁楼,抹弦时如梦倾诉,似乎晃过女士优美玲珑的身姿。后者声音类似华夏扬琴,按动键盘的同时波动琴弦,仿佛脚步轻缓的绅士跟随其后,鞋底在木地板上擦过,嘴里对爱人轻声细语。
主奏5弦康特勒琴是海风吹奏风铃的响音。
风铃滴答滴答地伴奏成了阁楼的音乐,坎特勒琴和键盘古斯里琴的交错成了情侣间随性而起的舞步。坎特勒琴浪漫如歌,是女士缠绵的依恋,男士舞步沉稳充满韵律,与女士交颈相拥,互诉衷肠。
键盘古斯里琴逐渐停滞,好似男士的舞步和爱语都静止,坎特勒琴余音绕梁的哀愁变得浓郁,如泣如诉好如相爱的人愁肠百结的心绪,被5弦康特勒琴牵引,风铃声变大象征这海风逐渐狂烈。是女士与恋人静静相拥展望海色——爱很甜蜜,相聚却总是短暂。
付丞雪的声音也在此停歇。
留下意犹未尽的余韵使听众心中瘙痒难耐,碧可撒娇地抱怨,“这可太狡猾了点吧?!”
男主持按下时间,有了灰猫系统的指示,30秒整,不多不少。
粉丝席中,苏玛丽收回录像机,翻开回放,旁边的师露露凑过来,“感觉比上回更有难度,除了乐器连海风海浪海鸟鸣叫的声音都跟原声一样,不,我感觉原声都没这么动听唯美!”
“可不是,又多了一堆可以挂教里(黑网)炫耀的素材,谁家偶像能有咱们教主这么有才?”
六组西井晋级,七组蒋络也成功晋级。
第二轮在六点半结束,艾希30分榜首不变,韩国美颜榜第六名的郑允熙一次第二一次晋级,获得30分并列第一。付丞雪24分掉下几名,秦逸生21分爬榜成功,莫瑞蒋络苏镇雨等人都是20分,成群结队地在榜单外虎视眈眈。
第三轮的抽签的结果同样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六组似乎跟小语种杠上,一直在让人忧愁的路上策马狂奔。别的组在通用语和大语种徘徊,最不济也才有个希伯来语。第六组倒好,回回抽签结果都让人想死,这次的语种更是悲惨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坎特勒琴的琴声很美哒,但不确定是不是索尔特里琴家族的,那个琴找不到资料,发音又和坎特勒很像,所以就按坎特勒写了,有知道的小天使可以给纠正哦。
☆、——061——
抽签结果是蒙古国歌曲,飙高音能使人吐血三升。
蒙语属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中西北东四部都有各自方言。
这首《草原勇士》是喀尔喀蒙语,不是标准蒙古语,是首都乌兰巴托的通用方言。
这个城市四舍五入也才约一百万人。抽签出来后,不少六组成员生不如死地摆出便秘脸,恨不得揪紧那个歌斗淘汰的乌兰巴托人衣领大吼:“你说你舌头都撸不直还唱什么歌?闲得慌去把你们蒙古国那么多蒙语统一一下行么?好歹还能造福一下驴友们!”
付丞雪是急性喉咙发炎,打着吊瓶,躺在病床上进造梦空间。
这次准备时间又缩水一倍,一小时,还顺便吃晚餐,除了成功晋级的,没几个选手能安心用半小时进食。
选手们终于认清赛方冷酷的嘴脸,越来越短的准备时间简直是逐步逼近的魔鬼,让年幼娇气的选手开始抱怨比赛不合理不人道。
喷完镇痛药剂,含着润喉片扛着吊瓶支架去食堂,路过一个本地姑娘泪眼蒙蒙地嚷着要退赛回家,被赶来的经纪人监护人各种安抚。
自第三轮比赛开始,为保护嗓子,在没有胜利可能下,付丞雪每次只比最后一名多唱一秒。
多声演唱对声带的负担太大,演唱的极限会随着当天消耗的次数和程度逐渐减少,现在的极限是两分钟,越往后越少,会变成一分四十秒,一分半,一分半以下……
索性准备时间越来越短,演唱难度越来越高,水磨工夫不算太煎熬。
一直熬到十一点整。
付丞雪磨死了最后一位选手,合上只剩气音的嘴巴。
下台时碧可还拍着少年的肩膀一脸心有余悸。
“亲爱的,你下次可要注意点身体,要不是评委们手下留情,就凭你最后只能发出嘶嘶声响的嗓子,别妄想安全过关!”
十一点十分,20名符合要求的预选赛淘汰选手走出特殊通道,站上舞台,准备复活挑战。
符合条件:
过去关卡淘汰选手可凭橄榄枝顶替当前关卡被淘汰选手,继承当前关卡选手被淘汰前的积分,重新参与挑战,成功可直接晋级。在歌斗里,从被淘汰曲目开始,时长超过晋级时间,直接晋级,时长超过最低秒数,延续到下一曲目继续挑战,反之挑战失败。
50名淘汰选手,其中有的橄榄枝盟友已经晋级,有的是不走运地双双淘汰,符合要求的不多。
最终,当晚特殊通道晋级的只有三位。
为了第二天能正常上课,付丞雪连夜飞回华夏。做了稍微扮丑的伪装,裹着厚实的羽绒服,蹲守机场的记者和粉丝居然都没有认出。
等在二楼候机室,玻璃窗外黑衣粉丝冻得鼻涕直流,一帮互不相识的男女因为热爱同一个人聚在一起,搓着手掏出体育场拍摄的画面互相分享。
默默看了一眼,付丞雪登陆了有过一面之缘的粉丝论坛,站短里有管理人发来的联系电话。
耳边响起登机的提示,付丞雪给“谁说玛丽‘苏’”发去短信。
楼下正在撕暖手贴的黑长直发美女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来电,她有些奇怪地点开,是句没头没脑的话:
【天这么冷,让粉丝们别等了,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苏玛丽的号知道的人很少,虽然灵光一闪想到给教主发过联系方式,却又有点不敢置信真是偶像发来的短信,怀疑有人恶作剧。
她做过龙门高管,组织过不少接机活动,为苏镇雨掏过很多钱。可就连最善于拉拢粉丝的小龙,也不过是和经纪人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曾经还出过经纪人打粉丝的新闻。就是脑残粉去拽小龙的衣服不小心把人推倒,苏镇雨嘴里说着没关系,却没有及时阻止经纪人粗鲁的反击,只是在粉丝被打后才站出来,表情关切地递出纸巾,巧妙地化解了危机。
师露露推推发呆的苏玛丽,“咋了?”
“我要说男神给我发短信了你信不信?”苏玛丽举起手机,一脸激动。
“男神?傅丞雪?”师露露怀疑的眼神看向手机打开的短信,“英国这太冷……不会把你脑袋都冻住了吧?”
正说着又一条短信进来。
还是那个未知号码,苏玛丽叫道,“男神的号!”
师露露迟疑地凑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