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嫽气得头晕脑胀:“岂有此理,实在太过分了,这种人怎么能待在我们农业组呢!”
“冯姑娘,小点儿声!”侍从吓得直缩脑袋,趴在她耳边轻声说,“桑马家是乌布吉长老安排进来的,左贤王都不能多说什么的。”
刘烨了然:“农业组和桑蚕组有朝廷给的犒赏,所有人挤破头都想进来,左贤王挑了些生活困难的家庭上山劳作,但长老安排的关系户还是不好意思拒绝的。”
侍从用力点头:“公主说的是啊,就是这个意思,左贤王也很为难呀!”
“哼,我还以为乌布吉长老是个忠臣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将来左贤王做了他的孙女婿,恐怕就成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了。”冯嫽才不理会面色惨白的侍从,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刘烨不置可否,她也不好多说话,自己的第二任夫君都没搞定,评判别人的过失有意义么!
不过,眼前这事倒是个转机,试探翁归靡为人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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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热血沸腾
刘烨等人来到山上,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地上到处扔的都是支离破碎的农具,辛辛苦苦犁好的地也被踩得乱七八糟,地里刚长出来的秧苗东倒西歪。更离谱的是那群正在打架的男人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满嘴污言秽语喊爹骂娘,雨点般的拳头铺头盖脸地往人脑袋上砸去,什么锄头啊石头啊,只要够坚硬的东西都派上了用场,成为伤人的凶器。
男人们打得头破血流,女人们也都没闲着,裙摆系在腰间,裤子撸到膝盖,光着脚丫站在一旁观战,双手抡着长短不一的棍棒尖声大叫。有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被打了,破口大骂还不解气,弯腰捡起一块馒头大的石头就往人家脸上扔,对方没料到还有人偷袭,鼻子被砸个正着,血流得满脸都是,乱糟糟的也看不清是谁下的毒手,惟有揪着那个倒霉的男人继续殴打。
被石头砸中脸的男人也是有女人的,男人打架女人通常是不出手的,只管叫骂助威就好,不过既然有人犯规,她也不能白受欺负,随即上前揪住扔石头的女人,呲牙咧嘴地扯头发撕衣服,两个女人打得激烈也够惨烈,脸上身上抓得千沟万壑,瞪着一双熊猫眼还要骂,直到双双滚到泥地里,叫骂声才渐渐低了下去。
这哪里是打群架,简直就是种族屠杀啊!照这样打下去,不分出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
西域人的思想本就守旧,遇到问题也不懂得分析解决,讲道理不如骂人痛快,辩是非不如动手省事。拳头就是王法,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对的,一个男人要是连架都不会打,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家做饭呢!
现在也不管究竟是什么起因了,陷入混战的男女打得昏天暗地热血沸腾,只想着将对方打趴下,踩到脚底狠狠践踏解气。
看到这幅场景,谁都知道没工夫讲道理了,先把他们拉开才是要紧事。
翁归靡和赵胜冲进人群劝他们别打了,赵胜被人一屁股撞到地上,翁归靡虽说是个练家子,却也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冯嫽顾不得拖鞋,跑到地里去拉那两个滚成泥团的女人,结果也被她们拽进泥堆里。
长舌的侍从吓傻了,躲在刘烨身后哆哆嗦嗦,他有服侍左贤王的义务,却没有打群架的能力啊!
刘烨皱眉,自言自语道:“那把枪是时候拿出来了。”
“墙?公主哩,都这时候了,您还想着盖墙啊,您看看这些人,就算有道墙隔住他们,也会把墙撞破打起来的,都是打起架来不要命啊……哎呦喂,左贤王,您小心点儿,离他们远些,奴婢,奴婢没用……”
刘烨懒得搭理他,掉转过头下了山,在她的休息室里,有把尚未成型的火枪,虽说还没用过不清楚多大威力,但最起码反反复复试验过多次,也有八九分相像了。
火药是中国古代的炼丹家偶然发明的,炼丹家将硫磺、砒霜等具有猛毒的火石药用烧灼的方法提炼丹药。硫、硝、炭混合点火会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如果没来得及控制反应速度,很容易就产生爆炸,所以炼丹师经常被炸得面目焦黑头顶冒烟,丹房也被烧得漏顶。
炼丹师毕竟是炼丹师,火药不能解决长生不老的问题,又很容易失火爆炸什么的,长此以往就失去了兴趣。而火药的价值在历史舞台上真正发扬光大,则是军事家的功劳了。
历经数个朝代,火药的应用越来越广泛,流传至今比较普遍的配方就是硫磺硝石和草木灰。刘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在深山里的帝陵待了两年,碰巧接触到了这几样东西,就萌生了造火枪的念头。
刘烨学过跳舞,没带团的时候闲极无聊,每到周末就陪老板娘去健身房,什么拉丁舞肚皮舞钢管舞都能跳上一段。但要是说到能打人的武术,她就没这能耐了,要真是跟人打起架来,她也就会女人的原始三招——揪头发、挖眼睛,掏下身。
西域之行危机重重,没点儿自我保卫意识是不行的,刘烨不会武功就只有借助武器,她花费了半年的时间研究火药配方,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偷偷摸索如何造火枪,等她好不容易学会用竹筒引线,也到了和亲的时候了。
刘烨拿着竹管装了几颗弹药,又一阵风似的往回跑,希望她这两年的试验也有点成果吧,不然身为现代人也太丢脸了,
山上战况有越演愈烈的趋势,刘烨连忙将竹筒削尖的那头插在地上,左手扶着竹管,右手用火石蹭出火来点燃引线。
这种原始火枪威力有限,射程仅有两三米远,竹筒禁不住高温轰炸,通常用过一回就差不多报废了。好在火枪发出的声响是很惊人的,足以起到心理震慑的效果。
刘烨闪开几米外捂住耳朵,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竹筒就裂开了,那些打群架的家伙吓得浑身一颤,纷纷回头看过来,半空中飞舞着灰色的粉末,呛人的气息能把人的眼泪逼出来,阵阵青烟散去,刘烨神色从容地走向他们。
“谁带头打架的,站出来!”刘烨眼神凌厉扫向众人。
鼻青脸肿的人们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搞明白冒烟的东西是什么,刘烨出面质问,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没人承认的话,明天开始,你们都不用来了,这半个月的劳作没有任何奖赏。我之前就说过,有矛盾向组长报告,谁影响了劳作就要全权负责。谁要是不服气,不用找长老或大王诉苦,直接给我离开赤谷城,这话儿就是我说的,你们都听清楚了。”
终于有人有反应了,那个扔石头的女人两手一摊,撇撇嘴哭出声:“右夫人哟,你别生气,不是这样的,咱们不想打架,就是帮个忙罢了,你要查清楚给咱们做主啊,不关我的事呀……”
另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也存不住气了:“这、这怎么行,都干了半个多月,眼瞅着就能领到赏了,不干活咱们吃什么……离开赤谷城,不就是要咱们去讨饭吗……”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立即达成统一战线,扑通跪在地上求情:“右夫人,左贤王,赵大人,咱们不是故意打架的,你们行行好,别撵咱们走,留条活路吧!家里还有老人孩子,每天睁开眼睛就得吃饭啊!”
翁归靡和赵胜刚要说话,刘烨玉手一挥,沉声道:“不行,今天这事儿非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带头打架的,为什么要打架,不说清楚,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罚!”
女人们呜咽着哭起来,眼瞅着自家男人恨得跺脚,有心急的直接嚷嚷开了:“说啊,你们还傻愣着干吗,是谁带头打架的?”
“谁干的谁站出来,别连累了咱们,难不成非等到被赶走才肯承认吗?”
“求求你们承认了吧,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吃奶,不能没有这份工啊……”
男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西域男人什么都不讲就讲义气,天塌下来大家也要一起扛。于是,咬紧牙关,狠心不理会女人们的眼泪,板起脸庞一言不发。
刘烨心想这些男人真够拗的,眼看着就吃不上饭了,还要讲究兄弟义气,也不想想以后一家老小怎么过活。
“好啊,都不肯说是吗,你们走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刘烨一发话,男人们有的气不过,丢下手里的锄头就要走人,女人们慌了神,有的自己的男人苦苦哀求。
“不能走,不能走,快跟右夫人说,是谁要打架的,咱们求右夫人开恩,走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也有女人的脾气比男人还火爆,一脚踢过去,双手叉腰横眉竖眼开骂。
“天杀的,挨千刀的,逞什么英雄好汉,你吃不上饭的时候,谁给你送过一碗饭啊,还讲什么他娘的义气,义气能当饭吃啊,快说,别给脸不要脸,回去有你好受的……”
女人们的哀求谩骂渐渐有了效果,男人们表情各异,明显开始松动,有人干脆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莫巴家和桑马家,意思是有种你们就承认了吧!
许多人陆续走开,不一会儿的工夫,泥泞不堪的田地里只剩下六个男人,左边的一老一少相互搀扶,脸被打得分辨不出五官,右边的一老三少也是面目模糊,却是高昂着头满不在乎的样子。
显而易见,左边就是莫巴家,右边就是桑马家,刘烨根据侍从说的话做出判断。
“你们现在有什么好说的?”
没人应答,刘烨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左边那个年轻男子忽然指着她叫道:“走就走,离开赤谷城难道就活不了吗,就算讨饭咱们也不回来了,你以为你是个夫人就了不起吗,还不是给大王做小妾的,别瞧不起人,老天爷会收拾你们的……”
刘烨愣了下,男子面目狰狞语气蛮横,难道她看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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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20:00第二更
第十四章 卑鄙小人
年轻男子朝刘烨鬼吼鬼叫,像是有前世仇似的,其他人吓得瞠目结舌,心想这家伙的脑袋被砸坏了吧,居然连右夫人也敢骂,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这人满腔悲愤声嘶力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刘烨根本就不认识他,就算是组员也没打过多少交道,哪里来的仇恨呢!
如果非要找出点仇恨,那就是她与他的身份差别了,对于组员来说,她是统治者,他是被统治者,两者对立的关系注定有矛盾。而这位年轻男子应该是积怨已久,而她碰巧又赶上了这场风波,所以就拿她当出气筒了。
即便如此,普通民众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绝不肯离开赤古城的,尤其是生活本来就困难的老百姓。人在异地身也贱,故乡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就更不用指望其他部落能收容了。
西域物质匮乏,没有部落的照顾与支持,落单的人很难存活。虽说大不了进深山当野人也是条出路,但真要是走上这条路,只怕不过十天半月就没命了,有可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直接被野兽吃掉。
年轻男子不是三五岁的小孩,他也不是不懂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他之所以豁出去了,恐怕也是对这个世道绝望透顶,生无可恋了吧!
想到这儿,刘烨释然,正视他语气如常:“你就是莫巴家的儿子吧!”
年轻男子身形一颤,总算知道后怕了,血淋淋的双手紧紧抱住年长者的胳膊,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恐慌:“你、你要做什么……你管我是谁,我没家没院,你休想牵连别人……没错,是我带头打架的,你要罚就罚我吧,跟其他人没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有胆量,有胆量你杀了我吧……”
年长者回握住他的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能啊,不能,有罪咱们一起承担……”
男子匆忙甩开他的手,想要撇清干系:“行了,没你的事儿,你快走……”
“儿啊……”莫巴就算牺牲自己,也不舍得让儿子顶罪,不顾一切地抱住儿子,“儿啊,你说啥傻话呀,我是你爹,哪能没我的事儿,咱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娘还怎么活……”
“爹!”莫巴的儿子像垂死的野兽哀嚎了声,颓然耷下了脑袋。
莫巴说着就流下泪来,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血迹,转身向刘烨下跪:“右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儿子吧,他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了您,您可千万不要生气!是我打架,是我破坏农田,所有事都是我干的,右夫人,您要抓就抓我,要杀要剐都行,只要您能消气……”
“老头子啊……”莫巴老婆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害怕了,发疯似地扑到莫巴身边,“你这是要做啥子,凭什么就该咱们去死,他们一家还活得好好的,咱们不能死啊不能死……”
莫巴老婆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丈夫和儿子,面朝刘烨泪如雨下:“右夫人,您是尊贵的大汉公主,乌孙大王的女人,咱们这种人的命在您眼里,或许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但就算是野草,也能好好地活下去,您就大发慈悲,留下咱们的贱命吧!”
刘烨最初的目的只想制止这种野蛮的行为,揪出元凶为无辜的百姓讨个说法,谁知道竟变成这种局面。
“你们先起来,起来再说……”刘烨走进泥地去扶他们,莫巴儿子挺直背,满是戒备地盯着她。
翁归靡担心莫巴儿子冲动起来伤害刘烨,紧跟而去,莫巴和他老婆又将儿子往身后推,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
刘烨欠身扶起莫巴老婆,瘦如枯柴的胳膊让人不由叹息,翁归靡跟着拉起莫巴,莫巴一家人不知所措地眨着眼睛,不敢想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莫巴,没人认定你有错,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公主只是要你说出事实经过,你们可倒好,以下犯上罪加一等知不知道!”翁归靡气恼地瞪了眼莫巴儿子。
莫巴不停点头:“是啊,是咱们错了,咱们不该顶撞公主,左贤王,您也消消气!”
“爹,你这样低三下四有用吗?现在不管怎样,咱们都被定下了以下犯上的罪名,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说出事实又怎么样?谁能帮咱们说话?左贤王,右夫人,哼,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别忘了,人家左贤王就快成亲了。”
莫巴儿子一幅不怕死的样子,莫巴和他老婆打也不是骂也没用,急得都快哭了:“祖宗喂,你就别说了别说了……”
刘烨莞尔:“你们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没用呢!你们打架与左贤王有什么关系,我倒是很好奇呢!”
“这……”莫巴跟他老婆愣了,心惊胆颤地瞟向翁归靡,谁也不敢吭声。
“好,说就说,有啥不敢说的。”莫巴儿子指着右边的一老三少,铿锵有力地说,“是他们桑马家先动手打我爹,我气不过才打他们的,这就是事实,父老乡亲们都看见了,他们都能为我证明。”
刘烨转身看去,那些男男女女点头像鸡叨米,虽然不敢大声说出来,但都用行动证明了。
“这么说,确实是桑马家先动手打人了?”刘烨看那一老三少,个个双手抱胸看好戏的表情,发觉到刘烨不悦的视线,怏怏地放下手装老实。
“右夫人,您不能听他们瞎说啊!”桑马家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吐口唾沫,拽拽地走过来,斜眼瞥莫巴的儿子,“我是桑马家的长子,当家人,我也有话要说,这小子跟条狗一样,见着我就咬,难道我还等着被咬吗?我也不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