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由不得你了。毕竟你是郑家的亲孙,却不是段家的亲儿子。”
段心生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匪夷所思地望着这老头,像看一个神经病:“你想孙子想疯了吧?”
郑老爷被这不敬的话梗了一下,他耐着性子将手边的鉴定书扔给他,说:“都高一了应该看得懂吧?你跟段业根本不是亲生父子,当年你妈妈在外面搞大了肚子,为了给郑家遮羞,就和段业结婚。至于你亲爸,那是个畜牲,你不认也罢。”
他接着说:“你要还不信,我就告诉你,段业生来就是同性恋,一个只喜欢男人的人如何让女人怀孕?”
他看着段心生每听完一句话就苍白一分的脸,瓷白得像是透明,嘴唇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破碎的光。即使在这样神经几乎崩溃的时候依然如一件价值连城的白翡翠珍品,高贵易碎。他不得不感叹郑家优质的基因。
“你一时不能接受不要紧。你只要知道,你不是段业的亲生儿子,他将来不会把财产留给你。而回郑家就不同,你是郑家唯一的亲孙子,以后郑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你骗人!”段心生像是从幻境里清醒过来,他不断撕碎鉴定书,大声叫喊,“我不稀罕你的钱!你不要想让我离开爸爸!你这个老怪物!神经病!”
郑老爷被亲孙当面骂这么难听,再也忍耐不下去,抬手就是两巴掌。
段心生当即脸颊肿了起来,他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一拳头挥过去,红着眼道:“你算哪根葱!居然敢打我!”
一拳头打完立刻开门下车,没走几步就被两人堵住了,驾着他回到车前,把他摁在地上,跪在郑老爷面前。
段心生一边骂一边挣扎,肚子上挨了两拳,疼的他不得不绻下‘身,再也叫不出来。
郑老爷坐在车里用手绢揉着脸上的淤青,眼神阴冷地盯着段心生:“跟你亲爸一个德行!没教养的小杂种!我好好跟你说是看在你身体里流着郑家的血。这是个吃人的社会,便宜少爷当久了,欠调教!你以为段业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真把你当儿子养?他是把你当暖床的养!养熟了就吃的你骨头都不剩!”
郑老爷挥了挥手,让两个保镖放开段心生,他缓了缓语气,又恢复了亲姥爷的面目,甚至笑了笑,缓缓说道:“知道错了吧?回去好好想想,是血脉亲还是虚假的亲情亲?”
他最后叹了口气,又换了语气说:“姥爷也不是故意逼你,但是姥爷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我不想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他喊段心生:“生生,你不会让姥爷失望的,对不对?”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段心生坐在马路边的地上,行人很少,偶尔有车经过。黑暗包裹整条街道,没有路灯,段心生感觉自己快被吞噬,他急需光亮,更加想念温暖,但是他连离开的力气都没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寂静的街道显得诡异而惊惧,段心生吓得一抖,立刻抓起手机,来电显示是爸爸。
他感觉自己眼前立刻有了光。就要接通,他却犹豫了一下——他竟然犹豫了一下,他拧了自己一把,似乎在逼迫自己从那老怪物编织的荒谬幻境里出来。
然后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那端立刻响起父亲的声音,急迫关切,还有点隐约的责备:“小生,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还没回家?”
段心生心想他的太阳出来了。
27。
段业接到司机吴叔的电话的时候正在接受小陆哭哭啼啼的忏悔。他的本意原没有这么快与小陆摊牌,毕竟小陆是他的情人里最让他称心的一个。
可明祥的项目他已经打算放弃,再与小陆虚与委蛇着实麻烦,便跟小陆说:“离开段氏,如果你还想跟着我也可以,我每个月会给你一笔钱生活。如果你想离开,我现在依然会给你一笔钱。”
小陆当即跪了下来,委屈又可怜:“段总!我不明白!”
段业眼里起了冷意,有点可惜道:“看来你选择现在拿一笔钱。我会让岑经理打给你,以后就……”他顿了一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叹了口气。
小陆急切地抓住他的手,眼角泛红,跪在他面前仰望着他,楚楚可怜道:“段总,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你……对你是真心的。我不要钱,不要段氏总裁秘书的职位,也不再与郑沅来往,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段业皱了皱眉,他有点厌烦这一套,如果小陆能红着眼跟他无理取闹一番,而不是委屈哭诉,或许还能在他心里敲一下。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吴叔的电话,问他是否今天去接了段心生放学。他这才知道儿子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却没回家。
他再没心情与小陆纠缠,得知儿子的地点便驱车赶了过去。
停车之前透过车灯就看到段心生狼狈地坐在地上,段业的心里一紧,心想这是被打劫了?
还没下车,失魂落魄的段心生抬头看到熟悉的车,眼里立刻生出光亮,表情鲜活起来,手忙脚乱站起来往这边跑,却是没跑几步被自己绊倒了。
段业赶紧几步跑过去,将儿子扶进怀里,好气又好笑:“怎么了这是,自己走路还能摔倒。”
段心生一把巴着他的脖子,紧紧地箍着,把头埋进去,委屈的声音泛着水:“爸爸,你怎么才来,天都黑老半天了。”
段业静静地回抱儿子,并不着急起来,他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于是笑道:“知道天都黑老半天还不回家。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这么狼狈?”
他最后一句问的很温柔,也很小心,怕真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段心生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段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却只说:“爸爸,妈妈已经离开我了,你一定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郑心去世之后有段时间段心生总会挂在嘴边,似乎失去妈妈让他的安全感降低了很多,父亲在他的生活中占的比重更重了。
段业的答案当然如故,他一把抱起缠在自己身上的段心生,亲了亲嘴边柔软的肌肤,道:“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回家。”
段心生的身体僵了僵,双股被段业的大掌包裹着,耳侧也有温润的触感,这些在之前本是父子俩很平常的互动,如今却让段心生神经绷紧。
他从段业身上挣下来,站开了几步,偷偷觑段业,对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如往常揶揄他:“现在会走路了?”
他暗自松了口气,掩饰着:“……画板还在地上。”说着便回头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画板,再跑回来,擦过段业旁边回到车里坐好。
段业只当他害羞,无奈地跟着上了车。
行到有路灯的路段,段业转头才看见段心生肿起来的脸颊,他当即将车停在路边,把儿子的脸掰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一遍,眉头越皱越深,沉声问:“挨打了?还是打架?”
段心生挡开段业的手,把脸往暗处藏,小声道:“打架……”
段业气急而笑:“你现在都学会打架了?”原来是闯祸了,怪不得一开始就在服软卖乖。段业简直有点气自己,如此容易买他的乖。见段心生不说话,他也问不出个什么,两人各自沉默着一路回了家。
到家吴叔王妈迎出来,连声问没出事吧,这么晚才回。
段心生丢下一句先回房立刻上了楼。
王妈只来得及扫到小少爷肿起来的脸颊,但是她怕是自己老花看错,有点不确定地询问男主人。
段业不悦地哼了声:“还能干什么,在外面跟人打架。”
王妈哎哟一声,拍拍胸口,连声喊阿弥陀佛,幸亏没出大事。便赶紧去给小少爷拿药箱。
药箱找出来,经过客厅时,段业坐在沙发上说:“王妈,药箱给我吧,不早了你去睡吧!”
段心生把自己锁进浴室迅速洗了个澡。他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肿的像馒头的两颊,摁了摁,疼,这才不得不承认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是真的。
他烦躁地将水拍到镜子上,直到看不见镜像。他告诉自己,你连爸爸都不相信却相信一个外人,蠢不蠢?什么都没变,爸爸还是爸爸。稍微定了定神,他光着身体出去了。
门一打开一眼看见段业坐在床头,翻着他的画册。段心生立刻叫着退回去,崩溃地喊:“你怎么偷偷进我的房间!”
门外的段业诧异挑眉,他并没有说话,只对着关闭的浴室门越来越不悦。
段心生没有拿衣服进来,又不想披着浴巾出去,想来想去,他又把刚换下来的脏衣服重新穿上。
外面良久没有动静,段心生等了等小心翼翼地开门,看见段业坐在原地没动,只是周围的气场不是那么愉悦。
段心生有点心虚,他挪过去,又讨好地冲段业笑:“爸爸,你怎么进我房间都不告诉我,吓我一跳。”
段业看着他又穿回那身脏衣服,压了压心里越来越强的不悦感,冲他招手:“过来。”
段心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有点无意识的防备:“……你要干什么?”
段业的耐心完全用完,怒气濒临爆发边缘,他猛地关上药箱盒子,砰的一声骇得段心生又是一跳。
他早该注意到这孩子今晚的反常,这种下意识排斥他又费力讨好他的反常。
“说说吧,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段业面无表情地说,又补充了一句,“不许撒谎。”
段业这一问倒让段心生镇定下来。他不断在内心纠结不安,就是在怀疑父亲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否亲生,如果不是亲生,又是否真的如郑老爷所说,目的并不单纯,反而那样不堪。所以,自己的存在到底对父亲意味着什么?
与其独自纠结不安,倒不如问个清楚明白,他抬起头,黑亮的目光直视着段业,带着豁出去了的莽撞,说:“今天段姥爷找我说了些话。我想问你……那些都是真的吗?”
段业的手在听见段老爷几个字的时候便不可控制地抖了抖,他手握成拳,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不变,不动声色地看着段心生。
良久,直到段心生被看的心虚,他才平静地开口:“哪些?”
段心生原先积攒的勇气在段业沉沉的目光里消失殆尽,他吞吞吐吐道:“说……我不是你亲生的……还有……说你养我是为了……是为了……”
他再说不下去,因为段业已经从床上站起来,慢慢逼近,他看到父亲眼里黑沉沉一片,看不到一点光亮,更加感受不到该有的温暖。
他惊慌失措,急急后退,直至墙角。
段业知道自己怒极攻心,心脏因此有点受不住的疼。他钳住段心生的下巴,力道不受控制,逼他抬头,冷声问:“为了什么?”
段心生心里发凉,全身抑制不住地抖,眼神祈求颤声唤:“爸爸……”
段业似乎已经听不进他的呼唤,声音冷如冰块,眼神却很伤感:“你认为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操‘你?”
段心生再也承受不住,大声哭叫起来。
段业放开他,任由他滑坐在地。段心生哭得撕心裂肺,段业的手伸了伸,犹豫片刻又收了回来。
他说:“如果你当我是你爸爸,我就永远是。”
“如果你不相信我……”
他的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完,只有叹息的余音淹没在段心生的嚎啕大哭里。
28。
段心生哭得昏天暗地,等自己缓过神儿来屋里只剩他一人。他不断抽噎着,慢慢站起来,走到床边的时候看到了床上的药箱,他一时又忍不住鼻子开始泛酸。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看吧,爸爸本来是来帮你上药的,你却说些有的没的去伤他的心。
他抹了抹眼泪,提起药箱去找段业。找遍了整栋别墅都没见到人,去车库看少了辆车,看来父亲已经离开了。
是心灰意冷吗?
段心生不敢深想,如果父亲对他真的心灰意冷,他是否明天就得卷铺盖滚回郑家,去面对怪异的老头。
当晚段心生带着不安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吴叔和王妈,生怕他们突然告诉自己,今天不用回来了。
直到吴叔将他送到学校,段心生终止憋不住,小声问:“吴叔,我晚上可以回家吗?”
吴叔不大听得懂他的意思,说:“少爷要我晚上接吗?”
段心生连连摇头,就失魂落魄地下车了。
他在想要不要给父亲打个电话,又不太敢,他觉得以往的底气在知道自己不是段业亲生的以后就已消失殆尽。
一路苦恼到了教室,直到课桌上躺着的一封信岔开他的注意力。
信封很普通,摸起来有点厚,不像平时收到的表白信之类。带着疑问,他拆开信封,几张照片从里面掉出来,画面不是很清晰,却不难分辨入眼一片难以直视的肉‘体。
那是两个男人正在纠缠的画面。
段心生的脸腾地红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照片塞回去,跑到洗手间,把自己锁进隔间,就要伸手连信封一起撕掉这不知道谁的恶作剧。脑海里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顿了顿,又觉得哪里不对。
忍着羞耻,压着心跳,他再次将照片拿了出来。
这次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人是段业,赤身裸‘体躺着,脸上有点红,虽然闭着眼,照片质量也不高,却依然抵挡不住他眼角眉梢蒸腾的欲‘望。
而他的手,轻轻放在下面那人的头顶,那个人正趴下面含着他的性‘器,含进了一半,根部露在外面,赤红的一根隐藏在黑色的耻毛下面。
段心生转身就吐了。
一边吐一边迫不及待地将信封连着照片撕了粉碎,冲进下水道。
直到胃里的早饭吐个干净,他才虚脱般地坐在马桶上发呆,过了很久有人敲隔间的门,他吓得弹起来,又转身检查了下,确定东西都被冲走,就让了出去。
顶着一团乱麻的脑袋上了一天课,放学机械地随着人流走出校门,看着校门口车来车往,他迷茫了,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段心生,怎么站这里发呆?”
夏春将他从迷茫里拉出来,看着他的脸色,担忧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段心生只是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夏春有点尴尬,又说:“你是在这里等你们家司机来接吧?那我回去了。”
段心生叫住她:“我能去你家吗?”
看着夏春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又解释道:“我回不了家了,今晚能先去你家吗?”
夏春的家在这个城市很普通的老式小区里,顶楼,白天的太阳晒过之后进门感受到一股热浪。
夏春的房间有空调,老旧的空调发出恼人的噪音,制冷效果并不好。
两个青少年并排躺在并不宽大的床上,少年心事重重,翻来覆去,胸口总有一股压不下去的火。
旁边的女生安静地翻了个身,面对少年这边,轻声问:“你睡不着吗?”
段心生也翻了个身,面对女生。外面的路灯透进来,女生的脸在此时显得特别温柔,眼睛也温软地看着自己,吐出的气甚至能感觉到淡香,应该是薄荷味的牙膏。
周围一切都变得旖旎缱绻,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的很轻,说:“你也是吗?”
他没有听到女生的回答,只感觉到薄荷味越来越近,最后与自己的嘴唇相贴,鼻端清凉一片,感觉很不错。
接着一只柔软的手伸进自己的裤裆里,轻轻地揉‘捏着他的下面,他感受到自己慢慢变硬。薄荷味的软唇渐渐下移,他的阴‘茎被掏出来,他自己忍不住抬头看,柱体笔直地站立在一片稀疏的毛发里,顶端被淫液浸湿显得滑溜溜的,整个东西发红。
他情不自禁想起今天照片上的同样的东西,那也是勃‘起的状态,虽然看不到全面却明显感觉到比自己大一圈——然而这东西竟然在别人的嘴巴里!那人还满脸享受!
当夏春将他的性‘器含进去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推开她转身跑进厕所,再次吐了。
真脏!
等段心生吐完回去,屋里气温也已降下来。夏春面对着墙壁那边躺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