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夏良他也饿了,要不我去叫他吧。”
我正要起身,她却摆摆手让我坐下,“你吃吧,不要管他,他根本都不在家里吃饭。你看,都是为你做的菜。”
不好再劝些什么,我们家的人脾气都拗,决定的事情怎么都变不了。我也夹了些低糖的菜放到姑妈碗里,她告诉我很多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发生的趣事,我大都不知道。听她说着,莫名的伤感,可能因为奶奶已经不在了。
饭才吃到一半,“砰”得一声,夏良换了身衣服离家而去。我停下了筷子看着姑妈,她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还挂着笑容,“怎么不吃啊,快点吃饭,瞧你瘦的。”
“嗯,”我也只能装得很开心,接着吃饭聊天,一顿饭吃得瑟瑟的。
吃完饭,我陪着姑妈在小区里散散心,她都说着开心的事情,而内心藏着苦。“姑妈,姑父他还没有知道夏良的事情吗?”
“还没告诉他,”我问出口姑妈才露出有些惆怅的神色,“他在国外工作就够烦心的了,我不想再让他添烦恼。”
“夏良不再读书了,他找工作了吗?”我问。
姑妈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有时候能彻夜不归,前段时间还买了车。我问过他,他说他挣钱买来的,我还能怎么说他。”
“没事的,”我说道,“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他应该有教训了。”为了姑妈我更想要搞明白夏良的状况。我不能让夏良回归正途,至少能让姑妈知道夏良在做着什么,我还不知道我的决定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两个人走到都打着哈气,姑妈开口说:“困了吧,我们回去休息。晚上就住在我家里,最好还可以多住几天,陪陪我。”
我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情,我和韩翊以前住在海边的那所房子。我也不想让姑妈看到我吃止痛药,我现在胃疼得不吃药就无法入睡。“姑妈,我在这边有所房子。我想回去看一看,好久都没回来了,怪想念的,我可以明天再来陪你。”
姑妈也没有再挽留,只是让我过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让她安心,“我又不是女人,没人劫色。”
快到小区门口时,我突然回头,有个人影在眼前闪过。总是有人跟着我的错觉,我暗笑自己多疑了,谁会跟踪我。我打车去了那片沙滩,太多的美好我舍不得丢,更何况是充满美好记忆的地方。我花了爸妈留给我的大部分积蓄买下那幢别墅,我不原意有其他人再住进去,破坏里面我熟悉一切。
打门尘封多年的门,我一时有种落泪的冲动。里面的发生过的事情恍若昨日,我快速地跑到二楼,幸好书柜上的贺卡还在。我把它捧在手上,它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那年我写给韩翊的祝福。
把贺卡放在床头,吃了药,我躺在床上很快就梦周公,睡得很安稳。
“你们在干什么?”清晨阳光晒到我脸上,我就醒了。怀念走过的每一个角落,没吃早饭就沿着以前的记忆一路走。在一条街的巷口,看到了几个青年人围着一个人,靠近了却发现是夏良,我赶快走过去,一声喝止。
几个人听到我的声音,都转身看着我,其中一个人拿着木棒慢慢走向我,又转过脸问夏良:“这是你朋友?长得不错啊,可惜是个男的。”
“不是,我不认识他。”夏良看了我一眼,眼神警告我快点走。
“是,”也顾不得那么多,看那些人的架势,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现在马路上也没什么人,我走了夏良不死也得半残,“你们想怎样,有什么条件就开出来。”
“哟,你们Xiong…Di情深啊,这么为对方考虑,”走近我的人怪声怪气的说着,眼睛不住地往我身上看,“你Xiong…Di可真是厉害,敢在我酒吧闹事,砸了东西又不想赔钱,不然你帮他给我赔钱。”
“多少钱?”我的手偷偷地伸到后面口袋,里面是带给姑妈的折刀。昨晚忘记给,她喜欢收集不同类型的刀具,我从村庄买了一把,没料到居然派上用场。
“叶洛安,关你什么事情,你给我快点滚!”夏良怒着喊,“快点滚!”
☆、第三十章
“你最好不要说话,夏良,除非你真的想死在这里。”我继续对着走来的人说:“你说,你想要多少钱?”不理会夏良,我把折刀竖着藏在衣袖里,额头冒着冷汗,我没有把握对那个人一击即中。
“也没多少钱,就五百万而已,”那人越走离我越近,“好歹我也是费近心思才从大老板那得到分店的管理权,他想砸就砸了,我还怎么交代啊。你Xiong…Di是一分都不还,你说我该不该教训他。”
“我还,你还满意吗?”我装得唯唯诺诺,“我替他还,不过你得给我时间,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我看向夏良,揪着他衣服的人听到我的话后不屑地放开他,夏良也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读懂我眼里的意思。
“很好,既然你决定帮他还钱,就把你的身份证留下,不然你跑了我去哪里找你。”那人走到我身边,“我只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借钱也好,卖肾也好,必须让我看到我的钱。”
“我答应你,你先让夏良过来,我怕我把身份证给你你也不放过我们。”
“好,”他思索了一会儿,“你也别食言,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他再次警告我说道。
“你们让那个夏什么的过来,”那人转身向后面的一群人说,放松了对我的戒心,趁着这个机会,我快速贴近他的后背,在所有人没注意之前把他的双手束缚在后,他惊得扭头;我把折刀架在他脖子上,“你别动,我敢拿刀威胁你,就敢真的杀了你。”
“你敢”他不相信我的话,身体向前动着挣脱,我就在他的脖子上滑下一道,血沿着刀口流出,他的腿开始在发抖,“你给我等着。”
瞬间,场面一片混乱。“大哥,”他手下的人惊呼。
夏良见我这样很快就反应过来,推开一群人跑到我这边,急匆匆地喊:“叶洛安,你挟制他,我们往市中心走。”
我压住内心的慌乱,一步错步步错,真闹出事情我也能坦然接受,将死的人哪里有怕的,“你跟我们走,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放开。只要你不乱动,我不会要你的命。你让你的手下都往后退,别跟着我们,我说到就做到。”
“你们都往后退,”他咬着牙,声音气哄哄地说:“你们他妈的都不要跟过来,如果我不能回去,你们认准了这两个人,把他们剁掉,烧成灰来陪我。”
“走,”我走在夏良前面,硬拖着那个人,夏良尾随在我后面盯着他手下,我们一直倒着走路,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群人。
“你们可以放开我了吧。”那个人试图拉开我勒着他的手,我看看夏良,毕竟我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
“放开他吧,”夏良扳开我的手把那个人猛地推到在地上,然后用力的踢了一脚,“快跑,他们一定会追上来。”
我把人心想得都太美好,认为他们也是一诺千金,可惜当我跑不动停下来喘气时看到桥的那头有人追来。跑得太急胃开始疼,我已经发晕,只听见夏良在前面叫:“快跑啊,我的车就停在市宾馆里面,快跑。”
“我不能走了,你快走啊,不用管我。”我费力地大声说着,只能扶着桥栏垂着头一步一步走,突然感觉有人架起我,我抬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夏良,还算精致的一张脸青一块紫一块。
“你给我好好趴着,我背你,慢死了。别以为我会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逃跑的这么丢人。”口气还是很恶劣;动作却很快,就算背着我还能跑着。我逐步没有意识,身体虚弱到我想象不到的地步,在夏良的背上为什么我的眼前开始出现韩翊,我想你,韩翊。
我睁开眼,看见夏良开着车,原来晕了没多久,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成功逃跑。我看着窗外,根本不在青海了,总感觉还有事情要发生,我拍夏良的肩膀,“我们去哪?”
“呵”夏良却是超乎寻常的紧张,就算刚刚被打逃跑,也没有这般惊吓。“你醒了啊?你刚才是累的晕倒还是被早上得事情吓到了?”
“这不关你的事吧,你把我开去哪里?”由于才醒,我的眼角还有睡意,一滴带着困意的泪水滑落。夏良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他的手伸到我侧脸,我往后退,“你干什么?”
他也往后面挪,舔舔舌头,神情马上又恢复自然,“我们没有去哪,我乱开车啊。你一直晕迷,送医院我也没钱,何况你也没受伤。我猜你也不愿意让我妈来送钱吧。”
他的话说得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却越看他越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我要回你家,我答应姑妈要去看她,如果不是你的事情,我早就到家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了声:“好。”
车开得特别的快,他很急,就像有些人做了一个决定就疯狂地去实行,不容许有空余的时间让自己后悔。在他面前我也搁不下面子,我被他搞得晕车想吐。闭着眼睛,我倚在后座上,让自己舒服一点。
“磁”,他180度地刹车,车停在了高速公路上,我向来对车有着恐惧的心理,自从小时候亲眼看到过两辆车相撞,里面的人头破血流。
“你疯了吗?”我捂着急跳的心脏,质问着。
他居然一反常态,平静地问我,“叶洛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你不是也讨厌我吗?就像我很讨厌你,从小就讨厌你。”
“我是很讨厌你,”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出现在脑袋里,我和他就没有和和气气地呆过一天,“因为我是你表哥,是姑妈的侄子,救你是我的责任,就这样。”
“哦,这样啊。”他仿佛神游一样的回答,又重新开起车,这次速度慢了很多,到姑妈家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我让夏良一起上楼,他却执意不肯,我也就随他去,他脸上的伤姑妈见了也得伤心。
姑妈见到我的那一刻,眼泪就直接下来了,死死挽住我胳膊,拉我进屋,“死孩子,你吓死我了,下午才过来,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出事了。你现在连个联系的方式都没有,以前的手机呢,怎么没有用。”
☆、第三十一章
“我没事啦,早上去逛街了,好几年过去了,好多地方都改变了,”我岔开话题,和姑妈并坐在沙发上扯一些闲事,有时候谎言比实情适合表达,至少能让对方少很多烦恼。
姑妈一句话也没有说,聪慧如她,怎么会轻易地相信我说的话。神神叨叨地走进内屋,出来时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一坐下就递给我,“我给你买的,拿着。”
我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部手机,姑妈送它的目的我明白。离开没有联系才是我想要的,我宁愿姑妈埋怨我不孝顺,不再回来看望她,我也不要她知道我已经去另一个世界。我把盒子关上,想了想说:“姑妈,手机我不能收,太贵重。”
“这个你必须拿着,我早上一直打电话给你,你知道我听到手机里一直说是空号是什么心情吗?我又等不到你,把我吓得,”她激动的情绪缓和些,才接下去说:“你爸爸妈妈去世得早,奶奶放心不下你,临终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你。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孩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怎么去见你奶奶?”
“对不起,姑妈,”我紧紧握着她颤抖的手,一阵阵的苦涩,“不该让你担心的,我早就长大了,别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那就把手机带着,我想你过来的时候就给你打个电话。你不在我身边,我也能知道你在哪里。”姑妈掏出手机放在我衣服口袋里,“我这一辈子什么指望都没有,就想你和夏良都能快快乐乐的生活。”
“嗯,会的。”我深吐气,想象以后一切都会如愿。
姑妈满意地笑笑,像小时候一样摸摸我的头发,“我买了鸡,我去给你做你最爱的栗子鸡,晚上对吃一点,养胖了才好。”
我拉着她说我帮她,她“啪”得一声拍开我的手;,嘟啷说:“杀鸡这么残忍,我不想给你看到。”在她心里我还是那个孩子,纯真的孩子。天底下的长辈都是如此,不管多少年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吃完饭呆到晚上,我离开姑妈的家。一步一顿,慢慢踱步的我在楼梯口看到下面正在吸烟的夏良,或许一起经历了一次死亡,我对他的感觉有所好转,毕竟亲情是割舍不了的。地上有很多还冒着烟的烟头,他应该站在这里很久了。
他抬头看着我下来,嘴里吐出的烟圈成一个圈,我向他微笑着打招呼,当我走开以为他不回话的时候,他却追来说:“你你这是要回去哪里?”
讨厌香烟的味道,我站在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他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这一时间觉得我根本不了解他,我们看着彼此都出了神。
“我回我的家,我以前有在这里买下一座房子,”我先打破僵局,用对朋友的口气对他说着,“你先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不然伤口容易感染。”
“哦,”他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痕,“我忘了,等会就去医院看看。”
“嗯,还有钱的事情,我劝你还是早点还了,如果不够我这边还有些钱,”不光爸妈留下的钱,奶奶所有的遗产也都留给了我,“真的,如果需要的话,我有。”
“不用,”他转过头,故意的动作刺疼我的心,他还是没接受我这个表哥。
“好吧,”我转过身向小区门口的方向走,今天一天过得刺激而又疲惫。挥挥举起的手,作为和夏良道别,我轻声地说:“不管怎样不要忘了我是你表哥,”他离开的脚步声很急,我想他听得到。
秋天的温差异常明显,中午太阳还散出一丝丝的温热,晚上风吹在脸上和刀尖滑过脸庞一样疼。时间总是不等我,我只能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一分一秒。裹紧外套,继续着早上还没有走完的路,寻找以前有我的痕迹。
街的末角,我看到了韩翊代言的品牌店,韩翊的海报出现在墙壁的屏幕上。细算有十几天没见过他的样子,他笑容还是那么温暖,驱散了我身体的寒冷。忍不住走进店里,就这样站着看着。
“先生,你要买什么衣服?外套还是衬衫?”导购员过来,向傻站了很久的我问。
“不用了,”我急急忙忙地走出来,使劲地咬着手指,越痛越能转移我的心思。该醒醒了,叶洛安,你就快要死了,别再想他,你没剩几天了,不要折磨自己。
没心思再逛,打车回到海边的别墅,海风吹奏着咆哮。我打开门直奔到二楼的卧室,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床上,摸索着床头的贺卡,可是什么都摸不到,“怎么回事,我明明放这里的啊。”爬下床打开灯,再走向床却看到一个人坐在我的床头,一身不吭地盯着我,我身上的被子掉落在地。
我从来没想他会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现在是幻觉,一定是我的幻觉。可我的幻觉却慢慢地站起来,表情还是阴沉得吓人,就像死神一样走来,会说话:“你长本事了,叶洛安,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会设计逃跑啊?真是聪明,在我身边浪费你的才华,我跟你道歉。”
不是幻觉,我知道他是真实的,为什么想要的事情都不可以发生,他不能再出现在我生命里,我和他不应该还有关联。我拿起地上的被子,重新坐回床上,“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不知道私自进别人家里是犯法的吗?”
他诧异地睁大眼睛,靠近我坐在床上,“别人家?叶洛安你人都是我的,你在跟我说这个房子是别人家。我早就有这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