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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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卫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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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咋就不行了,快进屋吧。”敖克莎大娘捋着额头的银发,笑容可掬。
  “不了,我先走了。”范猛把冲锋枪抱在怀里,以急行军的速度冲出了院子。
  敖克莎大娘抬头望着范猛的背影笑着说:“这孩子,总是风风火火的。快来,进屋吧。”
  敖克莎大娘的小客厅整洁,洋溢着浓郁的鄂温克民族气息。原色地板被磨得嫩黄发白,正对门放着一张小茶几,除了朝门的一面,其他三面各摆了两把椅子。茶几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鄂温克族人信仰的图腾神像。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经过处理的黑熊头,两副五花鹿角放置在两侧,此外墙壁还挂着许多桦树皮画和桦树皮制作的手工艺品。
  “坐吧,木刻愣里没有站着的朋友。”敖克莎大娘拿着铜壶形状的大皮囊给两人倒水。
  不知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还是刚刚亲眼目睹了大雪窝那样的野生动物屠宰场,身在暖烘烘的房间里贾佳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坐这儿。”看到贾佳要坐到神像下面,蓝大海拉住了她,坐到了茶几的右侧。
  “没关系,新时代了,不用被那些老风俗拘束。”敖克莎大娘从拿出两个桦树皮杯垫,把两个杯子放在上面,拎着皮囊倒水。
  皮囊倒出的不是水,是浓香扑鼻的乳白色奶液。
  “大娘,这是什么奶,好香啊!”贾佳探头闻了闻,偷偷咽着口水。
  敖克莎大娘说:“这是鹿奶,你们喝吧,晌午了,我去准备饭,你们肯定饿了。”
  贾佳和蓝大海想去帮忙,却被敖克莎大娘硬推到了客厅里,说鄂温克人决不会麻烦客人。
  两人回到小客厅,贾佳双手捧着杯子喝鹿奶,瞥着眼睛问蓝大海“你好像了解鄂温克族的风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蓝大海想把脚翘在桌子上,抬起来又放下:“来之前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包括鄂温克族的习俗,东北风俗,自然环境,气候,植被,动物种群,等等。”
  “你的心还蛮细的。”贾佳拿起桦树皮杯垫,发现这是一个惟妙惟肖的手工艺品,淡黄色的桦树皮上的针孔和刺绣形成一副狩猎图:强壮的猎人骑在马上朝着远处巍巍的山脉飞奔,猎鹰站在他的肩头,猎犬四爪飞扬。
  蓝大海把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鹿奶倒进贾佳的杯子里,身体挨了上去:“我告诉你,神像下面的座位叫‘玛路’,是家长坐的位置,本族男性客人也可以坐,咱们坐的这个位置叫‘奥路’,是年轻人坐的位置,咱们对面也是年长人坐的位置。千万不能坐错,鄂温克族是好酒的民族,他们会用烈酒惩罚你。” 。 想看书来

第七章:牙签罐的秘密(3)
贾佳点点头,拿过另一个杯垫欣赏,上面绣着一群神态各异的驯鹿,头顶五花大角的雄性驯鹿,温顺的雌性驯鹿,用舌头舔着母亲脖颈的小鹿。
  “真漂亮,比那个椰子壳强多了。”贾佳朝窗外望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康指导员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蓝大海显得很有把握:“我估计不会,看样子偷猎团伙是被猛兽袭击了,记得那支断手吧。他们暂时不会回去,康指导员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现场,其次才是追捕偷猎者。”
  “连熊都被他们猎杀了,还有什么猛兽。”贾佳叹气。
  “人类所能了解的植物和动物都是数量较多,人类聚居区附近的物种,它们大多不善于隐藏自己。大兴安岭面积达到了八万多平方公里,谁能知道森林里有没有藏着比尼斯湖水怪更神秘,更凶猛的猛兽。”
  “比熊还凶猛?你科幻片看多了吧。”贾佳扭头看着墙壁上的神像,像是一头直立咆哮的巨大黑熊。
  蓝大海朝外面望了望,对贾佳说:“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在鄂温克族人面前说‘熊’这个字。熊是他们民族的图腾,他们把公熊称作‘合克’,是曾祖父的意思,母熊称作‘额沃’,是曾祖母的意思。这两个称呼是鄂温克族人对最高辈的称呼,你知道熊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吧?”
  “熊,不,把图腾叫曾祖父?”贾佳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蓝大海听到外面连续传来几声狗吠,站起身观望:“是啊,他们最忌讳说打猎或者打围之类的话,只会说诸如‘去森林里取上天赐给我们的东西’。狩猎过程中他们会尽量避免猎杀图腾,如果出于自卫杀死了图腾,他们会说‘森林的主人睡着了’。”
  狗吠声越来越大,敖克莎大娘带着犴皮手套从外面走到了院子里,她还在向远处眺望,手里拿着两块冻肉。
  “你看那人!”贾佳眼尖,指着山坡大喊。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山脊上跌跌撞撞奔跑,身体随着剧烈的奔跑忽左忽右地摇摆,像是疲惫极了,收不拢自己的脚步,任由山风推着身体狂奔。
  “披头散发的,搞不好是个疯子!”蓝大海也看见了。
  山脊上的人前行了几分钟,脚下一滑扑倒在地,沿着山坡飞快翻滚下去。下坠的身体从深达两尺的积雪中撕开了一条裂缝,如同平滑的镜面产生了深深的裂痕。裂缝两侧的积雪迅速瓦解,雪崩似的坍塌下去,轰隆隆宛若雷鸣。漫天的飞雪如同狂风卷起巨浪,滚滚的积雪呼啸着拍在人的身上,掀起了铺天盖地的雪雾。
  十几秒后,山坡的积雪停止滑落,在山脚下留下谷堆似的隆起,人不见了踪影。
  “快,去救人!”敖克莎大娘在院子里朝蓝大海喊了一声,朝山脚下跑去,纯白色猎犬狂吠两声,跟了上去。
  敖克莎大娘的木刻愣距离山脚下不过几百米,三个人很快跑到隆起的雪堆前。
  “孩子们,沿着山根挖。”敖克莎大娘双手奋力挖雪,纯白的猎犬在一旁帮忙。
  事实证明了敖克莎大娘准确的推测,在山脊上狂奔的人被积雪掩盖在了山根和地面的交界处。
  “找到了。”敖克莎大娘看到一缕黑色的头发,使劲挖了几下,挖出头,首先抹掉了他脸上的雪。
  人已经昏过去了,大片的血沫冻凝在嘴角。
  “大娘,这个人……”贾佳咧嘴抽回了挖雪的手。
  过肩的长发杂乱仿佛腐烂的拖把,浓密的胡茬可以让人辨清他的性别,但他的容貌已经无法辨别。纵横交错的爪痕从额头到下巴,从左耳到右耳,从鼻梁到下巴,甚至喉结上都留下了道道深几毫米的血槽,像是被猛兽袭击,然而诸如狼、猞猁、熊这样的猛兽爪子抓在人的脸上,恐怕连半个脸都掀掉了。

第七章:牙签罐的秘密(4)
“他不是让松鼠围攻了吧?”蓝大海拉开贾佳,他帮着敖克莎大娘挖雪。
  把整个人从雪里挖出来的时候,蓝大海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开始咧嘴。
  长发男人似乎穿了一件厚厚的皮长袍,里面还套着皮坎肩。此时长袍两个袖子完全不见了,左臂的袖子从肘部断裂,犬牙般断裂的缺口上沾满了血迹,肘部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右臂的袖子从肩膀脱落,残余的棉絮和碎皮屑粘在血肉模糊的手臂上,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扯断了。
  长发男子的下身同样惨不忍睹,两条裤腿全部被撕开,双腿血肉模糊,难怪刚才他在山脊上时,贾佳以为看到了穿裙子的女人。他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裸的脚冻成了黑紫色,上面沾满了枯黄的碎树叶和污垢,脚趾缝全是一块块,雪融化后冻成的冰。
  “别愣着,赶紧抬回去!”敖克莎大娘拉起长发男子的手臂就要往自己身上背。
  蓝大海的脸皮即便厚如城墙,这会也挂不住了,连忙上前,敖克莎大娘和贾佳搭起长发男子,蓝大海的腰猛地下沉。
  “孩子,你行吗?”敖克莎大娘看出来蓝大海很勉强。
  “没,没问题。”蓝大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蓝大海走了一段路,浑身冒出了热汗,心里不禁嘀咕:“都说死人才这么沉,这哥们不会是……”
  短短的几百米让蓝大海觉得似乎重走了两万五的长征,一进木刻楞他就摔倒在地,累得再也起不来了。长发男子咕咚摔下,仰面躺在地上。
  “慢点,笨手笨脚的。”贾佳上前要搀长发男子。
  “别动,就放哪儿,炕上太热。”敖克莎大娘阻止了贾佳。
  “怎么办啊?赶紧送医院吧。”贾佳把手指放在长发男子的鼻子下面,还有微弱的呼吸。
  “送到医院最少要八个小时,肯定挺不住。”敖克莎大娘一边给长发男子解衣服一边对蓝大海说:“孩子,用院子里的木盆给我盛雪,要沙粒雪,越多越好。”
  蓝大海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找到直径接近一米的大木盆,在院子外面的雪地上,推开表层的细棉雪,盛满了沙粒雪。他的力气在背长发男子时几乎用光了,只好把木盆放在地上拖进了木刻楞。
  看到长发男子浑身血肉模糊,尤其当敖克莎大娘解开他的裤子时,贾佳连忙扭过头。
  敖克莎大娘抬头看了看贾佳,眼睛笑了笑说:“姑娘,你去找康指导员吧,告诉他,这里有个受伤的偷猎者。”
  “他是偷猎的?”贾佳对敖克莎大娘的细心有些感动:“你怎么知道?那为什么救他?你没看见他们杀了多少野生动物,还有熊!”
  “贾佳!”蓝大海瞪了贾佳一眼,把木盆拽到了敖克莎大娘面前。
  贾佳把手放在嘴边哈气,讪讪地说:“哦,是图腾。”
  “他们杀了阿特勒刊阿?”怒火在敖克莎大娘眼睛汹汹升腾。(阿特勒刊阿:鄂温克语,泛指熊,尊称。)
  怒火只在敖克莎大娘的眼睛里存留了几秒钟,她很快套上皮手套,从木盆里捧出雪放在长发男子的身上,用力搓了起来:“算了,这是一条人命呐。”
  “大娘。”贾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快去通知康指导员。”敖克莎大娘说着从窗台上拿起一块绣着红树叶的桦树皮,招呼纯白色猎犬。她把桦树皮放在猎犬嘴边,说:“叼着,给老杜送去。”
  纯白的柴狗摇了几下尾巴,窜了出去。
  贾佳随即离开,朝康凯所在的大雪窝狂奔。

第七章:牙签罐的秘密(5)
“孩子,戴上手套,这样。”敖克莎大娘从木盆里捧出一捧雪放在浑身*的长发男子身上,他的身体快要冻僵了,气若游丝。
  蓝大海按照敖克莎大娘说的,套着手套,抓着雪用力在长发男子身上剧烈摩擦。
  “大娘,他还有救吗?”蓝大海擦上身和胳膊,大娘擦下身,
  “只要没冻成黑色就有救。”敖克莎大娘说:“那年我们族有个酒鬼喝醉了,冬天在雪地了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回家,双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咯蹦咯蹦的声音,手指戳了戳腿,上面的肉一块块往下掉,后来双腿截肢了。他的没那么严重,还有救。”
  蓝大海听得毛骨悚然,眼前躺着血肉模糊的长发男子,敖克莎大娘还给他讲咯蹦咯蹦的故事,他要崩溃了。
  沙粒雪在皮手套和皮肤之间剧烈的摩擦中很快融化,惨白的皮肤渐渐有了血色,敖克莎大娘跌坐在地上,汗水滴滴答答沿着银发往下落,毕竟是九十岁的人了。
  “大娘,你歇会,我来。”蓝大海拎起空木盆冲了出去。
  这回蓝大海手脚利索了很多,他知道一个生命掌握在他的手里。
  长发男子身上皮肤由紫变淡,逐渐变红,敖克莎大娘深深吐了一口气,指着挂在厨房的几个大皮囊说:“第三个皮囊,拿过来,都给他灌下去。”
  蓝大海取下皮囊,打开塞子时,带着腥味的酒气扑面而来,这是浸泡着鹿茸、虎骨、人参等名贵中药的药酒,药力强劲,比普通的酒更容易醉人,正常人如果饮酒过量会浑身燥热,鼻血长流。
  皮囊里剩余的酒不足半斤,蓝大海在敖克莎大娘的帮助下,别开长发男子紧咬的牙关,用筷子卡在上下牙齿之间,捏着他的鼻子硬是把药酒灌了进去。
  灌完酒,敖克莎大娘用手抹掉溅在长发男子嘴边的酒说:“最少喝了三两,没事了。”
  蓝大海在敖克莎大娘的指引下,找来了一瓶白酒,统统倒在饭盆里,点着后,蘸着蓝汪汪的火苗给长发男子擦试伤口,最后敷上云南白药。长发男子受的都是外伤,敖克莎大娘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康凯带着贾佳进门了。
  “大娘!”康凯一进门便担忧地看着敖克莎大娘
  “没事,快扶我起来。”敖克莎蹲在地上,朝康凯摆手。
  康凯扶起敖克莎大娘,贾佳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一进门,贾佳看到敖克莎大娘满头的银发都被汗水打湿了,鼻子一酸,泪汪汪地拿着毛巾给她擦汗“大娘,你累坏了吧?”
  “不累,我当初……”
  “大娘,你今年都九十了。”贾佳拦住敖克莎大娘的话,也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敖克莎大娘笑着拍拍贾佳的额头,对康凯说:“康指导员,我的炕厨里有棉被,给这个人厚厚地包上几层,先放到地上,身子暖了再放炕上。”
  康凯走进里屋爬上炕,打开炕头的橱子,翻找被子。敖克莎大娘走进厨房,拿出晾干的手擀面,准备等到长发男子苏醒后煮给他吃。贾佳皱着鼻子拉起长发男子的一条胳膊,搭在蓝大海的肩膀上,蓝大海弯下腰准备抱起长发男子。
  “慢点,赶紧放下。”贾佳看着蓝大海憋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
  蓝大海憋足了劲,用力上抬,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唉,你要是娶个相扑运动员做老婆可怎么办?”贾佳满脸鄙夷。
  “我是累得没劲了。”蓝大海不甘心,再想抱起长发男子时身体后仰,一脚踩在了堆放在旁边的那人的皮袍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七章:牙签罐的秘密(6)
蓝大海踩到了硬物,低头在皮袍里翻找。
  贾佳想笑,当蓝大海从皮袍里掏出透明的牙签罐时她的笑容瞬间转变成惊讶。
  牙签罐是小酒馆的酒桌上常见的牙签罐,直径不超过5厘米,里保存着两片完好的酱紫色蘑菇,蘑菇头表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细茎圆头,散发着银色淡光的绒毛。
  仙泰优昙果!
  谁能想到,几乎冻僵的偷猎者的怀里藏着无比珍贵的仙泰优昙果,敖克莎大娘给长发男子脱掉衣服的时候太过匆忙也没有发现。粗略计算两个蘑菇头上的仙泰优昙果,数量超过了上百,而且保存完整,远比蓝大海找到的树叶上的五根仙泰优昙果珍贵的多。
  这才叫价值连城。
  两个人对视着,露出狂喜的表情在空中碰撞,这时康凯抱着被褥从炕上下来,头也没抬,开始在地板上铺褥子。两个狂喜的表情在空中撞得粉碎,蓝大海迟疑片刻,飞快地将牙签桶塞进自己的口袋。
  贾佳欲言又止,想拦住蓝大海,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
  “笨死了,连个人都抬不动。”贾佳气鼓鼓地抬起脚,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她偷偷看了康凯一眼,又看看敖克莎大娘,他们没有发现。
  贾佳轻轻拍着胸口,愧疚地咬着嘴唇,头始终低垂。
  蓝大海抓住长发男子的双肩,把他平放到了厚厚的棉褥上,用棉被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康凯一直在测试长发男子的鼻息,脉搏,直到他惨白的脸逐渐红润才问敖克莎大娘:“大娘,你说这个人是偷猎的?”
  “对。”敖克莎大娘将一根根木柴投进火炉里:“昨天家里来了五个人,每个人都穿着长皮袍,穿着黑皮靴,但一看就不是外地人,本族人的皮肤没那么白净。他们给我带来了很多水果,说是来看我,但又不认识我。他们扯东扯西跟我聊了半天,最后绕着圈子问我关于银香鼠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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