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见大势不妙,但又不敢下去救她,就在这急难关头,我见山下有一家花炮店,便隐身飞去,在店里偷了几个像烟幕弹的东西,因为上面写着烟幕弹。我飞回山上后,见巡警乙正朝她开电击枪。她虽然被网缠住,却一个劲地躲过了电击弹。其他巡警站在一旁起哄。
我悄悄落到一棵树后面,然后疯疯癫癫地一路向他们跑过去,一边乱嚷嚷:“好玩。好玩……”
巡警乙立即住了手,凶恶地朝我这边看来。
她却在网里蹦蹦跳跳地叫嚷:“死警察,臭警察来呀,来呀。我怕你呀。”
巡警甲对我喝道:“走开!走开!”
我装疯卖傻地装着听不懂,仍然上前走去,嘴里说着:“好玩。好玩……”其实你们不知道,我那时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害怕得要命呢。
“是个疯子,他妈的疯子也来凑热闹。把他赶走!”
一个巡警上前来赶我。
我身子一偏,从他腋下溜了过去,一个横挡腿把他扫倒在地。这时我已经走近她的身边,就势拔开烟幕弹的引线,一丢,只听见烟幕弹噼里啪啦地在地上炸开了,未料到是一个烟花弹,烟花四溅,吓得那几个巡警抱头趴地。
我趁机慌忙拉住她连人带网纵身飞去。
飞了一会儿,我见后面无人追来,就着晴朗的月光,我拉着她落了下去,落在一条大河的沙洲上。沙洲并不大,一片宁静,光秃秃的一片,有些杂草堆在月光里影影绰绰。我放下她。她在网里站着问道:“你是谁?”
我用手一捂脸,变回原形,气喘吁吁地说:“是我。”说着伸手给她解网绳。
她却抢在先,身子一抖,从网里解脱出来,笑嘻嘻地说:“你是谁呀?不认识。我用不着你救,我只是逗他们玩而已,你这人真扫兴。”她嘴里这么说,眼里却流露出戏弄我的得意神色。我并不生气,反觉得很有意思,但脸上装着生她的气,说:“有狗啊。”
“你骂谁呢。谁是狗?你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气乎乎地指着我的脸像一个撒泼的小泼妇,是一个很聪明的小泼妇那种让人觉得挺可爱的小泼妇,奇Qīsūu。сom书因为她一下就能领会我要说的意思,想必跟人吵嘴是她的强项。
我赶紧识相地把自己笨拙的嘴吧闭上,不然在她面前会落下个吃不了兜着走的结果。我摆摆手,表示好男不跟女斗,一屁股坐地,不理她。
她站在我旁边,叽里咕噜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声音很小。我抬头望她,觉得她与我早已相识多久,没有一点距离感。这种感觉,来得很强烈,也很自然。我说:“你累吗?”
她说:“我累啊。”
“那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少生点气不就不累了吗。”
“我要你管。”
“我没管呀。”
她踢我一脚,坐下道:“唉!”她这一声叹息叹的很莫明其妙。
我的话到了嘴边,但又咽了下去。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她瞪了我一眼,也没吭声。
两人的沉默里只有风声混着安澜流动的河流声,近处有些青蛙在蛐蛐的伴奏下唱着。眼前宽阔的河流映着月光,泛着碎碎的银光,像一条缓缓蠕动的巨蟒。
“喂。”她开口叫了一声。
我把头扭过去朝她看了一眼,见她终于因顶不住沉默的对峙而败下阵来,心里乐滋滋的,嘴里却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她嘟着嘴,腾地站起,说:“你,你气死我了。”
我站起来说:“我哪又气你了。”
“你就是气我了。”
我这回有点生气了,她怎么能这样蛮横无理呢,这样冤枉我呢,这样的脾性那个正常的人能受得了呢。我按捺住火气道:“我们不要斗嘴了好吗?我哪做错了,你就说出来嘛。”又说:“你这样冲我发无名的火气,我可告诉你,我、受、不、了你这种脾气。你要再这样对我,我走了。”
她口气软下来,说:“谁要跟你斗气了。”
我说:“哪好,我们从此时起都不要生气了,怎么样?”
她没有吭声,我就着皎洁的月光看她的嘴噘了噘想说什么,但最终又因什么原因没说出来。
我一时找不到话,就信口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的救命之恩呀。”
“扯平了。”她说着咯咯直乐。“你刚才干嘛放烟花弹,你真逗,吓死我了。”
我把自己误认烟花弹是烟幕弹的真相告诉了她。
她笑得直不起腰,说:“这种蠢事只有你这种人才才会想得出来。”她说到这儿,忽然手腕上的一块像手表似的东西响起叮呤呤的声响。她的脸倏地拉下,说:“糟了!”
我惊讶地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只是说:“我得回去了。”说着纵身升上了群星供月的黛蓝的夜空。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我连忙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回道:“我不叫喂,我叫江雪。你以后见到我再叫喂,我不会理你的。”
我一时间改不了口,便又喊道:“喂!那我们今后怎么联系呀?”
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的夜空里,声音像从遥远的夜里传来似的说:“我说过你再叫我喂,我就不理你了。”
我笑道:“哪我不叫你喂了,好吗?”
“……”她不再回答,想必已经飞远了,听不见了吧。
第四章:仇恨如蛇缠吾心 虎口脱险知毒计
午间的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像放飞的一群鸽子,叽叽喳喳的。他们有的驾祥云飞去,有的骑扫帚飞去,有的没有学会法术的,或是一些离学校近的学生则踏着踏板车,或溜着旱冰鞋,或骑着自行车,或步行,三三两两地回家去了。我住在魔法学校的集体宿舍,四个男生同宿。他们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没有什么特别。在小西国里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有着形形色色的背景,大家对他人的背景都不感兴趣,重要的是个人在此时此刻能否活得充实。如今我拿得是小西国的公民身份证,是个新的移民,一个普通的公民而已。大家彼此相处的还算融洽。
我吃过午饭,走出食堂,沿着林荫小路回到宿舍。我们的宿舍在三楼,305房,宽敞的落地窗朝着蔚蓝的大海。我走进宿舍门,霍尔顿就一脸的笑冲我笑。他还很热情地从自己的床位上下来,拉住我问:“吴平,我有一个历史问题要问你。”他向来是这样一个粗人,说话直来直去,文明用语在他的脑子里像荒漠里长不出大树一样的贫瘠。他是个地道的大非国的土著人,虽然是大非国的公子,受着良好的教育,但他身上却始终带着无法驯化的粗俗。这份粗俗不是什么令我反感的恶习,而有时还觉得他的粗俗脾性反而是他为人的优点,是一种待人淳朴的品质,不像那些表面彬彬有礼背后却使坏的斯文败类。他高高的瘦个子像立着的细长的树杆,望着我的蓝色眼里流露出求助的神色。
我把手里的书本放到窗前的公用书桌上,然后才问他什么事。
他说:“你知道秦代的三公九卿制度是怎么划分的吗?”
我疑惑地望着他,问:“你一个学西方哲学的怎么对中国的秦朝官制起兴趣了?”
他说:“想知道一点。”又说:“你快点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语气实在让我不舒服,但也不怎么反感。
我说:“这简单,你到图书馆去查一本《中国历代官吏制度》的书吧,那里面比我说的详尽。”
他的脸阴了下来,但立即又笑起来,拍手笑道:“有了。”说完就拔腿向外走去。我忙好奇地问他什么有了?但他像一个突然发作的疯子似的,乐哈哈地跑远了。我真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也懒得理他了。
我走出宿舍,一个人飞到小西国东面竹林岛上,这里满岛竹子,因此而得名。竹林岛四面环海,是一座面积只有一千多公顷的小岛。我走在竹林间,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上午读到的郑板桥诗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我不知道他当时作此诗的心境,但对我而言,我只觉得走在竹林里,心灵会得到平静。听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感受着林间的幽静空气。然而,我并没有真正得到解脱,身在此竹中,却无福享受。因为我是一个流亡的太子,一个众人误以为弑父的大逆子。这一切都是骊姬那臭婊子赐给我的痛苦。我要练好法术杀回去,讨回公道。在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里,唯有用原始的审判方式才能为自己找回清白。关于太子位,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当他,只是自己被众人推到了这个位上,也就顺应众人的意愿当了,仅此而已。我仿佛掉入一个迷宫中,一切身不由己,也很迷惘与痛苦,更加孤独。我走到我竹林深处的空地上,逼着自己驱逐一切享乐的思想,纵身飞起,跃到空中,练起八卦神法来。说起这套八卦神法还得说说二个多月前的事了。
二个多月前在经历过中央情报局的特工虐待后,我回到小西国,想了很多。我后来找到胡清魔法师想求他帮我回国揭穿骊姬的阴谋,主要的是替我雪耻,太子之位能否复立,我并不在乎。我要得只是自己的清白,和挫败骊姬的阴谋,讨回自己的自由和公道。但胡清魔法师拒绝了我的恳求,他说小西国一向只传给众生修身养性的道法而绝不介入任何世俗的纷争,小西国只是人世间纷争的中立国,希望我在这里找到心灵的安乐,摆脱仇恨的纠缠和毒害。他说进入小西国的人就得安分守己地做一个小西国的公民,不管你过去是王公贵族还是草民,只要进入小西国的人一切都平等,过去的私人恩怨情仇,由自身去解脱或者背负。他人没有义务和道义去为别人的恩恩怨怨,来改变自己做一个小西国安居乐业的公民。他送我出门时摸了一下我的头说:“你有一头光溜溜的头发,而我没有,但我用不着天天洗头。”我不懂胡清魔法师的禅语,因此我想要想找骊姬报仇雪耻只有靠我自己了。
于是我开始了复仇的计划。一个月前藏经阁的朱子文法师,在刘一亮讲师的婚宴上喝高了,是我送他回家的。他单身,为了修成正果而单身,并不是他的**无能,这点我很清楚,每次跟他在温泉里泡澡时,他的**也会硬棒棒的。但无论他的情欲如何强烈,他都是个忠实的清教徒。
那晚我安顿他睡下后,见他床头有一本破烂的线装书,好奇地拿来一翻,原来是一本法术秘籍——《八卦神法》。当晚我偷着用照相机翻照了里面的全部内容。后来自己偷偷地练习这套神掌。练了一个多月,自己的法术的确有了很大的进步。这套神法是根据中国古代伏羲所造的八卦义理所创,根据八卦互相搭配而成的六十四卦之变化,而编成的。我苦于无人指导练功,目前只学了一点皮毛——前章里的飞乾法,现在我飞天的速度极快,每小时可以达到八十多公里,比有法术的普通人多飞出一倍的速度。最要命的是里面的八卦神法秘诀,全是文言文,文绉绉的,以前我很讨厌学中国的文言文,没有学好,现在只有囫囵吞枣地会意学习了,这方面真是挺后悔,真是读书不用心,要用才知读书少啊。
我念着秘诀,一招鹏腾展翅飞上竹林,在竹林顶上踏叶而飞。练习在空中飞行的灵敏度,以及与敌交战时的反应能力。突然我胸口一股闷气憋住,出不来,眼前猛然一花,身子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我咬牙一挺身,抓住一棵大竹子,滑落到地。嘴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我大惊,心想:完了,练得走火入魔了。少时,我只觉得竹林在晃动不已,天倏地黑了下去,昏了过去。
我觉得有人在动我的身体,他们还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像在做梦,总想睁开眼睛,可我无力睁开。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胸部压着,一下接一下。我的人中穴上有什么东西在扎着,很痛。我大叫一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全变了,我在一间宽大的有漏窗的中国式的房子里,有好些个人。自己躺在床上,床边站着胡清魔法师。他怒容满面,瞪着我。我顿感事情严重了。
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给我把了把脉,然后对胡清魔法师说:“气血已经平和了,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胡清魔法师挥挥手,说:“你都下去吧。”那人退了下去。
我想撑着身子坐起,但见床边站了好些个人,其中有法院的审判法师。顿感大事不妙,瞬间身子像生了根一样,躺在床上,尴尬地躺着不敢动弹,等待着他们的发落。胡清魔法师望着我叹道:“嗔火炎炎,烧尽功德之林,能灭菩萨之种啊!你太令我失望了!”
后来,胡清魔法师因为是我的引荐人,由他发话,叫两个法警把我暂时押到后山的禁闭室,等待法院调查清楚后再做审判。
我总是一个被审判者,无论我有理还是无理,像命中注定似的。狭小的禁闭室像一座坟墓,只有一扇天窗,天窗外的天空中漂浮着的白云都比我自由快乐。我又成了一个在众人眼里满是耻辱的人,一个偷盗法术秘籍的贼。可又有谁了解我的痛苦!我跪在硬硬的水泥地上,抱着快要炸裂般的头在内心呐喊:我好想得到自由,我好想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为什么我是朝阳国的太子,为什么他们要这样陷害我……但这些声音除了自己能够听见之外,别人永远听不到。
咣当咣当的声响忽然响起。我赶紧坐好,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副懦弱而又颓废的样子。禁闭室的铁门打开,一个身着制服的法警走了进来,另一个法警则手执电击枪站在铁门口。
进来的这个法警说:“起来!”
我站了起来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他给我戴上手铐和脚镣,说:“上庭。”
噢,今天是第五天了。我被关了五天的禁闭,脑子像生了锈似的,变得这么迟钝。今天又是一个我被他人审判的日子。
我被法警带进三号刑事庭里。旁听席上坐了好些我认识的人,或不认识的人,或变异了的动物。他们其中有我的朋友,但此时我觉得他们跟所有旁听者一样只是一个旁观者。
我被押进被告席里,站着面对着审判席上的法官。
他起立宣布开庭,然后他坐下居高临下地问我:“吴平,你于三月六日是不是趁朱子文法师喝醉酒后,用相机偷着翻拍了他的《八卦神法》。”
我说:“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法官敲了一下醒堂木,厉声道:“吴平,请你态度放老实点,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我说:“是,法官大人。”这话一出,旁听席上的旁观者哄地笑起来。
法官一个劲地敲着手里的醒堂木,咬牙切齿地像要吃了谁似的敲着,咔嚓一声醒堂木被敲断,木头一个反弹打在法官的额头上,瞬间起了个小包。
众人大笑。
他恼羞成怒的大喊道:“不许笑,肃静!肃静!他妈的什么玩意,一群流氓。你们要是再不遵守法庭的秩序,我就要下令把你们全赶出去。”他这么一吼,法庭里顿时又恢复了肃静。他摸着额头上的小包对我说:“吴平你死到临头,还敢戏弄本官。”他说着瞪了我一眼,他旁观一个女法官悄声对他说:“形象,以德服人。”这话我听见了。于是法官改口道:“本法官不鸟你。你听着,你的案子,公诉方已调查清楚。休庭十分钟,请各位陪审员下去做个决议。”
十分钟休庭是给陪审团一个做出决议的时间。我被押到法庭的候审室里,这里空荡荡的。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他们会对我做出怎样的裁定?我向法警要了一根烟吸着,这是我平生初次吸烟,呛得直咳嗽。法警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一旁。一根烟还没吸完,开庭的铃声就响起。法警把我押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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