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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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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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高蝉的手刀在空中颤抖着,他地声音也颤抖起来:“你知道我们的帮规和誓言!你不仅监守自盗,而且抢夺的更是多人赖以活命的赈灾粮!我……我……我饶你不……”
  “够了吧?!”一声愤怒的大吼。
  这大吼却不是章高蝉发出来的。
  论地位,一个是掌门,一个是护法,高下立判;
  论武功,一个是武神。一个是已经发福的老者,宛如狮子和老马的对比。
  但就是这样的狮子和老马对峙中,老马却吼住了狮子!
  秦明月陡地站起身来,他愤怒地盯着章高蝉,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不已,“你还要不饶我?要我的命?你看看这个!”
  说着秦明月从怀里掏出一个薄册子狠狠地摔在茶几上,他一手指着那册子,一手指着面前掌门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我们门派的账簿!你自己看看!满纸都是入不敷出!都是亏!亏!亏!亏!你倒是拿起来看啊!”
  章高蝉看了看那薄薄的纸册子,手慢慢的放下了。他避过了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低头说道:“我知道,可是那赈灾……”
  “赈灾有官府。关我们屁事!”秦明月的脸涨地通红,他怒不可遏的大叫起来:“掌门,你知道你婚礼花了多少银子吗?整个婚礼都是老夫一手操办的!一个是昆仑掌门,武林公认地天下第一人;一个是武当高明海的千金,名门闺秀,两家联姻这是多大的场面,这是多轰动的盛事,武林多少人看着,您也说了不能让高小姐受委屈。
  “是啊。谁都知道,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都是人生大事,可是我现在告诉您句真心话,这大婚对您而言是人生得意,对老夫而言却是踩刀梯、过火碳!
  “您以为婚礼中那些金杯玉盏能从天上掉下来吗?您以为那些穿梭待客的仆役丫鬟是仰慕您白给您扛活的吗?告诉您。就是给下人垒起来的石头茅厕,都值五十个铜板那!
  “这些银子能从天上掉下来?我会拉银子?为了这场风光体面、在武林引为典范的婚礼,整个昆仑都差点倾家荡产!我这么把年纪了,为了筹集银两,天天给财主赔笑脸装孙子。这才勉强把婚礼办下来!到现在我们都还欠了一屁股债没还清呢!
  “咱们昆仑是没钱,但也没给您丢脸是不是?您说我给你丢脸了吗?”
  面对秦明月的质问,在战斗中钢铁一般地身体却软的如面筋一般,章高蝉一声叹息,坐在椅子上。
  可是秦明月脸上的红晕却仍然没有消退,他还激动着呢:“婚礼虽然花钱多,但为了昆仑挣足了面子,让武当认为您这个姑爷有前途,这也行了,但我告诉您,这是小事!
  “更大的事关系到昆仑的存亡!一个门派要壮大靠的是什么?银子和人才!
  “现在我们慢慢占据了中原武林的一些小地盘,那些豪强门派地财势是多么的强大,您看到了,我看到了,手下也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他们的高手都是富家翁,自己都是仆从簇拥,出入都是高头大马,住的都是高宅大院,甚至在不出动的时候身边竟还有自己地保镖!
  “你想想,武林中人刀头舔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锦衣富贵吗!可是以昆仑的实力给的起那么高的报酬吗?
  “做梦!就算把我买了,也给不起!原来我们被迫远离中原,人心还齐,现在见了这如花前景,谁能心里不嘀咕啊!你看看林羽在中原过得是多么的难!除了弟子和老弱病残,门派里竟然留不到人!
  “我们不是还万众一心吗?”被说得以手遮脸的武神的嘀咕了一句。
  而秦明月气得几乎跳起来了:“万众一心?那都是因为看跟着您有前途!您是武神啊!跟着你能学不少武功啊!他们值钱还不是看武艺高下啊?这些日子你训练手下得当,我们单后战力已经江湖第一,但是我告诉你句明白话,若是武艺换不到白花花的银子,我们立马就会散伙!昆仑眨眼间就分崩离析,你教的武艺不过是替别人做嫁衣而已!”
  “我们也赚了很多银子吧?”章高蝉有些不甘心了。
  秦明月气极反笑:“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点钱对我们这么多人来说塞牙缝都不够!以手下的武功而言,别的门派出的价钱是我们的十倍!现在已经有不少门派来昆仑撬人了,现在人心已经不稳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粮食卖掉牟利吗?因为手下已经两个月花红没发了!你看看这里!”说着秦明月拉开了外衣,里面的旧棉衣上赫然打着一摞补丁:“我都穷成这样了!因为我要以身作则,我拿的一直是最少的!除了外边件出门见客地锦衣,我连新棉衣都买不起!可是掌门和夫人的首饰服装用品只要你们想要,我掏钱从来没有犹豫过。其他人有我忠心吗?他们能死心塌地地为昆仑着想吗?你想想吧,我的大少爷!”
  “唉!”章高蝉被彻底击溃了,他一掌打在自己额头上,靠在了椅背上,一声长叹:“我这不是坑了丁兄弟吗?”
  “有什么坑的?”秦明月一声冷笑:“有人爱听小曲,有人喜欢买醉,有人则痴迷青楼,他是豪门公子。不需要赚银子过活,他爱的是行侠仗义这口!行侠仗义什么时候是工作过?不过是让自己痛快的爱好而已,他要痛快。我们要吃饭,我们各得其所,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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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兄弟,你一直是千里鸿公子的爱将,而我家掌门也一直和千公子亲爱,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清楚?”秦明月看着面前那个脸笑着说道。
  那个人此刻一脸愤懑的表情,看着昆仑左护法的笑容越看越想来上一拳,可惜他不敢。因为他是贾六义,他只能高呼:“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那好吧,”秦明月嘻嘻一笑:“你给千里鸿写封信,让他来评评好了,他说要给,我们肯定给地,呵呵。”
  说罢扭头就走。贾六义刚想追,张觉一横身挡在了他面前,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去写信,老缠着护法干什么?”说罢扭身也走了。
  “无赖啊!”贾六义看着两人的背景怒不可遏的骂道。
  张觉快步和秦明月并肩进入了秦住地偏院。屏退了所有手下,张觉笑问道:“我刚才看掌门面色不快啊,您老是不是又教训他了。”
  秦明月呵呵一笑,说道:“黄毛小儿,勇而无谋,什么都不懂,却老是指手画脚。你赶来此地何故?有急事?”
  张觉收起笑容,正色禀告道:“那人催我们动手,而且千公子也在暗示我们按他说的做,您看怎么办?”
  秦明月一声冷笑:“老办法。告诉他们我们正在准备,很快就动手。”
  “您还想推诿啊?”张觉一愣,说道:“他又提高价码了,条件很诱人啊。而且千公子也很想除掉他,他也给我们许诺了,我看可以!我们现在有绝对的把握,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千里鸿这个人嘛,”秦明月看了看自己的心腹,突然下了一道命令:“小觉,给我把雕胎弓拿来!”
  “啥?”张觉愣住了,他知道秦明月有一张雕胎弓,可是那是打猎专用的,此刻他们做客寿州,谁会带着这个,就算带来,张觉怎么会随身带着:“您要打猎吗?”
  “我要弓!”秦明月一声冷笑,“怎么了,你没有?”
  张觉挠了挠头皮,他不知道护法卖的什么药:“没有。”
  “为什么没有?”
  “没想到您要打猎啊。”
  “这个?你来时也不想打猎?”说到这,张觉一怔,猛地说道:“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飞鸟尽,良弓藏?”
  秦明月微笑着点了点头:“千里鸿这个人唯恐天下不乱,这点和我们一样,但是目的却是不一样,他是志大的人,我们则在等待机会!我们有众多地高手、可怕的武功、强大的实力,但是却英雄无用武之地!没有战斗就没有刀的价值!昆仑要想重兴,需要的不是安稳的武林,而是战乱的江湖!
  “这几年地江湖七雄划分势力范围,连宿敌长乐和慕容都结成了商业同盟,看起来真是一个平稳的时代,但这绝对是假象!江湖上已经出现另外一股暗流,这暗流将会把这平稳搅个稀巴烂,我们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我们现在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龙潜于渊,等等那借着风雨一飞冲天地一刻!”秦明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张觉近一步说道:“那现在不是好机会吗?我们没有有力的地盘,接着这个任务打下一块地盘,这样才能壮大啊!以前不是做过一次吗?”
  “你还发蠢啊!”秦明月骂道:“以前做过,那是我们还不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实力!那时候,我们不就是一群乡巴佬吗?现在有了武神和他训练的手下,我们的实力难道弱于七雄?恢复昆仑至尊位置现在绝对不再是梦了!
  “你读过《诗经》没有,里面有个故事说有个姣好少女,男子甜言蜜语的诱惑她,但是她私奔之后,却就被男子无情的抛弃。我们强横的实力就像这少女,多少人想利用我们?若是和他们虚虚假假周旋,我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我们一旦为了他们做了暗杀少主这样的事,我们马上就会被当成替罪羊抛弃掉,除了成为江湖公敌,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嘿嘿。”
  “护法高见!”张觉心悦诚服的躬身说道:“我马上回信给他们,我们正准备,近日就动手!”
  “嗯,给他们多要些行动费!”秦明月哈哈一笑:“再给千公子要一批唐门武器!哈哈。”
  卷六 雾夜飞苍
  第十二节 … 洪儿遇刺
  冬日里天黑的本就早,加上一层层铅白色的云堆死鱼般的密密压在寿州上方,所以等古日扬领着一群护卫从风枪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虽然他们等于刚吃了午饭。
  穿过黑蓝色的暮光,古日扬裹紧了披风,小跑几步上了自己的马车,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棉垫子上,叫了声:“赶紧回去!”,古日扬把手上拎着的包裹往旁边一扔,马上响起了一阵玎玲当啷的金属声。
  这声音并不怎么好听,但马车上和周围的几个手下已经眯起了眼睛,仿佛听见了世间最美妙的歌声。
  “头,您这趟看来收获不小啊。”坐在古日扬对面的贴身保镖咽了口唾沫笑道。
  古日扬嘿嘿一声冷笑:“这是贿金。是要上交的!”
  “啥?”车厢里几个手下都满脸惊讶。
  “看你们没见过银子的模样!”古日扬的声音也伴随着颠簸的车厢高扬了起来:“拿银子是正当的,但得分场合,战场上我是武士或者杀手,分得是战利品!可这里我是督查特使,这可是不折不扣的贿金,不可碰的。”
  “头,你在长乐帮敬忠公事的名声真不是假的。”虽然眼里还有希望破灭的一丝失望,但几个手下一起低头说道。
  古日扬听了手下说起自己的名声,面上也是微笑,手却又摸了摸那包裹,那硬梆梆的金属还带着冬日特有的刺骨冰冷,但摸起来却那么舒服,让古日扬心里也不禁起了一丝怅然,心道:“这‘敬忠公事’四字名声真不是好来的,唉。”
  幸好入夜的寒冷已经让饥饿的寿州恢复了死寂,街上冷冷清清的像个死城,空荡荡的街道本来就让人有急速奔驰的渴望。因为寒冷而想快点回到寿州的住处。赶车地马夫大力的抽着马鞭,疾驰马车驶过隆隆的街道,速度快的让骑马在四周护卫的三个武士都驱马在街区里狂奔起来。
  就在这地,一个满头是血的蓝衫人猛地抄出小巷,斜刺里从马车前方冲了过来。
  “嘘!”惊愕的车夫猛地勒住了马车,而那人丝毫不停的朝车厢冲了过来。
  随行的三个骑马武士都是高手,无论是作战还是保镖经验都是很丰富,并没有突发地情况惊惶失措,最靠近车门的骑士勒马掉头已经来不及。索性一个后仰从马臀上翻了下来,在口中一击横扫腿正中那人胸口,等那人被踹的撞在车厢上又弹到地上的时候,保镖已经马靴着地,长剑已然在手,凶神恶煞的朝那蓝衫人冲了过去。
  几个保镖还未回答。那蓝衫人跪在车厢外地面已经大叫起来:“古特使。我是贾六手下地晃耀,有要事要禀告……”
  就这时,街头传来了大叫声:“在哪里!”几个大汉挥舞着兵刃已经追了上来。
  古日扬打开车门,一把把那晃耀拽进了车门,低声命令道:“赶车!”这辆马车和三骑侍卫在群人跑到之前又加速起来,狂野的冲在了寿州的街道上。
  “什么事?”古日扬斜瞥着跪在车厢底板上的晃耀,这个人他刚才见过,曾经跟着贾六义在风枪门一起拜见过自己。是贾六义手下的一相掌柜,此刻料想正被人追杀。
  晃耀头皮上被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滴滴答答的滴在木板,一对眼睛游移不定的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个大汉,还有高高在上地那古日扬。终于他期期艾艾的说道:“有奸人害我,贾老爷听信谣言,能不能请古大爷送我出寿州……”
  古日扬听了几句,冷笑起来,牙缝里蹦出一句话:“谁下车去!”
  “什么?”被惊呆了晃耀还没反过神来,古日扬的几个手下已经握臂的握臂,拉腿的拉腿,车门马上就被打开了,刺骨地寒风马上疯狂的灌进了疾驰的马车。
  看着还在挣扎的晃掌柜,古日扬冷冷的说道:“我不插手寿州的武林事务,你们的事自己解决!”
  “我知道!”半个身子被推出车厢,身下就是风驰电掣般涌动的路面和石子,晃掌柜手指死死扳住了车门,惶恐到极点的他大吼起来:“我知道私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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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日扬出来的晚,洪家的公子洪筱寒出来风枪门就出的很早了,虽然等于是没有眼色而被乐和赶出来的,但年少的他并不敏感,要是他父亲听到乐和那样说,肯定牙齿都会咬碎。
  他心里不在乎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回忆在酒宴上见到的那些传奇人物了:孤傲不羁的丁玉展、武功天下第一的章高蝉,他们身上都好像会发光,让身有武功的洪筱寒看来看去看不清楚,好像只有两团光晕和自己干了杯。
  想起如果自己和相识的朋友说起今日的奇遇,恐怕这些家伙眼珠子都人羡慕的掉下来。这种喝醉了般的得意和酒意一起冲得脑袋晕乎乎的,洪筱寒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听着斜躺在马车后座上的少爷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前面赶车的车夫掀开车厢前面“望窗”的棉布帘子,从望窗里看进来笑道:“少爷怎么客观开心啊?”
  对面坐着的保镖含笑答道:“少爷脸红扑扑的,大约是喝多了。”
  两个仆人一起笑起来,心里都说道:“小孩才知道喝酒的乐趣啊。”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里马上透进了一阵令人作呕的臭味,洪筱寒不用探头看车窗都知道自己肯定到了寿庆街,这里是灾民聚焦之地,连空气里都浮上了他们身上特有的气味,这是洪筱寒回家的必经之地,每次经过这里,他都让马车赶快通过。因为他受不了这条街的气味。但没想到马车居然突然停下来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作为护卫的保镖的高手也赶紧转头朝外边喊了起来:“老王,你怎么回事?停下来干什么?!”
  其实车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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