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我长乐帮英姿的良机。要知道前些年那些老帮派觉的我们是暴发户。除了银子和杀手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不讲江湖礼节,其实他们做的也不比我们干净到哪里去,这群混蛋!咳咳,扯远了。这次帮主下了严令,一是要得尊,我们有实力。不仅要让江湖畏惧,更重要的是让人敬畏!二是结交天下好友,各个门派都有自己地生意,这次云集一地更是交通有无的大好机会,可以趁机多开几条大的盐道,别的门派的好东西的生意也要做起来!三是接纳天下英雄。江湖上藏龙卧虎之辈多了,有武林高手,生意良才要招揽到麾下。所以为了这次盛会,帮里向那个所谓狗屁浪荡世家——慕容世家学习,要成立司礼组,专门负责招持贵宾,由我们建康分部负责人员组织。当然咱们不能让人说我们学慕容世家那些狗屁,所以我们叫锦袍队。你!王天逸!你在江湖上交游广阔,认识不少大豪,俗话说的好:江湖上没有朋友,只有盟友。一般和交好地朋友都是入江湖不深的时候交下的,所以你非常合适!你的那些朋友大部分都是私交!因此就由你担任第一任长乐帮司礼,负责联络招待贵宾。”
王天逸越听脸色越灰,到了最后。脸色都是土色,刚才的那只豹子不见了,木讷又的王天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抱拳道:“属下……属下……属下只会打打杀……”
“切!无知小儿,桌子上的战斗之惨烈何尝输于你那些杀场搏命?!”黄山石不屑的一撇嘴。
坐在黄山石旁边的一个胖子咧着嘴插口道:“小哥。这是美差啊!穿着好衣服,天天山珍海味、美女佳景在侧,你不去,我苏晓去啊!”
林谦接着说道:“没错。这次帮里下了决心,花销是小意思。当然也不能中饱私囊。”
说着一努嘴,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站起来朝王天逸一拱拳,说道:“在下是林主管座下颜开,负责核查,司礼组花销由我核对,吃了喝了玩了我开多少银子都成,但掖在怀里的请给我掏出来。”
“我…我…我实在不擅长此道。建康城玩乐地地方我一概不知。”王天逸哀求道。
“这个由刘三辅助你。”林谦答道:“散会。”
大家鱼贯而出,黄山石看着王天逸不想走又不敢不走的样子,笑眯眯的走上前去挽住王天逸的胳膊,说道:“跟我的马车回去。”
黄山石这个副帮主的马车豪华到极点,里面车壁上居然包着黄金,一进去就好像进了金窟,除了黄山石,还有黄山石的手下苏晓,这个胖子好像一点没有副帮主在场的拘束,上了车就自顾自拿出盒柜里地美酒给王天逸,倒好像这是他自己的马车一般。
但王天逸哪有喝的意思,他一上车就盯着黄山石。
“黄帮主,我希望能去少帮主的侍卫队效力,那里都是高手,也有作战,我别的不会,武林作战我……”
但黄山石一指头指着了他地鼻子,脸上再无笑容,却横眉立目如一座凶神,他瞪着王天逸道:“小子,你以为我们就要你游山玩水、花天酒地吗?!”
王天逸闭嘴了,头上冷汗却出来。
论武功,他一个人可以打死几百个黄山石这种老头,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论实力,几百个王天逸也不及这个老头。
所以在黄山石的凶相下,王天逸冷汗横流。
黄山石按着说道:“听好了!调入司礼组不全是会玩的花花公子,有一批精锐高手要接受你的调试指挥!除了这些人,我还会调集资源支持你!”
“您的意思是?”
“给我挖情报!昆仑的、慕容的、丁家的,还有我们长乐帮的!总之在这大会期间,你能做什么就给我放手去做!或者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任务是机密!对外你们就是迎宾锦袍队,但是实际上直接向我负责!林谦都指挥不了你!”
“可是……”王天逸咽了口唾沫:“情报搜亲一直是暗组的职责……”
“现在不是了!”黄山石凶狠的一挥手:“起码在建康不是!但是若是以后还是靠他们,就是你无能!”
王天逸胸口被重重打了一锤,“无能”这个词对一个帮派战士的前程无疑是接近放逐的判决。
更况且王天逸不止寻常帮派战士那么简单,他是一条蛇,这敌方宣判的“无能”二字对于他就是死刑!
“核心人员三十天后到职!此前你做好一切准备。十天后提交计划给我!”
王天逸几乎是摇摇晃晃下车的。
今天这件事对于他就像是搜过一百个屋子都没发现敌人,突进最后一个房子却发现里面蹲着几十个一流高手。光杀气就好像能他摧枯拉朽到渣都不剩一个!
抬头一看,正是刘三爷的那街。
王天逸脚一踏在那条街上,早有人报知刘三爷。
此时,他急急出来迎按王天逸了。
刘三爷比王天逸知道这个任命要早,虽然司礼这个职位奇奇怪怪的,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个职位的级别也比刘三爷这种掌柜低的多,但他看着帮内异常重视,还让自己辅助王天逸,自然不敢怠慢。
迎到王天逸到楼里,刘三爷一挥手,早有人用银盘托着一席锦袍和一双靴子,上面还压着一面锦袍玉牌,递到王天逸面前。
“这是什么?”王天逸问道。
“这是锦袍队的着装啊。”刘三爷笑眯眯的说:“另外帮里已经给你指定了一出宅院,这就是你在建康的家了,以后你交接朋友也方便,我刚才去看了,虽然小了点,只是三进三出,但异常雅致,管家和佣人还没到。”
王天逸头疼的要命,但还是强打精神和刘三爷谈了谈计划。
但刘三爷一句话把王天逸的心拉回来了:“天逸,你认识一个叫计百连的京城掮客吗?”
“嗯?你怎么说的?”王天逸一惊。
“都是同门,以前喝过酒。他叫我师兄呢。但你的事我说不清楚,你自己看着办。”
等他从刘三爷楼里出来的时候,黑暗里窜出一条黑影直朝王天逸跑过来。
“剑涛兄?”王天逸一歪头问道。
来人正是谭剑涛,他气喘吁吁的拖着一条腿,来到王天逸身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说道:“天逸,我蹲在这里等你出来半天了,特地来通知你!”
“怎么了?川秀病重了?”一把挽住焦急不堪的谭剑涛,王天逸不由的大吃一惊。
“青城来人问你了!”谭剑涛喘着气说道。
卷八 建康纵横
第四节 … 锦袍奔命
原来却是王天逸的一个老熟人来了。
此人找了谭剑涛。
他和谭剑涛曾经更熟悉,因为他就是是谭剑涛叱吒青城时的小跟班——计百连。
计百连还念着他和谭剑涛旧日交情?
江湖上风是腥的,雨是冷的,大家都很忙,无事都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破烂棚屋。
计百连找谭剑涛问的就是王天逸的事情。
原来张川秀病重的那段时间,谭剑涛为了借银子救张川秀象疯了一样,拖着瘸腿找遍了建康他所有认识的人。
更确切的说,不是找遍,是求遍,乞求遍。一个被江湖冷雨废掉的剑客又会认识多少人呢?又会有多少人选择认识他呢?
没有多少人。
所以在青城认识的几个同门他都去找了,结果令人沮丧,但有两个青城落魄家伙的笑话还是在青城同门里推杯换盏之后的酒桌上流传了几天。
这样原来曾经有在建康武林门派就职的青城同门偶遇过谭剑涛,随口打听过张川秀的病情,因为张川秀得救而兴高采烈的谭剑涛站在对方马下,挽着水梨篮子,顺口把王天逸仗义疏财的事情说了。
主者无心,听者有意。
计百连竟然身在建康,更找上门来来打听王天逸的近况。
谭剑涛看那计百连看那计百连专冲王天逸而来。他是掮客,王天逸又是个长乐帮的低级帮众,无钱无势的青楼看门的,犯得着京城掮客专门来打听吗,不是为财那就是为仇了!
谭剑涛就把王天逸的情况搪塞了一番。只说受了王天逸钱财,至于王天逸近况一概推说不知。
最后计百连也无法可施。又受不了那整条巷子散发地臭气,只得掉头走了。他一走,谭剑涛就过来报信了。
谭剑涛说完,对王天逸歉然道:“天逸,都是我不好。不该顺口提你大名!计百连一直和师门高层关系深厚,现在看他来者不善,莫不是受了师门委托来找你寻仇的?看他地样子,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人,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避开这风口吧。毕竟你是师门不共戴天的人。”
“不共戴天?”王天逸瞅瞅谭剑涛又黑又脏的破衣服,可以想像的出来:在谭剑涛和张川秀栖身的简陋屋里,衣着华贵的计百连翩翩入内,器宇轩昂。自信的宛如踏进鸡群的仙鹤,穿着谭剑涛地那种衣服的人你连抬头看的勇气只怕也没有。
人穷志短可不是空话。
不过王天逸虽然穿着普通的看门长衫,但他不是谭剑涛。
身为腰里有剑,手下有刀,背后还有人地江湖豪强帮派的中坚,怎么会在乎计百连那种掮客,在他眼里计百连不过是只会走路的苍蝇而已,不止是他,他背后的青城也好不到哪里去。
武林中很多人都经常说:不共戴天。这个词就是不和仇人在同一片天下生存的意思,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但大部分情况下,这是句屁话。
在江湖上,“不共戴天”不是看你的仇恨有多深。不是看你骂这句话的时候喷的口水有多远,而是看你比对方强多少!
“我就怕青城对我来阴的!”王天逸此刻心头反倒一喜,有了计百连这条明线,就能知道对方打算,那对策马上就跳了出来:给银子赎罪,或来个一笑泯恩仇,更甚者杀鸡儆猴,比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这种情况那简直天上地下。
“计百连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清楚。他没有给我们说。”
“你知道他住在慕容那边,还是我们长乐帮这边吗?”
“看走地方向好像是在慕容那边。”
王天逸失望的一皱眉头说道:“如果你再见他,替我和他约个时间,我想和他谈谈。”接着轻松的笑了起来,他扶住谭剑涛笑着道谢,又问:“怎的不去里面等我?却反而在墙角受风?”
“不让进啊。”谭剑涛苦涩的一笑:“连话都不让说完,就差点打我。”
隔着衣服就能感觉到谭剑涛结实的身体,但此刻却混身苦兮兮地,王天逸眼前又浮现出这青城曾经的学徒领袖那威风八面的模样,只是已物是人非。
王天逸对他突然有了些歉意:是谁弄残了谭剑涛,王天逸很清楚,但他不敢去多想。
叹了口气,伸进怀里去掏银子,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但却掏了个空,王天逸并不是时刻都得准备掏钱才能得到衣服食物等等的人,只要他拿着剑,长乐帮会给他一切所需。
“替我向川秀问好。近期太忙,过几天去看他。”王天逸尴尬的从怀里掏出手来,用力握握谭剑涛的手“以后请你和川秀去我家看看。”
只能是以后,他的家他自己还没有去过。
回到棚屋的时候,谭剑涛长长出了一口气,心跳的好像要蹦出来一样。穷人睡的总是早,这边区域早就万赖俱寂了,在静静的夜色里,踩过疏离的阴影和镜子般发亮的污水沟,谭剑涛却担心有人会从两边的黑色中突然跳出来,他害怕,因为他早就不是腰里带剑的人了。
担心惊醒张川秀,谭剑涛蹑手蹑脚的进屋。没想到还是被吓了一跳。
黑影里,张川秀瓮声瓮气地问了句:“你回来了。”
“你没睡啊。”谭剑涛放心的说话了,小心翼翼的移动也变成了大大咧咧的拉动瘸腿,他坐在条凳子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水。
“你见到王天逸,给他说了?”
张川秀问。
“说了。不过天逸并不惊慌。看起来也早做过打算。”谭剑涛一脸喜色,不过看了看黑暗中张川秀坐在床沿地身影。他疑问道:“我说川秀啊,人家天逸对你这么不错,你怎么反而不冷不热的呢?如今身体好了,最少也要去拜望他一次啊。”
张川秀静默了良久,开始唉声叹气起来,最后才说道:“你听他也说了我救过他地命,我也不欠他什么。”
“啥?!”谭剑涛一愣,突地一拍桌子,瞪着张川秀叫道:“你怎能这般说?你不是不知道。我去求人借钱的时候,以前多热络的脸都立刻变做冷屁股。如今他已在长乐帮立足,起码温饱无忧,和我们这等卖苦力的境遇岂不是好过百倍?以前的老情旧恩大可不认帐。翻翻眼就过去了,但王天逸没有,人家巴巴的送银子上门替你治病。江湖上人情冷,忘恩不负义已是其中圣人,人家这样报答旧恩何其不易?!”
“却没来由的说不欠他的,连谢也不去谢,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冷脸就是常理。施舍即是恩情!我平日里还不知道你是这等人?!”谭剑涛气咻咻地扭过了脸去。
张川秀被同住的谭剑涛突然兜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愣怔了好久,才唉声叹气的坐到桌子面,伏在桌子上用手抱住了头,语音悲怆道:“我岂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只是,只是……唉……”
“川秀,我知道你不是!过几日,寻个日头好地天气,你我买瓶酒一去道个谢吧。”谭剑涛对张川秀说道。
“我不想去!”张川秀抬起头来,继续唉声叹气。
“为何如此?!”谭剑涛倒比受恩的张川秀显得更急。
“我怕他!”被逼急的张川秀一声大吼,连棚子顶上的灰尘都被震的簌簌而下。
谭剑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委实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你说什么?你怕他?你怕他作甚?他和你可是同屋的同门啊!”
张川秀抬眼异样的看着谭剑涛,反问道:“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如一道冰水从后脖子颈一直浇到脚跟,谭剑涛僵在了那里,连嘴都合不上了,眼睛虚望中,三年前地那个雨夜的一幕幕再度展现在眼前。
这是他残废后最不愿回忆起的一夜,他躲避的如此强烈,以致于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过去,但此刻他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厉害。
风声、雨味,大雨里他们一众人急急狂奔在黑暗里,脚下湿泥地滑腻,无人的巷子里鬼魅般摇曳的影子,推开客栈门时那嘶叫般的吱呀声,火光突然亮起时那张冷笑着的脸,那双冷酷的眼睛,接着是狂暴的剑光、惨叫,狞笑,自己心脏因为出击前的兴奋要跳出胸膛的感觉,被制住后凝固住的恐怖冰冷,接着是剧痛,然后无尽的痛苦之海,自己永不停息的朝下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呆若木鸡的谭剑涛身体一抖,脸色已经煞白,接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面色又变成了灰白,他颤巍巍的扭过头拭去了红色眼圈中的透明泪水。
他不想让张川秀看到他流泪。
他流的已经太多了,已经知道了即便泪如海也是枉然了。
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泪已干永远不会再流泪。
但他又错了。
英雄梦碎了之后是什么?
是眼泪。
等他扭过头来,脸上已经是笑容了,虽然是好像在哭的笑容,但那仍然是笑容——哭是没用的,所以应该笑,所以水梨小哥谭剑涛还是笑了,尽管心如刀绞。
“你是说王天逸太厉害。所以你怕他这个人是吗?”痛苦到颤抖地嘴唇吐出这句话。
“是啊。”张川秀又用手抱住了头,他摇晃着自己脑袋低吼着说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我还是怕他。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我生来就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