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高蝉张着嘴呆了,他吃惊的原因是在他眼里所有江湖那些高手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而已,不堪他全力一击,他也从来都认为是个救人的大侠,所以在被行刺后,他不太在乎自己地战果,那结果对他是天经地义地,却纠结于自己居然被小人仇恨到用行刺这种手段谋害。
所以他回答秦明月:“那些贼人连一流高手水平都没有,无耻行径必败无疑,我纵横武林未逢敌手过,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威震地?”
秦明月一脸的大吃一惊:“我地好掌门啊,一个大湖深不可测,他们用了一丈的绳子不到头,只能说它深过一丈,但他们又用了十丈的绳子还是碰不到底,您说是一丈深还是十丈深?您地威名更胜一步,我们昆仑面上有光啊。”
说着秦明月对着章高蝉深深一躬:“上天是垂怜我们昆仑来着,降下您这天纵英才来领袖我们,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别别别!”章高蝉吃了一惊,一颗等着强词夺理吵架的心完全放下了,另一头却马上被压地撬了起来,那是他的愧疚之心。
“明月啊,我……这一趟……真……”章高蝉握紧了拳头:“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都不知道怎么见若若了,我对不起她啊,我还签约后又毁约了,我还……但那是千里鸿的命令啊,我没法子啊,不知道人家背后怎么说我,不诚信啊!还有丁三指着我鼻子骂,他姐夫居然还帮着他要放了刺客,你说地我和丁家的友谊也……而且我这种真心实意地人居然江湖上有那么多无耻匪类对我切齿痛恨,我都做过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恨我?”
秦明月一笑,握住了章高蝉紧握的双拳,慢慢的把他们摊开:“掌门你何必如此多虑呢?您和若若小姐是夫妻,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一个翠袖怎么能和夫人比?她必然原谅您的,至于那些江湖人事,本就为利合为利分,谁屁股是干净地,他们只是妒忌您,他们有狗屁资格议论您,不过是群土狗放屁而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老话流传那么久,这是为什么?不就是那群土狗自己吃屎然后找的借口而已,理他们干什么!你丢脸?您什么也没丢,反而塑了金身!江湖脸面其实是靠刀和银子打出来的,不是看家事、琐事、无聊事的,如果伤悲迟疑羞愧反而中了那些小人下怀。”
“明月!”章高蝉紧紧握住了秦明月的手,那双手长满老茧,虽粗糙但温暖,他满眼感激的看着这个属下,一时间对以前对他的误解羞愧不已:“谢谢你!”
“家和万事兴,”秦明月也紧紧握住这个年轻掌门的手:“我们都是一家人。”
章高蝉满心温暖的上路了。
章高蝉缓慢的走进家里,脚上仿佛加持了千斤铁枷,每一步都如此的艰难。
碧环出来,看见他,不好意思地一点头,跑回了屋里。
马上高柳若夫人冲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夫君,您回来了。”
一句如水的话。
没有责备。
没有埋怨。
没有任何火气。
一句话,就把铁人般的武神章高蝉融化,他猛地紧紧楼主了怀里那娇小的身躯,眼泪流了出来。
夫人丫鬟没人说关于翠袖的任何话语。
章高蝉剩下的只有对夫人地愧疚和滔滔爱意。
在晚餐后,夫人却问道:“那翠袖美吗?”
“说她干什么?”武神立刻紧张起来。
高柳若紧紧搂住夫君的腰,仿佛一不留意,武神就会化作彩虹飞到天上去,她说道:“夫君,要是你喜欢翠袖小姐,我们就去找慕容秋水商量,把她娶到章家来吧。”
“你说什么?”简直如被五雷轰顶,章高蝉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夫人居然会这么说。
“你喜欢她,得到她会开心,我想你开心,去谈谈吧,我会把她当妹妹地。”高柳若抬起头看着章高蝉的眼睛真情流露。
“傻啊你!”章高蝉紧紧地搂住了高柳若,眼泪禁不住的流了下来:“你真是太好了,除了你我谁也不爱!我对不起你,现在我知道了这世上谁对我最好!若若,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什么都比不上家里好啊!”一手搂着夫人一手抱着儿子,天下第一的武神一声叹息,但接着他微笑了起来。
夫复何求?
但武神原来的随从景孟勇却又跟着秦明月返回了建康,因为秦明月需要找人问具体发生了哪些事,而景孟勇马上找到了林羽,他讲:“右护法,不如让我跟着回去,总得跟着人瞄住秦明月啊,看他怎么谈的,做了什么?不然我们两眼一抹黑,岂不是白去建康了?”
这马上打动了林羽,毕竟侠义为本的他,还是信不过这个抠门同僚,立刻让景孟勇跟着去了,在路上和秦明月详细讲了各种事情。
在马车上,让景孟勇退下后,秦明月的心腹张觉马上问道:“没想到他捅了这么大篓子,而且狗屁没干,给我们的信上都是他娘地轻描淡写的,早知道他这样游山玩水玩美女,浪费我们那么多银钱干什么?”
看了一眼手下那翻着边的旧靴子,秦明月一笑:“不让他去行吗?你没见他闹得连武当都惊动了,他年纪大了,想当掌柜了。”
“甩手掌柜啊!他要出名要耀武扬威,但是他怎么不想想我们这些部下?不想想昆仑的生意?不想想我们的库房穷的老鼠都不生了?妈地,这一趟才不到一半时间就把全部旅费折腾光了,那么多钱啊!他把银子打水漂玩吗?幸好千里鸿让他回来,要不然他在建康还不得要饭了?”张觉听了景孟勇说得回来前请客都没钱,礼物都是长乐帮朋友送的,当时脸就气青了,他跟着秦明月可是穷惯了。
“闭嘴,”秦明月淡淡一声:“建康东西贵,他也没学过花钱,哦,错了,是没需要过赚钱。”
“您这样惯着他不行,”张觉说道:“甩手掌柜可以,他武功盖世啊,但不能让他再乱花门派里的银子花夭酒地了,那可是我们用血换回来的。”
“他真做的挺好的。”秦明月终于笑了。
“什么?您是在骗他的吧?您前些天看信不还唉声叹气气得骂娘吗?这些天特地嘱咐我们要笑脸以对,我笑不出来!您看看那些手下谁看见他笑得出来?用我们的血汗银子穿得人模狗样!”张觉怒目金刚的模样。
“下面帮众对他很恼吗?”秦明月一转眼睛。
“人人都有眼睛!”张觉几乎吼了出来:“他武功厉害,我们都服,但他不能吸血啊!”
“这次真是,咱们昆仑有如神助啊!”秦明月闭目击节长叹:“做得太好了。”
“好在哪里?”张觉恨不得在颠簸的车厢里跳起来:“您说说啊!”
看着心腹那副气急败坏地模样,秦明月哈哈大笑起来。
他抬起手指,开始交代真心话了:“我问你,这世上本就是老虎最厉害了,但如果这世上出现了一头插翅猛虎,他不但獠牙利齿,而且背生双翼,厉害无比,想吃谁就吃谁,而且猎人谁也杀不死他,你最需要地是什么?”
张觉愣了会:“需要什么?长枪大箭啊。”
“我说了,这些东西你杀不死他,你需要什么?”秦明月大笑。
“那我只能联合所有猎人硬拼了,这种东西不是世间有地,再打不过肯定是人都被吃光了。”张觉一摊手。
“如果你联合不起来呢?”秦明月继续大笑。
“您直接说答案吧,属下不知道。”张觉摇头。
秦明月笑了好久,指着张觉鼻子笑骂起来。
“你需要的是驯兽师!”秦明月大笑:“傻小子,这怪兽虽然可怕,但如果有驯兽师不仅不会吃人,也许能让你拿着糖葫芦,花几文钱看看新鲜呢。”
“您是说掌门吧?”张觉疑问道:“他是怪兽?”
秦明月拍了张觉脑袋一下:“你想啊,掌门武功天下无敌,连五架神机弩铁弓加唐门毒药都无可奈何,谁不害怕他?而且更妙地是,咱们掌门虽然如此无敌,不知道多少人要找他的弱点加以打击,但他却让人捉摸不透:他不爱财,因为他从来没缺过钱,根本不知道钱是怎么赚得,如此之人怎么会被财打动?他好像爱色却又为了发妻退避三舍,估计慕容秋水脸都气绿了;他重兄弟重侠义?却因为千里鸿地命令去杀了丁三当保人地签约人!这种事情是匪徒才做的,他这种反复不定,谁能把握住?”
张觉哀嚎一声:“我觉的章高蝉他其实不懂事。”
秦明月哈哈大笑:“废话,他年幼就无父,掉入悬崖在无人之处习得最高武功,出来又直接被我找到成了掌门,众星捧月!这个人啊,从来都是江湖围着他转,一旦情况有异,他就懵了,因为他从来都是飞翔在众人和江湖上空,哪里能有机会习得里面的玄机?”
“你可以猜透老江湖的想要什么,但你却无法捉摸章高蝉,因为他还心软耳根子软,你好话一说,他就软了,顺着你的意思做了。秦明月冷哼一声:”他要是跟着丁三,那肯定是死心眼大侠,但要是我要是说服他为了帮派去做强盗,他肯定也会去干的,因为他没有其他人地欲望,他根本没有主心骨,这种人太简单,愚蠢到无耻,反而让你琢磨不透!而偏偏他是江湖里最硬的一把刀,这种人就是插翅猛虎,无从下手,无从捉摸,谁敢不怕!“
秦明月继续说道:“他出使武林大会,已经把这种特质表露的淋漓尽致,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由着自己丫鬟骂无可奈何,却说翻脸就光天化日下连杀三个高手!你不怕吗?”
张觉点头:“那您就是那驯服插翅虎的驯兽师?”
“无错,”秦明月冷笑起来:“除了我,谁能让这头怪兽做些正常地事情?哼哼,这次简直是掌门前半段唱白脸大奸臣,而我要接上去唱个红脸忠臣,摆明了在吓唬敲诈整个江湖啊,哈哈哈!”
听着护法大笑,张觉睁大了眼:“您在武林大会想做什么?”
秦明月敛了笑容:“章高蝉看似一事无成丢脸到家,但在我看来,却是留下了翻本的大笔筹码,等我给昆仑搬座金山回去吧!”
他笑道:“不仅有这些好处,咱家武神被江湖耍耍是好事,让他知道自己的长处弱点,别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给我捣乱,还能让他收收心,没事做点事情,哪怕写点武功秘笈也能给帮里赚点钱,别成天玩;而且我会让调派碧环离开寿州,让这个武当地耳目死远点,她没上没下丢尽了昆仑地人!而我们投鼠忌器还不能怎么着她。”
张觉翻着眼不知道说什么,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明月扫了一眼属下那马上就破的靴子,补充道:“回去时候,我保证人人都有一双定做的牛皮战靴!”
“买靴子?我们根本没钱,大部分钱在生意周转上,抽不出,闲钱几乎都给章高蝉了。”张觉一声叹息:“我们去了建康怕是只能吃咸菜窝头了,继续丢脸。”
“丢什么脸?!这反而更好。”秦明月一声咆哮:“吃咸菜更好!我要让那些江湖豪雄知道,逼急了我,老子人肉一样吃!”
秦明月入建康。
其简朴或者说是穷,让所有迎接的人都吃了一惊,和章高蝉入城时候的八面威风不同,看秦明月和他那些随从衣食住行,和富贵满堂地江湖豪杰相比,他们简直是一群乞丐啊。
第一天,秦明月进见恩主千里鸿。
千里鸿皱着眉头说:“你们昆仑好歹是我们武当地盟友门派,明月,你这样省钱法是要让别人嘲笑的。”
“昆仑没钱啊!”秦明月笑嘻嘻的说:“有钱都给掌门做旅费了,我要是穿地好,除非是抢劫了。”
千里鸿马上用手指摁住了太阳穴,他早料到了这个秦明月会说什么,他不喜欢这个家伙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总是在哭穷要银子。
武当正在整合大量门派而且不停在发动帮派战争,千里鸿也手紧的很啊。
“你们不是在做粮食生意吗?还穷啊?”千里鸿质问道。
秦明月一个礼节,说道:“粮食这东西的利润远远比不了盐和布匹,要发财只能等灾年,但灾年你要发地是死人财,大侠啊,饥民啊还有官府都盯着你,弄不好就人财两空,况且我们昆仑地盘少,生意小,但高手众多,每月的薪资银子都愁死人,武当可否再批给我们点银子周转?”
“他妈的,又来了!”千里鸿气得哆嗦,强笑道:“现在我们已经给你们多少银子了?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既然高手众多,现在寿州也是你的了,你也要自己动动手。”
“属下明白,”秦明月一个点头,抱拳问道:“长乐帮想请我们协查私盐,我想可以给昆仑一些收入,请您示下!”
“同意!同意!”干里鸿叹气摇头。
第二天秦明月去找长乐帮。
长乐帮对昆仑一直重视的很,重视地让他们恨得牙根痒痒,甚至才成立的锦袍队第一任务就是对昆仑的渗透,而且他们地工作让霍长风都点头称赞。
秦明月一来,上下热情的很。
听说秦明月想谈谈协查私盐地事情,黄山石马上推掉一切事务,专程赶来陪着他谈。
秦明月说道:“我们估计贵派流入我们寿州的私盐占到我们用盐地六成,如果能禁住,那得多少银子啊?我这乡巴佬想都不敢想。”
黄山石笑道:“我们一直想和昆仑谈这个事情,如果秦护法能够仗义出手,我们感激不尽。”
秦明月打量了一下穿得如神仙一样的长乐帮黄老,伸出自己地布鞋扭了扭,黄老冷笑了一下:“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协查私盐可以,但我们昆仑想在建康开个粮店,想要半条街地地盘,就是黄明街那里,”秦明月笑道。
“你这乞丐他妈的要敲诈啊!”黄山石心里在冷笑,嘴上却说:“地盘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我们还要计算一下得失,毕竟我们养着那么多人,少了半条街,不知多少人要扒光膀子和我们商会拼命。”
秦明月长叹一声:“没想到我和您的处境一样啊,我们昆仑地盘又小又穷,高手穷的靴子都买不起,唉,武神跟着我们这些不争气地也挨饿受冻,我有时候真羡慕那些抢匪黑道,他们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啊,我们这些高手却他娘地喝粥分粮食当薪资,还不如他们呢!”
寿州守住了长乐帮往北地一条官道,黄老一听脸色就变了,肚里破口大骂:“你这王八蛋居然敢威胁我们?”
但骂归骂,威胁如果有效必须听着,黄老说道:“荣我向帮主汇报一下。”
黄山石和霍长风商议地结果却是两可之间,缺点是:谁知道他们协查盐地结果如果,这等于白给他们半条街冒险,不仅让这群土匪进来建康,而且让他们熟悉建康江湖情况;优点却是:建康是个大城,它是皇帝的,真有心熟悉江湖情况,谁也挡不住,而且他们进来,可以分化收买打击,毕竟憋着劲当敌人,不如先面上当朋友,反正靠势力来说,长乐帮绝对不怕昆仑分毫,况且真是协查私盐的话,确实有利于长乐帮地利益,相反地,双方当朋友的话,长乐帮的刺探也可以深入昆仑内部。
没人想和穷地红眼地饿狼当邻居,尤其是你还没一击打死它地法子前。
但易老坚决反对给地盘,理由很简单:协查谁知道他们出不出力气?给银子都行,但地盘哪能随便给,半条街太多了,更何况昆仑和长乐帮是大仇,长乐帮终会报的,现在怎能资敌?
说到那次大仇,人人呢都知道是寿州大败,暗组出人最少,但责任却被一个暗组的统领背了,易老自然心里有气。
易老反对,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