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搭不理的!叫我什么?叫我‘老王’!他娘的!他是什么东西?一个臭跑堂的!什么叫得意忘形?什么叫忘本?有的人就是不想想自己过去,一得意就耀武扬威地!没有我哪有他今天?”
张川秀看了看门口的那棺材,摇着头苦笑了起来:“他命好,没法子。”
其他人没看棺材。倒全看上了王大立,心里却笑:“你原来不也是个乞丐走了狗屎运吗?”
“嗯,以后你少不得和他打交道。”王大立又说道。
“哦?怎么回事?”张川秀吃惊的问道。
“林谦论功行赏,不仅让他进商会,还让他接替建康失陷时候失踪的老罗。管这几条街的事了。”王大立气哼哼地说道。
“他不是算锦袍队的人了吗?”张川秀张大了嘴巴。
“算个屁!锦袍队是专门负责厮杀的,一等一的高手还不一定能进去!他这样的。人家能看上他?让他去。他也不敢啊,谁专门送给他杀啊,两天不被人砍死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天上还能连续两次掉银子砸他头上?”王大立又解释道:“林总管说了,岳掌门那样地朋友啊。小孟这样的,在昆仑期间特招入来地,都是他来代表长乐帮论功行赏。锦袍队还是原来地老人,各算各的………”
“江湖真是变得快,没想到我跑堂的小伙计,几天后就成了我上司了!”张川秀开玩笑的说道,一群人笑了起来。
“哼,谁知道呢。”王大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林总管头上可顶着个暂领呢!”
“哦?”一群人抓住了话头,问丐帮团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有更合适地?”
“这些日子,扬州那边乱成一团,只顾自己厮杀,连建康丢了都没余力顾及,更谈不上在外边的江湖大战中露些风头!真是有点折七雄的面子。这半边大城是谁拿回来地?章高蝉那兔崽子的脑袋是谁砍下来的?凭什么他的鸟头第一个要传首咱家长乐帮?还不是咱们的人功劳大嘛!这可是在江湖上露脸了,等帮主杀尽逆贼,有心转头的时候,说不定…嘿嘿。”王大立侃侃而谈。
没想到王大立这种人居然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这家伙不是随着丐帮刚又被商会接管了吗——张川秀又惊又喜,越想越觉的王大立的话有道理,论说天逸对内,确实没在平乱中立啥功劳,可是论对外作战,这次谁能比的上他,简直是一人支起了长乐帮的外战,说不定就真能高升呢。
想着要是王天逸当了建康总管,自己岂不是跟着前途一边光明。张川秀笑逐颜开,一整天眼睛眯着就没睁开过。
等得了个空,回去和娘子一显摆,却没来由被那妇人一顿抢白。
好你个木头疙瘩!放着金山不用,却去讨饭吃?往日往你同门的府上走动走动?人家有了好事岂会记得你这个疙瘩师兄?看看小孟!那不过是个吃货,人家都比你强!我就纳闷了,你说和人家是睡一张通铺过来的同门师兄弟,同样是使剑的,咋个人家用剑拼出个荣华富贵,而你却只能操着菜刀杀鸡?可怜我还要跟着你受苦受累。“
一番话,说得张川秀只翻白眼,吵道:“若是我有那本事,蔫会娶你这婆娘?”
不过吵归吵,张川秀却认为自己妻子的话很有道理,王天逸连续立下大功,自己怎么着也得上门庆祝下,当天下午,他就丢下生意,带了些礼物,跑到了锦袍队那里。
没想到到那里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要求见王天逸的人塞满了等候的两间门房,一直排到大门廊里一溜,马上就排到街上去了,能把门槛踩平了——这句话并不是太夸张。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川秀立刻去找门房通融,他以前来过几次,都是直接被王天逸叫进的,想着能有几个门房认识自己这张脸,可惜别说门房,连看门的都是清一色的生面孔,张川秀犹豫了一下还是期期艾艾的上前要求通融。
“司礼不在。你是他好友?”坐在桌子后面登记来宾的门子抬起脸。目无表情倒过毛笔,用末端指指外面的那大群人,说道:“看见没有?人人都说是司礼好友故旧。”
眼瞅着今天无望见到了,张川秀无奈回家的时候,一路都在感慨王天逸的风光。想着回家少不得受老婆闲气,张川秀不由哀叹道:“当年我要是眼一闭,提着剑冲上去,说不定我也…何至于今天受婆娘排?唉!”
但王天逸没有张川秀想地那么意气风发。
他现在正脸红脖子粗的拍桌子,拍林谦的桌子。
这次任务出动前。林谦说好的,只要拿下首级。就马上交给王天逸所属战力。并大力支持。
王天逸从慕容世家那里抢回了首级,但并不是他唯一的功劳。
他还带回了一个丁三,他号称要跟着武神地首级走,在长乐帮和慕容世家传完之后,马上带着首级去给他们一家安葬。
这固然让丁大侠的名头在江湖上更响了。但他带着十几个朋友进入建康,也等于给长乐帮吃了定心丸——丁家的战力以及游荡在长乐帮地盘边缘的那群高手,不会对长乐帮造成任何威胁——以丁玉展的身份地位。人家都近乎孤身入质了,对你当然无任何敌意。
当然,林谦私下里却郁闷之极,平常只以为这家伙是擅长投机地心狠手辣之辈,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副将,逮住章夫人母子固然是大功劳,但并等于直接逮住了武神。
要是武神按计划逃回武当,那也肯定是被武当的人自己做掉,毕竟千峰翠地儿子被人扣为人质了,章高蝉怎么也比不了未来地掌门的重要,那么手里捏着章夫人母子只能是锦上添花了,一辈子也不可能拿住那颗宝贵的头,它肯定首先被送往苏州。
但谁想到,武神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居然不回武当,而是仿效常山赵子龙,单枪匹马的又杀来救自己地恩主了!
要是章高蝉母子不在,那这次会成为新赵子龙的传奇的,没人奈何得了突袭而入地武神抢人。
而王天逸恰逢其会,立刻祭出“缚龙桩”,一举拿下章高蝉这条凶龙。
在江湖里,不需要也不可能无往不克,只要做成一次大任务,可以吃一辈子了。
王天逸却好像不打算吃老本享受,他扔给林谦首级,就急吼吼的要求林谦兑现承诺。
但林谦怎么可能优先补充锦袍队?
等尘埃落定,才要看谁的拳头最硬。
林谦没有参与战斗,所以为了未来的地位,他也非要让自己强悍到任何人不敢轻动自己的地步不可。
现在长乐帮扬州建康内外同时发生激战,帮里高手损失惨重,最缺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人才。
这种稀缺资源怎么能优先补充给非自己一系的人?
因为派给王天逸的只是“发配”型的任务,本来就是要王天逸在外头疲于奔命,林谦在家里慢慢的论功行赏收买人心,但神仙也想不到他出去溜了几天就把这不可能完成的事做成了,而且完美的不能再完美!
听说王天逸居然带着首级回来了,林谦这老江湖也只能叹道:“混江湖命好是太重要的。”
王天逸兴冲冲的找林谦要赏,没想到却吃了个跟头,林谦竟然要扣押他的两个副手陶大伟和金相士,择日押往扬州。
“我这样做是有证据的,他们很可能和慕容成勾结过,也许他们就是叛党。所以我有必要把他们押往扬州听凭帮主审查处置。”林谦很有底气的笑道。
“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物证还是人证?他们可是跟着我流过血的!”王天逸一呆之下,马上好像火蹭蹭的往上蹿。
说是“好像”,因为王天逸心里发虚,自己被关在昆仑的时候,外边全是这两个手下联络,难免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林谦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疤面虎绝对不是好惹的,把自己支出去的时候,他不可能是在打盹。
正因为心里发虚。加上一种狗急跳墙的绝望感,所以王天逸反应尤为激烈。
他暴跳如雷的在长官面前吼了起来,这是绝对地失礼和违逆,但林谦面无表情。
“证据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王天逸大吼。
“这我不能告诉你。”林谦双肘撑在桌面上,手面哼叠盖住鼻子以下的脸。好像带上了一个面罩,只用两只眼睛狼一样的盯着猎物:“你是有功之臣,我尤其慎重的对待锦袍队的事情,没有证据我断不会这样做地,而且我在没动你两个副手之前先先告诉你。给你提个醒。”
王天逸看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愣了片刻,猛可里他愤怒的冲前。一拳擂在林谦的桌子上。大吼道:“他们绝对都是忠于帮主的!林谦,你这是指鹿为马!陷害忠良!”
“啊?你在干什么!”屋里其他两个手下立刻站了起来,叉开了手就要朝王天逸走过来,但林谦抬起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他地两个手下黑着脸不情愿的坐下了。
王天逸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地失态。他捭谦地眼睛,慢慢的拉直身体,拳头缓缓的从桌子上抽回。
“我两个副手有问题。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我也是易月一系的逆党?”王天逸丝丝的抽着气问道。
林谦地眼睛盯了王天逸好久,才慢慢的开口道:“我不知道。”
“你!”好像气昏了一样,王天逸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林谦说不出话来,好一会,那手指又蜷回去变成了拳头,王天逸挥着拳头吼道:“这些都是我出生入死地兄弟,你别想动他们一根寒毛。”
林谦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挑逗猎物的豹子一般,他笑了笑说道:“天逸,你别动气,我只是公事公办,执行帮主的命令而已。
现在逆贼易月的据点飞鹰镖局已经被我们拿下,他大势已去,只是芶延残喘,现在不停的有文件密档被发现,也有很多弃暗投明的降贼向我们提供情报。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易月手下有个唤作‘夜莺’的组织,他们就是针对易月敌人被易月按入的钉子,把我们非易月的长乐帮当做敌帮来看待的逆贼‘暗组’。
随着我们的节节大胜,这些人真正的身份也开始浮出水面。
你婚礼那日,我们被昆仑和慕容成精确无比的奇袭,这里面没有夜莺的功劳谁能相信?
你那锦袍队又是新建没几年,骨干很多都是原来暗组的,能说是铁板一块吗?没有夜莺很难让人相信。
现在我想帮你解决两位副司礼的清白问题,你最好还是和我合作,和任何有嫌疑的人剥离关系,保持自己清白,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如果他们没事,自然会很快归来。
若是有事,而你因为义气,或者…或者其他,纵容包庇,等到易月逆贼被一网打尽,搜到夜莺名册乃至易月本人亲口供出手下的时候,你岂不是悔之晚矣?“
随着林谦的侃侃而谈,王天逸的脸色越来越青,等林谦说完,把面罩的两手往两边一闪,露出一张良苦用心的脸之后很久,王天逸才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般,他咬着牙说道:“我的人我担保,我很快就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我等不了几天,后天之前你要给我答复。否则别怪我伤了和气。”林谦笑了。
“后天给你答复!”王天逸走了。
在王天逸的背影消失在这间房子里之后,林谦冷笑了几声,他说道:“江寒,你看我这招‘打草惊蛇’起作用了吗?”
管家江寒还没说话,镖局掌柜席济航却先说了:“看来他很激动啊,打草惊蛇是不是太过险招了?我还是原来的看法,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对方的命。”
“我看效果挺好。”江寒说道:“对方明显有异,竟然敢对林爷拍桌子瞪眼,实在反常。至于险招吗,我们也没办法,他回来的太快,我们只有一个人证,只不过能证明金相士和慕容成接触过几次。这出手要不了对方的命。目前还只能是林爷的‘打草惊蛇’,让对方先动,必有破绽可抓。”
“他反应激烈。也许只是因为运气好,连续立下大功,以致于飞扬跋扈不把林爷放在眼里。”席济航笑道。
“呵呵。”林谦微笑起来,“建康失陷的如此蹊跷,作为事发之地的锦袍队必然有夜莺在内!而所谓恃功骄横跋扈。我在江湖里多少年,见过多少人眼看他起楼,眼看他楼塌?无论王天逸他占了哪一条,都对我们有利,现在我打草惊蛇了。开始守株待兔好了。看锦袍队怎么反应!”
正如林谦所料,王天逸把这个消息带回之后。陶大伟等人愁云密布。
“日他阁老的!”金猴子把杯子摔了个粉碎。大骂道:“他林谦偏偏要和我们在这个时候添乱!”
王天逸竟然叹了口气,而陶大伟头仰椅背闭目不语,他们是愁上加愁。
主要是因为无后援的易老败像已露,连连失利,很多原本易老一边的人都转而投向了霍长风一方。另外山东济南地长乐帮精锐在段双全的带领下倾巢而出。要来支援霍长风,也已经到了寿州,扫荡了昆仑的残留势力。和丁家杨昆带领的从郡城出来的那批侠客各居寿州一边。
但霍长风已经稳操胜券到不想外边人插手地地步了,他们被命令就暂时停在寿州,作为长乐帮外围的一只保护力量,监视丁家这股力量的动作。
接到霍长风的胜利通告几乎每天发来一封,每增加一封都让王天逸等人心里又坠上了一块大石头,而脸上却不得不欢欣雀跃。
“不说话?我要疯了!”金猴子看另外二人无语,自己又大叫起来。
陶大伟摇着头,却还闭着眼睛,喃喃道:“要是易老完了,我们身份泄漏,就完蛋了。”
“大不了一死!”金猴子一拍桌子义盖云天的吼了一嗓子,但却马上又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接着抬起头有点落魄的问王天逸道:“司礼,您看怎么办吧?”
“要不我们潜逃回扬州找易老?”陶大伟问道。
金猴子愣了一下,看了看两人地脸色,犹豫了会说道:“我们现在回去也没啥用,林谦不是说我们和慕容成地事情有证据吗?我们小心的很,不可能有物证留下,当是个人证,找出来干掉?这样我们在建康自然伏得安全。”
“你怕了?”王天逸盯着他反问。
“哪里?哪里!”金猴子先软软的应了一声,但马上意识到不好,立刻提高了声调又吼了起来,这次坚决的很。
陶大伟看了两人一会,缓缓说道:“林谦所说的事情,当是秦明月还活着地时候,司礼还在昆仑里头,我们和慕容成交换情报和听从命令的那段时间,确实,我们小心,但当时人手缺乏,尤其是值得信任的人,况且我们那时都认为易老地铁三角必胜,走动方面可能失了大意,漏了点马脚,肯定是个人证!但我们怕是找不出来是谁告密,因为核心圈子就你我司礼三人而已,林谦也一样,他手里肯定没铁证,不然早动手了!”
“慕容成那边的人呢?”王天逸立刻反问:
“我担忧的也是这个。”陶大伟苦笑,金猴子摇头。
王天逸也叹了口气,咬牙道:“这不是目前最危险的事情,林谦不过是想把我和锦袍队从建康拔了,把这块地方留给他自己而已,但他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可能是限制我们的行动,我们只能看着易老苦战,却出不了力。万一出现最坏情况,败了,那咱们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受霍长风、林谦宰割。”
“那您的意思是?”金陶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趁现在手里还能指挥动点人,干那件事吧。”王天逸咬着牙,却在摇头。
陶大伟长出了一口气,凉气,而金猴子却一声失望的大叫靠回了椅背。
“这简直是往虎口里跳啊。”金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