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八卦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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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八卦浪潮-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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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墨痛苦地抱住脑袋,气恼于自己不能干脆地忘却她的恩,或者干脆地忘却她的仇。
  “呃……”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微微呻吟之声。他慌忙转而望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喜道:“你醒了?!”
  她的眼皮动了动,嘴唇掀了掀,却是没发出声来。田墨附耳过去,隐约听见一个“水”字,忙奔去桌边倒了杯茶,吹凉了,才慢慢扶她起身,将茶杯凑近她唇边。
  史非花下意识地喝了两口。之后,田墨轻轻将她扶下躺倒,便目不转睛地望着,不知她何时才能睁开眼。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一时之间,只听见烛火微微燃烧的声响。良久之后,才听得她微微出声,缓缓地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良久,田墨首先别开脸去。他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拎起茶壶,倒了杯水。便这般重复,一杯一杯地饮着。
  史非花偏头望去,却见他铁青着脸、紧皱眉头。她缓缓扬起唇,在唇边勾勒出苦涩的弧度,苦笑道:“既是相看相厌,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田墨沉声道:“我并非救你,只是要带你回中原,接受你应有的制裁。”
  “好,很好……咳!咳……很好……”她苦苦笑道,缓缓闭上了眼。
  骤听她咳,田墨忙抬眼去望,果见她唇角又溢出血丝。他慌忙上前为她拭去,却见她睁开眼,静静地望着他。
  田墨偏了头,敛眉,起身要走,却觉有异——原来,是她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苦笑道:“若是对人犯,这也未免太好了吧……”
  “……”
  田墨敛眉不语,只是伸手,冷冷地抽出了衣角,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接下来的几天,田墨每日为史非花端药、换药,却是一直端着冷脸,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她一眼,视若无睹。
  当他将她扶起,轻轻脱掉她的外衣,帮她换药,重新包扎胸上的伤口,她淡淡笑道:“捕快大人,我可否要求换一位女狱卒为我上药?”
  田墨只觉脸上发烫,不曾抬头,一言不发,只当作没听见。随即,他端来药碗,扶她喝下,又引来她的苦笑,“何必浪费了药材?反正都是要死的,病死或许比砍头来得要好听些。”
  他冷眼瞪她,厉声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你若死了,我拿什么向被你害苦的武林正道交代?”
  右手微抖,史非花怔了一怔。虽是早已料到这个答案,可真正听来,却觉得胸口上像是又受了当日龙应胡一爪那般,直扯心肺地疼。
  气海翻腾,喉头一甜,她硬生生地忍下,将腥味咽了回去,只是笑道:“若天下的捕快都如你这般,这匪徒早就痛哭流涕、弃暗投明了。”
  见她喝完了药,田墨再不搭理她,只是收拾了药碗,大步走向门外,反手将门关了——直到这时,那一直刻意保持的冷漠,才转为眉间隐忍的曲折。
  几帖药下去了,她却少有起色,手脚瘫软无力,连只碗都拿不动……
  他攥紧了拳头,决定再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正当田墨走出客栈,向大夫家走去之时,却见街斜对面,有一个白衣青年甚是眼熟。田墨敛眉思忖,究竟是在何处见过此人,突然脑中一闪,想起此人正是那日在仙侠庄中,守住无音阁门口的冷面青年。
  怎的仙侠庄弟子,竟到了这里?
  田墨心下生疑,暗暗觉着事情哪里不对劲儿。忽然,他忆起当日史非花曾言:那人并非仙侠门弟子,她当日还道,说那人武功极高,她抵不过他三百招。
  顿时,田墨恍然大悟,心中雪亮:当日,史非花盗宝一事,瞒过了所有仙侠门弟子,却未瞒此人,因其本是一伙的!而他武功奇高,对史非花甚是无礼,只因他是魔教中派来协助或监视她,位阶不比她低。
  糟!此人既是寻来,自是要捉她回魔教的!
  田墨慌忙奔回客栈,直冲史非花房间,猛地推开门,抱起她就要跑。
  “怎了?”见他如此骇然的神情,她敛眉问。可不必等他回答,她便立刻想到了答案。缓缓摇了摇头,她淡淡笑道:“放我下来吧。若他们寻来,逃也是枉然。你莫要管我,自己走了便是。”
  田墨没言语,只是急红了眼。想要将她背在肩上,却见她轻轻摆了摆手,黑眸望向他道:“没用的。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平白搭上一条性命。”
  “说得不错。”
  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田墨忙回头去看,只见那白衣的冷面青年,已然提剑站在门口。
  史非花费力地微微撑起身子,轻轻扬了唇角,笑道:“罗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笙妹没和你一起来吗?”
  “她心软,在此只会碍事。”
  那青年走进屋内,袖一扬,房门应声合上。
  田墨冲上去就要拼命,却被对方只用一手便捏住喉咙。
  “罗兄!”史非花慌忙道,一使力,跌下床来。她好容易扶起身子,半靠着床榻,急道,“罗兄,笙妹与我也有数年的交情,就当是看在笙妹的面子上,你放了他吧。”
  “好!”那姓罗简短地应道,以快得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动了未提剑的左手,封住田墨的穴道。田墨顿时动弹不得,被他一把就推得撞上了墙壁,随即跌在地上。
  “谢谢了。”史非花低垂了眼眸。
  “不用,教主只杀你一个。我向来不多事。”那罗姓青年沉声道,边说边提了剑,“你还有无话要说?”史非花淡淡勾勒了唇角,微微偏头望了田墨一眼,随即转头望向那青年,淡笑着道:“没了……”
  “好!可我有话要问你,”那青年厉声道,“十三年前,鸬鹚村众渔民共三十七口人,是不是你杀的?”
  史非花低垂了眼,沉声道:“是我。”
  田墨闻言大惊:十三年前,当年她不过是十来岁的孩童,怎能杀了三十多条人命?他真想大声问个明白,只是苦于穴道被点,无法开口。
  “为何?”那青年一贯无表情的面容上,此时却因愤怒而扭曲。
  “若非鸬鹚村全灭,便要换我连茗寨全族丧命,”她顿了一顿,苦笑道,“只是,终究还是保不住……”
  “好!好!好!”那青年大声连说三个“好”字,横眉怒目,举剑望她,“好!现在你可以死了!”
  “等等,且听我最后一言,”她抬眼望他,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为了调查血债、找我报仇,才打入教中的。我既然知道,他便也知道。他乐得利用你的复仇心,权当笑话来看。如今,我没了价值,他便只当弃子。你莫要走上我这条路,苦了笙妹……凭你的武功修为,或许能逃开这是非,快些带了笙妹,退隐去吧。”
  “……”那青年良久无言,缓缓闭上眼睛,“一步江湖无尽期。迟了。”
  言毕,他举剑挥落。剑光一闪,便是点点血花飞溅。
  眼见长剑贯穿她的胸膛,再缓缓拔出,带出血珠顺着剑尖滚落。田墨瞪大了眼,无声地大叫道: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胸中仿佛爆裂一般,撑得满满满满!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愤怒、痛苦、仇恨,还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只能化为满眼的泪水滑落。
  那罗姓青年瞥了田墨一眼,伸手一弹,解开了他的穴道。田墨发了狂地愤然扑上,欲与之拼命,却被一掌便挥得飞了出去,直撞在墙上跌下。
  再不看此地一眼,那青年转身走出屋子,又将房门带上。只留下田墨手脚并用地爬到史非花的身边,一把抱起她来,“你……你……”他将她搂紧在怀里,泣不成声。
  她虚弱地睁开眼,冲他笑道:“抱歉……义兄……不能陪你回中原完成任务了……”
  “不去了!不去了!”他抬手抹去她唇边的血迹,抱紧她,望着她渐渐迷离的眼,泪道,“我们去隐居,去退隐,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她望着他,眼里泛了水光,唇角含笑,轻声应道,“好……好……”
  第七章 暮雪迟
  “然后呢?”
  茶楼之中,一个青年拍桌而起,急急问道。看他那副猴儿急的样子,好似恨不得直冲上台去,直掐住那说书师傅的脖子。
  那说书人斜了他一眼,而后,他“啪”地将惊堂木一拍,冲座下众人拱了拱手,笑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言一出,台下众多茶客纷纷吸气,似是意犹未尽。然而,在此的多是熟客,深知那说书师傅的脾气,只得会了账,只等翌日再来听这说书。
  只那青年不罢休,急得跳将起来,大声叫道:“下回你个头!胡老头,到底后来怎么样了?田墨呢?史非花有没有死?”
  见他出言不逊,那说书师傅将眼一瞪,“徐十三,你莫又在此处撒野!瞧你急得那样,好似你死了亲戚似的。”
  说完,他摇了摇扇子,一副自在神气,斜了对方一个白眼,“咱们靠说书吃饭的,就是要将这段子说得高潮迭起、吊人胃口。你要听,我偏就不说。”
  这一句顿时让那个被唤作“徐十三”的青年急得差点掀桌。他终于按捺不住,摞了袖子就要冲上台去,却被坐在他身边、同桌的一个女子拉住了衣角。
  徐十三低下头来,冲女子道:“一萝,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教训教训这胡老头!他明明就是故意的,非要让咱们干着急!”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教训?若你当真敢在周大哥的茶铺子里动粗,你就不怕被他扔出去?再说,这周大哥和胡师傅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你若动手,被教训的人就是你了。”
  “呃……”徐十三顿时为之结舌,偷偷斜眼去瞥那一桌的周大哥,见他正笑望自己。他只得愤然地坐回位上,摇了那女子的袖口,“那你说怎么办?自田大哥被史非花诓去当了那什么劳神子的大侠,一去了无音信。咱们市井小民,只能听那胡老儿说些江湖事,稍稍了解他近况。可谁料到那史非花竟是魔教歹人,硬生生将田大哥拖下了水?还有,一萝,你那‘九幽鬼姬’的祸端也是她给惹出来的!可……”
  说到这里,徐十三耷拉下了脑袋,伸手握住那女子的手,轻声道:“可我似乎好像有点可以了解她的感受。当日我被正道中人逮住,若不是他,我是怎么也不可能逃出来的。虽然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就恨得牙痒痒的,但是……我却相信,她对田大哥定有真情。我不想见她死。”
  许一萝左手回握他的手,右手为他斟上一杯茶,接口道:“我的想法亦是如此。虽然她害我做了数日的过街老鼠,但,若非她当日在石家坡上出言维护,我二人断然不能全身而退。”
  说罢,她起身走到台前,躬身冲那胡师傅行了一礼,“师傅,你切莫见怪。你知道十三他就是好个和你斗口,这些日子来你二人常起口舌之争,斗得不亦乐乎。可这次你所说田墨与史非花一事,确是和我们有些关系。请你莫与十三怄气,说与我们听吧。”
  那胡师傅闻言,点了点头,随着许一萝走下台来。坐定在徐十三那一桌,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也罢。你想打听些什么?”
  “史非花死没死?”徐十三忙探向前,急急地问。
  “这嘛……”那胡师傅摇起了扇子,又开始吊人胃口。徐十三气不过,一把扯了他的扇子,扔在地上连跺了好几脚,“胡老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不是要急出人命嘛!”
  胡师傅刚要动怒,但见他一脸焦急,真情实意,不似做假。于是,他便暂且压下了心头之火,将后话说给二人听:“当日,在距离容阳山最近的镇子里,魔教中人欲杀史非花灭口。当时的情形究竟是怎样,怕是除了在场的三人之外,便无人可知了。不过,自此之后,田墨与史非花,确实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可三个月之后,武林正道查到了他二人的下落。原来,三个月来,他二人一直藏身于海边一个小渔村中,不问江湖中事。”
  “呼——”徐十三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而望向许一萝,喜道,“幸好幸好!她没死!”
  许一萝却敛了眉头,向胡师傅问道:“那后来呢?既然正道寻得了二人的行踪,定然不会放过他们。”“没错,”那胡师傅点头道,“二人刚刚行踪暴露,还来不及逃走,便被蜂拥而至的武林正道捉住。那史非花的武功好像是废了,二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啊!”徐十三高叫一声,扯了胡师傅的袖子直摇,“然后呢?后来怎样,他们有没有出什么事?”
  “被捉之后,他们就被带去了千里庄中。正道商讨出了结果:他们要逼史非花说出些魔教内幕,便将二人暂时囚禁在牢中。”
  徐十三狠狠地捶了桌子,恨不能飞身去救人。许一萝伸手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
  那胡师见此情景,也不再拖拉卖关子,拍了拍徐十三的肩膀,道:“你们莫急,听我细说——”
  透过小小的铁窗望去,只见天阴沉沉的,一片阴霾。忽然,有什么物事,被风吹入了窗内,落于田墨鼻上,只觉一点微凉。他忙睁大了眼,抬头去望:只见天幕中纷纷扬扬地洒下许多雪片来。
  “下雪了。”
  雪落无声,仿若漫天白色轻羽,缓缓飘落。
  田墨一时看得痴了,也不知站了多久,渐渐地,微有寒气侵袭而来。他忙回过神来,奔去史非花身边坐下,将她搂入了怀中,低眉轻声问她:“冷吗?”
  “有点。”她微微点了点头。
  听她这句,田墨忙握住她的两手,将其贴在胸膛上——心口顿时一片冰凉。
  “不用,冻着你了。”边说着,她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握住。
  “不碍事的。”他咧了咧嘴角,笑道。
  见他那般傻呵呵的笑容,史非花轻轻勾勒了唇角,浅笑着靠向他的胸膛。察觉到她的动作,田墨以为她是冷得厉害,便格外地将她搂紧。
  牢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墙上的火把燃烧发出哔哔驳驳的声音,还有窗外传来簌簌的雪落之声。
  一时间,二人就这么偎依在一起,静静地看着那狭小的窗口中所显露的一片天地,望着那雪花静静地飘散。
  “又是一年了……”
  静默良久,她缓缓地开了口。
  “嗯。”田墨没答话,只是应了一声,一边移动了手脚,将她畏寒的身子,更多地纳入怀中。
  枕着他的温暖,史非花浅浅地笑了起来,轻轻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派青天碧海的景色,“你说,若我们还在渔村,坐在岸边,望着无际的碧海,看这漫天落雪成白,那该多好?”
  “傻瓜,”他在她耳边轻道,“你若想看,等咱们回去,看他个三天三夜便是!”
  “呵,”她淡笑道,“你还答应过我,来年三月,会带我回永宁镇,看你们那儿漫山的桃花。”
  “嗯,我记得。你还说,你从未看过元宵节的花灯,等再过月余,到了十五,我便带你去看灯。永宁镇的元宵可热闹了,满街的彩灯,花花绿绿连成一片……”
  他难得地多话,一五一十地将那永宁镇往年元宵的胜景,全数说给她听,一个细节都不愿拉下。无奈,他田墨既不是文人秀才,也不是说书师傅,所以翻来覆去的都是“花花绿绿”、“好看得很”这样毫无文采的形容,惹得她淡淡笑开,“义兄,文才见长啊。”
  他尴尬地道:“你明知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就莫再嘲笑我了。”
  “怎会?听你这么说,我便能想到镇子里那样热闹的情景,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会嘲笑你呢?”她睁开眼,黑亮的眼眸望向他,“再多说一些给我听,好吗?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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