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关于两人的记忆浮现于脑海,解萣珸泪水再度滑落脸庞,无法抑止。
伟震泠吃力地坐起身,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珠,轻声笑着,“别哭了,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该赶你走的。”
她使劲摇着头,泪仍不停地流。
“我想喝水,可以帮我吗?”他以沙哑的声音要求。
“好。”她赶忙为他倒了杯水。
伟震泠喝了水后,一脸戒慎地问:“你还愿意留下吗?”
她点头,颤着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是啊,就怕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伟震泠笑了笑,试图让室内紧绷的气氛轻松一点。
“不会的,你一定会想起来的。”解萣珸激动地抓着他手喊叫,她要他记得她,她要他记起他们的约定。
“你真的觉得我会想起以前的事?”伟震泠深深叹了口气。
解萣珸猛点头,露出百分百信任的眸光。
伟震泠突然向前捧住她的脸,重重地吻住她那因惊愕而微启的芳唇,与她的唇舌激烈交缠。
一时,解萣珸没有任何反应,只感到他既温柔又强烈,渐渐地融化在他浓烈的热吻里,迷失了她的心。
“震泠,你专心点行吗?”江炳庆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身旁的伟震泠,试图将闪神的他给唤回。
都怪解萣珸无预警地请了一下午假,差点让伟氏企业和明亿公司的合作叫停。
会议桌,一边围坐的是明亿公司的重量级干部,面对伟震泠的魂不守舍,大伙儿偷偷互递眼色。
而这头的自家人也觉得奇怪,看着一向精明的董事长,居然会在重要会议上心不在焉,让他们莫不暗暗吃惊。
心绪已回复正常,伟震泠不愠不火地对着台上做简报的业务经理说:“请继续。”
这下,反而是被他催促的业务经理变得尴尬不已。
“喔,好。”他继续指着报表说明预定目标。
伟震泠不时瞥了眼身旁的空位,不解解萣珸怎么会突然请假,他还是透过人事部通知才晓得。
她为什么突然请假?有什么事吗?
伟震泠的视线透过玻璃帷幕看向天际,云朵间彷佛有一抹清瘦的纤纤倩影若隐若现。
大概是那天他突然昏迷吓坏了她,才让她对自己改观,现在她不但会直视他,也不再用客气过了头的冷淡语气和他交谈,只是她摸着项链的习惯性动作依旧没改。
捺着性子听完两方报告,伟震泠迅速回到办公室,烦躁地坐入宽敞的椅子,懊恼自己仍不了解她。
叩叩!
毋需回头便知道是谁,伟震泠没应声,继续望着窗外的蓝天。
江炳庆迳自开门进来,看到他失意的模样,忍不住朗声笑道:“你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哼!”伟震泠冷哼一声。
“哎呀!”江炳庆开玩笑地哀叹一声,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他面前,“我还以为你的心是铁打的,没感觉。”
伟震泠靠着椅背,满不在乎地对他笑,瞧江炳庆那副好似明了自己心底每一道思绪般,愈看愈烦躁。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炳庆抿嘴笑着,一字一字清楚道来:“解子对你用情很深。”
外界传闻解萣珸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但就他看来,非也!
在工作上,她绝口不提及私事,让她蒙上一层神秘感,再加上过分低调的态度,使得解萣珸全身又泛着冷漠的孤傲,而令人产生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误解。
不过,只要诚心与解萣珸接触,她身上的防备将会一层层除去,并以更诚挚的心意回应对方。
说来奇怪,她对伟震泠却是毫无保留的付出,更数次为他泪流。
第6章(2)
伟震泠的心情却更沉重了,“你真这么认为?”
瞧他眉头紧蹙,江炳庆急得说:“依我的观察,解子对你的关心确实超乎一般人对初识的朋友所该有的。”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呢?”伟震泠两眉仍紧拧着,不信地瞅着他。
“这……”面对他的质疑,江炳庆只能做这样的解释,“大概在你面前,她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吧。”
“是吗?唉!”叹了口气,他不禁要问:“那么你知道她握着项链时,心里在想谁吗?”
每每见到解萣珸转着颈间的猫眼石坠子,他就不舒服,心口像被什么压住了,久久喘不过气。
她在想谁?
这个问题总是在伟震泠脑海里萦绕不去,他曾急切地想探寻答案,然而一见她失神模样,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助地让醋意在胸口间流窜。
江炳庆先是摇摇头,接着很有义气地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问。”语毕,他转身准备离开。
“炳庆,你等一下。”伟震泠忙唤住他。
江炳庆一脸粲笑的回望他,却见伟震泠的神情更加复杂,“怎么了?”
“先听我说。”伟震泠整了整情绪后,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我回台湾那天在路上发生的事吗?”
“飞车跟踪一名你一见钟情的女子,最后还把人给跟丢了。”他说着,忽地像想到什么而瞠大了眼,“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就是解子吧?”
伟震泠点头回应。
“世界真小,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江炳庆不敢置信地晃着头。
“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她很面善,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她一样,后来愈来愈觉得自己跟她应该不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想……”
不需他说明,江炳庆已经懂了,“我会去帮你查查有关她的资料。”
“谢谢!”
“你真的爱上她了。”忍住笑容,江炳庆凑近他的脸说。
伟震泠虽没开口,微涨红的脸已经回答了。
“哈哈……”笑声从江炳庆口中逸出。
无言以对的伟震泠,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江炳庆扬着得意的笑容迈出办公室,同时,他突然觉得自己那十年空白的部分变得非常重要。
每年生日,解萣珸都会来到河堤边,回忆着和伟震泠的种种过去。
五年前,她曾下定决心不再赴约,可一时戒不掉的习惯,让她十年来每到生日便会来到这里等待伟震泠。
不同于前十年没目标的空等待,今年他回来了,两人天天见面,可是他已经忘了她。
“他是不会来的了。”解萣珸无奈地叹了口气,扯下马尾上褪色的鹅黄色发带,紧握在手中。
一记闷雷大作,紧接着凉风吹来,解萣珸不禁搓揉手臂,感到阵阵寒意。
又是一声雷鸣,乌云飘来,近来天气很不稳定。
“要下雨了。”她瞄了手表一眼,思忖一下,“再一个小时……”
都等了这么多年,不差再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过去了,解萣珸将手中发带绑在树枝上,擦去脸庞泪水,抓住随风飘散的发丝。
“黄丝带,生日快乐。”
自己祝自己生日快乐,她顿觉可笑。
不想回家独自面对孤单,解萣珸转往好友夏季雩在山区的住处。
“解子!”为了发表会闭关多日的夏季雩,一见解萣珸就高兴的上前抱住她。
“你看。”解萣珸有些吃力地抬手,向她展示自己带来的一大袋熟食。
“是热的耶!太好了,我好久没吃到热腾腾的白饭了。”夏季雩感动得大叫,一脸垂涎的望着食物。
“抱歉,我忘了买泡面。”解萣珸故作歉疚的说着。
“不要再说泡面,天天吃我都吃怕了。”夏季雩使力地摇着头,“只有解子最好了,会上山来找我,呜呜……”说着,她以两声感动的啜泣作结束。
“真奇怪,不知道是谁说要闭关,不希望别人来吵的啊!”解萣珸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嘻嘻。”夏季雩心虚的笑了,同时也发现她眼角残留的泪痕,“解子,你哭了?”
解萣珸先是一愣,随即反问:“有吗?”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解萣珸唇角微牵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选择沉默。
“你知道吗?看你这样我们都好心疼喔,而你从来也不告诉我们是为了什么。”夏季雩顿了顿,吸足一口气再说:“你能体会到我们因为帮不上忙,心里的难受吗?”
解萣珸静默地看着她,泪水从眼角无声的滑下来,是感激也是歉疚。
确实,是她忽略了姐妹们的真诚,将她们的关心拒在心门之外。
“别再压抑自己了。”
面对夏季雩,此时的解萣珸终于透露出心中的伤痛,她情绪溃堤,泪流满面,低语细诉着生命里那段爱情的过往与逝去。
“你应该直接告诉他你们曾经有过的过去,说不定他会想起来。”夏季雩提出建议。
“不用了!”解萣珸急着叫道,一想起伟震泠为头痛所苦的模样,她的心揪疼了。
夏季雩气馁的垂下双肩,斜睨着她,“解子,我发现你真很『卒子』耶。”
“我又没说过我不是,我是『卒子』可以了吧!”解萣珸微微的抬起下巴,一点也不以为意,爽快的承认。
两人互睨了片刻,忍不住笑了。
夏季雩突然指着墙角的干燥花,“解子,我觉得你很像它。”
解萣珸先是看了那枝花好一会儿,才转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夏季雩。
“你会不会觉得它自己伫立在那里,很孤独?”夏季雩的语气充满不忍。
“角落是有一点冷清,但为了保持外表的艳丽,只好选择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嗯……独享凄凉罗!”解萣珸耸耸肩,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不是这样的,它不论在哪里都不会枯萎,它早就为自己上了厚厚的保护膜,选择角落栖身是因为害怕。”夏季雩寓意着她矛盾的内心,以隐藏、躲避解决问题。
解萣珸定定地看着干燥花,沉默了。
的确,她就像被禁锢一样,囚禁着对伟震泠的思念,为掩饰伤悲,她总是强迫抽离自己非理性的情绪,以至将自己带离了人群。
第7章(1)
“哈啾!”冷不防地,解萣珸打了个大喷嚏。
她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心想,该不会是那天吹了一下午的风造成的吧?
“哈啾,哈啾!”她又打了两个喷嚏。
渐渐地,她开始觉得头晕,而且愈来愈冷,她拉拉衣领企图遮好身子,仍觉得全身又冰又冷。
天啊!这样根本无法上班,不得已,她只好向公司请假。
挂上电话,解萣珸的注意力愈来愈难集中,甚至开始觉得神智不清,不自觉地发出难过的申吟。
此时门铃突然响起,她奋力起身前去开门。
将门打开,还来不及看清来者是何人,她眼前突地一黑、胸口一闷,就这样昏了过去。
恍惚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浮起,全身力量一点一点的流失,知觉彷若被吸往一个又黑又暗的地方,想挣扎却又无法摆脱。
不知过了多久,一块冰凉的毛巾贴上她的额头,那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令她蹙起眉头。
伟震泠一早便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得知解萣珸感冒请假的消息,便放下手边工作,向人事部要到她住所的地址就跑来了。
还好他来了,发现了昏倒的她。
伟震泠环顾室内,屋内明亮的视野、宽敞的空间,搭配上柔和的灯光和极简单的设计,营造出属于解萣珸个人的强烈风格。
她惯用的鹅黄色是这屋子的基本色,让房间呈现清净素雅的气息。
由木质的落地窗、欧式吊灯、绉褶的镂花桌巾、橙黄厚重的窗帘等精致的装饰中,可以清楚看到她在简单中求变化的巧思。
伟震泠为她撩开贴在颊上的发丝,心疼地抚着她消瘦的脸庞。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伟震泠将解萣珸抱上床,为她覆上暖被。
“好冷。”她蜷缩着身子,不断地颤抖、申吟。
伟震泠拧着眉,摸着她冰冷的脸庞,索性爬上床将她拥入怀中,用手臂圈住她为她取暖。
她的体温迟迟不见回升,反倒是他碰触到她的肌肤燃起了火苗。
“冷。”她依然神智不清的难过申吟着。
伟震泠换了个姿势紧紧抱住她,安抚道:“不冷了、不冷了……”
“震泠。”她缓缓地睁眼,蒙胧间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立刻主动抱紧他,亲吻他的颊,就怕他再次离她而去。
伟震泠忍不住吻住她的芳唇,点燃一记缠绵火烫的热吻。
“嗯……”解萣珸被他拥得更紧,双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颈项。
她迎上伟震泠的眼,那深不可测的眼眸宛如大海上的漩涡,一不小心便被他吸引,即将卷入难以自拔的情潮之中。
就如她为他赌上了十年青春岁月。
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她没有特别去求证答案,任凭感觉做出回应。
感觉着他的鼻息、胸膛的温度,深吸了口他的气息,她忍不住闭上眼,那是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伟震泠对她的热情虽然有些讶异,也很担心继续下去根本是趁人之危,但是焚烧的欲望让他只想得到更多,他急切地动手解开她身上的层层阻碍,无心去顾虑其他了。
捧起她的脸,伟震泠把心底的柔情化作吻,全然灌注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滑舌缓缓探进她的唇齿,吸吮她的甜美,得到她热情的回应。
热切激昂的亲吻,触动两人最原始的感官,唤起体内的激荡,两人用力的抱紧对方,像誓约着此生绝不分开。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解萣珸不适地转身,星眸半睁,一个宽厚背膀映入眼帘,她轻唤:
“震泠。”
她眨了眨眼,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忽地忆起方才的梦境,解萣珸美丽的脸庞霎时染上一抹粉嫩的瑰红。
“你醒了。”伟震泠深情的看着她,绽放迷人的笑脸,贴心地为她拉好下滑的被单。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解萣珸揉了揉眼睛,欲看清楚眼前的人,伸出手想摸摸他,又怕一碰到他,他就会消失不见而僵直在半空中。
“是我。”他握住她的手,嘴角有抹淡淡的满足。
他的手心传来温热真实的触感,并没暖和解萣珸的心,反而让她跌进更深、更凄冷的幽谷。
确定自己并非在梦境,她的睡意霎时一消,瞪大了眼、头皮发麻。
天啊!真的是他,这也就是说刚才那场艳色无边的激情春梦,是真的……
解萣珸收回手探进被单内,确定自己光裸着身子,她脸色苍白如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缓了缓紧绷的情绪,她得再确认一次。
深吸口气,她忙不迭地拉开被单低头一看,胸前布满点点吻痕,教她想视而不见都难。
“怎么了?”伟震泠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细细地瞧着,发觉她眼里藏有许多的秘密,甚至有着淡淡的哀伤。
解萣珸用极不自在的音调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你请假的消息后我就来了,一进门便见到你倒在地板上……”他一脸心疼的轻轻抚过她的粉颊,“还好我来了,要不然我真无法想像你若发生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注视着他那一双带磁性的魔眼,解萣珸忙拉过置于床柜的睡袍披上,跳下床躲开他。
“解子。”伟震泠立刻起身挡在她面前。
发现他赤裸的站在面前,解萣珸忍不住瞄了眼他那厚实、精壮的胸膛,不禁倒抽了口气,连忙撇过脸,粉颊瞬间羞红,胸脯也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着。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深情地说:“我爱你。”
他爱我,失忆这么多年后,他依然爱我,怎么可能?
“你……不可能的。”她无法置信地摇着头。
伟震泠轻轻拉起她纤细如青葱的手指,吻了又吻,柔情万种的眼里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