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悯大笑,道:“你这驴头,倒是会借机,那处也不知识不识得中土文字呢。”
道宣念道:“不与你辨,将来自有分晓。”
支七拿过了经书,心想久未看佛经,也是好处,便收了下来。便与二人作别,一路往东南之海飞去。到了海南,墨华夫人泼了漫天香雾,娇叫连连道:“死鬼杨嘘白,给我出来!”
这海中骤然一晃,辟空生出一座青白大宫,庄庄严严,水晶龙纹,白玉高门,中飘出一人,正是杨嘘白。方未说话,那墨华夫人立时飞上前,拧了下杨嘘白的耳朵,骂道:“好个杨负心的,闻说你有了天妃娘娘,便忘了我!”
杨嘘白脸上唰然一红,道:“子言,那来的这话。我是公事繁忙,你又远在昆仑,那有负心之举。”
墨华夫人啐道:“这一千多年,再忙也偷得时间过去,快说,与谁厮混了!”
杨嘘白急道:“那有厮混,这天地之大,那有比得上你这般的。你若不信,可到我宫中看。”
墨华夫人又啐了一声,道:“许不定你私藏了起来呢。”心上却是滋滋欢喜,这杨嘘白素来不会撒谎,比不得她另一个情郎天台和尚,看他这脸色便知假不了。
杨嘘白又瞄见支七与狐女阿杏,连道:“这位支兄是见过的,你可得为我作证。”
支七与狐女阿杏看得窃笑,闻言,支七道:“这个我先前也与墨华夫人讲了,但真不真,还得她自己方明了。”
杨嘘白大叫,道:“当然是真的!”连连握着墨华夫人的玉手,道:“子言,你来了便好,可做我夫人不?”
墨华夫人佯道:“那还得看你真的没有红杏出墙方好。”
杨嘘白道:“没有,真的没有。”又转移话题,与支七道:“许久不见支兄,不如一齐到我宫中盘桓数日,待我择个时间与她成亲,好作个见证。”
支七连连推托,又问了下东荒之东所在,杨嘘白也不尽知晓,但见二人行色匆匆,便道可往扶桑一行,或那处有神能知。
却说支七那日,修炼识海,也勾动了西北神山红宫之中的大日如来欢喜佛,大日如来自金刚山一战而归,收了不少原来天竺佛门护法以充门面,掩去鬼煞淫邪气味,在这西北穷荒之地,隐隐已有正宗佛门自居。又兼先前收了不少东南恶神、西北土魔阴鬼,一时势力渐与湿波等并分。
大日如来在红宫焰莲座之上盘坐,掐指默算,阴阴笑道:“竟修到了焰彗地,想来再过一年时间,便正是取他修行之时。”又望中土望了一眼,呼来一名侍从,传令不空金刚来见。
那不空金刚原也是天竺一处半修佛法,半修性力派之人,大日如来路过之时,显了手段,便把他摄服。不会便至,身披天衣,半裸也是坐于一赤莲花之上。在莲花上起身,合什便拜,道:“不知世尊有何法旨。”
大日如来道:“如今中土积乱多年,诸法并生,正是你到中土传我法门之时,你可往长安一处而去。”
不空金刚伏地叩头,道:“遵世尊法旨!”
卅三回 尔在前兮吾在后 藏其影也崇其行2
卅三回 尔在前兮吾在后 藏其影也崇其行2
这不空金刚一路东行,已逾半月有余。每至一次,便寻富豪人家,显以密法,召金刚鬼神为灵应之事,又炼红丸、制阳药,暗传阴阳交合之术,能日御十女。一时诸如富豪权贵之家,趋之若甘,俱供奉为上师。而那苍头百姓,身无分文,不空金刚却教以虔诚念大日如来之名,必有福报;又稍加以法术,为这些苍头百姓疗伤去疾,一时皆云是西来活佛。
此日,便到了汉长安城郊。只见此处城郭败坏,断垣残墙,乱烟崩石,虽有军队于上,但也破甲坏裳,残旗缺剑。而百姓如氓,菜色土面,衣衫破烂,犹在那木棚老房,见着生人,便呼叫拥上,争把手伸上讨吃;犹有暗巷街角,抢杀奸淫之事不绝。
不空金刚叹了一声,自念道这中土原来威名远播四荒,几时如此坏乱。在这城中又盘桓了数日,那有富豪之辈,遂出了城门,再向东南面而去。
这东南面有一坡,名叫龙首塬。不空金刚正缓向而过,突然前面二个怪袍男子,鬼崇在坡上掘物,便施了个法,隐在一旁。
那二名怪袍男子正是厄罗格与德克拉,德克拉手持一锄头,奋挖黄土,口上叽叽哩哩念个不停。
那厄罗格却是万分虔诚,在地上画了个六角圣坛,手捧着十字架对上苍祷祷有词,又用中土之言诵道:“我主之名,远播天下。我主之光,照彻宇宙!除主之外,别无真神!”德克拉在那边奋锄,闻言叽呱一下,大意是让厄罗格快些。
厄罗格回头斥了一番,又奉着本经书,缓缓念诵。只见那手中的圣十字架,突然发出剌眼白光,德克拉急忙奔到坡下,把头埋了起来。而那圣十字架,有一对光华之翼,缓缓飞动,自厄罗格掌中飞起,往德克拉掘那的坑坠下。厄罗格急急忙跟了过去,拿出一秘银小刀,在手指一划,滴了十三点血下去,那些光芒吞噬血滴,方才慢慢收回。厄罗格待这圣十字架完全沉入坑底,便叫了德克拉过来把土埋上。
那德克拉自坡下起来,黑头罩遮住双眼,两支尖牙悄悄露出,双掌虔诚划了个十字架。厄罗格正在看着坑底的圣十字架,突然德克拉抓住脖子,尖牙在颈上一咬,那顾罗格顿时血液流血,身如人脯。德克拉嘻嘻尖笑了数声,自身上掏出一个黑盒,也如方才那厄罗格一般,跪在地上虔诚祝祷,隐约却是“撒旦”之名。待祈词一毕,那黑盒也有一对黑色之翼缓缓生出,带着黑盒飞向坑底,却是把盒一掀,里面原来是一团怪异黑血,若烟若气,也淋在圣十字架上。
圣十架犹自发出圣光,两相一触,便一起消失,若一把普通银饰,毫无圣洁气息。德克拉正阴笑之时,欲把土堆上,突然背后一团光芒生起,色天使罗斯手拈一朵玫瑰飘落。德克拉恐慌一叫,便要逃跑。
罗斯娇笑一声,把玫瑰花当空抛去,化作一道粉红箭芒,把德克拉穿胸而过,立时扑倒而死。罗斯轻抹了下黄金头发,吹了口气,望了望地上的厄罗格与德克拉尸体,双翅一扇,把二人也扫进坑中,却是化为血水,也叫那圣十字架吸去。罗斯又俯下了身,拿上圣十字架,也不知默念什么,只见那圣十架通体散为十字光芒,往那地下钻去。罗斯又飞了上空,把手一挥,这龙首塬如方才一般,荒草枯黄带白,覆于上面,又把身一影,在这空中消去。
此时,隐在坡外的不空金刚,过了半响,方露出身形。在这龙首塬上寻了一回,不见方才那物。心中盘念,方才那个天使,分明是西荒之荒的神使,到此何事。也飞于上空,打量了这龙首塬地气,北依泾、渭;东临浐、灞,南绕涝、潏,西环滈、泮,而西北万道大大小小山龙,隐隐在此纠结,让八道水龙环环相割,而为八卦之阵。正乃中土帝王天子之都,以统九州。不禁暗惊,心想大日如来此时令他入中土传法,莫非也是暗察了天机。
也取出一物,名叫剌麻钻,乃是大日如来信物,形似金刚杵,又结了骨颅在上,柄刻欢喜男女媾合之像。也用密法一念,这剌麻钻化作一火莲般,敷地如火光红云,遍生异香,这枯草一时皆如春来重发,一转而开花结果,待火光红云消遍,又枯衰如初。
不空金刚施罢法术,恐中土天神发现,急忙又隐出形迹,复往东南飞去。
待进了鄂州地界,这处虽也兵乱如麻,但却也教那长安稍好。不空金刚化作一老僧,在这鄂州之中,不时也扶病问伤,博了个活菩萨之名。
此日,正过李家庄,在这街中缓行。突然一老妪自街尾急急赶路,却是撞着了不空金刚,忙连连作辑,道冲撞了大师。
不空金刚合什,道:“这位女施主,看你愁容满面,可是家中有事?”
那老妪嘴快,道:“大师,是我家夫人有事。”
不空金刚又道:“但不知是何事,可否说与我听听。我乃修佛之人,救疾降魔,自是应该。”
老妪道:“我家夫人,老年怀胎不过数月,原自无事。前几天而起,却是肚中巨涨,又结满黑丝青筋,但却又有一朵金莲,盘在脐上,痛得我家夫人叫天要命。请了四方岐黄好手,又问了各处神明,都无灵效。如大师能得医好夫人,我家主人当有重谢。”
不空金刚道:“请带贫僧前去,好作主意。”
却又走过一人,微胖之脸,温润如玉,拍了不空金刚一下。那不空金刚一惊,悄用法眼望去,却见是贤护菩萨,如今的军持大梵天王。忙合什道:“贤护菩萨也到此地,真是众生之福。”
贤护菩萨呵呵笑道:“不空大师多礼了,我方才路过,听得这妇人之话,甚是古怪。不如一齐前去看看如何?”
那老妪听得眼前这老和尚,吩那来人为菩萨,更是大欢喜,连番道:“两位菩萨请随我来。”
一进了李家宅,果听得有一妇人高声叫痛,四里下仆人手慌脚乱。
那老妪连慌进了大堂,叫道:“老爷!老爷!我带了两个菩萨来了。”
那李老爷正在后堂急得乱糟糟,听得此话,也闪了出来,趋了上去,连连作拜,对不空金刚与贤护菩萨道:“两位菩萨,快救我夫人与腹中那孩儿一命。”
贤护菩萨胖脸微笑,道:“不慌,有不空大师在此,自是无所不能。”
李老爷更是欢喜,抹了额上大汗,带了二人进后堂。
有一夫人,躺在大床之上,大腹巨巨,痛得一脸青黄,两腿乱蹬,汗出如雨,两手抓物便摔,口叫咽哎叫道:“痛煞我了,这孩儿莫不是命中凶星。”
李老爷连道:“夫人,莫要乱发性子,那关孩儿的事。”又吩女仆,把夫人衣裳揭起,果然那圆圆肚皮之上,纠结了无数青虬黑气,却是带有血色,一涌一冲。而那脐中,有一金色莲花盘结,黑气到此便冲不过去。而这黑气与金莲一冲,那夫人便是大叫痛杀。
不空金刚把手放在那腹上,发出金光,却是一探之下,竟如入深渊,那无数青虬黑气,反而粗大,李夫人更是叫痛连连。不空金刚暗道这般古怪,这青虬黑气,竟似是邪门之物,而那金莲,却是佛法所凝。又再施了一法,向胎中那孩儿探去,但见金莲突然飞旋,把法力都削个干净。
不空金刚连忙合什,向李老爷道:“这位施主,夫人最近可撞了邪气?”
李老爷道:“大师,未呀,这二三月来都在家中养胎,不曾外出。”
不空金刚锁眉暗思,便对贤护菩萨一辑,道:“不空法力浅薄,竟不能为这夫人去病,还请菩萨施以慈悲。”
贤护菩萨呵呵轻笑,早先不空金刚施法之时,他早看在眼里,这无数青虬黑气竟似大自在天之物。心中一念,便晓得几分,想是将有新佛出世,旧天魔波旬自然命数应尽,新魔出生,竟是应在这夫人腹中。那朵金莲,分明是佛法所结,这等修为不下观音菩萨那辈。贤护菩萨暗道这新佛究竟是谁,弥勒菩萨应在无量劫之后方得成佛,却为何有佛门菩萨之辈暗中出手,阻这新天魔出世。思个不透,但想不如使这新天魔出生,好再乱一乱佛门。
自也掏出那甘露净瓶,晃晃生了水云之气。那李老爷一见,连连结巴道:“莫非是观音菩萨下凡。”便急忙下跪叩头。
贤护菩萨也不理会,自用净瓶往那脐上金莲倒出数滴甘露,那这甘露水晶透亮,闪迸七彩之华,把那金莲裹住。贤护菩萨又把净瓶一旋,那朵金莲竟有离腹之势,却遍生光华涌出,欲破开甘露。贤护菩萨心中冷笑,双手又结了个唵字印,默诵真言,只见这甘露有一水晶漩涡生出,缓缓吞吃金莲光华。而那青虬黑气冲涌而起,立时遍满整个肚皮,李夫人痛叫一声,晕了过去。
李老爷在下,忙道:“菩萨,这、这。。”
贤护菩萨道:“无事,过一会便好。”手上又暗暗发力,突的一声,那朵金莲悉数飞入甘露净瓶之中。贤护菩萨又往李夫人腹上用手一抹,水云之气如霞涂过,这青虬黑气渐次隐入腹中,李夫人嘤嘤一声,方自醒来。
李老爷便又是连连叩头如蒜,道:“多谢菩萨慈悲为怀,多谢菩萨慈悲为怀!”
不空金刚也在旁连诵佛号,道菩萨法力无边。
贤护菩萨呵呵笑道:“此乃举手之劳,你家夫人已无事,日后当好些看护。”又与不空金刚笑道:“这陕以东,似不服你派法门,不空金刚,你尚要到何处去。”
不空金刚心上一惊,急急合什道:“菩萨言之在理。”
那李老爷便正要说话,突然眼前这二人都化作金光不见,自跪出了房门,呼来仆人,摆上香案,望空叩拜。
不空金刚在空中,默然不语,心中想这贤护菩萨毕竟原是中土之人,自是不愿大日如来法门远播中土。但又说了陕以东三字,莫非是言长安之东,不可轻到?
贤护菩萨却是逍遥闲步,见不空金刚在后面垂头丧气,暗自轻笑,自个默施了法术,在空中一闪不见。
不空金刚又回了长安城,看这处城郭百姓,心中想道:“也罢,便在陕以西传法,既不得罪军持大梵天王,又与世尊有个交待。”
而此时云梦泽之侧,那猫武馆正与三个美人享乐。
猫武馆自蜀中掘了金山,便到这处。原想寻个无人山头,自建个洞府,可那姜青则道:“荒无人烟,数百年都是这般,那来的乐趣。不如寻个穷乡小村,做个老爷,岂不是更好。”
猫武馆自是听从,又自个画了个图,拟作那庄用。这厮对衰帝无名那皇宫最是欢喜,虽不通文墨,竟画得个相似。可惜他与三个美人,都不晓这建构之法,自个摆弄了半天,搭得四不像。
便去前面小镇,寻了工头。那料工匠一见,道:“这位老爷,这处不比那大都,也非商贾之地。这般构造,着实建不来。”
猫武馆嘟道:“我说行便行,这工钱一分不少你的。”
那工匠又道:“老爷,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也不知几时杀到这处。若是军匪一见你这大庄,便生了抢掠之心,反而不好。”
猫武馆又道:“你放心,爷我脚踏南山猛虎,万人莫敌。”
倒是那小霞闻言,悄拉了过去,道:“猫爷,既然在凡人间住,便要有个凡人之样。不然那些凡人,叫我们这般古怪,定是暗里惊慌,也是不好。”
卅九回 历数青莲开谢事 计量世界死生机3
卅九回 历数青莲开谢事 计量世界死生机3
垂穹之野,蒲草枯衰。雪白大地,风寒长天。
天水,万里黄沙所相壤,千古塞外荒凉,兵争将夺玉门关,一笛苍凉歌不尽,尽余下白骨埋尽沧桑。
天水外,沙丘半有荒草,半是流沙,若一山壑,深不可测,九弯十曲之处,便有一洞。洞乃黄玉所成,深不可测,秘花诡树竟生于内,虽是秋末,外面寒雪大如麻花,此中仍涎香绽艳。一团明火自一青铜大鼎中跃动不止,玉几分坐数人。
此处正乃伏羲圣人所居,洞外也不立字,不立碑。洞中,有巢氏、神农帝君,与伏羲正相坐,伏羲一手调琴,突然一停,道:“我妹妹也应到了!”
话音方落,果然一道青气穿入洞中,来了三人,正是女娲娘娘、九凤、小青。女娲娘娘向上面三圣一揖,自坐于旁。又见五道五色光芒飞来,却是五道虚影,青红黄白黑五个帝皇打扮的仙人,乃是上古五方五帝,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先纪,俱向伏羲诸圣一揖,道:“吾等愿助四圣一臂之力!”
又听见二声长歌,飘进二人,一耀眼如日,锦黄帝冠,喷火龙裳,乃是耀魄宝,原是羲和之后日神,歌道:“圣火不息,真灵不死,贼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