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轿子的宛若卿泪水终于决堤,她是坚强的女子,从不轻易落泪,然而到了此刻,便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心中泛酸。
然而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接下来,想必有场硬仗等着她。
而外面,阿图的失踪,似乎也得等着她去解决。目前的情况,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图的身份,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出来了,只是希望他的出现和失踪,不要留下后遗症才是。
“小姐,到了。”外头,传来锦绣的声音,轿子也停止了晃动。
宛若卿叹口气,拭干泪水,整整衣衫,出了轿子。
那跟踪的人,应该已经同裴澧夜汇报了她回府的情况了吧,也知道她已经到家门口了吧?
想想也是好笑,这么个大男人,派人盯着妻子的一举一动,而在这之前,他一直骂他的妻子是根木头,似乎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的疑心也太重了些,她已经表现得那般好,他还是不放心。
扶着锦绣的手,宛若卿缓缓往里走,和平日一样,不敢走错任何一步。
心中也是叹息一声,这般小心翼翼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到何时呢?
“锦绣,去问问王爷现在何处。”对着锦绣下了令,宛若卿松了手。
锦绣很快得到了消息:“王爷现在书房呢。”
“我们去书房吧。”宛若卿淡笑着,重新扶起她的手。
还在书房,没有跑到门口来瞧热闹,这个男人倒也够镇定,和她有一拼嘛……
“妾身参见王爷!”进得门去,意料之中没有受到阻扰,宛若卿对着裴澧夜行礼,面色淡若秋菊。
“回来了?”裴澧夜确也沉得住气,正在书桌上挥毫泼墨,知道她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他笔下的“大事”。
“是!”宛若卿点头,然后平视着他,便就这样站着。
良久,裴澧夜似乎才写完了他的字,抬头,状似惊讶地看着她,“咦,站着做什么,怎么不坐啊?”
宛若卿只恨得牙痒痒,早先他就知道自己站着,怎么可能这会儿才发现,分明就是故意的。
“夫君没有说,妾身如可敢坐?”她谦卑的态度,让裴澧夜终于再次皱起了眉头。
“算了,没事的话,你回房去吧!”他挥挥手,好似在赶走一只苍蝇。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给他惊喜,她的生活一切都按部就班,让他倒尽了胃口。
可是为什么,就是很想见到她偶尔叛逆反抗一次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想带着那个女人做做坏事。
也许自己是隐藏了太久,或者很久没有找到激情了,以至于看到有人活得那么死板,就想去改变她的生活?
正文 金燕门在,是否卧底
宛若卿回了裴府上房,轻舒了口气,人倒在床上都不想起来了,直叫唤:“累死我了!”
“小姐,又不是去打架了,有这么累吗?”锦绣给她递上一杯水。
“比打架还累呢,我这是去打仗了。”宛若卿捶捶手臂,“宛家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那姓裴的还不错,让我原轿来回,倒是托了他的福了。”
锦绣嘟嘟嘴,恍然大悟:“我说小姐怎么那么听话,原来本就不想多呆啊。”
“本来我也不能多呆,难道你没发现咱们后面还跟了两条尾巴吗?”宛若卿起身,敲了一下贴身丫鬟的额头,“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哎哟,小姐,很疼呢。”锦绣叫了起来,“不过小姐,之前我见到阿杰过来了,他有什么消息给你吗?”
宛若卿这才想起来,正色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他说,阿图失踪了。”
锦绣愣了一下,随即道:“失踪了就失踪了呗,没了他,不是省的有人来纠缠小姐你吗?”
宛若卿摇摇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看阿图那么喜欢说书,怎么会突然就不说了?还有,就算他要走,也可以好好跟我们说,我们又不会绑着他不让他走,何必不辞而别呢?”
“倒也是这个理儿。”锦绣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宛若卿叹口气:“别的我倒是不怕的,就怕他是朝廷派来的人。你也知道,虽然如今朝廷对我们的追查已经松懈了很多,我们的活动也少了,可追查我们的金燕门并没有解散,说明朝廷对我们并没有完全放心。”
“你是说……”锦绣捂住张大的嘴,“不像吧,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朝廷的人,不会是官。”
“现在一切定论尚早,不过好的卧底,都是最擅于伪装的,你焉知他的玩世不恭不是装出来的?”
既然她宛若卿可以装大家闺秀,三从四德,端庄贤淑,为什么那阿图就不能装风流浪子,玩世不恭?
这世上的事情,很多都是一个道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先睡一觉,我估计今晚姓裴的不会来打扰我们,我们回梨香院一趟。”宛若卿继续倒头。
出了裴府的时候,她可记得打听了一下,知道裴澧夜今晚答应继续找那三名侍妾,那么,看来是没她什么事了。
今日娘亲见了她,晚上想必肯定是睡不着了,自己有必要去宽慰一下她的心,不然怕她的病情,怕是会严重了。
事实上,宛若卿的医术也是十分高明,自然症得出来,母亲的病多半是心病。
“都怪那些该死的男人!”想到这里,宛若卿忍不住狠狠捶床!
正文 偷出裴府,去见娘亲
“可是小姐,风声好紧呢,姑爷说去找那三个女人,可没说一定不来你房里啊。”锦绣明显不同意冒险,“这裴府的规律,咱们还没摸透呢。”
宛若卿摇头:“冒险也要试一试,娘亲的性子我知道,若是我没有回去跟她好好谈谈,怕是病情会越发严重了。”
为了娘亲,她什么都可以牺牲,冒一次险又怕什么?
“可是小姐……”
“别劝我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当是帮我,可以吗?”宛若卿阻止还要继续往下说的锦绣,神色坚定。
锦绣见劝不住,也有些无奈,又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只能点点头:“小姐你记得早些回来才是。”
宛若卿点点头:“这不用你说,我自然是知道的。”
主仆二人换了衣服,头饰,已经是日落西山,又打听清楚,裴澧夜果然是招了那三名侍妾一夜笙歌去了,宛若卿这才整整夜行衣,看看打扮成自己的锦绣,放心出门而去。
今夜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一切取决于裴澧夜的性子。
虽然并未摸透他的性子,不过倒不像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这是宛若卿放心出府的原因。
再说,她相信,如今裴澧夜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她身上花费心思,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运起轻功,几个翻身,从屋顶之上掠过,以最近的路线到达了宛府。
梨香院的灯果然还亮着,宛若卿上了房顶,揭开了瓦片,看到珍珠和青嬷嬷都在屋里,劝着燕凤月睡觉,可燕凤月却只是垂泪,神情恹恹。
想了想,宛若卿趁珍珠和青嬷嬷转身的当口,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轻轻滴了一滴液体到燕凤月的手背之上,她算得极准,滴也极准。
手上一凉,燕凤月第一反应便是朝上看,立刻看到头顶瓦片空了个洞,而她的女儿,正在上面。
“我要睡了,你们下去吧。”燕凤月迅速擦干眼泪,对身边的人下了令。
宛若卿也赶紧盖好瓦片,在屋顶静静等待。
终于,看到珍珠和青嬷嬷离去,宛若卿刚要下去,却看到空中一道影子闪了闪,燕凤月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娘!”宛若卿有些诧异,她是有多久没见娘亲用过武功了?
自从进了这宅门以后,娘亲的笑颜,似乎永远地只丢在了儿时的记忆之中。
那个时候,娘亲还是很风光的,她的美貌,可以让天下间所有男子都为之倾倒,自然包括了宛诚如。她能为宛诚如生下两个女儿,可见当年他对娘亲,真的是宠爱了很久。
可宠爱再久,也终究是会腻的。再美貌的人,看得久了,也就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正文 没得选择,女人悲哀
然而在这个世界,女人看腻了男人还好,若是被男人看腻了,那么她这辈子便没得选择了,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吧?
男人可以休女人,女人却不可以把男人踹下堂。
宛若卿看着眼前的女子,依然那般美貌,却依然挽不住丈夫的心,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起身,尽量让自己的笑意自然:“娘亲,你怎么自己上来了,上头风大,去屋子里吧。”
“不,就在这里吧。”燕凤月摇摇头,“我想早些见到你,就自己上来了。再说,这里安全,珍珠她们见不到我,会以为我出去走走了,若是让她们在屋子里见到了你,怕是说不清了。”
想想也有道理,宛若卿没有异议,赶紧扶着她坐下来,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这才放心些。
“这么晚了,你不在裴府伺候你夫君,怎么跑这里来了?”燕凤月有些担忧地看着女儿。
“放心吧,他自有别人伺候。”宛若卿笑起来,不以为意的样子,“皇上不是赐了他三名侍妾吗?”
燕凤月听得这话,不由眼圈红起来:“怎么才成亲三日,便不去你房中了?”
宛若卿一听这话,便知道有些糟,原本这趟来,是想制造自己很幸福的假象的,好让母亲放心,可现在看起来,似乎更让她担忧了。
“那不是皇上赐的吗,夫君他也没有办法,总要去应付一下的,三个侍妾,便是三天,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宛若卿淡淡地撒着谎,她让何伯他们尽量不要去打扰娘亲,所以她知道,燕凤月对外面的传言是不大知道的。
如果宛府没有什么风言风语,母亲的心,应该会安了吧?
“可是她们说……”
“别听那些三姑六婆瞎说。”宛若卿拍拍娘亲的手,“我的夫君,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燕凤月点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既然他对你好,怎么不陪你回门?”
宛若卿叹息一声:“娘亲,你对我好,怎么不能来亲手为我送嫁呢?”
每个人都是有说不出的苦衷的,她这话模棱两可,却让燕凤月深有同感。
是呢,想必那位澧王爷,也是有苦衷的。
“他对你好就好。”燕凤月其实还是很好骗的,便是她单纯的性子,才会被宛诚如吃得死死的,“如果他对你不好了,你就马上离开,不用顾忌娘,知道吗?”
宛若卿心中暗自又叹息了一声,她很想问:爹这般对你,你为何不离开呢?
可是这句话,梗在喉咙里,怎么都问不出来。
寂静的黑夜里,忽地在东南方向亮起一道璀璨的烟花,宛若卿皱了一下眉头,这是锦绣给她发的信号。
难道裴府出事了?
正文 突击检查,及时掩饰
宛若卿赶紧运起最快的速度,往裴府方向赶。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燕氏一脉留下的人数众多,裴府又不是御世堡,所以安排几个自己人进去并非什么难事,如果裴澧夜要过来,锦绣应该很早得到消息,加上她会变声的本事,应该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宛若卿想着,脚下更是飞快,转眼便是裴府上房屋顶。
“王妃,本王不怕传染!”裴澧夜的声音响起,让宛若卿差点一脚滑落屋檐。
这家伙,果然来上房找她麻烦来了。
她之前怕出万一,便让锦绣以生病要传染为理由,将要上门的人拒之门外。没想到,如今要进门的人,居然是裴府主人本人。
知道锦绣挡不了多久,宛若卿赶紧从后窗翻入屋内,顺便一指气息灭了蜡烛,然后对着外面,让锦绣从窗子跳出去,自己则赶紧坐到床上,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王爷,此病有疮,委实难看,承蒙王爷不弃前来探望,贱妾已经十分感激,只是这病确实要传染,又怕妾身丑颜惊了王爷,若是王爷要看,便站在门口远远一观罢!”
宛若卿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些瓶瓶罐罐熟练地往脸上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不温柔也不着急,开得十分平稳,想必推门的人对她既不过分担心,也不过分关心。
很好,这样的相处模式,正是她想要的。
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深更半夜有美妾不要,非要跑到她这冰凉的院落中来。
但是现在他的表现,至少让她放心了一大半了。
“本王什么样的血腥狰狞场面没见过,还怕你一个小小的烂疮吗,点灯就是了。”裴澧夜皱皱眉头,说的倒全是场面话,心中却是浓浓的不信。
这个女人,一大早还好好地回门去了,结果晚上就头顶长疮脚底流脓,还带传染的,谁信啊?
“这……”宛若卿的语气万般为难,蚊帐里面的手却没停。
她知道裴澧夜武功高,怕是夜间能视物,不敢在他看到她人以后再有动作。即使在黑暗中,也一样。
“小毛,掌灯!”裴澧夜其实早看清了屋内的摆设,正和宛若卿猜测的一样,他确实黑夜中能视物。
不过,他自己看清楚了不算,他要让别人都看清楚,所以才命令掌灯。
“是,王爷!”小厮的话床来,火折子便亮了,屋内的蜡烛再次燃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裴澧夜靠近蚊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他倒要看看,这个表情死板动作死板性格死板的王妃,如果被拆穿了谎言,究竟该是如何的惊慌失措。
好……期待呢!
正文 帐中佳人,染了怪症
帐子一下撩开,床上的人儿双手捂着脸:“夫君莫看!”
“给我看看。”裴澧夜才不理她,拉下她挡着的手,看到她的脸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往日白皙嫩滑的右脸上,果然长着两粒拇指大小的烂疮,一粒烂疮已破,还流着脓黄的水,看上去恶心之极。
鼻尖仿佛还能嗅到那脓水的味道,裴澧夜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夫君,妾身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正让锦绣去找大夫来看看,不想夫君便来了。”宛若卿说得有些委屈,不过很快就大方得体地道,“惊扰了夫君,是妾身的错,妾身应该再坚持一下的……”
“算了!”裴澧夜不耐烦地挥挥手,转头看着小毛,“我们走吧!”
这根木头,真的是一点惊喜都没有!
宛若卿暗自松了一口气,目送两位瘟神离去。
“等等!”瘟神忽地转了身,一个箭步跑到床边,真在宛若卿愣神的当口,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
“啊!”宛若卿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捂住胸口。
虽然是穿着睡裙,不过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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