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穆帝的父亲惠帝这里,出了两位将军,耶律西和萧莫生,总算是勉强将西凉变成一个统一归心的国家。
但是到了穆帝这里,两位将军又开始明争暗斗,耶律西和耶律皇后甚至企图把持朝政,穆帝又将自己打造成了一名傀儡皇帝,这让各部落的首领对朝廷多少有些不放心起来。
观望或蠢蠢欲动的部落,已经逐渐多了起来。
至于圣光的传说,其实只是西凉首任国主诞生的其中一个传说而已。
在这个崇尚神主的国家,对于历届国主,其实都有各种神奇到光怪陆离的传说,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而宛若卿之前说的那个传说,是她认为最不靠谱的那一个。不过现在需要利用这个传说,才会说出来。
没想到,赫连图居然也知道。
“西凉的传说,我自然要比你这个东陵人熟悉点,不然岂不是没面子?”赫连图笑起来,颇有几分得意。
宛若卿忍不住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就你有面子!”
“孕妇要小心些。”见她身子往自己身边倾斜了一下,赫连图忙拉住她的胳膊,指指地上的砖块,“孕妇不该来这里,是有道理的。”
“你扶着我就是了。”宛若卿笑起来,也不把手拉回来。
“行吧,我扶你过去。”赫连图认命地拉着她前行。
宛若卿笑得越发厉害,眉眼弯弯,这个阿图,有时候也是蛮可爱的,又细心又体贴,只是不知为何到了二十四岁尚未成亲。
不管是西凉还是东陵,其实男女成亲都是很早的,一个裴澧夜道二十六岁才成亲已经是异类,眼前这一个,已经二十四了,也未成亲,真是奇怪了,两个异类都被她碰上了。
据说即使是赫连珏,如今也有人开始跟他说亲了,皇子在二十岁成亲,已经不算早了。
“喂,你有喜欢的女子没有?”宛若卿转头看着赫连图,直接问出口。
“哎呀!”赫连图忽地脚下一个不留心,绊了一跤,整个人踉跄的往前冲了好几步,好在他冲出去的时候,适时放开了宛若卿的手。
宛若卿笑骂道:“还说扶着我,结果自己的倒先摔了,有你这样保护人的吗?”
赫连图抹了一下没有汗的额头,笑道:“马有失蹄嘛……”
“分明是想逃避我刚才的问题。”宛若卿笑着揭穿他,“你二十四了,我才不信你从未有过心动的女子,就算现在没有,以前肯定有。”
缨络拍掌笑了起来:“姐姐你不知道,四哥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我和九哥都觉得,其实他应该是喜欢男人多一些。”
“缨络!”赫连图忍不住咆哮了,脸都涨红了,“怎么说话呢,这样消遣你四哥!”
缨络忙缩了脖子,躲到宛若卿身后,不怕死地继续冒出一句:“都说你和韩琦是一对嘛,又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
正文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韩琦?
宛若卿饶有兴趣地看着赫连图:“小跟跟?”
想起他打趣韩琦,“娇声”叫着“小跟跟”的样子,倒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味道呢。
“才不是,你别听她瞎说!”赫连图难得窘迫地涨红了脸,引得宛若卿和缨络一阵嗤笑,害得他都有些恼羞成怒了。
“是也无妨啊,我看好你们哟。”宛若卿乐不可支,“其实你们很相配嘛,一个阳刚,一个阴柔。”
赫连图彻底跨了脸:“不许说我阴柔!”
宛若卿见他真有些生气,想想男人一般都无法接受别人说他柔,或者像女人之类的,这个赫连图,好歹是西凉这个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国度长大的,估计也是接受不了,她和缨络的玩笑,估计真的是开过了。
“行了行了,不说就是了。”见好就收,宛若卿拉一下缨络,“走吧,我们找青青去。”
不过看赫连图一路兴致都并不高,将身上的紫貂大衣裹得紧紧的,多数时间一言不发。
宛若卿忍不住有些懊悔起来,刚才她和缨络的玩笑看起来真的是有些刺伤他的自尊了,可能她真的是有些害怕吧?
之前她早已从赫连图的眼中看出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她怕触碰的。
赫连图是个好人,她不想伤害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往而伤害他。
她的过往是她的,这并不能成为她持续伤害别人的原因,更不能拿着自己过往,名正言顺地去伤害别人。
沈青青一身白衣,带着大家参观已经建造完一半的神殿。
这丫头就是这样,无论在多么杂乱肮脏的地方,都能保持最干净整洁的状态,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而事实上,仔细看去,那些堆在地上的砖瓦,其实是十分有规律的,并非随意乱放,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人因为东西太多而忽略了这些规律。
宛若卿知道她的这种习惯,所以一眼便看到了。
用她前世的话语说,沈青青其实是个完美主义者,在她面前的东西,有一丝一毫瑕疵她都无法接受。
让她帮忙干活是绝对放心的,但是如果将来谁要和她过日子,那就惨极了,不知道哪个男人能忍受她龟毛的毛病呢。
“从左边走过来。”沈青青提醒大家该怎么走路。
赫连图状似没听到,没有跟着大家拐弯,指指走了过去。
“哗!”左边堆放的瓦砾一下掉落了下来,宛若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小心!”足尖一点,已经稳稳落下。
赫连图在整个冬季的身子都处于比较羸弱的状态下,刚才那堆瓦砾,以他的身手在清醒的状态下是可以躲过的,但是他如今神思恍惚……
宛若卿再次有些后悔起来,自己这阵势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挑他不喜欢的话题说。
如今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色,却神情自若,明显并非被吓的。
“喂,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啊?”沈青青叫起来,“弄乱了我的地方!”
“你住嘴!”赫连图忽地厉声喝了她一句,抓着宛若卿道,“你跟我来!”
宛若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着踉跄了一下前进。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众人面前,缨络和沈青青都是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宛若卿被拉着前行,走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拉我过来做什么?”
赫连图停下脚步,正色道:“我有话对你说!”
宛若卿难得看到他这般正经,不由愣了一下,却发现他凑得很近,近到自己可以听到他的呼吸,清晰地看到他白皙无毛孔的嫩滑脸颊……
不是,她在想什么?
宛若卿捂住胸口,退后一步,却发现后无退路。
“有动心吗?”赫连图懒得邪魅地看着她,“看着我的时候?”
“啊?”宛若卿睁大眼,有一瞬间的愣神。
眼前这一个,还是往日里玩世不恭,与她斗嘴耍宝的阿图而已。
“阿图,你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男子。”宛若卿忍不住恢复往日的神态,和赫连图打着趣。
“不要开玩笑,我说的是正经的!”赫连图沉了脸。
宛若卿愣一愣,随即又笑起来:“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
“那么,你真心在意我喜欢谁吗?”赫连图忽地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宛若卿不解:“你什么意思?”
赫连图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忽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个女人呢?”
“是女人就正常了。”宛若卿笑着拍拍他的肩,“没必要告诉我,你应该告诉你父皇和你在天上的母后,告诉他们,他们会有后的,我相信他们会很高兴……”
“如果我说,那个女人是你呢?”赫连图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忽然打断宛若卿的话。
宛若卿倏地睁大眼,短暂的沉默过后,忍不住呵呵一笑:“别开玩笑了,青青他们还等着呢,我们走吧,不要让他们等太久了。”
“阿陌,你何时才能认清楚周围的一切?!”赫连图拦住她的去路,“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喜欢我,但是我希望你告诉我,这么久以来,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宛若卿停下脚步,站立良久,脸上的笑容再也伪装不住,只剩下悠悠一叹:“逃避什么……”
“是不是和珏有关?”赫连图继续问,“或者说,和珏相似的那个男人有关?”
珏?
那是上辈子的回忆了,但是,因为伤的深,所以才会躲避。
“阿图,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宛若卿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赫连图笑起来:“那么,为什么要把相似的东西都认为是蛇呢,或者,你可以试试把我当龙的。”
宛若卿有些被他逗笑了,骂道:“你哪里像龙,虫就差不多!”
“虫也行啊,反正我不会成为那条曾经伤害过你的蛇就是了。”赫连图的脸色,从来未曾那般正经过。
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只这般轻轻吐出别样的承诺。
“阿图,我不敢赌。”宛若卿闭眼摇摇头,“我喜欢当你的朋友,喜欢把你当朋友,我不想改变我们的关系,我怕有一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说完这句,也不管赫连图再说什么,她绕过他,往工地方向而去。
抬眸,却看到沈青青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她究竟听到了多少。
宛若卿低头走到她面前,淡淡笑道:“青青,我要看图纸,你找个干净的地方准备一下吧。”
沈青青看着神态自若的宛若卿,叹道:“你……不考虑一下吗?”
宛若卿一愣:“考虑什么?”
沈青青摇摇头,笑道:“我去给你拿图纸。”
宛若卿跟着她一起往外走,看到缨络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姐姐,这书生非不让我跟着他一起里,说我会弄乱他的东西,你们要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闯进来了。”
宛若卿深吸口气,忍不住庆幸她没有来。
“这不就出来了吗,我们看图纸去。”宛若卿上前挽住她的手。
“四哥跟你说了什么?”缨络有些好奇地问。
宛若卿笑道:“少儿不宜,不许多问!”
“什么意思?”缨络越发不解了,“什么叫少儿?”
宛若卿笑道:“你年纪还小,将来长大了,才能知道的事情。”
“我十四了!”缨络不满地叫起来,“哪里还小啊?”
宛若卿看看缨络,虽然只有十四岁,不过西凉的女子原本就比东陵女子粗壮。好在缨络并不是那种格外粗壮的女子,只是稍稍有些婴儿肥,配上她可爱的脸,倒是相得益彰。
脸蛋看起来还是年纪尚小,不过身段却已经有她这般高,此刻不满起来,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倒真的有几分“成熟”少女的味道了。
正文 再次犯病
“是呢,大姑娘了,明年该嫁人了。”宛若卿忍不住取笑缨络。
缨络跺了跺脚:“姐姐你取笑我,我才不嫁人呢,嫁人有什么好的,姐姐你这么厉害,还不是得给不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
宛若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焉知我就一定不喜欢孩子的父亲吗?”
“哪个女人昏了头会喜欢太子哥哥啊。”缨络撅嘴,“除非失心疯了吧?”
“缨络,少说两句!”赫连图终于以极缓慢的速度走了出来,显然他是听到了宛若卿和缨络的对话,原本苍白的脸,如今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宛若卿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心中又懊丧起来。
就算要装得若无其事,此刻,也断不该提起裴澧夜来,这话一出口,赫连图心中不知道怎么想呢。
看他苍白的脸此刻还带上了惨白,宛若卿觉得这次参观之行也可以结束了。
赫连图是在她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到目前为止还愿意信任的男子,即使达不到托付真心的高度,可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她不想失去这份友谊,更不想以任何的方式来改变他们之间的友谊关系。
坐着暖轿回东宫,赫连图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出了护孕神殿便分道扬镳。
分手的时候,她似乎听到几声咳嗽声。
看看天色,乌云覆盖中的太阳软弱无力,这里的人们将这一现象俗称为“开雪眼”,看起来,又有一场暴风雪,要降临白水城。
这一次,赫连图能不能再熬过雪蚕蛊的发作?
宛若卿想了想,下了暖轿便让锦绣偷偷找了韩太医过来。
“韩太医,这些是我这么多年收集的药材,你看看有没有景王用得上的,尽管挑。”拿出多年来自己的珍藏,宛若卿只恨自己对蛊的认识不是特别精通,加上赫连图中的是蛊中极品,即使精通之人,也不能说有十成的把握。
韩太医看着眼前的药材,忍不住惊叹起来:“太子妃,你这里可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啊。”
“可有景王用得上的?”宛若卿有些高兴起来,看韩太医的神色,似乎是有。
果然,他点点头:“有一些,相信可以压制几年没有问题。”
“几年?”宛若卿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景王殿下的身子其实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一直被蛊王吞噬着,幸好当年箫皇后留下一脉精血护住他的心脉,才让他得以活了这么多年。他能活到二十四岁,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宛若卿想起之前与赫连图的对话,忍不住问道:“韩太医,据我所知雪蚕蛊是南越蛊王口口相传的,不知韩太医怎么会知道治疗之法?”
韩太医笑道:“下官要是真知道治疗之法,景王殿下就不需要受那么多苦了。”
宛若卿不解:“韩太医什么意思?”
韩太医叹口气:“说什么口口相传,不过是个掩饰罢了。若真是口口相传,太子妃觉得,耶律皇后和南越蛊王应该是什么关系,才能拿这种蛊来害萧皇后和景王殿下?”
宛若卿陷入沉思,这个问题,其实她之前也有想过。不过直觉上,只是认为皇后真的和南越蛊王有关系,难道……不是吗?
“在南越,蛊王虽然号称只有一个,但其实因为部落分治,连年内乱不断,各部落之间一直纷争相当多,即使蛊王出面也压制不住。
特别是百年前,曾有一场大战,几个部落因为不服当时蛊王的统治,联合起来推翻他。但是那场战争旷日持久,很多年以后,蛊王的人被打散了,居所他所培养的几个传人逃得逃,死的死,很多不知所踪。
最后这场战争虽然因为几个部落之间的内乱而被平息,但是很多蛊王的传人已经找不回来了,有些甚至逃离了南越,去了其他国家。”
韩太医将百年前的南越历史说完,宛若卿忍不住奇道:“蛊王有很多传人吗?”
“真正的传人只会有一个,但是在蛊王年满三十岁的时候,会从南越各地挑选练蛊方面很有天赋的孩子,要求在五岁以下,测试通过才可以正式进入蛊王世家,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蛊王培训。”
在南越,蛊王甚至是高于国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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