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木亚奥的视线越过高桥知子,停在更纱身上,不再有任何移动:“醒了?”
更纱颔首:“嗯。”耐着不适匆忙下床:“我马上离开这里。”
二木亚奥快速走到更纱面前将她重新按回床上,并对知子一声令下:“吩咐厨房烹饪清淡和易消化的食物。”
“是。”高桥知子接令,识趣带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舅舅你好,舅舅再见。
留个悬念,他没死……只是,再见了。
57BAct。056埋葬/B
更纱半坐于床上望向正倚靠在窗边凝目外景吞云吐雾的二木亚奥。卧室隔音效果好到只能听见他因抽烟而扩散的淡淡呼吸声。不多久;浓重的烟味弥漫在密不透风的房间内,更纱双手捂住口鼻,但呛人的味道还是通过指缝渗进鼻腔,她双眸紧闭,低首咳嗽;干燥感觉好像要将她的喉咙连带气管一起撕裂捏碎。
二木亚奥看了一眼趴在床上咳嗽不止的更纱;英眉一皱;没有追问或上前安抚,只是在掐灭香烟的同时推开离自身最近的一扇窗;他抿抿嘴,扬起冷冷清清不失儒雅的声调:“不要想太多,你已经入了二木氏的祖籍,遵守族规,扮演好二木家族中一名乖巧听话的晚辈就可以了,其余事情,我会处理。”
她不停咳嗽,不知过了多久,咳嗽变成了干呕,直至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也没有停止的迹象。最终,看不下去的亚奥渡近更纱身边,抬手轻抚她的背脊,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表情忽而一敛,声音刻意压得低沉:“你想永远这样直到老死吗?”语顿:“他死了,没有人可以约束你了,你自由了。”
闻言,更纱忽而抬脸,对着二木亚奥潸然泪下。
他起身,情感突然变得阴冷急躁:“五天后举行葬礼。”丢下更纱转身便走,身影隐隐烦怒。
更纱没有动弹,直到高桥知子端着饭菜进屋,她才慢慢挪下床,站了起来。
*
她不困,也不累,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感如同电流窜进她全身上下每一处可以达到的地方,最后汇集徘徊于脑海,使得更纱整个人昏昏沉沉,整夜噩梦缠身,无助痛苦哀唤,闭起双眼便能看见那一场想忘都忘不掉焰光直冲云霄的火灾……惊魂未定的她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五天内,她根本无法如他人一样正常入睡。更纱睁开眼,浓密的睫毛微眨,视野里依旧是灰白的天花板,撑起身,将下颚抵靠在蜷曲的膝盖上,等待第六天黎明的到来。
第六天,黎明伴着细雨悄悄来临,更纱换上了二木亚奥为她准备的一袭纯黑和服,面无表情的任高桥知子替她梳成盘发。勉强吃了些早餐后与二木亚奥一起前往墓园,从别墅出发,细雨逐渐加剧成倾盆大雨,到达殡仪馆时,雨势仍没有停歇。
亚槿的棺木被雏菊簇拥环绕,祭拜的人很多,棺木前不泛垂首抹泪的名媛,更纱走上前将一朵纯白的雏菊放入花堆中,跪下,朝相片中的二木亚槿轻轻磕了一个头,简单的法事环节后,四位壮汉将棺木抬上灵车,开往火葬场火化。
亚奥亲自开车载上更纱跟着开往火葬场的灵车,路途中,她从亚奥那里得知,除亚槿之外的晴子和久美子相继遇难离世,水落晴子亲手制造火情与亚槿同归于尽,而二木久美子则在伤心欲绝的情形下为了爱子奋不顾身跳进火海,断送本该享尽清福的晚年光阴。一夜间,三条人命,命送黄泉,说是悲剧,一点也不为过。
抵达火葬场已是上午九时许,天空乌云越堆越厚,压得人无法喘息与思考。火葬场的焦味和城硝混肴,教人的心越跳越沉重。
亚奥把车停稳并熄火,推开车门的同一时候见更纱脸色欠佳,思量一会儿,扬起清冷的声线:“还有一点时间,你先休息一下。”说完,跨步下车,倚靠在驾驶车门旁点了一支烟,旁若无人的抽着。
更纱静静打量站在车外抽烟的亚奥,做为表兄,亚奥对她不错,该关心该询问,就算是敷衍,也可谓表现的相当周到齐全。
联想到二木亚槿,更纱的心情跟真沉重下来。
在亚奥抽完第三支烟后,他扔掉烟蒂,转身拉开车门对坐在副驾驶位的更纱说:“时间差不多了。”
看来,棺木火化的时间到了。
“嗯,我知道了。”更纱轻声应允,整理了一下繁重和服,自行推开副驾驶车门,火葬场上空弥漫的焦味让她下意识往后退缩。
见更纱迟迟未下车,亚奥眉宇微皱:“穿着和服不方便吗?”他猜测。
不只是亚奥这样觉得,就连更纱也有同样的感受,以前做什么事情都有千鸟羽和亚槿扶持相助,现在凡事都只能靠她自己面对。
亚奥的视线越过轿车,瞧见行动略带困难的更纱,声调扬高,迈步往她身边走去:“待在原地别动,我来扶你。”
更纱反射性的转头,入眼的是身形硬朗高大,穿着一袭黑色西装的二木亚奥正大步向她走来地模样。在亚奥的协助下,更纱顺利着地,她看向他,微微答谢:“谢谢。”
亚奥开口:“不客气。”没有过多的废话。
更纱皱眉,带着困惑跟着亚奥走进一号火化室。常年阳光照洒不到的室内因今天阴天关系变得更为黑暗潮湿。她默默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随着送葬师朗诵经文,香炷的万缕青烟在屋内缠绕盘旋,久不散去。这时,身旁若有似无的传来一声不屑冷笑,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声冷酷无情的笑来自二木亚奥,亚奥恨亚槿,就算亚槿死了,这份恨意依然不能抹去。
默念完经文,更纱后退一步,停在了棺木右侧一步远的地方,平静的看着送葬师将二木亚槿的棺木推入火化炉。人生从出生到死亡只不过短短几个春秋,无论生前多么辉煌与苦痛,死后便被焚烧成一坛骨灰,埋入大地,回归自然。
葬礼结束后,更纱双手捧着亚槿的骨灰盒,抿唇一语不发,直到这一刻,她才肯承认他已经死亡的消息。
“走吧。”亚奥看看更纱捧在手上的骨灰坛,瞟了一眼满脸苍白憔悴的更纱:“该入葬了。”亚奥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这次也不例外。
更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捧着亚槿的骨灰坛跟在亚奥身后往外走,搭上他的跑车,任他带往墓园。
途中,雨丝仍没有停,但也没有下得更大。
亚奥口中的‘墓园’其实就是几乎被烧成废墟的二木宅邸,只是在原来地址上改建而成的。
他停在前几天为亚槿准备好的墓碑前,沉默了一下,半晌,侧首,眸子审视的盯看更纱一会儿,伸手接过骨灰坛,俯□挪开墓碑末端的大理石板,慢慢将骨灰坛放入洞穴,重新盖上大理石板,起身,轻叹:“给你十分钟道别,我在墓园外等你。”字里行间,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思绪停了五秒,再回首,亚奥已从她的视野远去。更纱转眼,凝望着墓碑上刻印在照片中亚槿生前的样子。周围宁静,阴又闷沉,听不到一丝有关于城市喧嚣的嘈杂声音。太静了,静到好像可以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更纱蹲□,一双微凉的手覆上他的相片,抬起眼,视线未曾离开过相片中的他,良久,她低语:“亚槿,曾经的我,爱过你。”忽然,从远方吹来一阵风,夹杂着几片枯叶从她身边飞速掠过,仿佛也一并掠走了那段被上帝诅咒的薄幸爱恋。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附带【第一卷完】
重点就是,舅舅其实并没有那啥……你们懂的^^;
咳,我是亲爹,绝对的亲爹。
58BAct。057未央/B
更纱走出墓园时;天空厚实云层渐渐消散,几缕阳光透过稀疏白云落在已是深秋的枯黄大地上。二木亚奥背靠在副驾驶门外,双手环胸,静静的望着更纱,没再说些什么;她亦是如此。
很久;二木亚奥微扬平静无起伏的声音:“上车。”使人听不出任何意向。同声无波的目线;不紧不慢扫过她因慌张而揉搓的双手。
“上车?”闻言,更纱不禁抬高嗓音分贝。
二木亚奥拉开车门的举止一滞;回首沉默不语的盯着她。按理说,二木亚槿一死,更纱就与他自己毫无干系了,但既然她的名字在火灾发生后的前一天已然加进二木氏祖籍,那么他就不会坐视不管。二木亚槿讨厌失败这种事,二木亚奥同样厌恶败北的滋味,做为二木家族新一代掌权人,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之前一直不明白二木亚槿留恋沉迷更纱的真正原因,直到昨晚在整理二木亚槿的遗物时候发现了一张年幼的更纱和她母亲亚树合照,相片虽然在长时间岁月的侵蚀跟洗礼下已陈旧泛黄,但四周边角依旧完好无损,可见二木亚槿非常珍惜这张照片,不,与其说是珍惜照片,还不如说是珍惜照片里的人。二木亚槿对二木亚树的一个眼神甚至一个细微的动作感觉超出了正常范围,哥哥深爱着妹妹,这份扭曲且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思念待二木亚树去世后全部转移到了她遗留在世上唯一的女儿更纱身上。二木亚奥了然,这一切的悲剧并不是源自于当初二木亚槿无情抛弃身怀六甲的相泽朝子,也非后来居上将二木夫人占为己有的水落晴子,而是,长久以来一直被他误认为花心不负责任的二木亚槿自始自终都爱着自己亲生妹妹二木亚树。至此,二木亚奥对二木亚槿地恨意随着他的离世隐隐消散,不似以往那般浓重了……
谈到更纱,二木亚奥不仅回想起往昔。第一次知道有更纱的存在,绝非数月前,而是在她十二岁时。三年了,再次会面,她,从孩子变为了女孩,由活泼变得淡然安静。她成长了,可能是混肴了庶民的低贱血统,更纱除了长得十分形似二木亚树外,完全没有那种宜家宜室温柔贤惠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传统日本女性大和抚子的神韵气质。她的发丝银白,皮肤呈现病态,就连脸上五官都略显憔悴,细胳膊细腿的模样更令他感觉她会在未来某一天突然无故夭亡。更纱虽也含蓄内敛,但总觉得她和二木亚树的细致娇小相差甚远。想到这里,二木亚奥禁不住摇头嘲讽冷笑。庶民就是庶民,就算再怎么驯服,气质也不会从麻雀飞跃成为凤凰的过程中得到升华。
审视了更纱几分钟,二木亚奥许时重复先前的话语:“上车,今天的行程还没有结束。”
二木亚奥文质彬彬中渗透着的暗冷阴森教更纱下意识牙齿打颤:“噢。”她垂下眼睑,尽量避开他打量的目光:“知道了。”最终还是没有过多抵触反抗,乖乖坐进副驾驶位,任由他带离此方。
*
被二木亚奥领进靠立海大附属中学附近一幢莫约第六十层楼其中某套装修华贵的商品房间里时,更纱惊恐的几乎虚脱,险些站不稳。
“房子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二木亚奥回身,刻意忽略更纱脸上的惧怕神色,将钥匙随意丢到她手里,自语:“这里是全日本为数不多的高层公寓。”说着,他直径走到宽阔透彻的落地窗前,双手插袋,眯起眼眸,朝着窗外的绝美景致散发出喃喃赞许:“缺点基本没有,优点则是能三百六十度俯瞰整个美丽而又繁华的神奈川县。”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这是更纱被二木亚奥带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更纱以为我会把你扫地出门,是吗?”他无温森冷的看往整个被夜幕笼罩下万家灯火相互辉映到处充满着活力时尚的神奈川,眼眸眨也不眨。
二木亚奥不笑的时候,五官比二木亚槿更阴冷一些,斯文儒雅之中却透着隐隐不谦和。鼻梁处的眼镜遮去了那双锐利锋芒双眸。他整体给人感觉英俊潇洒、温文尔雅。但,寒森微带戏谑的眼眸出卖了他,使得他原来的本性全额公布于众。
更纱咬住双唇,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所想。与二木亚槿的冷酷无情不同,二木亚奥这种似乎找到了一个理想玩具从而延伸出趣味捉弄的眼神令更纱愈加打颤,畏惧。
“过来。”二木亚奥命令更纱,让她靠近他,声音冷然紧绷,教人不得违背与反抗。
更纱强忍住害怕,暗自吸气,叹出,慢慢朝二木亚奥走过去。
二木亚奥悄然倾身,拽住更纱右臂将她摁到能一览无余目睹整个神奈川县壮丽景色的落地窗前。
更纱心中一紧,她觉得呼吸骤频困难,胆怯移开目光,低垂下头,这是保护自己掩饰惊慌失措的最好方式。就算二木亚奥三番几次承认她是二木家族其中的一份子,她也不想泄漏任何情绪让二木亚奥有机可乘。
察觉到更纱的闪躲,二木亚奥暗自得意,他敛敛愉悦的神情,压低声音:“把头抬起来。”冷清,坚硬,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
更纱颤颤巍巍的应声抬头,视线随着高层一落千丈,街道房屋如无重渺小的灰尘刻入她眼底,印在她心。情绪出现抗议,可嘴巴明明分开,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愕然察觉自己喉咙竟害怕的背叛了她,即使是哀弱嘶哑的零碎音节也无法溢出。
更纱知道,纵然二木亚槿撒手人寰也无法改变什么,她仍旧无有敬重,无有安慰,无有关心,只有命令和玩弄,她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一件被冠上‘二木’姓氏的玩具,一个不能有自己人格意愿唯有服从与遵循仍人随意摆布的提线木偶罢了。
二木亚奥相当满意更纱畏惧的表情,假意好心拍拍她双肩:“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更纱下意识屏住呼吸,双手牢牢抓着落地窗旁的窗帘,畏高心理渗进身髓,她不可抑止的全身颤抖,因紧张的缘故,原本服帖的窗帘已被捏出诸多不堪入目地褶皱。她聪明,明白他口中‘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这段话中的含义。说得直白点便是——除去住在我为你准备的‘鸟笼’里之外,只能流离失所,浪迹街头。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 ;=||,日子符合卷标。
59BAct。058寂静/B
夜幕深临;万籁俱寂,午夜的城市安静繁重,闹市区通宵达旦的灯火弥留在黑夜里,久久不散,把原本黑蓝如墨的夜空硬是染成灰红朦胧一片。
屋内没有燃灯。室中的氛围像极了窗外寂静夜。紧迫;窒息;一触即发。
更纱沿墙瘫坐于地;畏高的恐惧心理宛如一条毒蛇缠爬过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毒液渗进内心;吞噬仅存冷静。她不断倒吸凉气,挣动着,却依旧寸步难行,最后,只剩下惊慌而又无助的嘶叫声。
客厅里只有他与她互相对峙着,四下无声无息,二木亚奥听着显然被惊恐吞没的更纱竭尽全力撕心裂肺地惊声,原先静静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他耐不住轻叹:“畏高?”看着缩在角落里脸色铁青、泪痕交错的更纱,他却扬扬唇角,露出讥讽嘲笑:“这一切根本就是你的内心使然,小题大做罢了。”
很久,疲惫侵蚀,失去力气支撑的更纱渐渐倚墙滑落,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消逝前,墨绿无助满覆憎恨地双瞳中映射出始终无动于衷一副冷酷神情的二木亚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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