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冷酷神情的二木亚奥。她恨他,亦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但面对二木亚奥冰冻三千尺的寒冷气场,更纱唯有惶惶垂下头,期期艾艾,委屈求全,苟且偷生。
远处,海潮浪拍沙滩,远远幽幽的响音一声接连一声敲击埋入深夜,凉进徘徊于城市边缘每个人的灵魂,打碎丑陋虚伪的面具,撼动着他们的身心,展现那一层最原始的凄凉与孤独。
…………
……
翌日,更纱伴着全身骨骼酸疼渐渐恢复意识,映入她眼帘是被刷成淡黄色的天花板,挂在朝东墙壁上的空调正源源不断往外吹送着暖风,沾黏郁结气息困在密不透风的房间内形成一股怎么也无法摆脱的燥热。更纱掀开覆在身上的蚕丝褥,撑起身走下床,脚还未触地,旁侧传来一阵声音,仔细聆听,那是属于男子沉稳略带不羁的呼吸。她皱眉,小心翼翼偏侧过首,焉得一瞬,瞳孔收缩——沉眠中的二木亚奥高贵纯洁,气质神圣宛如天使拉斐尔再现,教人近君意怯。
阳光透过轻纱亲吻二木亚奥细长如翼的睫毛,他呢喃一声,睁开双眸,视线不偏不移停落在更纱错愕的脸容上,稍刻,他扬扬唇角,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深笑。
他不明意味的笑意似电席卷她的神经树梢,思绪回拢的更纱赶紧拉扯被单掩护身子,用嫣然泛红双眸死命瞪着躺在自己身边姿势依然惬意悠闲的二木亚奥:“你为什么会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二木亚奥不着痕迹的撇了更纱一眼,朝她俯身,顺势将她拉近自己。
两额相抵,更纱瞪大双目惊讶看着近在咫尺的二木亚奥,他眼瞳像潭深不见底的幽水,平静无波。更纱脸色发青:“二木亚奥,你——”
他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身体向她俯探,把更纱连同蚕丝被褥一起压在身下,微凉白皙的大手覆在她额间上。
更纱见状,连忙挣扎阻止他的手,慌忙脱口:“别——你到底想干什么?”
幽深眸子一沉,不疾不徐收回手,唇线微扬:“嘘,别动,你在发烧。”
她一惊,欲否认,可还未出声,体内嚣张的燥热疯狂往外奔泻:“我——”不知不觉中,眼皮负重不堪,率先提出抗议。她困进凝视上方的二木亚奥,既然抵抗不了,便软弱从命,只要他不要过分,只要不在外人面前如此,只要……霎然,内心深处的抽痛惊醒了更纱,她回神,转过头掩饰满脸狼狈和可耻想法。
二木亚奥深沉的眼魄仍旧盯着更纱,看得他自己突然有些不解,疑惑。他不解二木亚槿为什么会痴迷更纱,更纱只是和二木亚树长相形似罢了,单论气质,她都不及二木亚树一半,甚至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他疑惑,对眼前这个血统卑微且举止不得体的人产生了错觉。不可否认,他和二木亚槿一样,对更纱有兴趣,但他和二木亚槿又不一样,他把更纱视为所有物,可对她丝毫没有强烈独占意念:“呵……”想到这里,二木亚奥摇首甩掉这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换上一抹冷冷淡笑。更纱只不过是他近段时期找到的一个比较有意思耐玩性又高的玩具而已,对玩具心存意念,岂不是太可笑了一些?
他伸手替她盖好被褥,语气平淡如风:“今天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学校相关事宜。”
“不,我要去学校。”
闻声,二木亚奥举止一顿,双瞳凛然,眸子望进更纱墨绿色眼中深处,似乎在刻意等着她下一步的举止。见状,更纱屏住呼吸,乖乖的躺回五尺宽的床上,闭上双眼,不再轻举妄动。他愉悦笑出声,理理她散落在枕边的银色碎发,撤回手,挪下床,拾起昨天褪去的衣物并将其重新穿回身上,梳理整装完毕之后,他健步离开主卧,顺手阖上房门,将水泥森林的都市快节奏全额阻挡在门外彼端。
*
更纱再度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是近黄昏。虽是苏醒,但全身的炽热依旧缠绕,久不退散,喉咙深处的干燥感触似要把她撕得粉身碎骨,被病魔折磨至体无完肤的更纱再无睡意,决定先起床吃点食物垫垫胃,再服用几片退热药控制一下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随处蔓延的高热。
只可惜,有些时候,天不遂人愿。
这个‘新’家,从里到外,从上至下,无论装潢家具还是电器全部都是高档品,在这层被镀上富贵的表皮下,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空壳子。
盯着空荡荡的冰箱内部注视了许久的更纱虚脱无力阖上箱门,走回卧室披上一件毛线外套,带上钥匙和钱包准备外出采购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填补空无一物的冰箱。穿好鞋,推门而出的时候,冷风袭来,从领子倒灌进衣服内,寒冷与滚烫的肌肤接触,甚是刺痛。她吸吸鼻子,拢拢羊毛围巾,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摁下通往一楼的数字按钮。电梯运行,箱舱带着她的身体从高往低惯性坠落,这时,耳边划过难以忍受的鸣响,更纱附着舱壁瘫坐在地上,两手捂着双耳,脸色惊恐,唇色发白,颤抖不停。
更纱痛苦的紧闭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害怕:“要镇定,不要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对自己反复默念,并试图从地上站起。但当她这样做时,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冷汗开始源源不断从额际大量涌现,眼前的视野在她的眸子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至一片黑暗,头脑胀疼发白的同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夺取了她身体内最后一缕知觉。
电梯内,除了她一动也不动的身体之外,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宅久了,骨头里生酸,所以,请原谅我更的缓慢吧
【握拳保证】绝不弃坑!
所以,也请盗文君手下留情^^;
60BAct。059纷繁/B
更纱再度苏醒的时候;周遭空气到处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抬目,映入眼帘便是沉浸于微弱暖色调灯光中的天花板,下意识朝光源方向微微侧首,她瞧见置放在离病床两步之遥的沙发上正躺着一位用时尚潮流杂志掩着脸的男子;男子淡淡呼吸声出人意料的平稳;似乎毫无防备;睡得安心,深沉。
她撑起身;半坐于床,借着微弱灯光打量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嗅着悬浮在空中的气息,可以万分确信,这里是医院,亦愈加认定现在正躺倒在沙发上蒙头大睡的男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将陌生男子定义为她的救命恩人之后,更纱也渐渐对他卸下了应有的防备心理。
悄然拔掉输液管,自行挪下床,渡到沙发前慢慢蹲下,双手托腮,依附着光源,静静打量陌生男子。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更纱伸手,小心翼翼掀开覆在男子颜上的潮流周刊。随即,一张陌生且又熟悉的俊脸跃入她眼帘。而男子随着她细小的举止从喉咙深处散发出一声呢喃。
瞬间,四里寂然——
很久,男子终于有了丝动静,只见他伴着梦呓,眉头略皱,随性调整睡姿。
更纱似乎被男子无意识中的动作吓破了胆,连忙将杂志周刊如同锅盖一般重新摁回他的脸上,谁知举止稍稍一重,惊醒了沉睡中的雄狮。
男子应痛转醒,略微直起身,杂志周刊顺势从他脸上滑落至地:“唔,好痛。”手轻轻抚过泛疼的脸颊,修长指尖掠起额前栗色秀发,几缕淡若似无的银丝掺杂栗色中,让他俊秀容貌更显魅惑。
沙哑低惑的声线传入更纱侧耳,她后知后觉抬起首,注视着眼前这个正抚着脸的男子。
他有一双锐利锋芒的墨绿色眼魄,高挺端正的鼻子下方是一张在勒起嘴角时会出现帅气弧度的薄唇,整张脸廓深刻,在白皙肌肤的承托中,使得他成熟帅气却又不失纯稚。
更纱觉得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对他有种熟念的感觉,就好像她与他原来就认识一般。而那张深刻脸廓居然能在她记忆里与认识的某一个人容貌重叠起来:“柳生……比吕士……”
闻言,男子用着带有幽怨的眼神看着更纱,更纱亦是如此。
很快,更纱暗自摇首,哑然失笑否定先前荒谬的想法,正当男子暗松一口气之时,她无意间正面对视他,发现了男子独特的眼眸。不会错的,那双墨而泛绿的独特双瞳,立海大除了自己拥有之外,就只剩下他了。更纱失礼的按住欲想站起身的男子:“不,你不是柳生君。”在触及到男子温热的手臂时,她本能往后缩退了一下,但语气愈加笃定:“你是仁王君,仁王雅治。”
沉默半晌,男子终是应声:“你是如何发现的?”
见他供认不讳,跪坐在沙发前的更纱笑得自信无比:“因为你有一副与我一样独特的眼瞳。”
仁王雅治不再掩饰,抬手扯掉栗色假发,一头泛蓝银丝曝光在暗调室内:“好吧,你赢了。”很久,他似乎又想到些什么,又在其后补上一句话:“不过,这回是无奖竞猜,无论猜对还是猜错,全部无奖。”
更纱被仁王雅治无厘头的话语弄得笑意不止,她对他露出淡淡笑颜:“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失礼吗,仁王君?弄的我好似想要从你身上贪图些什么一样。”
她无意的玩笑令仁王雅治陷入安静,许时,他拢拢衣领,笑颜以对:“二木同学,你可不能对我有所贪图啊。”语顿一下:“要不然,让比吕士知道的话,会伤透心的。”提到柳生比吕士,仁王雅治的眼神不得不凛然起来,他十分重视和柳生比吕士之间亦队亦友的感情,这般年纪的男生,不光性格相仿,就连爱好,喜欢的女孩子也是同一种类型。倘若他们同时喜欢同一个女生的话,那么仁王雅治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退让,将幸福留给柳生比吕士。他不想看到‘梦见月静’事件在柳生身上重蹈覆辙。毕竟,关于柳生和真田的感情纷争只是一个意外,而,这种意外,发生一次就够了。
被仁王雅治探究的视线盯得有些心里寒颤的更纱轻轻低唤:“仁王君?”
回神,仁王雅治不明所以:“什么事?”瞧见她仍旧跪坐在沙发前看着自己,他不免有些堆皱眉宇,思绪间,他褪下外套,将其披在更纱肩后:“深秋夜寒,不注意保暖的话,病情不会有好转,反而会加重。”
被仁王雅治提醒,更纱这才感觉到自己体温并没非如先前那样炽热难耐,病情消褪教她也精神了很多,她暗暗打量他,抿抿双唇:“仁王君,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他不答反问,但不凑巧的是,他那支随身携带的手机却在此刻乍然响起,待他接起,对方带着粗暴语气劈头一句便是‘仁王雅治,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已经被开除了。’随后便单方面挂断通话,只留给他一阵无止尽的盲音。
仁王雅治收起手机,迎向更纱微震表情以及满覆思虑的双眸,他右手托腮:“我想,你应该差不多都猜到了。”
闻声,更纱垂下眼睑,轻然颔首。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么整个过程便是这样的——变装隐藏年龄,兼职快递行业的仁王雅治今天不巧在送快递途中遇见晕倒在电梯中的自己,再三思量,最终不顾抛开兼职的后果,将她送往医院紧急救治。
想到这里,更纱满脸懊悔:“对不起,我害你丢了工作。”
“嗯,你是该道歉。”他并非圣人。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而丢了兼职的满腔怒火依然萦绕在他心间。早在送她来医院的途中,他就懊悔过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在扪心自问好几遍后,顿悟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言辞——人命关天。
撇见更纱苦闷的脸畔,他耸耸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像兄长般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好了,既然你已经道歉,那么我就大方原谅你。再说,我是‘顶风作案’,如果在外打工的事情被学校知道的话,校方有极大的可能会劝我退学。可能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丢了工作也好……起码不用过着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了。”笑意更甚:“说到这里,我觉得在这件事中有一大半的因素应归功于二木同学。”
“呃?”她不能理解他的言论:“为什么?”
“若不是你害我丢了工作,可能我现在还在四处奔波的送快递呢。”说罢,仁王雅治将更纱重新按回病床,替她盖好被子。
“你为什么要背着校方在外做兼职?”躺在病床上的更纱翻转身形,侧看着仁王雅治。
“到明年的四月份,我就是高一学生了。”仁王雅治歪着头,仿佛在笑:“因为已经打算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了,所以在步入高一之前,我得拼命的存钱才行。”
“一个人住?”更纱望了一眼语调轻松的仁王雅治:“与父母感情不合吗?”
“不是。”仁王雅治出声否定更纱的想法。
“那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非常在意仁王雅治的一言一行:“可以告诉我吗?”
仁王雅治抵不过神情认真的更纱,最终,微微叹气:“人——都应该学会慢慢长大。”不张不扬的嗓音弥留在安静室内,沉淀进更纱耳中,久久不能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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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一缕阳光夹杂着轻风渗过雾纱窗帘;斑斑驳驳的落洒进病室,冲淡沉淀在室内一整夜的福尔马林气味。
俯趴在床沿边浅眠的仁王雅治伴着全身酸疼从梦中苏醒,他微微撑起身,感知左臂传来麻木僵硬,侧首;目光顺着自己的臂膀往下挪移;入眼是一副小手牵大手的情景,他微微一震;垂下首;额前浓密银发遮去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真正的神情。
再抬首;映入仁王眼帘的是更纱安逸睡颜。他从未如此贴近的看着她,她的皮肤白皙,几乎可以看清肌理组织下的细小血管。印刻在这张白净轮廓上的五官教他陌生而又熟悉,倘若他不知她的姓名,单凭一面之缘,他都会误以为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
忽而,她迷迷蒙蒙的梦呓打断了他的所有思绪,仁王微微仰首,欲抽回酸疼不已的左手,却不料,他一动,她便握得更紧,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在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下,他忍不住叹气,感性薄唇并付之浅浅自嘲意味:“二木同学,你的这番举止,会让我误会的……”力不从心的声线滑过空气,与室内的福尔马林交织交融。
良久,她睡梦初醒,睁开双眼的一霎那,那张轮廓深刻分明的脸庞便烙进她略带惺忪的眼底,不多时,原本迷离的双眸已被惊愕取代:“仁王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仁王对更纱投来的疑问感到无力,他指指他和她相握的手,闷然:“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吗?”不是他不肯走,而是更纱不放他离开。
更纱顺着仁王手指的方向望去,刹时烧红了双颊,她慌乱松开紧握仁王的手:“对不起,仁王同学。”再度迎向仁王的双眼,更纱发现了他眼圈周围攀附着一层淡淡黑烟。一丝懊悔溢满她的心间,她一再对着仁王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更纱知维持坐姿的睡眠质量几乎等于零,彻夜不眠的话,身体内的免疫功能就会因此下降,体质变差很容易染上伤风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