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高塔里没有睡美人
作者:林如是
男主角:余维波
女主角:李柔宽
内容简介:
公主只要乖乖睡觉,就有王子来吻醒她……
那得睡多久?一百年?一千年?噢!太不划算了嘛!
睡上一千年才有王子来吻一下,
而且又不知道王子长得是圆是扁,
那怎行!聪明的她当然是自己走出城堡高塔去追求和亲吻王子,
这样既不必呆呆地等,还可以挑一个自己喜欢又好看的王子,
反正女生爱男生天经地义,什么矜持含蓄统统去他的!
可王子却只相信矜持含蓄的公主安份地躺在高塔里,
竟是狠狠地推开她!
那……那……真正爱她的王子到底在哪里?
啊!是他!就是这个人!就是这种全身细胞都在尖叫的感觉!
这次她一定要紧紧抓住他,千万不能让他溜了!
但是——怎么偏偏会是他?王子的哥哥
正文
序
呵呵,总算写完“睡美人”的部份了。
本来还打算写“白雪公主”与“青蛙王子”的部份,但写得实在有点疲了,这借调童话的故事便告个段落。
看,我就是懒。
写长篇故事不只耗时间、耗体力,而且还耗耐力和毅力。偶尔,我会觉得我已经算是很勤奋了,所以即使自己说自己懒,其实罪恶感也没有太重。甚至会阿Q的想——反正书那么多,不差我写的这一个故事。
然后,借口自然就很多了。
尤其又是夏天了,天空那么高那么蓝,实在是坐不住。还是学生的时候,每到夏天,看到教室窗外那高高蓝蓝的长空,就会想流浪。长大后当然知道流浪不是那么浪漫美好的事,只是,依然觉得,那么美丽的天空,不做点什么实在是种辜负。
以前曾说过,我是在海边长大的,看惯了辽阔的天空和海洋。所以,偶尔到美术馆博物馆什么的,多半时候我会是坐在馆外广场上台阶看天空的那种人。
我买给自己一幅天空的卡片,钉在桌子前,抬头就可以看见。有各式各样的天空,我也不是任何时候状态都喜欢的。喜欢的,唉,还是那种高高阔阔湛蓝的长空。
不好意思,如果你有漂亮的天空,请寄给我一幅。
第一章
像贼一样闯进余家那栋两层楼高透天洋楼的那一天,天空下大雨,下得李金发父女狼狈透了。
不过,李家父女一点都不以为意,在老子李金发掏钥匙开门时,十一岁半的小子李柔宽还满不在乎的打量房子宽宽的庭院和奢华的外观,流气说:
“嘿,老爸,你这个朋友还挺有办法的,这房子大得跟足球场有得比,一定很有钱吧?”
李金发搔头微笑,斯文白净的脸看起来文弱又秀气,只有半点男子气概。边开门边笑说:
“我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房子——虽然他在跑船,赚了不少钱,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了这么漂亮的房子——咦?门怎么没锁?”
钥匙还没插进去,门就开了,根本没锁上。
“管它有锁没有锁,能开就可以了。”李柔宽窜上去,推开门,一马当先闯进去,水淋淋的脏脚丫子大剌剌的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哇啊……”她仰头张大嘴巴,眼睛骨溜的从左边墙上飘向天花板,再滑到中间,蓦地飘落在客厅沙发上半躺着、正睁大眼瞪着他们父女的一个男孩身上。
“哇啊呵喔哦——美人!”原先的惊叹拔高了八度。
男孩先是楞一下,随即似笑非笑盯着她,一点也不害怕。
“怎么了?哥。妈回来了——”那个“吗”字嘎然顿住。听到声响从楼上走下来的另一个男孩,看到李家父女像看见怪物一样,一时愕然住。
“呵!又一个美人!”李柔宽兴奋的叫起来,像中到头条大奖。
“你们是谁?!怎么随便闯进别人的家里?!”后来出现的那个男孩,不悦的皱起眉头。“哥,他们到底是谁?”
被喊作哥哥的男孩耸肩说:“我也不知道。”
两个男孩七八分神似,跟她差不多年纪,同样的唇红齿白,相近的挺鼻亮眼,一式的白皙修长,气质优雅从容,贵公子型的俊美。不过,那美感是中性的,甚至有点弱不禁风。
李柔宽目不转睛,看得嘴巴张大大的,流出口水。她用手肘顶顶她老头,一副痞子的猥琐神气,说:
“老爸,你这个朋友不赖,真够意思,还留这两个小美人儿在这里迎接我们,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
女儿的流气粗鄙,李金发好似没感觉到,呆呆说:“我也不知道老陈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你们两个究竟是哪里跑来的疯子?!在人家家里疯疯颠颠的?!”那个弟弟嫌恶的叫起来,相当不客气。
“唷,小美人儿,火气别这么大。”色胆包天的小李眯起眼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们可是你老爸千拜托万拜托请来的贵宾,来看管——不,来管辖这里的。你应该敞开双手给我一个热烈的拥抱欢迎我才对呀!”
“神经病!”男孩眼一下子赤红起来。双手握拳,激动叫说:“你们还不快滚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就连原先比较随和叫哥哥的男孩,脸上也抹上一层阴影,阴沉的盯着他们。
老李还搞不清楚状况,脑袋跟女儿小李一样迟钝大条,细声细气、慢条斯理说:
“小朋友,你们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是你们爸爸的朋友,我叫李金发,呃,你爸爸应该有跟你们提过吧——”
“吧”字没说完,脸上有阴影的男孩快速闪过一抹笑意,更索性出声笑起来。
“李金发!你说你叫李金发!天啊,有够土的!”
“哥!”男孩不高兴的叫他哥哥一声,不悦他和这两个神经病多废话。
李老尴尬的摸摸头。他的名字的确是挺土的没错。本来他也不觉得,直到女儿出生,他打算叫小李“添财”时,被老婆——呸,过去式的——总之,被他老婆大人发狠臭骂一顿后,连带的他才突然了解自己的名字有多俗多土。
不过,老实说,他自己倒觉得“金发”这名字挺不错的。“金子来发”有什么不好的?大富大贵的名字呢!
“还有我呢!”小李指指自己。“我叫李柔宽。小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啪”一声,老李给了小李的大头一记爆米花。“正经一点,小李。”
小李?男孩俊美的脸庞不禁又闪过一抹笑意。这对父女真宝,哪有做父亲的这样喊女儿?
“嘿,你小力一点好不好?老头。很痛的。”小李悻悻的揉揉她的大头。
“不好意思,”老李不理她。对男孩说:“我这女儿就是这样,她有点粗鲁,不过个性不坏的,她妈妈叫她『柔宽』,就是希望她像别的女孩一样温柔宽厚……”
男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大小李莫名其妙,他弟弟也不高兴他和陌生人处得这么愉悦,充满敌意的瞪着大小李。
男孩已经大概推敲出李家父女搞的“乌龙”,正想开口——
“哇,外头雨好大!”进来一个剪了俐落短发、浓眉大眼,看起来有几分粗线条的女人。“小波、小涛——咦?有客人?”
“才不是!谁会请这种神经病进来!”一直对他们很有敌意的男孩不屑的撇嘴。
“小涛!”女人斥了男孩一声。转向大小李。“请问你们两位有什么事?”面带微笑,不慌不忙,态度从容大方,是见惯场面,很能应付突发状况的能干型,甚至事业型的女人。
“喂,老爸。”小李叫她老头,叫不应,用手肘推他。“喂,老爸!”
老李看呆了。那女人一进门,他就看见一道光,那么亮眼、那么逼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英气勃发的女人。她的穿著有点保守老气,一直扣到脖子的鼻涕色衬衫,酱菜色的阿妈式式样长裤,四方脸,一点都没有妩媚的女人味和风情,十足像个男人婆。但那都无损于她那种英勃的美。一下子他就被吸引住。
“喂,老爸!”小李又用力推他一下。
“啊!”他才这回过神,手忙脚乱,狼狈的说:“呃,你好。我是那个,嗯,那个李发,不,李金发。你好,陈太太。真是的,老陈什么都没告诉我。他什么时候结的婚——那个,那么漂亮的老婆——啊!我是说,那个……”说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阿姨,你好。我叫李柔宽,是他的女儿。”小李俐落的窜上前自我介绍。
“你好,李先生,还有柔宽。我是余建明。”余建明礼貌的回应。“这是我儿子,维波和维涛。”转向儿子们,在问怎么回事。
聪明的男孩立刻会意,带笑说:“妈,我看他们一定是找错地方了。”
“就是嘛!爸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神经病的朋友!”
“小涛!不许对客人无礼。”余建明又斥责小儿子一声。儿子那样一说,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先生、柔宽——”
“叫我小李就好了。”小李李柔宽反应迅速。“我老爸叫他老李就可以了。李先生什么的,怪别扭的。是不是啊?老爸。”
“对对。”老李李金发猛点头。
天啊,这对父女真够宝!余维波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余建明瞪他一眼。“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礼貌。李先生你们要找一位陈先生是吧?”
李金发嘴巴完全失去说话的功能,只能猛点头。老陈也真是的,什么都瞒着他。
余维涛冷嘲说:“你们搞错了吧!我看你们要找的是里头过去山底下那间破房子。”看起来就跟这对疯子父女挺配的。
“啊!找错了吗?”李金发迷糊归迷糊,也稍微搞清楚了状况。老陈只跟他说走到路尽头山脚下那间房子就是了,没想到还要再进去。想嘛,老陈怎么可能花大钱买这样一间豪华的洋房,他那个人只要地方能住就什么都不管了。
“我想大概是的。”余建明抱歉地微微一笑,好象搞错的人是她。面对李金发那斯文秀气的脸,看惯西装笔挺、神态精练,甚至意气风发的男人的她,竟莫名的微臊起来。
“哎!搞错了呀?!”小李大声惋惜。“真可惜!我还以为可以跟两个小美人儿住在同一个屋顶下呢!”涎着脸,目光露骨的朝余维涛溜去。
“看什么看!”余维涛恼怒的回瞪她。
“你长得好看,我舍不得不看嘛!”惹得他青筋暴起。
“小李,正经一点,别乱来!”李金发再习惯女儿那种流气,也不得不约束她的“不正常”。尴尬的道歉:“对不起,我女儿太胡来了。”
以前的老婆就常骂他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老的小的没一个有该对的模样。
他忙拉着女儿要走出去。余建明脱口叫住他们:“等等,李先生——呃,外头雨这么大,不介意的话,我拿两把伞借你们。”她被自己的举动吓一跳。差点就说错话要留下他们避雨,幸好她及时改口。
“不用了!不必麻烦。”李金发自主神经错乱似胡乱摇手,逃难似拉着小李连忙窜入雨中。
那余建明真的像一道金光,照得他手忙脚乱。
“拜!小美人儿!我会再来的!”小李逮空回头送了一个飞吻。
余维波哈哈大笑,余维涛则嫌恶的用力甩上门,将李家父女讨人厌的身影隔在门外风雨里。
倒霉透了!碰上这样一对神经病!
“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李柔宽站在屋子正中央,张大嘴巴仰头望着天花板,不时漏风几句不可置信的呢喃。
没错,这也算是“透天”厝。看屋子顶中间那块大破洞,通透的可以见天,外头下大雨,它唏哩哗啦下小雨。四角落都是蜘蛛网不说,还养了地衣似厚厚的一层土灰。电灯泡则三个有两个半是破的,桌子断了一根脚,四下躺着的椅子则没有一个是保全尸的。
“呃……嗯……”李金发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跟女儿小李一样大。
没想到会这么壮观。老陈跟他说,中介的说,这栋山脚下的透天洋房,依山面水,怡情养性,抢手得很,老陈连房子都没看,匆匆买下,便又上船了。他们兄弟一场,所以老陈很慷慨的把房子借给他们父女俩。
结果,房子“依山”,所以屋子就湿烂成那副发霉的德性。至于“面水”,喔,没错,面得前面一条淤塞淹水的小水沟。
“老爸,这……有没有搞错啊!”小李终于茫茫的低下头。
“这个……好象没有……”老李同样茫茫。
“唉!”小李一屁股坐在椅尸上。
“呼!”老李也跟着一屁股坐在另一具椅尸上。
他们现在全身湿透了不说,而且又累又饿,实在没有力气收拾这个大废墟。
“老爸,”咕噜一串冒泡的声音。“我肚子在叫了。”
“我也是。”另一串咕噜冒泡的声音起来唱和。
正不知如何是好,李柔宽眼尖,瞥眼瞧见余家那两个小美人儿之一走进来。
“小美人儿,你怎么来了?”她涎着脸迎上去。
来的是老大余维波,一双清透黑眼好笑的往她全身一溜,把手上拿的雨伞塞给她,说:
“我就知道会这样。”说得没头没脑,也不知是否谈得是他们的处境。“我妈要我来请你们过去吃饭。要收拾这破房子,吃饱了才有力气。”
“真的?”李柔宽眼睛亮起来。“老爸,救星来了。”
“这怎么好意思!”老李脸皮比较起来,算是薄了点。
“你们不去是最好了。”可不是每个人都欢迎他们。起码有一个,现在正气得砸枕头。
“去去!当然去!怎么可能不去!”李柔宽忙不迭插嘴,一边拖起她老头。
“我先跟你们说,最好不要太期待。”自从林婶辞职回老家以后,每次吃饭,光是想,他就面灰脸黑,视之为畏途。
“安啦,我现在吃得下一头牛。”李柔宽拍肚皮保证。
不知死活!余维波摇头啧一声。所以人家说,不知即是福。先知都是寂寞的。
瞪着桌上那盘焦黑成一团,已辨不出原来长相的“竹笋炒肉丝”,大小李对视一眼,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好意思。呃,我实在不怎么擅长做家事,林嫂又辞职了,一时找不到人手……”余建明尴尬的解释。
管理近百名员工的饭店业务,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十足精练能干。但对付这些琐碎的家务,实在——她不是那个料。
李柔宽了解似的点头。拍拍她老爸说:“老爸,你上。”
“不好吧……这是人家家里……”李金发为难地看看余建明,有些忐忑。
“李先生会……呃,会做家事?”余建明惊讶地睁大眼。余维波余维涛兄弟也同样惊讶。
李金发名字是土了一点,但他长得一派斯文秀气,讲话又细声细气,没有太多男子气概——呃,也不是太娘娘腔就是——倒有几分白面书生的气质,看起来像动脑坐办公桌型的,和锅铲油烟连不上。
“放心吧!我老爸什么都不行,就是这点最厉害。以前我家的家事及煮饭工作都是他做的。是不是啊?老爸。”
“欸……”李金发迟疑的点头,瞥了余建明一眼。男人家煮饭洗衣,她会怎么想?
“那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李先生。”余建明如获救星,忘形的抓住李金发的手。
李金发被握着,手足无措起来。
余维涛不屑的哼一声。“男人煮饭洗衣有什么好炫耀的,丢死人了!”心里头十分鄙夷。
“小涛!不许胡说!”余建明立刻斥责。
“我来帮忙好了。”倒是余维波,好奇得很。“你呢?”转向李柔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