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啊。哪。”她把饭盒塞给他。
余维波做个鬼脸,做作的看看时间,说:“都剩下不到三十分钟了,你现在才拿来,我还吃不吃饭?小李,你的心未免也太偏了吧?”想也知道,她一定先“伺候”阿涛去了。
“还有二十几分钟嘛,你吃快一点不就可以了。”
“这样会把胃搞坏掉。”
“你真罗嗦。”
“喂,阿波,外找!”另一头门口,有人扯着喉咙在叫。
看过去,是三个二年级的女生。大概是结伴一起来。
三个人也看见余维波,直接走向他们。
“余学长。”中间那个个子稍矮,看见余维波,小脸通红起来。
“有什么事吗?”对于那些主动示好的女生,余维波一向是亲切又有礼。
三个人瞄了李柔宽一眼。李柔宽识趣打算离开,却被余维波拉着。
右边那个高个子女孩,指着中间的女孩说:“小纹,呃,她叫林秀纹,有东西想给余学长。”一边扯了扯那女孩,示意她说话。
林秀纹红着脸,把手上一包用缎带扎得漂漂亮亮的饼干双手递到余维波面前,说:“这是我自己烤的,请学长收下。”
“谢谢。”余维波笑眯眯的接过去。
“还有……这个……”女孩红着脸,又递了一封粉红色散发着淡香的信。
“谢谢。”余维波还是笑眯眯的收下。
林秀纹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伯会被拒绝。另一个女孩盯着李柔宽,大胆问:“学长,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余维波看看她们,拉着李柔宽,贼兮兮的指着她说:“这要问她喽。”把难题推到她身上。
“干嘛问我?”李柔宽吓一跳。
“当然要问你,不然要问谁?我的事除了你就没人晓得了。”
三双护羡的眼立刻射向李柔宽。
“是啊!我连你几回尿床都晓得!”李柔宽狠狠白他一眼,意在奚落报复,没想到造成更大的暧昧。
余维波掩住笑,朝三个人说:“谢谢你的饼干。大家的心意我很感谢,不过,这家伙很凶的——”他又拉了李柔宽来挡。“我要是分心不努力用功,她会没完没了。”见李柔宽眼中射出凶光,赶紧加了句:“你们也不希望我分心功课退步吧?”
林秀纹摇头。怯怯地问:“那么,学长跟她不是男女朋友喽?”
余维波眨眨眼,反问:“你说呢?”
“当然不是!”见怀疑的眼光移到她身上,李柔宽赶紧澄清。被嫉妒的怨念纠缠是很可怕的。
她这样表示,余维波没反驳,也就是说他还是自由之身,没有对谁特别。三个女生这才满意的离开。
等她们走远,李柔宽就拉下脸,埋怨说:“你干嘛把事情推到我身上?这种事最麻烦了,别害死我!”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余维波开心笑道。
他欣赏那些有勇气表达自己心意、甚至付诸行动的人。所以举凡那些女孩送他自己做的蛋糕、饼干或者织的手套围巾毛衣啊什么的,他都会客客气气的收下来。当然那些小山也似的情书,匿名或不匿名的,他也都笑笑的一并照收,从来不给人难堪。至于有些更大胆找他出去告白的,他也都以最温和的方式拒绝。最常用的一招就是以功课为借口。爱慕者知道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女生,即使被他拒绝,也就都心满意足了。
“狡猾!”李柔宽骂他一声。
“别气了。来,要不要吃饼干?”
她把他送到她嘴前的那袋饼干推开。“人家送你的『爱心饼干』我干嘛要吃?”吃了不泻肚子才怪。
“喔。”余维波“喔”一声,转头叫坐在教室尾的一个男生。“大将!”把饼干丢给他。
“又有供奉了?”叫大将的男生接个正着,露出白白的牙齿笑起来。眼睛盯着他手上的饭盒。
“这可不行。”余维波把饭盒藏到身后。
“哦!爱心便当。”大将露出一个暧昧了解似的微笑。
李柔宽不禁摇头啧一声。一堆发神经的男生。
“人家特地为你烤的饼干,你怎么一个也不吃,全给了别人?”她皱皱鼻子。不敢皱眉,皱眉会生皱纹。
“我哪有那么大的胃口!”余维波说:“你不能要我每收到什么就吃掉什么吧?”
这倒也是。她欣赏余维波的做法,替爱慕者留了自尊。虽然这方式不见得是好的,可是给人一点梦想又如何?多半的女孩也只是作梦似的仰慕他而已,并不奢求太多,何必太伤她们的感情!
“喂,阿波,这堆信你打算怎么办?”里头又有人扯喉咙在喊。余维波的抽屉里塞了一堆信。
“当然是处理掉喽。”
“处理掉?”李柔宽不禁插嘴。“你连看都不看就要丢掉?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那是人家花了多少心血才写的?!说不定一夜未眠,说不定为了写这封信胃痛了三天!你怎么可以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丢掉?!”愈说愈激动。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余维波有些无辜。“我哪有时间看那些东西。再说,我也不可能回复她们的。”
“不行!你好歹也要看一下。”
“你真的要我看?”余维波眼珠子转了一下。有了那么点贼。
“一定。”李柔宽很坚决。
“那好。”余维波进教室把抽屉那堆信扫进塑胶袋里,连同饭盒拎在手里,又出来笑说:“你得陪我一起看。我们到楼顶去,边吃饭边看。”
“为什么我也要——”李柔宽嚷嚷。
“你别想我一个人入地狱。”立刻被余维波打断,硬是拖着她往楼顶走去。
“放开啦!我还有事!”
“你除了找阿涛,还能有什么事?”他把她看透透,全身上下有几块骨头都数得出来。
任凭李柔宽再怎么挣扎,就那样将她拖上楼顶。
楼顶一无遮蔽,晒得人眼睛发花。两个人贴墙坐在靠出入口的地方,只有那小块地方勉强有些阴影。
“你念给我听。”余维波把那堆信一古脑儿塞给李柔宽,自己捧着饭盒好整以暇吃起来。
“你自己有长眼睛可以看!”
“不行,我要吃饭,很忙的。这都得怪你,谁叫你那么偏心,拖到现在才送来给我,害我没时间慢慢吃。”
“好嘛!好嘛!”说到最后都是她的错。她嘟嘟嘴,随便捡起一封信。粉红外贴两颗红心的,还喷了香水似,她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亲爱的余学长——”她打开信。“我已经偷偷注意你很久了,终于鼓起勇气来写信给你……”
不行!第一封信就教她无力。纯纯的少女的一颗芳心!自己编织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满心以为这样一封信就可以让她美梦成真。却不知道,对方也许连看都未曾看过她的信一眼,更甭说知道她是谁。
真要有勇气,就要像那个小巧的林秀纹一样,即使可能会被拒绝,一颗脆弱的心受到伤害,起码也让余维波知道了她长得是圆是扁,和他亲口对过话。
“我不念了!你自己看!”她烦躁的将信塞到余维波的胳臂里,差点打翻他的饭盒。
“小心点!”余维波赶紧抢救他的午餐。
“你还吃!”她瞪他白眼。“你有一点心肝好不好!这些人那么仰慕你,花费那么多心思就只想让你知道她们的心意,你却完全不当一回事!”
不然要他怎么样?他只有一颗心、一个身体,就算将他分成一块一块,也不够应付这些仰慕的。
但他知趣的不多说,只是苦着脸说:“公平一点,小李,你总得让我吃饭啊。”
“我不管!你一定要把这些信都看完!”
“好吧。那我带回去慢慢看。”
“不行!你马上,今天一定就要看完。”天晓得他会把这些信丢在哪个垃圾桶。
“小李,你讲理一点好不好?剩下十几分钟不到就要上课,而且我连午饭都还没吃完。我可不是超人!”
“我不管!”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坚持。只是将心比心,她觉得那些女孩的勇气和心意不应该被躇蹋。
她自己追余维涛,屡屡吃冷灰,但起码她天天面对着余维涛,他完全知道她的感觉。可是写这些信的女生,都只远远的看着余维波,那些信已经是她们鼓起最大的勇气才能写出来的。虽然她觉得她们应该再勇敢一点,但也不该太苛责,毕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有勇气了。
“小李,我即使看了这些信,也不知道谁是谁,当然更不可能回复。这又何必呢?”余维波试着跟她讲道理。
“即使如此,但起码她们的心意受到尊重了。”
“那么我说我带回去——”
“你以为我今天才认识你的吗?阿波。”李柔宽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眸光斜睨。
那神态有点骄蛮,但蛮横的有种娇嗔的风情。余维波眯了眯眼,燥热的眼波闪烁一丝激光。
“你知不知道,我要真一封一封把这堆信都看了,今天下午就不用上课了?”
李柔宽扬扬眉,似在说“那又如何”。
“就算今天我看了,那明天呢?后天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的今天解决。”跟牛一样固执。
“你要我跷掉一整下午的课吗?我可是高三生,功课重得不得了——”
看她皱眉嘟嘴,看样子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没完没了。余维波扯扯嘴角,往墙壁一靠,闪过一抹慵懒狡猾的笑意,说:
“好吧。你要我整个下午不上课看这些信,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条件?”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当然。”他半眯眼,露出漫不经心似的笑。“要我不去上课,乖乖看这些信,你得给我一个吻。”
“你要我吻你?”她诧讶抬眉,猛盯住他。
“当然,除了亲吻之外,整个下午你也必须陪我待在这里。”他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这样她就应该知难而退了吧?他收下这些信已经够体贴了,还要他一封一封看,未免太强他所难。小李死脑筋,说不通,他只好为难她,让她放弃那呆主意。
“只要我亲你,陪你一起跷课,你就把这些信一封一封都看完?”她目不转睛盯着他,像在确定他那些话的真切性。
“没错。不过,我可不要那种亲额头吻脸颊的小孩式玩意,我要亲这里——”他指指他的嘴唇。
聪明人都会知道那是他要阴的借口。他料定她不会答应,他自然就不必看那些信受苦刑。
李柔宽却神色正经地倾着脸思考着,不时抬眼瞄瞄他。过了有一百秒那么长,她似乎有了主意,居然点头说: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你可不许赖皮,一定要把所有的信都看完。”
余维波不禁扬了扬眉。意外,而且不相信。
“小李,”他稍收那懒洋算计似的笑。“你有没有听清楚?我的条件是陪我一下午还有一个嘴对嘴的亲吻。”
“我的中文没那么糟!我很清楚。”她扫他一眼。
那么,她怎么还……他看看她那浓密睫毛偷掩下的眼眸泄漏出一丝狡猾的余光,心里琢磨着……
啊!原来!
他重新挂起那懒散不经心似的笑纹,笑意贼贼,说:“小李,先说清楚,我不要那种蜻蜓点水似、沾沾唇就蒙混过去的家家酒式亲吻。我要法国式的。你可别想打那种骗小孩的主意,打混过去。”
这样,她就真的应该知难而退了才对。实在,不难上她一难,她不会乖乖的罢手。
“你太奸诈了!”果然,她不满的叫起来。
“彼此彼此。”余维波笑眯眯的,拍拍制服的下摆,作势站起来。
李柔宽却用力将他拉住,眼睛冒火似的直瞪着他。
“小李?”不会吧?他皱眉。她不会做到这程度才对。
“只是一个吻,又不是割一块肉。”她还在瞪他。
“你不怕阿涛知道?”虽然这样问,身体却靠向她。
“他知道会生气吗?”是有那么点担心。毕竟她将亲吻当作交换条件。但如果他真的生气,是不是表示他其实是在乎她,他心里其实是喜欢她?
“大概吧。”他靠得更近。“你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
“我后悔了,你会把信看完吗?”
“当然不会。”
“那……”没等她抉择,余维波就将唇盖下去,盖住她干燥朱红的嘴唇。
当然不是像蜻蜒点水那样沾沾唇就过去。他搂住她的腰,支撑住倾压的力量,湿润的舌头舔了舔她干燥的唇,然后伸了进去,在她唇舌里滑动着,与她的舌头缠卷在一起。她有点反抗,他搂紧了不让她逃,硬侵开她屡次想闭合的唇齿,甚至愈亲愈深入,挑逗她舌腔里的每一寸柔软的地方。
排山倒海的晕眩感袭过来,她觉得她快透不过气似,下意识的抬手勾住他脖子,好支撑她松软无力的身体。她的嘴唇湿润温凉,他柔软的舌头与她的缠卷在一块,每每撩拨她身体泛起一种战栗感。她愈抗拒,感觉呼吸愈不顺畅,投降了任他攫取,那不舒畅感反而消失。所以她只好任他、由他,他怎么侵入她怎么接受。
“阿……阿波!”但他的力量愈来愈粗野,她真的快晕眩了。他察觉,松缓侵力。
喘息粗重,面色潮红,但他仍搂住她的腰,目光波动激动地看视着她,没有尴尬,没有逃开。
她的喘息也急促,脸庞通红,双唇更红肿,双臂软软的挂勾在他肩上。她望着他,直到足够的空气重回她脑里。
“我还没决定好,你怎么可以就自己替我决定了?”李柔宽有些恼,拿开他还搂在她腰间的手。
虽然余维波吻得烫热,但并不是言情式的缠绵,所以她并不觉得那么羞涩,依然能够不避不逃面对他。
余维波从激战的余热中被拉回来。他顺手捡起一封信撕开,一边说:“反正你一定要我看这些信不可,我替你决定比较快。”
这好象是事实。她无法回驳。
钟响了。余维波动也没动,继续拆第二封信。她坐在他身边,也没动。地上的阴影扩大了,火气不再那么炎燥。她瞥眼望他的侧脸,问:
“阿波,你吻过很多的女孩吗?”她得承认,他的吻让她觉得有种微甘的舒服感觉,丝毫不笨拙生涩。
“你说呢?”他反问,朝她勾勾嘴角。
“你奸诈又狡猾,我想一定是的。”
他给她一个戏谴的笑,不置可否。
“阿涛呢?他吻过别的女孩吗?”心思一转就念到余维涛身上。
“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不会去问他!”说起余维涛,余维波第一次觉得烦躁起来。
“我要是问他,他一定丢给我一句『不干你的事』,还给我脸色看。”
实际又确实。余维波笑起来。
“嗯……阿波,”有件事让她欲言又止,她想想,还是问一问好了。“你听说过阿涛和薛雅安的事吗?”
余维波抬起头,丢下手中的信,才说:“听过了。”
“原来你也听说了。我看见阿涛和薛雅安走在一起。你知道阿涛的个性,他一定有点喜欢薛雅安。”
她没有苦笑,神色也不黯然,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似。余维波表情微绷看了她一会儿,难得认真,说:
“小李,你真的那么喜欢阿涛,别人就不行吗?”
“别人?”她摇摇头。“我没想过。”至少到目前她没想过。
“难道你要追阿涛一辈子?”他口气有点气“懑”,赌气似。
“我才没有这么长情。”她又摇头。“我喜欢阿涛,所以我用很大的心力让他明白我的心意。但如果他一直拒绝我,喜欢的是别人,我不会傻傻的守他一辈子,执着一辈子的。我不迷信『永远』这种东西。现在的我很喜欢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