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娶韩千桦,那是迟早的事,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速度是如此之快,在她犹在王府的时候,他就这么闪电式的娶了人家,还极其小人的用迷香将她迷晕着!
他这是怕她醒着闹事儿么?
不,她不会闹的。
既然是他心甘情愿娶的,她怎会闹?
也不可能会闹!
他与她而言,如今什么也不是。
她没有立场闹,也没有那份心思闹。
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
那一刻,她比任何时候更渴望离开。
可是,金晟太了解她,轻易就将她的渴望辗碎在摇篮里。
用迷香酥软她的身子,又制住她的一身武功,再加上初醒过来的她,虚弱的连走步路都很困难,想要离开,没有外人的帮助,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香儿秋儿皆是娇弱的女子,自是指望不上她们的,她能指望得上的只有承东。
她便问了冷熠有关承东的下落,这个男人吱吱唔唔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就借故逃开了去。
见状,紫珞气怒交加,终于发足了脾气要见金晟。
他们都说金晟不在府里,她不管,借着病气儿,将岚阁的东西全给砸烂,香儿和秋儿吓的跪在地上,锦儿劝了几句,让她推翻。
最后,她强行下楼,想去找那个混蛋!
因为长久躺着,也许,更是因为迷香的药效还未曾消散,一不小心给绊了一下,她晕晕乎乎便自走了一半的楼梯上滚了下去,将原本就不标致的“紫珞”脸给摔破了。
守门的杨谱,见得她如此大闹,都见了血,忙让人进宫去禀。
但,金晟接报后,并没有马上赶回来,直到深夜时候,宫宴散了,他才记得来岚阁看看。
他来的时候,房里灯烛通明,紫珞不曾睡,一直一直就坐在那里等着。
她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什么也不说,她不再意气用事,只是很冷静的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一团又一团的疑惑,却怎么也猜不透金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十年相交,紫珞终究还是没有读懂这个男人。
她读不透呵!
一整天时间,她等的很累,等的快直不起腰来,却一直强撑着让自己坐的笔直。
花厅里,她就坐在正对房门的那张椅子上,目光一煞不煞的看着门外,看着太阳从正午的强光,慢慢的变柔软,慢慢的,天色暗下,慢慢的,月光洒落下来,给朦胧昏沉的廊道铺上一层淡淡的皎皎之色。
一天时间,就是这么被耗尽的!
这就是在古代社会里,女人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后,所必须承受的煎熬——男人们或在外头打拼,或在外头拈花惹草,女人们唯一可做的就是守在“家”这个牢笼中,等候那人的临幸,想要见个面,也得看人家高不高兴。
这样的日子,紫珞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能忍受。
她骄傲惯了,哪怕再如何对这个男人牵肠挂肚,哪怕再怎么深爱,也无法将就。
他的新妃可以将古文明里的这种传统继承的尽善尽美,她不行!
她累了,真的累了!
很累!
她无比疲惫的看着他负着手,神色深深的自房门外走进来。
不疾不缓的脚步声彰显着他的情绪:冷静而沉定,在静静的夜色里,从容的回荡。
他进来了,身姿飒爽,亲王的蟒袍衬的他分外的风~流俊朗,很有男人味儿,除了脸孔略显削瘦。
香儿见萧王进来,福了福,很着急的,带着哭音的对他说:“王爷,小姐不肯喝药!”
金晟转头看了看她手上已经端来端去热了好几回的药,接过去,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自己撩起珠帘进来,缓缓的走近,低声说:“不管怎样,先吃药!”
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疏离的平静。
紫珞不说话,一直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她从不曾认得她一样。
房里安静的可怕,风吹动房内的高高悬挂着的风铃,发出几丝很清脆的声响。
他把药碗端到她跟前,重复一句:“吃药!”
紫珞看不到他眼里有半分愧疚,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当心与心之间隔起一道墙,彼此如何能再看清对方!
无视药碗,她声音是嘶哑的,淡淡的平静的问:“为什么要吃药?”
“你的身子必须得吃药!”
这是无稽之谈。
“我身子好的很!如果你不曾给我下药,你留在岚阁里的人,谁都不会是我的对手——金晟,好端端的,你让我吃什么药?还有,凭什么你让我吃,我就得吃?”
冷冷的质问,不依不挠。
金晟的神色一僵,似想争辩什么,都张了嘴,却还是什么也不说,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冷熠拧着眉插了句话进来:
“秦姑娘,你误会王爷了……王爷从没对你下药……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哦,是么?这一切当真只是误会么?昨儿大婚是场误会,今儿个宫宴也是一个误会?”
紫珞淡淡挑眉,满脸不满,发出一记冷笑:“你们骗三岁孩子么?”
冷熠顿时语塞。
金晟则沉默,什么也说。
沉默意味着什么,紫珞懂——那平息下去的隐隐作痛,忽然就又翻了上来。
一月前他才说过:以寒莲为证,不管前程是否寒苦,也不管来日是否凶险,矢志相守,不疑不弃。
男人的花言巧语果然是信不得的。
喉头哽塞了,心头难受呵!
觉得恶心!
紫珞清了清遗喉咙,压着那股子心,对上他沉沉的眼睛,扯出一抹微笑:
“恭喜啊!这番不止娶了如花美眷,还将喜得麟儿,更重要的是,因此而联合了韩千元这么一个潜力股,一举三得,真是不错!”
满含讥讽的笑,令金晟的剑眉深锁。
但他还是很很耐得住性子,仍然什么也没有说。
他一直默默的看着那碗药汤,忽,手一扬,让冷熠退下,将药放到案上。
门关上的时候,他高大的身子侵了过来。
这人有着北方人才有着魁梧身材,他们皆说萧王常常给人以灼灼压迫的感觉,以前,她并不觉得,如今忽觉有所领悟。
巨大的身影将她包裹住,眼神几番挣扎后,他坐到了她身边的空隙,全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长长的铁臂,就将她拖进怀,紧紧的便将她搂了个满怀。
那种强而有力的拥抱,会让人误以为这个男人依旧将她当作了这世间唯一的所爱。
如果他身上没有那股子隐隐约约的女人香,也许她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所有种种皆有身不由已的原因在里面。
可她闻到了。
她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是寒着声线儿,下巴僵硬的与他肩头保持距离,冷冷的微笑,冷冷的提醒:
“你抱错人了!你现在该抱的是你的新婚王妃,人家现在在东院正等着你回去如漆似胶,怎可抱了外人——萧王殿下,请放开我,请自重……”
他不放,轻轻的,又沉沉的在她耳边叹一声,大掌抚着她的背,依旧不对自己的婚事作一分一毫的辩解,只是低低的继续劝:
“先吃药好不好!你的身子必须——吃药!这事容不得你胡来!我要你好好的,也只想你好好的——墨,我不会害你,你信我一回好么?这么多年了,你可做到为我拼命舍命,却从不曾真正信我……这一次,你就信我一回好不好……”
说的好生动听,也好生委屈。
可她不为所动——一阵阵异样的女人香,他最近以来的种种行为,令她无法感动。
是谁说的,世上男儿皆不可信?
她恍惚了一下,不想跟他多废话,直接要人:
“金晟,把杨承还给我!
“我要杨承!
“你把他怎么了?
“你已经把玉连子弄死了,难道你还想将我的杨承也弄死了么?
“金晟,我要杨承!还我杨承!”
字字句句落地有声,那么用力。
他不说话,他僵了腰背,他呼吸粗重起来,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怒。
好一会儿,他才平静的放开她,削瘦的脸孔上,眸子是深不可测的。
他直对她摇头,神色极冷淡的回过头去,扔来两字:“不还!”
好干脆的两字,深深的撕扯着她已经疼痛难忍的心。
这个男人曾经说,他的一切可以与君墨问共享,原来那一切只是一场笑话。
眼角隐约的有点湿意,她强自忍着那悲伤的眼泪。
“理由!”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逃脱!你身边暂时不能留人!”
四眸相对,她是憋屈而怒恨的,他则是波澜不惊的。
“为了怕我逃走,你就将我囚禁,对我下药,还将我身边最最亲的人也抓了起来?”
她怒目而视。
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淡淡的答了一句:
“你要是真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你欠了我这么解释,你竟然说无话可说……”
紫珞气极而笑的怒叫:“好,既然你说无话可说,咱就一拍两散,门在那里,殿下请自便,从此滚出我的视线……”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回里间睡去。
不想再理他,不想了。
手被他扣住,只轻轻一拽,就将她拖了过去,气恼的话在头脑响起来:
“一拍两散?这样的字眼,你怎么就这么容易说出口来……”
她的脸的被掰了过去,她看到他那双深沉的眸子里,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怜惜,有委屈,有恼怒,有伤心,更有难以言述的挣扎。
他将她的情绪,全部显露出来,牢牢的搂着她的腰,不容她抗拒,就那样死死的盯着,用可以吃人的眼神盯着。
她冷冷的回瞪,用倔强的用眼神告诉他:他要是敢无话可说,他们的交情就此玩完。
他看得懂的,眼里的种种情绪最终化为一缕无奈。
大掌抚上她的秀发时,他低低一叹,那么的挫败,那么的无可奈何,说:
“听着,我没对杨承如何,他好好的待在我的别馆,过段日子,我会放他回来——等你将身子养好了,等你日后正正式式的嫁给我后,我会容他回来继续护着你,他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害他?我只是暂时想让你们分开一下。
“至于玉连子的事,我现在无论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在狡辩,所以,我不想多说,时间到了,你会明白。
“至于玲珑,我有派人在查看,若查到下落,我必将她救回来陪你左右。
“至于君熙,如今来说,留在宫里是唯一保全他的法子,放心,太后看我的面,绝不会亏待了他。
“至于除此之外的其他事,你不必操心,我心里有分寸……你只需好好养着,其他事别管……给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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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我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的……好不好!”
这番话,说,等于没说,让人大失所望。
紫珞点点头,不为所动的静一笑:“你想我做个木头人是不是?不仅要任你摆布,而且还要做到绝对的顺从是不是?抱歉,我不是你府里的人,你,没资格这么要求我!”
“你……”
金晟恼怒的瞪着:“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收起你那爪子,不跟我针锋相对?听我一次难道就这么难么?”
他拎着她重新按到椅子上,不容她一丝一毫的反抗,将药碗抓过来,叫道:“先吃药,必须吃!”
紫珞冷一笑,坚决的摇头。
他气结的眯眼看她,目光一闪,仰头一口含在嘴里,倾过身子,便咬住她的唇。
他强悍的想将药过到她嘴里,逼的她不得不咽下去。
她惊怒的抗拒,没用,所有的力量皆被他尽收在手掌底下,她动弹不得。
恼火之下,她狠狠的将他唇咬破,他不怕痛,依旧衔着不放。
一口药,一半吃下,一半在他们的唇齿间流溢出来,滴到了衣裳上。
“秦紫珞,你想我这么喂你,还是自己吃……”
松下嘴后,他威胁着她,那神情是那么的紧张,好似那碗药,不吃,她就会性命之虞。
看着他嘴唇上滋滋冒出来的血,她心头在疑惑这到底是什么药?
“你若不说明白,我绝对不吃……”
她固执的很,然而“吃”字未说全,他便一把就将她扣进怀里——
他点了她的穴道,一口又一口的把汤药度过她嘴里,哪怕后来,又被她狠狠咬了好几口,他也不管。
一碗药很快被度完,紫珞脸色发青,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可以自由呼吸,终于可以破口直骂:
“金不离,你混蛋……我错看你了,只会对女人用强,真让人恶心,恶心死了……你给我滚,以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滚出去……”
男人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但他捂着发疼的唇,却淡淡的笑了,临走,只撂下一句:
“你再怎么生气都没用,这药,必须吃——从明儿开始,你若不乖乖吃药,我一听禀报就过来这么喂你吃,天天在你跟前晃。当然,要是你肯好好配合冷熠调理身子,我会让你过的清静自在,在你养病期间,绝不来扰你……”
此后某一天,她问过冷熠:“我的身子到底怎么了?”
“胎息不稳,有滑胎之险,情况很严重。”
这是冷熠的回答。
可是紫珞觉得他没有说实话,她便凭着自己的药理常识去细细的察看了那些药材,除了有两味,她不识其名,其他的确有养胎之效。
为了孩子,她开始按时服药。
金晟呢,自那日后,便再没有来过岚阁,只命冷熠每天三趟的过来给探脉。
有很多事,紫珞不明白,她想去弄明白他前后判若两人的真正原因。
身子必须养好。
她有太多的事去操心!
这是紫珞合上眼睡去,心头一直盘旋着的事。
香儿站在床榻边,本想跟小姐说一个刚刚自杨谱嘴里得到消息:韩千桦虽然进了府,虽然住在东院,可是,王爷并不曾在她房里留过宿。
这件事很奇怪,表面上,萧王似乎在冷落小姐,厚待着新进的王妃,但实际上呢,好像并非如此。
就连新婚夜,萧王都不曾在新房待着。
她记得很清楚的,那天晚上,萧王曾经悄悄潜进来过,还把陪侍在边上的她给打晕了……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有看到萧王殿下一身常袍坐到床头,将小姐深深满抱,并且,还低头吻住了小姐的唇,似乎在喂她吃什么,又好像仅仅只是男女之间的闺房亲密……
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房里丝毫看不出有外人进来过的痕迹,只是床榻上多了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这件事,她没有跟小姐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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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珞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腹部中了一箭……
一阵难以忍受的腹痛,将紫珞痛醒了过来,她满头大汗的睁眼,看到自己熟悉的一切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