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伤(生子)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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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诉离伤(生子)全文-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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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惊,忙反握风吟的手,镇静安慰道:“孩子会没事的,你好好睡会儿。”见风吟安心阖上眼,那人顾不得擦去额上大滴的汗,又开始忙碌地下针。

  “我要进去见他。”

  “慢慢慢!他还在睡呢,你别吵醒了他!”

  “你既不愿告诉我他伤重如何,又阻拦我进去见他,你到底居心何在!”

  “喂!你别动不动出剑啊!有人这样对救自己爱人的恩人吗!?”

  “……”

  “我要给他送药了,你别一根筋冲进来!”

  推开门,身著青色长袍的男子一手端药,一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心下暗骂:自己为了救人可是一天一夜没阖眼,使了全副看家本领才勉强保住了那个脆弱的小生命……现在没人感谢自己都算了,还要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动不动用剑威胁,这天理啊……

  叹著气摇了摇头,抬眼见榻上那人已经起身换了干净的衣裳,眉目间是春风拂过的温和,不禁苦笑道:“终於醒了?你再不醒本大夫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风吟斜坐在床沿,眼底含笑:“楚兄,你这爱欺负人的性子还是没改啊。”

  “对对对,”楚相惜把药端到风吟面前,笑得不安好心,“我现在就要开始欺负你……”

  风吟皱著眉紧盯著黑乎乎的药汁,一脸迟疑。

  “伤不了你的孩子!是安胎的!”楚相惜没好气地往木椅上坐下,叹道:“也不知一个月前是谁千方百计要我制落胎的药,唉!”

  风吟芜尔,眼前这个都是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个性还那麽顽皮,损人也损得有板有眼的。

  见风吟把药喝完,楚相惜安心一笑,端过空碗,玩笑道:“你现在想通了也好,我可不想世上唯一的白玉族传人被你扼杀了。”

  风吟爽朗地笑:“你下一句是不是该说‘我等著看这玉石般的孩子出世’?”

  楚相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白玉族的男子体内都有一块可以吸取精阳而成长为胎儿的灵玉,这些孩子出生时肤若凝脂,长大後个个天资聪颖,性情温润如玉,而且一代比一代面貌出落得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但自从八年前世人发现灵玉几乎有著起死回生之效,从而为夺得灵玉诬陷白玉族为邪族,招致了白玉族的覆灭。风吟是白玉族被灭後留下的唯一传人,他当然不希望如神赐的孩子到这一代就绝迹了。

  楚相惜突然万分委屈地盯著风吟还未显形的小腹,声音寥落:“他本来是我的孙子……”

  风吟无言失笑,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小腹。

  “我到现在还不知他爱的人是谁……”楚相惜神色变得黯然,记忆又回到了从前,自言自语道,“他也真是好对付,竟心甘情愿为那个从来未出现过的混蛋孕子!”他狠狠瞥了风吟一眼,“你还真得了他的真传!”

  “父亲不是好对付,而是真的爱他。”风吟一直很理解,爱情总是让人做出自己都不曾想过的事。

  “这麽说,你也爱他?”楚相惜突然认真起来,“只因八年前出现的是他你就心无旁骛守在他身边,如果是别人你会不会也甘心为他孕子?”

  “世事总是没有如果的,”风吟淡然地笑,“想这些也是庸人自扰,我现在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出世……”

  “然後你再回去把命还给他?”楚相惜轻喟一声,摇著头道,“小风啊小风,我该说你是计较得太明白还是因爱成了痴?”

  风吟无可辩驳,自己确实有一命抵一命的想法,只是孩子始终无辜,他只能这样做。

  楚相惜见风吟眉目有些疲态,没有再问什麽,严肃吩咐道:“这三个月你太奔波,孩子一直不稳,你切记切记不要再动武!”

  风吟笑著点头。

  “不过现在最急迫的──”楚相惜无奈摊著手,“是如何说服那个叫雁天涯的不要再像根木头在我药庐门前杵著。”




第六章

  风吟听楚相惜的话不要乱走动,只站在房门前等他把雁天涯叫来,手放在阑干上望天边似血残阳。

  这麽美的夕阳……风吟心底感叹,缓缓拿起手中的玉笛横在嘴边。

  夕色已变得火红,笛声悠远传开,在院前美人花上流连的粉白小蝶纷纷飞来,眷恋地在风吟身边缠绕不休。

  雁天涯静静站在离风吟十步之遥的阶梯上,身体在笛声响起的那一瞬已忘了移动,视线无法离开那幅绝美的画一秒。

  曲子是五年前雁天涯与风吟相识後第一次听风吟吹的那首,调子有些忧伤,却又让人充满希望。风吟总是带著笑吹这首曲,他告诉雁天涯,不要只听曲子里面的忧伤,要学会发现它流露出对生命的憧憬。如果说忧伤是让曲子丰富起来的伴奏,希望则是全曲的主旋律。

  雁天涯永远记得,风吟跟他说这些话时眼底温柔的笑。

  笛声嘎然而止。风吟突然身子前倾,一手紧掩著嘴,一手握紧了阑干。

  雁天涯从回忆中醒了过来,见风吟神色痛苦,紧张地冲到他面前。

  “风吟!”雁天涯稳稳扶住风吟的肩,听见风吟一阵阵干呕,急道,“我去唤楚大夫来!”

  风吟放下掩嘴的手,一把拉住雁天涯的小臂,凝著水气的眉睫颤了几颤,缓缓喘了气才向雁天涯摇摇头,安慰道:“我没事。”

  还没等雁天涯说话,风吟放开拉著他的手,有些沮丧道:“还没让你听完一曲……”说著侧向雁天涯,握起玉笛。

  雁天涯伸手按在玉笛之上,止住了他的动作,浅笑道:“这半支曲子,是你欠我的。”

  风吟会意地放下手,笑著点了点头。

  “天涯,你要回玄冥教。”风吟正色。

  雁天涯低眉,许久才道:“我不准备回去。”

  风吟眯著眼,看著已经半落的夕阳:“三护法私自离教一天一夜,已经犯下大罪,但还罪不至死。”转过头,风吟继续道,“这只是我自己的事,不希望连累任何人。”

  “不,我不回去。”雁天涯直视风吟的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以後都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风吟苦笑,正欲开口,雁天涯伸出食指和中指按住他微启的唇。

  “你知道南宫桀不会放过你……”雁天涯缓缓放下手,神色担忧,“他要杀的人,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

  风吟摇了摇头:“既然你知道逃不过,跟著我也只是死路一条。”

  雁天涯向前走近一步,下巴支在风吟肩上:“至少可以保护你,把你的命延长多一秒也好。”

  风吟双手托起雁天涯的脸,望著他漆黑的瞳:“天涯,我不想欠你太多。”

  雁天涯眯著眼笑,握住风吟放在自己脸边的手:“你只欠我半支曲,不要忘了。”

  风吟点点头,无奈地笑。他知道雁天涯绝对不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但腹中的孩子还如此不稳定,现在怕是连逃出白玉镇都不能,便唯有暂时如他的愿了……

  …

  “你们已经查了三日,有线索了吗?”南宫桀冷冷地用眼角瞥向半跪著的影使。

  影使一身黑衣,戴著刻有各种图腾的面具,语调没有半点起伏:“回少主,属下听说有人在白玉镇发现一人形似三护法雁天涯,属下认为很有可能大护法和三护法就在白玉镇。”

  南宫桀突然抽出身边护卫的腰间利剑,剑尖正对影使眉心:“我不要听到‘很有可能’这四个字,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若还是找不出这两个人,下场如何相信不必我多说。”

  影使握了握拳,答道:“是,少主。”说完便起身後退著出去。

  “雁天涯……风吟……”南宫桀从牙缝挤出这两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名字,狠狠甩下手里的剑,剑身与地面相撞而响起刺耳的声音,手背上刚刚愈合的伤痕再次裂开,传来锥心的痛。




第七章

  “唔……”半躺在软榻上的风吟皱紧眉宇,腰背微微弓起,手来回磨挲著抽痛不止的小腹。

  雁天涯早已没了往日的沈静,手忙脚乱倒了水,神色担忧地送到风吟嘴边。

  风吟抿了一小口水,见雁天涯眉间紧蹙,便笑著用指腹揉开他已皱成“川”的眉,安慰道:“只是旧患复发了,你去看看楚兄回来了没有……”

  雁天涯紧了紧风吟的手,便箭一样冲了出去。

  风吟听雁天涯已经走远,终於让堵在喉咙的呻吟溢了出来:“啊……”额前的发已经被绵密的汗濡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捂著小腹的手微微颤抖。

  “你别拽我啊!哎唷!”楚相惜一路上被雁天涯又拖又拽,终於狠狠绊倒在风吟门前。

  “你这人真是……”楚相惜正准备回头骂推倒自己那人一顿,却在见到风吟迫在眉睫的情形後生生咽下了後半句话,忙把雁天涯推出门外,用力拴上了门。

  “痛多久了?”楚相惜一个跨步跪在软榻旁,熟悉地打开药箱,拿出包裹著金针的布袋。

  风吟的眼疲惫地阖起,虚弱道:“半个时辰……”

  楚相惜轻叹一声,责怪道:“你早该唤我回来。”

  “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事?”风吟侧过头,紧张地看向忙著下针的楚相惜。

  “不会的,孩子只是有些不稳。”楚相惜安慰地拍了拍风吟的脸,便又开始用指腹确定穴位的位置。

  风吟喘息著点了点头,缓缓阖上眼。

  一个时辰後,胎儿终於稳定下来,楚相惜为风吟拭了拭脸上的汗,便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雁天涯稳稳站在门口,见楚相惜出来,已经僵硬的身体一阵惊栗,猛地抬头看向他。

  楚相惜一看便知他一直在这里守著,无奈笑了笑,只觉自己与他真可谓是同病相怜,顿觉倍感亲切,拍上他的肩,语气轻快道:“走吧,和我一起煎药。”

  “糟,续断用完了……”楚相惜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天涯,我要照顾风吟走不开,你给我去镇外的万草斋买些续断回来。”

  雁天涯担心南宫桀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找上门来,只沈思著没有答话。

  楚相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难道想等南宫桀来到再去?快早去早回!”说著硬塞给他一张字条,上面写著去万草斋的路线。

  雁天涯咬了咬牙,攥紧手中的纸条飞快地跃了出去。

  楚相惜想这一来一回也需要些许时辰,便另外开了张安胎的药方,拾了药往煎药房走去。

  黄昏时候,风吟幽幽转醒,小心尝试著起身,发现方才的坠痛感已然消失,只是身子有些酸软,便走动了几步,来到房前的小院。

  若有所思望著天边被染成火红的云,风吟把白玉笛横在嘴边。

  想起八年前白玉族被外族诬陷,一场大火,烧尽了所有生存的希望,想起南宫桀似从天而降的神砥,带著自己单枪匹马杀出重围;

  想起三个月前那一场因为醉酒的缠绵,如此荒唐却让人无力抵抗,想起他说已经无法控制时眼里迷离的光,是如何轻易地让人沦陷……

  风吟从不愿想,如果八年前出现的不是他,自己会不会甘心委於身下,现实让所有假设都变成徒劳。

  有些情,无论是缘是劫,都注定逃不过……

  就在此时,笛声嘎然而止,没有任何预兆。

  风吟缓缓垂下手,握笛的手紧了紧,便又松开。

  身後传来他熟悉却陌生的声音:“风……”




第八章

  南宫桀屏退左右,小心翼翼走上前,唤著眼前的白色背影:“风……”

  风吟轻轻闭上眼,没有回头。

  “风,你为什麽要逃?”南宫桀的手轻柔地环过风吟的腰,停留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小腹感受著南宫桀手心的温暖,风吟身心一颤。这是南宫桀三个月来与孩子最亲密的接触,其中的幸福与酸楚已经让自己欲罢不能。

  南宫桀没有听到风吟答话,心下一阵激愤,狠狠地在他耳边说道:“怎麽不说话?!”说著手腕一个用力,重重把他拉入怀里。

  风吟霎时倒抽一口冷气,小腹因南宫桀的大力按压而引起猛然的一阵抽搐,紧张地握住南宫桀的手,眉宇深蹙道:“放开我……”

  南宫桀听风吟第一句话居然是叫自己放开他,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燃起,手中更是加大了力度,把风吟稳稳圈在怀里。

  “你要七个月做什麽?想和雁天涯双宿双栖远走高飞?你一早就和他约好了是不是?嗯?”南宫桀声音回复轻柔,手却紧紧环著风吟的腰,力度大到似要把他拦腰折断。

  风吟早已痛得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想到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孩子,风吟咬了咬牙,用尽全力猛地拉开南宫桀的手,手肘下意识向後捅去。

  虚晃几招,体力还未恢复的风吟便觉头晕目眩,胃中涌起阵阵不适。

  “风吟!你!”南宫桀捂著心口後退了几步,正想射出手中的毒针,抬头却见风吟已经不支跪下,从後背看出他正不断地喘气。

  风吟勉强压下心口的不适,极力平复著体内涣散的真气,腹中的异动却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少主……”风吟深吸一口气,掩住声音中的颤抖,“求少主,给属下七个月……七个月後,属下一定……”

  “我现在……”南宫桀夹著毒针的手不易察觉地抖动,有一瞬间的念头,他想把毒针收起,然而理智不给他这样做的机会。

  “我现在……就要你的命!”南宫桀边以极快的速度射出手中的毒针,边在掌心凝聚内力向风吟袭去。

  风吟迅速在小腹聚集真气,一手甩出玉笛击中了直冲向自己眉心的毒针,一手撑地飞身而起,避过了南宫桀的凌厉掌风。

  尽管真气护腹,但突然如此迅猛的动作还是让腹中的钝痛更加剧烈,风吟忍不住轻哼一声,手下意识地捂上小腹。

  南宫桀听见风吟微弱的呻吟,心口传来阵阵抽痛,这却让自己更加下定杀他的决心。从风吟一直护腹的动作看来,南宫桀已隐隐猜到他腹部有伤,狠下心,连续射出了五枚毒针,掌心迅速凝聚强大的内力。

  风吟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几乎只是凭声音辨别毒针飞来的方向,吃力地挥动玉笛将它们一一挡开。

  “唔……”右肩传来被针刺入的疼痛,风吟抬手按住伤口,右半边身体很快变得酸麻。

  来不及让风吟反应,南宫桀已经欺身上来,按紧风吟的肩,掌心用尽十分的功力向他的小腹打去。

  “啊──”

  风吟兀地睁大满是惊恐的双眼,手指微颤,玉笛无声落地,心底涌起的阵阵寒冷让他的脸迅速失去了血色。

  不……不要……

  干涸的唇微微翕动,喉咙微弱地发出破碎的音节。

  双手紧紧攥著南宫桀的手臂,身体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风吟终於无力地沿著南宫桀的身体滑倒。

  下体流出的一股又一股温热液体,迅速漫湿了他的白衣下摆,刺眼的红是如此触目惊心。

  南宫桀没想过他竟伤重如此,只是怔怔地托著风吟的肘,神思恍惚地跟随著他一起双膝跪倒,看著地上不断延开的血,漫过自己的月白色外袍。

  不……不会的……

  “风……风……”心忽地一阵绞痛,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南宫桀慌乱地望著风吟失去了焦点的眸,里面透著无名的惊恐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苍白的唇无声地翕张,风吟痛苦地闭起氲著水气的眼,身体渐渐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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