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活动的人。
活动的人如果得手,必定会启窗发出信号。
目标的窗口,早已安放了一具泄放移神香的精巧铜管,风往窗内吹,移神香散布客房,万无一失。
不但柳思的宙下放置了铜管,白发郎君的窗下也放置了一具。
放置的人,却不知白发郎君根本不在房中。
眼看三更居临,两人的房中仍然毫无动静。
白发郎君的房中没有灯光,柳思的房中灯光依旧明亮。
一个黑影等得心中不耐,悄然移至唯我天君伺伏的瓦面。无声无息在一旁伏下,先伸头出檐口向下察看片刻,听不到任何声息。
这一边街道的房屋,都是二楼建筑,人躲在瓦面相当危险,一不小心滑落,不摔得骨折肉开才是怪事。
两人将头伸出檐口,险象横生。
“江南双娇怎么还不进去?”黑影向唯我天君附耳低声说“靠不靠得住呀!罗兄。”
“你说靠不靠得住,是什么意思?”唯我天君语气不悦,他感到自尊受到伤害。
“我是说,你的移神香。”那人不在乎他的不悦,“江南双娇也不一定靠得住,说不定得人钱财,不与人消灾,心中害怕,挟了订金远走高飞。罗兄,五百两银子订金,可以快活一年半载,何必再冒风险?”
“废话!江南双娇口碑不差,信用可靠,五百两银子在她们眼中,算得了甚么?而且,她们也不是胆小鬼。告诉你,她们并不寄望在我的移神香上。”
“哦!你的意思……”
“她们另有迷人心智的药物,更对她们的媚术有信心,我猜,她们一定不信任我的移神香,要凭她们的手段进行诱人大计。天色还早,你急什么?”
“已经三更天了,罗兄。”那人冷笑:“说好了二更正动手,过了半个更次啦!”
“她们如果不信任我的移神香,就得按照她们的规矩进行,三更才是她们动手的时刻,不要急好不好?我对她们有信心,柳小狗与东门小辈都是淫贼,江南双娇即使不用任何药物,凭色相也可应付裕如。客店中住了不少粉头,以女人面目活动万无一失,放心啦!”
“我就是不放心。”
“你……”
“我要下去看看。”那人语气坚决:“你们用金钱和美色引诱,似乎都失败了,必须用我作武力威逼,你不反对吧?”
“可是……”
“怕我下去误事?哼!罗兄,可知你自己也对自己的移神香没有信心,难怪江南双娇要用她们的手法进行。”
激将法对付心高气傲的人,十分管用。
那人的意思,明白表示移神香没有用处,唯我天君怎受得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不由气往上冲。
“好吧!你下去好了。”唯我天君一冒火,不再劝阻,“江南双娇一翻脸,你最好有摆平这件事的准备,那两个娇妇发起威来,是相当可怕的。”
“我如果能把柳小狗擒住,她们敢吭声?哼!我吊客李金生发起咸来,比她们还要可怕。”
这种建有裳檐的楼房,高来高去轻功高明的人,上下并不难,檐与檐之间,高度仅丈余而已。
裳檐的顶端便是窗,跳落裳檐跨两步便可到达窗下,不需用飞爪百练索相助,有些人甚至可以内飘直达窗下。
吊客李金山轻功当然高明,江湖声望和地位,都比唯我天君高,是巡缉营花重金请来,专门对付柳思的几个高手之一,以往根本没听说过柳不思这号人物,因此对唯我天君事事小心的胆小作风不以为然。
无声无息飘落窗下,先倾听片刻,移开泄放移神香的铜管,这才贴窗侧用一只眼睛向房内观察。窗户是大开的,随时皆可窜入房中。
没错,房内有灯火,圆桌上有酒菜,桌旁有一个人伏桌而睡,是男人,至于是不是柳思,必须看到面孔才能断定,梳了发髻,穿了男装,错不了。
床上蚊帐是挂起的,床上没有人。
没看到女人,显然江南双娇还没进来。
妙极了,一定是被移神香制住啦!不可能有人喝酒进食半途伏桌睡觉,当然是半途出了意外。
贪功心切,不再向屋上的唯我天君发信号示意,一长身,轻灵地跳窗而入。
这瞬间,灯火摇摇。
“乒乓!”
一只酒杯突然从桌上跌落,跌落楼板上仍然破了。
吊客李金山不是胆小鬼,他的绰号就是神,也就是岁之凶神,与丧门一样同属凶星,谁碰上了谁倒楣,主管疾病哀泣丧事,是神却带有浓浓的鬼意。
酒杯该是被睡着了的人,身躯移动而碰落的,事属平常,他一点也不害怕。
“啪砰!”
身后响声震耳,却吓了他一跳。
骇然转身,剑已在手。撑起的明窗,怎么可能自行放落的?幸好是窗落,也不足怪,他心中一定,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灯火摇曳,光度突然转暗。
他再次转身,—又是一惊。
灯火没结蕊,摇曳的火焰却拉长,光线便转绿,难怪光度渐暗。
“咻……”居然传出隐隐风声。
他沉不住气了,毛骨悚然的感觉震撼着他、
壁角,暗影上升、涨大,一个、两个、三个……片刻间升起九个披头散发,长袍委地,抬高双手大袖摇曳,看不见面孔,高仅两尺的鬼物。
灯火已拉长至三寸,细长的绿色火焰仍在不断扭动。满室幽光,景物依稀难辩,火焰因扭曲闪动,而引起各种家具的阴影也在闪动,像各种鬼物晃动摇曳。
阴风流转时快时慢,发出各种缓急不定的诡异声音。
九个鬼物在移动了,双脚似乎不动,在楼板上飘滑,时左时右,时进时退,时转时舞……
他想动,手脚不听指挥;他想叫喊,咽喉似乎被甚么东西卡住了。
浑身根根汗毛直竖。寒气起自脊梁。
九个鬼物渐舞渐近,枯草似的散发飞扬,有两个鬼物已到他面前,伸手可及,猛地抬头露出可怖的狰狞鬼面孔,小鬼眼中有绿色的火焰暴射。
他胆裂魂飞,想跑又双腿动不了,像中了定身法,心中却是清明的,眼中可以看到各种景物,包括可以看清九个两尺高鬼物的面孔,更可看清鬼物露出的两排白森森的尖利牙齿。
“天啊……这……这是……”他心中狂叫,口中却发不出,声音。
“吱呀……”
三个小鬼物,怪口中突然发出可伯的声音,双手箕张,鹰爪似的鬼手伸出袖口向他示威;鬼眼中绿焰怒张。“不要……”他心中狂叫。“砰!”手中剑跌落。
三个小鬼物向上一跳,六只小鬼爪向他的面孔集中猛抓,
爪一触面孔,他惊怖地一扭脸,便失去知觉,摇摇晃晃向后倒。
床后闪出一名侍女,挟住他塞入床底,没收了剑,重新躲入床后。
房中灯光复明。一切恢复原状。伏在桌上的人安睡如故,甚么事也不曾发生。连明窗也撑开了,没发出任何声息,
来一个捉一个,就是这么一回事。
只要进入房中的人,有片刻的迟疑,便可以看到异象,心中有鬼的人一定可以看到鬼。
月华仙子身边,还剩下两个仆妇,两位侍女,都是可以驱神役鬼的行家。扮鬼装伏在桌上的人,是一位仆妇,侍女躲在床后,捉了人便往床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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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白发郎君宙口的同伴,悄然过来了。
“罗兄,李老哥下去了老半天,怎么毫无声息?”同伴惊疑不安附耳低问:“恐怕出了意外呢!”
“确是奇怪。”唯我天君也有点心中发慌;”他的确跳窗进去了,没听到任何动静呢!”
“一定出了意外。”同伴肯定地说。
“也许江南双娇到了。”
“那就应该出来呀!”
“也许她们嫌麻烦,从楼下走了。”
“那也应该向窗外发信号,对不对?她们走了,把咱们留在这里等天亮?”
“这……”
“你何不下去看看?”
“孙兄,你和李兄是主将。”唯我天君奸似鬼,怎肯下去冒险?
“你……”
“我只负责带你们来,在屋上相机策应江南双娇。”唯我天君理直气壮,“无情剑颜老兄花重金请你们来,你们要我打先锋?”
“他娘的!怕死鬼。”孙老兄不屑地说:“好,我下去。”
向下飘落轻如鸿毛,孙老兄的轻功值得骄傲。
@奇@唯我天君伸头下望,目送孙老兄的身影穿窗而入。
@书@久久,故事重演,没有任何声息传出,像是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网@唯我天君心中一寒,悚然地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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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江湖闯荡,有时候比男人更干得有声有色,但人数毕竟不多,各方面的成就并不太高,鬼域江湖,毕竞是男人的天下,女人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太高了,高得让大多数女人付不起。
目下享誉江湖的三女杰,她们是以年轻貌美,武功超绝,家世高人一等的优厚条件,而成为女强人的,得到了她们努力得来的尊荣。
月华仙子也是女强人,她以强者的面目.专向各方豪强挑衅,向强权敲诈勒索,手段不正当,不但引起公愤,也引起强权的仇视,因此她这个女强人的形象就不佳,被看成邪魔外道的小妖巫。江南双娇又是另一种人,虽则同样以不正当的手段牟利,也同样被看成女强人,但评价就低多了。
因为她们利用年轻貌美的本钱,以色相来达到牟利的目标,也树立自己的江湖威望,全心力花在追求名利上争取地位。
天还没亮,她俩便悠然醒来。
桌上酒菜仍在,残看剩酒还不曾腐败,唯一破了的是一只酒杯,室中酒菜香气残留不去。
一灯萦然,满室幽光。
大娇叫艳芬,多年来艳满江南.谁也不知道她们姓甚么?其名又是甚么?到底是不是姐妹?
她们的轻功、武功、床劝,倒是极为出色。
艳芬首先醒来,吃了一惊。
“芳妹,醒一醒,我们怎么啦?”
她推醒艳芳,慌乱地滑下床。
她们的衣裙,撕散了一地,断了饰带的肉红色绣花胸围子,放在春凳上一半悬及楼板。
两人都赤条条一丝不挂,椒乳怒突细腰丰臀一览无遗,发乱钗横残脂仍在,灯光下肉感万分撩人情欲,就是这么一回事。
床上还有一个人,同样赤条条的柳思,睡得正香甜,健壮的身材肌骨匀称,像一头刮掉毛的大豹,与一般练武有成的武林人虎背熊腰不同。也没有愤起如山的死肌肉,似乎只要一碰触。就会弹跳而起的矫捷反应。是女人们梦寐以求的最佳理想身材。
“我们反而上当了。”艳芳完全清醒了:“我得想想昨晚所发生的事。我们扮神女进房……”
“他色迷迷地抱住了我,我要带他走……”艳芬接口,“然后……然后……”
然后,以后的事她们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这家伙存心整我们。”艳芳几乎要跳起来,猛地一手扣住柳思的咽喉,纤指疾点柳思的鸠尾大穴。
骤变倏生,还弄不清变化是如何发生的,已被扣住手腕掀翻在床上,巨掌在诱人的丰臀上.叭叭叭叭发出—连串爆响。
“哎……哎唷……”
艳芳狂叫挣扎,像蛇一样扭动,但手被扭转反压在背上,腰脊也被柳思的膝益所压车,成了被大石头压背的蛇,精采绝伦。
艳芬惊恐地重新上床,拼命向柳思的头、背、腰掌劈、指戳、抓扣、推拉……像在向一具铁铸的神像攻击,掌指反而被反震得又痛又麻。
“砰!”艳芬也被掀翻了。
两个裸女被压在一起,一上一下叠放,巨掌毫不留情地上落,在细皮白肉上不轻不重地痛击,羊脂白玉似的肌肤,留一个个掌痕。
“不……不要打了……”两女同声求饶,受不了啦!
“你们要的。”柳思仍不停止拍打,语气凶狠,“你们想谋杀嫖客谋财害命,把你们打个半死,再报官押你们上公堂、绝不轻饶。”
跳下床,找到两女的腰带,四马倒攒蹄将两女分别捆妥,毫无怜香惜玉的风度。
将人丢在床下,他捡了一条破裙,撕成条状绞成布带,在手中插得呼呼怪响。
“我是南京赵大爷的同好,喜欢特殊的怪异的女人,显然你们两个女人。就是特殊的怪异的好货色,我要好好地享受你们,让彼此皆可回味。”
第二九章
噗一声响,一带抽在艳芬高耸的玉乳上。
“你这杀千刀的……哎唷……”艳芬尖叫。
“唔!得先勒住嘴巴。”他又拾取布帛,“免得鸡猫狗叫惊醒全店旅客,说不定涌来看热闹,或者误会这里发生谋杀案,报了官可就麻烦了。”
“阁下,咱们栽了认输,不要凌辱我们。”艳芳痛苦地说:“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自不量力罪有应得,你已经把我们整治得差不多了,请放我们一马。”
“你们得了多少钱?”
“订金五百两银子。”
“成功与失败……”
“失败,余款五百两告吹。如能成功地活着把你交出,则再增加三百两;死的,只能拿到余款。”
艳芳表现得十分合作,女光棍的气概浓厚。
“似乎,你们失败了。”柳思丢掉布带,一面穿衣裤,“愿意为五百两银子赌命的人,在南京多得很,如果放过你们,那就表示你们赌赢了,日后再来赌命的人,岂不前仆后继川流不息?让他们知道一赌必输,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找死了。”
“我发誓,我姐妹永远躲你……”
“是吗?”
“柳爷,你如果大仁大义放我们一马,就会多两个敬畏你的朋友……”
“唔!好像有道理.杀掉你们,对我其实也没有多少好处,好吧!”他替两女解绑,“记住你们的话,离开我远一点。楼上住有不少粉头,但清晨回来的人不多,你们自己去找衣裙遮羞。还有,把你们的同伴带走,今天我精神愉快,好人做到底。”
他在床下拖出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往房门口一丢。
“你们滚吧!下次,哼!不会有下次。”他将两个裸女往房外推,砰一声气冲冲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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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双娇果然如约离开南京避风头,结果吓走了不少仍想一试的贪心鬼,不再认为柳不思是一个小混混,行情看涨,敢拍胸膛向他行刺的人没有几个了。
她俩和另两个被释放的人。四个人异口同声,坚决表示巡缉营被袭。柳思那时的确在客店中,不可能用分身术参与袭击,虽则证明柳思也会妖术。
唯我天君也指天誓日,坚称巡缉营受到攻击时,柳思千真万确仍在城内的客房巾。
那么,长啸杀人的凶手是谁?
石头山长啸向八表狂龙叫阵挑战的人,难道不是柳思?
早膳毕,月华仙子在柳思房中商量下一步行动。
“下次派来的人,将愈来愈强。”月华仙子有点不安,“依我看,还是保持秘密,迁地为良比较妥当,在暗处与他们周旋要安全得多。”
“躲在暗处,就钓不到大鱼了。”柳思不同意躲起来,“在这里不论昼夜,他们皆不敢离巢一拥而至,人多没有用,不敢大举闹到城里来。所以只能派三两个超绝的高手,偷偷摸摸前来妄图侥幸,我们就可以逐一歼除,剪爪拔牙,最后那条龙唯一可做的事,便是和我决战。我如果躲起来,他就把我看扁了,认为不足为害。把大批重要爪牙留在身边,等我去找他便可群起而攻。
“那你打算……”
“来一个除一个,轻松地剪爪拔牙。你等着瞧,他们将会逐次赶来送死,而且会来得很快,希望能用一切手段除掉我。”柳思信心十足,不在乎强敌将至,“我希望你能躲稳一点,走狗们很可能彻底清查这家店。”
“我才不想躲稳—点。”月华仙子白了他一眼,“下次派来的人,很可能仍是女的。这间客店住的大部份是长住的神女,女的活动方便得多。我可不想再看你左拥有抱艳福齐天,下次决不放走活口,你最好不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