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阿斐转身朝古元坎定去,探手入怀,掏出一盏海螺形状的玉晶铜灯;目光闪动,怪笑几声道:“古兄,白某取你一物,自当还你一物,否则岂不是白白占你便宜吗?”将那铜灯往他怀里塞去。
古元坎一震,又惊又怒,厉声道:“玉螺神灯!原来是你害死白荑仙子!”
白阿斐笑道:“古兄此言差矣,我可没有伤她毫厘,是她自杀身亡,干我何事?倒是古兄对此要负全责哩!谁让古兄风流倜傥,素有‘圣女魔星’之称呢?若不是你平素对她勾勾搭搭,害得她春心荡漾,她又怎会对我易容所化的‘古元坎’意乱情迷,半推半就?我虽然夺了她的处子之身,对她却温柔得紧,只不过趁她熟睡时拿下这盏神灯聊作纪念而已。我这般做也是为了玉成你们之间的美事哩!奈何她既已倾心于你,偏偏古兄又对她若即若离,害得她伤心之下终于自杀解脱。一族圣女就此香消王殡,古兄你于心何忍?”摇头叹息连连,故作满脸不豫之色。
拓拔野与雨师妾听到此处,心下了然,愤怒更甚。早闻八百年前金族圣女离奇自杀,神器玉螺灯下落不明,金族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不想真相竟是如此!
白白阿斐必是探知白荑仙子对古元坎芳心暗许,是以化作其身,诱奸圣女,然后盗取神灯逃之天天。不明究底的金族圣女眼见神灯遗失,而当夜情热若火的古元坎对她判若两人,痛苦不堪,留下绝命书自杀身亡,金族长老会从那绝命书中得知所谓真相,震惊愤怒,一面生怕此事有损金族声誉,不敢传扬;一面将古元坎逐出金族,全力剿杀。这也正是为何当日如日中天的古元坎突然变成众矢之的、孤家寡人的缘故。
古元坎浑身颤抖,怒不可遏,咬牙道:“原来如此,多谢阁下赐教释疑。”
白阿斐嘿然道:“古兄忒客气了,白阿斐还得感谢你这姻媒哩!若不是你,我又怎能对朝思暮想的圣女一亲芳泽,怎能攫取其处子真元,平添真气?”哈哈狂笑,放肆已极。
古元坎强忍怒气,冷冷道:“古某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剐悉从尊便。但你也算是大荒宗师,既然答应放了水圣女,还请言出必践。”
白阿斐瞥了水圣女那雪白的胴体一眼,淫笑道:“古兄放心,我白阿斐说话向来算数。等我破了螭羽仙子的处子之身,再让我这狰狞兽泄过火之后,自然会用‘锁魄蚀骨胶’将她与你粘到一起,生生世世绝不分离。”狰狞兽似是听懂他的言语,欢声狂吼,阳物陡然暴涨。
拓拔野脑中轰然一响,狂怒如沸,恨不能冲入那幻影中,将他碎尸万段。雨师妾娇躯剧震,紧紧地抓握他的手掌,眼波中满是痛苦狂乱的神色,催|情蛇亦随之盘蜷紧缩,微微颤动。但他们纵有翻天覆地之能,也只束手无策,徒呼奈何了。
白阿斐将天元逆刀收入乾坤袋中,负手踱步,嘴角挂笑,自言自语道:“等到九九八十一日后,长老会到此一看,顿时恍然大悟。敢情古大侠兽性大发,强Jian水圣女,又被水圣女奋力刺死,双双毙命。古大侠怀中又藏了玉螺神灯,正应验了白荑仙子的绝命遗言。真相大白,淫贼伏诛,只可惜天元逆刃不知下落。嘿嘿,说不定从此之后,会有许多蠢蛋潜入西海,捞寻宝刀哩!却不知这神器已经成了白白阿斐的囊中之物!”
说到此处,心花怒放,忍不住仰天狂笑。半晌方止住笑声,喃喃道:“两位不能在阳世好合,索性到冥界结为夫妇,只可惜这杯喜酒我是喝不成了。等我练成‘回光神诀’,登上白帝之位,一定会回到此处为你们上香祭奠的。”蓦一采手,白光如练飞舞,将螭羽仙子倏然卷缠,轻轻一扯,横空摔落到他的脚下。狰狞兽咆哮追至。
古元坎淡淡道:“白阿斐,古元坎对天发誓,你若敢碰她一根寒毛,定让你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阿斐狞笑道:“将死之虫,还想化蛹?我倒要瞧瞧你能将我如何?”蓦地一脚踏在螭羽仙子的脸颊上,左旋右转,草汁、沙土混和着行行清泪,在她那挤压变形的脸颊上洇化开来。那狰狞兽低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兴奋不已,赫赫怪叫,口涎不断地滴落。
雨师妾眼前一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痛,仿佛他正践踏在自己的脸颊上。那相隔数百年的屈辱、悲苦、愤怒……翻腾鼓舞,烈火似的烧灼全身,引起一阵阵晕眩的颤栗。恍惚之中,眼前又出现了双头老祖态意凌辱自己的情景,刺耳淫亵的叱骂,裂痛攻心的鞭挞……心神迷乱,悲怒恐惧,突然怖声尖叫。
拓拔野大骇,将她拦腰抱住,不断摩挲,温言抚慰。迷迷糊糊之中,她突然哭了起来,十指深深箍入拓拔野后背,哽咽道:“古郎,古郎,救我……”拓拔野心中剥南,咬牙不语。
白阿斐歪着头,缓缓蹲下身来,伸手捏住螭羽仙子的双颊;目光灼灼,神情古怪地朝她口中扫望,扬眉怪笑了丰晌,突然狠狠地吻在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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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与幻景中的古元坎齐齐一震,心如刀割,泪似泉涌,竟不敢再看。忽听白阿斐痛吼一声,猛地跳了起来,捂着嘴,鲜血长流。狂怒地猛踢了螭羽仙子一脚,含糊不清地孔道:“贱人!老子要废了你!”
螭羽仙子疼得脸色煞白,香汗淋漓,俏脸上却漾开一丝悲苦的微笑,恨恨地盯着紫霞光神,“噗”地一声,奋力吐出小半截血淋淋的舌头。
白阿斐狂怒之下,双眼血红,面容扭曲,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蓦地咆哮一声,回身抽出“紫电光剑”,倏地刺入她双|乳之间,将她生生钉穿在草地之上!
雨师妾“啊”地失声大叫,裂痛穿心,眼前一黑,登时萎顿晕迷。拓拔野大惊失色,念力采察,见她心跳、呼吸尽皆正常,心中方自一松,急忙为她输导真气。
古元坎惊骇呼喊声中,螭羽仙子裸躯微微一颤,嫣红的鲜血在身下氤散,雪白的赤足抽搐了刹那,眼波浙渐地涣散起来,怔怔地望着古元坎的侧睑,嘴角牵起一丝凄凉而甜蜜的微笑,泪水倏然滑落,在她耳根处凝结。
白阿斐吼道:“贱人,哪能让你死得这等便宜!”白光进爆,长衫震飞,赤裸地站在螭羽仙子身前,分开她的双腿,便欲挺入。
“住手!”拓拔野脑中嗡然一响,下意识地起身大喝、胸中悲郁愤怒,如巨石累积,呼吸不得,周身真气直欲炸将开来。
当是时,忽听古元坎一声厉喝,刚烈破云,宛如惊雷捶地,霹雳裂空。
“轰隆!”洗心壁炸飞乱舞,山崖崩塌,巨石冲天激扬。一道人影陡然一闪,电光石火撞向白阿斐后背。白阿斐大骇,迅疾转身回掌,两道白光撞个正着。
“蓬!”气浪进爆,炽光四射,白阿斐大叫一声,斜街跌飞,翻了两个筋斗摔落在地。
土石缤纷飞舞,流星密雨般地撞击在山谷中,天摇地动,尘土飞扬。古元坎昂然站在螭羽仙子身旁,纵声怒吼,神威凛凛,宛若天神。周身鲜血淋漓,双手兀自吸附着一块嶙峋巨石。他狂怒之下,趁着紫电光剑离身,经脉解开之际,竟以两伤法术将真气激发至最强,硬生生地震碎山崖,脱身冲出,发出雷霆一击。
白阿斐狼狈不堪地跟舱爬起,恼羞成怒,喝道:“既然你急着想死,我这就成全你吧!”弹指念诀,以气御剑。“咻!”紫电光剑倒射破空,闪耀万千道刺目冷光,急风暴雨地朝古元坎猛攻而去。远远望云,犹如闪电乱舞,龙蛇飞腾,其势惊天动地,每一道光芒所指,地裂石飞,气浪似飓风狂浪,草木碎如齑粉。
拓拔野心下骇然,忖道:“这厮虽然卑劣无耻,却端地是超—流高手。”一面为雨师妾输气,一面不由得又为古元坎担心起来。他重伤未愈,又刚刚以两伤法术自残,能敌得过凶狡阴毒的紫电光神么?何况那狰狞兽尚盘旋在侧,虎视眈眈,时而雷电似的凶狂偷袭,殊为可厌。
突听“嗤”地一声轻响,白阿斐腰闪的乾坤袋陡然破裂,一道银光爆放怒舞,朝他咽喉电刺而去;竟是古元坎以神念御使天元逆刀,突施反击。
白阿斐大骇,蓦地施放“移山填石诀”,紫气如虹,紫电光剑瞬间回转,“叮”地激撞在天元逆刀的刀身上。眩光进飞,白阿斐抱剑冲天飞起,倏然掠出五十丈外。
狰狞兽嘶声咆哮,银斑乱闪,霹雳似的朝古元坎扑去,巨口张处,红光怒喷,烈火碎石狂舞飞射。
“嗖!”天元逆刀凌空飞旋,银弧急舞,不偏不倚地从古元坎手掌与巨石之间劈过。“哧哧”轻响,血丝飞舞,古元坎双掌陡然脱离,一层薄薄的皮肉依旧紧贴在巨石上。他大喝声中,血淋淋的双手蓦地握住刀柄,寒光一闪,人影突然消失。
“澎!”当空气旋炸裂,血光爆射,狰狞兽凄声悲吼,突然裂成两半,左面半片化为狰兽,怪叫倒地,挣扎不起;右面半片却骨肉横飞,化为残尸碎片。
妖兽炸裂处,一道寒光如电飞舞,须臾冲至白阿斐面前。
叮当脆响,白阿斐突然“啊”地一声惨叫,右胸血箭喷涌,紫电光剑脱手飞舞,连柄没入百丈高处的石崖中。
光影闪耀,一切倏然顿止。白阿斐被天元逆刀贯穿右胸,凌空钉在石崖之上,又惊又怒,大骂不绝。古元坎听若罔闻,手如闪电,将他经脉尽数封住,而后抽出宝刀,飞身朝血泊中的螭羽仙子掠去。
“妙极!”拓拔野虽知那不过是前生幻影,却忍不住心中激动,大声喝彩。古元坎这一剑电光石火,雷厉风行,制敌于刹那之间,可谓惊神泣鬼;而其速度之快似乎犹在长留仙子的“一寸光阴”之上!
此时螭羽仙子业已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古元坎迅疾以法术封凝她的伤口,一面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一面为她绵绵不绝地输导真气。过了半晌,螭羽仙子微微—颤,缓缓地张开眼睛,神光迷离,气若游丝;眼见古元坎无恙,似乎甚是欢喜,苍白的脸颊泛起奇异的红晕。
古元坎又惊又喜,颤声道:“好姐姐……”刚一开口,眼圈陡红,突然掉下泪来。
螭羽仙子眼波温柔,嘴角微笑,蚊吟似的说道:“我好……欢喜,原来……原来我的死,可以让……你这般难过……”
古元坎身子一震,泪如泉涌,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蓦地俯身将她紧紧抱住,热泪一颗颗地滚过她的脖颈。
螭羽仙子的纤手轻轻一动,彷佛想要举起来抚摸他的脸颊,可是却毫无气力,手指动了片刻,终于又无力地放下。低声微笑道:“傻瓜……你欠了我许多眼泪,现在……现在总算还我啦!下辈子……倘若还能遇着你,你……会不会只喜欢……喜欢我一个呢……”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低不可闻。
古元坎觉得她的身体越来越加冰冷,那微弱的真气也渐渐地脱体离去,心中大惊,大声呼喊。她双眼紧闭,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泪痕犹在,脸容如生,却再也听不见,回答不了了……
古元坎呆呆地望着她,许久许久,方才爆发出痛切的哭声。
明月当空,空谷寂寂,昨日便在咫尺鼻息。拓拔野心似刀剜,肝肠如绞,怔怔地望着怀中昏迷的雨师妾,想着螭羽仙子临终前的那句话,心中忽然一阵尖锐的痛楚、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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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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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似是故人来
第一章似是故人
月光雪亮地照在螭羽仙子的脸上,笑容犹在,姿容娇艳如生。颊边,那颗凝结的泪珠闪耀着淡淡的冷光,彷佛海底珍珠、夏夜荷露。
拓拔野怔怔无语,脑中始终萦绕着她临终所言:“……下辈子倘若还能遇着你,你会不会只喜欢我一个呢?”心痛如绞,羞惭难已。
古元坎呆呆地望着螭羽仙子,喃喃道:“倘若有来生,倘若有来生……”反反覆覆说了几遍,热泪滚滚,哽咽难言。过了半晌,摇晃着站起身,左臂抱着她,右手斜握长刀,茫然四顾,不知将欲何往。想到天地纵大,却再无伊人相伴,更是悲从心来,忍不住纵声长啸。
空谷回声如雷,巨石危崖滚滚崩裂。他啸吼半晌,蓦地放下螭羽仙子,转身朝阿斐大步走去,怒火欲喷,杀气凌厉,浑无平素那懒洋洋的魔魅笑容。
阿斐惊怒骇惧,动弹不得,口中兀自骂道:“姓古的,原来你说话是放屁吗?他奶奶的,刚刚发誓不伤我性命,现在就想反悔?”
古元坎冷冷道:“谁说我要悔改杀你?你道天下人都像你一般的卑鄙无耻吗?你放心,古某绝不杀你,但我要让你从今往后永远受地火煎熬,生不如死!”指尖一弹,那玉螺神灯急转飞出,在月光中闪耀一道莹光雪弧。
阿斐变色叫道:“你想怎样……”话音未落,已被古元坎一记掌刀重重地劈中咽喉,闷哼一声,双眼暴凸,脸容胀紫,登时晕厥。
古元坎素衣鼓舞,淡白色真气江河似的汹涌破体,冲入玉螺神灯中,“噗”地轻响,那神灯银光大作,漾开圈圈光漪,涡柱似的投射在阿斐身上。阿斐身体剧颤,簌簌乱抖,蓦地水波似的扭曲开来。
拓拔野顿时恍然,盖古元坎乃是以神灯封印这卑鄙凶人。
只听古元坎低声道:“天地神明,封其元灵,玉螺神灯,以为封印……”滔滔念诀,阿斐幻影摇摆,倏然被吸入那银光涡漩,消失不见。神灯一震,光芒一闪而没,飘飘忽忽地落到他的掌心。
古元坎将王螺神灯放在螭羽仙子尸身之前,黯然道:“羽姐姐,对不住,我不能手刃此獠为你报仇。但这恶贼魂灵受箍,生死两难,也算落得应有报应了。”蓦地转身,挥舞天元逆刃当空劈落,银光如电,倏地没入草地之中。
“轰!”草木迸碎,地裂石飞,谷中赫然出现一道十丈余长、三尺来宽的裂缝,深幽不可见底,隐隐有火光喷吐而出。白光一闪,古元坎将那玉螺神灯奋力甩入缝隙之中,狰兽悲嘶怒吼,竟不顾一切地随之跃入。又是一阵轰然震响,地缝陡然扭曲了片刻,逐渐合并复原。
拓拔野心下正自大快,怀中雨师妾“嘤咛”一声,悠悠醒转。她秋波横流,迷蒙恍惚,有一刻,浑不知此身为谁,身在何地。
拓拔野见她无恙,松了一口气。目睹前世生离死别,宛如亲身再历,一时激动难抑,蓦地将她紧紧抱住,掀开面具,往她唇上吻去。
雨师妾浑身一颤,突然想起一切,心中悲喜不自胜,泪水倏然滑落。
前生今世,这宿命的男子,带给她怎样的幸福、痛苦与坎坷……命运的轮回,就像是一个美丽而凶险的涡漩,明知那下面黑暗莫测,仍然不能遏止地向下跳跃。难怪四年前,当她在东始山下初见他时,竟莫可名状地钟情欢喜,死心塌地。
她恍惚地想着,心中迷惘、凄楚而甜蜜,残余的惊惶恐惧彷佛黎明的薄雾,在晨曦中渐渐散去。双臂环抱着拓拔野的脖颈,低吟着,颤栗着,虚软无力地任由他的舌尖在回中横行,灵魂似乎也在刹那间被他吸吮一空,只剩下滚烫的躯体。
两人犹如大劫重生,贪婪而渴切地缠绵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那恍然悲喜的情境中苏醒过来。执手相视一笑,突然都有些害羞,彷佛变得有些陌生,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当是时,古元坎抱起螭羽仙子纵声长啸,大步朝不死树走去,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入树洞之中。
雨师妾一颤,低声道:“原来那洞中的骨骸果然是螭羽仙子。”此时,她已经朦朦胧胧地想起一些前生往事,依稀记得这不死树洞乃是某年蟠桃会时,“她”与古元坎幽会的秘密所在。无怪乎先前自己钻入树洞时,竟有那般强烈的熟识之感。
古元坎从树洞中钻出,盘坐于地,闭目调气,口唇微微翕张,似乎在默诵法诀。过了片刻,真气团团盘转,衣裳猎猎鼓舞,一道银光从他头顶贯空飞舞。他大喝一声,倏地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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