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帘子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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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帘子见客-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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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有个妹妹的事都说了?”
  杏花摇头道:
  “我说已经重金礼聘绝世美女到百花阁坐镇,你就是去接她回来的。”
  “绝世美女?”桂花对着杏花挑起了眉。“真不知道你这信心是打哪儿来的。”
  “你还有心情调侃我?”杏花伸脚踹了她一下。
  “那么究竟是谁说要走的?”桂花揉着被踹疼的腿问道。“懂不懂饮水思源啊?也不想想是谁在她们最不堪的时候收留了她们,给她们一口饭吃?”
  “这我不怪她们,走这一行不仅上不了台面,个中心酸也不是外人可以体会的,如果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谁愿意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杏花躺在床上说:“既然百花阁的转机已经没了,干脆就让她们走吧!”
  “走哪儿去?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哪!”
  “总不能强留她们吧?”
  “所以我说了大家一起想办法嘛!”桂花道:“我们姑且不提,婆婆年纪这么大了,难道让她跟着我们露宿街头?百花阁不能关门啊,杏花姐。”
  “我所有的心血都在这里,你以为我愿意就这么看着它没落消失吗?”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
  杏花听着,又吸了吸鼻子:
  “我已经绞尽脑汁、肠枯思竭了,偏偏如茵又不是个美人儿。”
  “我不是说了别再提这回事——”桂花忽然停了下来,盯着杏花久久不发一语。
  “怎么了?忽然间不说话。”杏花问。
  桂花还是盯着她看,好一会儿之后终于道:
  “这也是不得已,杏花姐,虽然之前我说了很多好听话,但是为了救百花阁,咱们只怕还是得把如茵推入火坑了。”
  几朵花又一次在前厅集合,独缺旧伤未愈的鸨母杏花,偌大的厅里零零落落坐着几个人,就像一个大花瓶里凌乱地插了几枝花,很是落魄的感觉。
  见该到的人都到了,桂花站起来拍拍手道:
  “好了,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
  “我们本来就很安静。”兰花懒洋洋说。
  “根本就饿得说不出话来了。”莲花也接着道。
  桂花瞪了她们一眼。
  “你们也太夸张了,百花阁穷是穷,可什么时候饿着你们了?”
  “天天喝粥吃素菜,我已经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梅花说着,长叹一声。
  “有东西吃已经很幸福了,你就藉这个机会去掉一些身上的肥肉吧!”桂花无视于梅花的跳脚,继续道:“我想你们也听到风声了,杏花姐重金礼聘的名妓已经来到百花阁,咱们的窘况很快就会有所改善,你们想吃肉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真的假的?”梅花首先存疑。“虽然听杏花姐提过,但真的有名妓会到百花阁来吗?”
  “就是啊!”莲花跟着道:“再说咱们连肉都没得吃了,杏花姐哪来的『重金』去礼聘什么名妓呢?”
  “这个嘛……”桂花咳了咳。“就说杏花姐跟这个名妓有点交情吧!否则正如同你们所说的,她这样的名人又怎么会愿意屈就我们这个小地方?”
  兰花听了依旧怀疑:
  “就算是有交情,谁会放下身段到我们这里来?一个弄不好什么都完了,一个名妓会冒这种险吗?”
  “这……”桂花又咳了咳:“是救命之恩,知恩图报这个道理你们懂吧?所以她才愿意来,完全是看在杏花姐的面子。”
  这番说法总算说服了几位姐妹,然而新的问题马上就接踵而来。
  “她叫什么名字啊?既然进了百花阁,得替她换个名副其实的『花名』吧?”莲花说道。
  “还有,怎么不见她到前厅来呢?至少也该来拜会一下前辈吧?”梅花跟着说。
  “亏你还敢自称是前辈?人家可是名妓耶!在她眼里我们算哪根葱蒜啊?”兰花说得酸溜溜的。
  桂花听了眼睛一亮,又咳了两声:
  “是的,老实说她相当高傲,除了杏花姐,她大概不太会搭理你们,你们也别去找她麻烦,知道了吗?”
  “我们哪敢去招惹咱们的大救星啊?”兰花又酸不溜丢地说,其它人的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
  “我知道你们不好受,但事关大伙儿的生计问题,咱们就忍耐一下,大家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杏花姐一直待我们有如亲姐妹,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花阁就这么没了,你们说是不是?”桂花说着,刻意看了看她们几人。
  厅里陷入沉默,几朵花显然正在衡量当前的局势,而桂花神情虽然轻松,心里可紧张了。打了这张险牌,万一还是不行的话,她也莫可奈何了。
  “桂花!”梅花开口划破了短暂的寂静。“那个女人真的这么美啊?”
  “美得能让客人重回百花阁吗?”兰花也跟着问。
  桂花一听又咳了,这回可咳得厉害。
  “光凭美貌是无法将那些爷儿们拉回来的,这个杏花姐跟我还得再想些策略,总之绝对没问题,你们尽管放心吧。”
  莲花闻言皱起眉:
  “听你这么说,好象那女人其实没什么姿色可言。”
  “胡说!我看就是西施再世也没她的美。”桂花说完就剧烈咳嗽,还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梅花见状,颇为纳闷,忍不住开口问:
  “我看你是受了风寒了,还是找大夫来瞧瞧比较好吧?”
  第三章
  半山腰上,木屋前来了个不速之客,应无涯提着刚猎来的兔子,对着站在门前等候的人挑起了眉。
  “有何贵干?”他问。语气冷淡。
  站在屋前的瘦弱男子一听,嚷了起来:
  “哟!你这是什么态度?应无涯,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御前护卫,我可还在皇上跟前当差啊!”那人高傲地扬了扬下巴。
  “久违了,苏公公。”应无涯放下手中的猎物,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温度。“就如同您所说的,应某已不在宫中任职,又何劳公公前来探访?”
  “少臭美了,我当然是奉皇上之命而来。”苏公公环视四周,脸上是难掩的厌恶表情。“我说应无涯,你食君俸禄数载,虽称不上家财万贯,至少这辈子足以衣食无缺,又何必躲在这种深山里?瞧我找得多辛苦啊!”
  “也许皇上该派个强壮点的『男人』前来。”应无涯淡然道。
  “你——”苏公公气得脸红脖子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你好大的胆子!”他跺着脚嚷。
  应无涯不予理会,只是伸手推开了门道:
  “请进,公公。”
  苏公公怒气未消,愤愤地挥了挥手道:
  “我才不进去那种简陋的地方。”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笺递给他。“哪!这是皇上要我交给你的密函,等你收下它,我马上就离开。”
  应无涯立刻伸手接下信函。
  “公公慢走。”他说。
  苏公公的脸由红翻紫,最后是鼓着双颊又跺了跺脚后气呼呼离开了。
  看着那太监消失在林间,应无涯将视线拉回手中的信函,他盯着它看了良久,这才转身走进屋里。
  苏公公说的倒也没错,这确实是个简陋的地方,木头搭建的屋子并不大,里头就摆着简单的床和桌椅,找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应无涯放下弓和箭,坐在桌前再次盯着那封信,好象那对他而言是碗即将喝下肚子里的毒药。
  这密函里写些什么?应无涯想,但想再久也没有答案。当然,只要拆开了信就用不着猜测,可他其实根本就不想知道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皇上不会闲来无事写封信问候他,信一拆开,麻烦肯定就跟着来。
  应无涯轻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就是厌倦了宫中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生活才到这儿来的。卸下御前护卫的职责,想想也已经两年,皇上为何在此时命人送信给他?
  应无涯脑中浮现千百种可能,但能确认事实的方法却只有一个。
  所以,尽管再怎么不愿意,他终究还是伸出了手,拿起搁在桌上信笺,并将其拆开。
  三天后的深夜,在皇上寝宫,一道黑影飘然而至。
  “是你吗?无涯?”床上的身影坐起来问。
  “无涯向皇上请安。”即使面对的是当今圣上,他说起话来还是一样的简单。
  “我想也只有你才能无视于禁卫军的存在,大剌剌地进出朕的寝宫。”
  “禁卫军是我训练的。”应无涯说了句,好象如此就足以解释一切。
  “如果你有心行刺,皇宫上下只怕没有人救得了朕。”皇上自嘲道,掀开被子下了床。“不好意思,要你在这种时间来。你已经不为朕做事了,朕却还是少不了你。”
  应无涯一如往常般沉默。
  而皇上也像早已习惯了似的,丝毫不以为意,而且还先开了口:
  “无涯,你记得吗?当朕允许你辞官时,你曾说你欠了朕一个人情?”
  应无涯不记得自己曾说过那样的话。
  “你欠朕一个大人情,别忘了哦!”这话明明是皇上自个儿说的。
  不过他没有否认,倒也不是不敢,只是懒。他不想为了这种小事跟皇上争辩,反正就算他辩赢了,皇上还是会讨这个人情。
  “皇上要无涯办什么事?”他干脆直接问。
  “唉!朕确实有事让你去办。”
  “皇上吩咐。”
  “这事……说起来你也许会觉得荒谬。”皇上在房里踱步,清了清喉咙道:“是这样的,前些天朕作了个梦,梦见朕未登基前跟某位女子的一段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朕醒来后对这梦一直念念不忘。”
  皇上说着,瞄了应无涯一眼,确认他脸上并无嘲笑之色才又继续——
  “于是我召见了国师,让他替我掐指算了算,结果……”
  他又看了看应无涯。
  “结果……结果国师竟说我跟那女子有了个女儿——喂!朕正跟你挖心掏肺说心事,你至少有点表情嘛!”对于应无涯的无动于衷,皇上终于忍不住了。
  “无涯听着,皇上尽管说。”应无涯应道。
  皇上皱眉,但也只能叹息,他太欣赏应无涯这个人,根本无法以权势压迫他。
  “无涯!国师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如果他说朕有个女儿流落在外,那么朕就肯定真是有个女儿流落在外了。”
  “哦?”应无涯应了声,还挑起了眉。
  国师崔印,他知道,的确是个对五行八卦相当在行的人,但要说什么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应无涯倒觉得还称不上。
  但他仍不想争辩,还是因为懒。
  “皇上是要我……”应无涯只是直接问。
  “当然是要你替朕把女儿给找出来了。”皇上急急道,甚至过来抓住应无涯的手。“打从朕知道有个女儿流落民间,朕这几天简直是寝食难安、无心国事啊!”
  应无涯眯起眼睛,思索了半晌后道:
  “让属下跟崔印谈谈。”
  “崔印躲起来了。”
  “躲起来?”
  “他极力推荐朕找你来调查此事,说完就闭关去了。”
  “崔印非练武之人,因何闭关?”
  “说要思考一些天文异象。”皇上说着,盯着他看:“我说无涯,你跟崔印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看他很怕你的样子。”
  “属下跟崔印不熟。”
  “朕也没见你跟哪个人熟过。”皇上说着,又将话题拉了回来:“怎么样?无涯,你肯替朕把女儿给找出来吗?”
  您那个女儿真的存在吗?应无涯很想问皇上这么一句。
  不过这话他毕竟没说出口,如果质疑了皇上的意思,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争辩,他最讨厌的就是争辩了,浪费时间且毫无意义。
  所以他会去找这个流落在外的“公主”,但在这之后他得找个时间会会崔印,问问他何以这般跟他过不去。
  “属下该从何处找起,国师可曾指示?”应无涯问。
  皇上一听,脸垮下来,眼角还挂着颗泪:
  “这……我真是心如刀割啊,无涯,崔印说朕的女儿此刻正流落青楼为妓啊!”
  百花阁还是冷冷清清,几朵花成天不是打呵欠,就是斗蚂蚁,她们已经跟蚂蚁培养出感情,甚至帮它们都取了名字。
  “我说那位『名妓』都来了好一阵子了,咱们百花阁的生意怎么还是一点起色也没有?”梅花坐在椅子上玩着自个儿的手指,本就富泰的身躯似乎又更圆了几分。
  “就是啊,风声也放出去了,几天来也不见个客人上门。杏花姐找来这女人究竟是不是真那么行啊?”莲花说。
  “谁知道?咱们根本连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纤纤动人的兰花说起话来还是有气无力的。“话说回来,杏花姐那一跤是不是把脑子给摔坏了?居然把鸨母的棒子就这么交给一个陌生人。”
  “对咱们来说她是陌生人,对杏花姐可不是,她们早就认识。”梅花道。
  “那就让我们也认识一下那女人啊!这么神秘兮兮的算什么?”莲花抱怨。
  “根据桂花姐的说法,神秘正是我们的新噱头,她跟杏花姐觉得这样子可以吸引那些个爷儿们回来。”兰花说。
  “依我看根本就是鬼扯!既然那位叫桃花的名妓美若天仙,充分展现她的美貌才能让那些爷儿们回来不是吗?桂花姐却给她盖上头巾,还要她坐在帘幕后头接客,这也太胡闹了吧?”梅花嚷。
  莲花耸耸肩:
  “反正咱们就静观其变,真的没办法了再做决定。”
  “有什么好决定的?横竖咱们除了这里也没地方可去了。”梅花说。
  “那么也不能就这么在这里等死啊!”莲花说着,又打了个呵欠。“实在是闲得发慌,再这么下去闷都闷死了。”
  一个呵欠引发了另一个,瞬间坐在前厅的三个女人已经是呵欠连连,就在此时,后头传来令人振奋的声音:
  “姐妹们,开饭了。”桂花喊道,一句话就驱散了满室的瞌睡虫,几个人争先恐后往后跑,精神全来了似的。
  一顿晚饭,四个姑娘、两个保镳,外加一直照顾着杏花的婆婆,几个人吃得心满意足,盘底都朝天了还舍不得离开。
  “这如茵还真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就烧得一手好菜,她能在这个时候来投靠杏花姐实在是咱们的福气。”梅花说着,打了个饱嗝。
  桂花一听,好笑地瞥了她一眼:
  “你得控制点,再这么大吃下去,你很快就会出不了房门了。”
  “可如茵的手艺真的棒啊!简陋的食材却能烧煮出美味的料理,吃了她做的东西可以减轻我们心里的郁闷哩。”莲花道。
  秀秀气气的兰花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咦?”梅花突然皱眉。“如茵呢?怎么不见她一块儿吃饭?该不会还在忙着吧?”
  “她送饭菜到杏花姐房里,大概就在那儿跟姐姐一起吃了。”桂花回答。
  梅花听了点点头:
  “如茵一到这儿就碰上杏花姐受伤卧床,她们姐妹俩也许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机会好好聊聊呢!”
  “那个名妓呢?她用不着吃饭的吗?”莲花接着没好气问道。“老抱着只猫躲在房间里,摆什么架子嘛!”
  “桃花在她房里用膳,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桂花站起来收拾碗盘。“还不来帮忙?咱们现在可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红牌姑娘了。”
  “是呀!谁不知道咱们百花阁的红牌姑娘就只有一个。”莲花酸溜溜道。
  桂花白了她一眼:
  “桃花是杏花姐的接棒人,你们绝不可以对她无礼,听见了没有?”
  “要咱们服她也得她先做出点成绩来瞧瞧啊!”梅花说。“杏花姐大费周章地把她请了来,百花阁还不是一样是空空荡荡、门可罗雀?”
  “急什么?”桂花皱眉应道:“这风声要传出去总得花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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