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班长趁康班长不注意的时候,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真的,有时感觉在这些班长成熟的背后,也有着一个童稚的心。
今天,我水壶忘带了,“郑明,水给我。”
“老陆,你今天有没有感觉怪怪的。”郑明递给我水壶的时候问我道。
我拧掉壶盖,仰起脖子,一口灌了下去,但是却差一点没吐出来。
“郑明,你娘的,这里面装了什么?”我瞪着郑明。
“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了。”郑明慌忙制止我,鬼鬼祟祟的往往四周,才小声说道:“你又不是喝不出来,啤酒嘛,这两天食堂可以刷啤酒,我就,嘿嘿。”
“我真服了你。”
“低调低调。老陆,你有没有感觉今天挺凉快的,不正常呀。”
听郑明这么一说,我才真地发现今天竟然是阴天呐,我抬头望望天空,大块大块的乌云正在凝集在一起。
果然,休息快结束的时候,大颗大颗的雨点落了下来,我们都疯狂了,兴奋的“嗷嗷”乱叫,终于可以不用训练了。
“喊什么喊什么。”队长走了过来,“以为下雨就不用训练了吗?别天真了,只要天上没下刀子,继续练,别忘了,你们是军人,是军人。”
“是。”我们并没有因为队长的不近人情而产生什么消极的想法,反而被激发出了那股隐藏在骨子里的血性和豪情。
雨越下越大,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淋湿了,在雨中训练的时候,看到干部、班长和我的兄弟们都纹丝不动的站在风雨中,心灵被深深的触动了,想一想,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同龄人再干些什么,在恋爱,在睡觉,在写着忧伤的文章、在上网,而我们呢,在训练,在为了实现心中那个高贵的使命而训练,汗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为自己是一名军人而骄傲,军人,多么高傲的字眼。激|情在燃烧,烧得我浑身躁动,忍不住想长啸。
中午回到中队的时候,区队长一个班一个班的催促抓紧时间换衣服,别着凉了。而他自己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午休前,我站在阳台上,点上根烟,望着远处雨雾笼罩的朦胧的山,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耳边好像突然响起了那首隐藏在心灵深处的《雨中漫步》,初中时,我和南南就经常坐在天顶唱这首歌。
而一下雨,我的心总被牵扯到这个湿漉漉的夏天中去,算了,还是关上记忆的门吧,若开着,那惆怅那彷徨也会一起冲出来的。而现在,我要成为一名坚强的军人。
上午开始的这场雨,看上去是憋了好多天了,这一下就不可收拾,午休结束的时候,不仅雨势更大了,而且还电闪雷鸣的,我靠,这下该不用训练了吧,打雷会出人命的。
但是,即使不用下去训练,我们也闲不下来,这不,班长已经吹哨了:下午大大礼堂教育,集合的时候,穿雨衣。
我站在门口,听哀鸿一片。
前段时间,跟区队长聊天,知道现在军人的待遇不高,像区队长,军衔为中尉,一个月才一千多一点,当时很多兄弟就感叹了,在这个社会,一千块钱能干个啥,手机都卖不起一个。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党和人民对我们已经跟好了,也很细心,连雨衣都发给我们了,还能怎么样。
前些天搞内务的时候,一个班的雨衣也要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在一起,你想雨衣怎么能叠成豆腐块呢,但是充分发挥了群众的创造性后,花了几个小时还真的叠成了,从那以后,雨衣就跟大爷一样,谁都不敢碰一下,碰坏了要重叠的,但现在要我们把雨衣穿上,那不是侮辱他老人家吗?猛子嘟囔道:老子宁愿被雨淋,都不愿穿它,太欺负人了。
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窗外的雨还是“哗哗”的下着,但是还没等我们憧憬一下,区队长已经打破了我们的幻想:别以为下雨就不用体能训练了,你们就做梦吧。
毛主席说: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区队长和各位班长们实在是发挥了这个原则,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他们激|情而又完美的演绎了怎么不到操场上也能搞好体能训练,而且同样搞得你爬不起来。
我们这幢宿舍楼共六层,我们在四楼,区队长把我们带到四楼大厅,让我们先跑到一楼,然后顺着楼梯蛙跳跳到六楼,然后再跑到一楼,然后再跳……反复十次,差点没吐白沫,大厅里两面通风,风虽然很大,但是我们身上的汗却根本止不住。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活着回到中队了,但如果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那你实在是太低估区队长了的黑心程度了。
他让班长组织我们在寝室门口做俯卧撑,从走道头望来,黑压压的一片,一个班一个班的过,第一轮,一百;第二轮,一百;第三轮,还是一百。
一个班里只要有一个人没做完,其他人即使做完了也不准爬起来,连坐制度,咬着牙撅着屁股坚持撑着,双臂在发颤,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我们班就剩郑明了,还跟个蚯蚓似的一拱一拱的。猛子实在忍不住了,“郑明,我操你二大爷,你他妈能不能快点。”但是因为一说话泄了丹田之气,一下子趴在地上,被班长狠狠朝屁股上踹了一脚。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两个胳膊好像跟自己离婚了,不听指挥的微微颤抖,从今以后,再没人盼望下雨了。
我记着后来又下了一次雨,那时我们正在操场上进行射击训练,这次一下雨,班长带着头就跑了,我们看班长跑了,也就背着枪跟溃败的国军似的做死的往中队跑。
回到宿舍后,班长说,为什么这次一下雨就闪人,不是怕你们被淋着,而是怕枪被淋着。但饶是如此,我们的枪还是淋了雨,因此班长就带着我们在宿舍里擦枪,按教员教我们的步骤先把枪分解了,再一部分一部分仔细地擦。
擦完枪后,小杰把他的相机拿了出来,这一下,可都兴奋了,端着枪摆各种姿势照相,以后就靠这个追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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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吃饭的时候,雨还没停,但军械库那边已经打好几个电话催我们还枪了,队长就让我们穿上雨衣,把枪搂在怀里,也不管枪上的润滑油会不会沾衣服上,因为队长说了,你们可以被雨淋,但绝对不能让枪淋着了。
十三。 今天中午,我们的“黄埔军校”第一期开学了,很不幸,我也中彩了。
中午吃饭回来后,队值房间外的小黑板上写着谁谁的被子不合格,不合格的中午不许睡觉,都到俱乐部重叠,什么时候去队长满意了能回去,我数了数竟有三十多人,榜上有名的唉声叹气,幸运的都乐的屁颠屁颠的。
回到宿舍,看见郑明猛子都已经去过了,我也赶紧带着被子席子感到俱乐部,先占个好位置再说。渐渐的,人多了起来,说实话,有很多兄弟我都叫不上名字,因为平时时间很紧,属于自己的时间几乎为零,根本没有交流的机会,而眼下不正好有一个嘛,因此兄弟们逮着就是一顿猛侃呀,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侃得不亦乐乎,以至于把正事给忘了,直到区队长铁青着脸走进来。
“聊得很兴奋萨,是不是想以后每期都榜上有名,看你们被子叠的,跟猪爬似的。”区队长生气了,把我们一顿痛骂,但偏偏有几个兄弟不长眼,还在低声唧唧歪歪个不停,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下区队长发飚了,把我们统统赶到楼下,在大太阳地里叠被子,这下爽了。
叠被子的时候,楼上的阳台经站满了老生,他们可能也没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在烈日下,都把被子叠到训练场了,还有的向我们吹口哨,气地郑明一个劲的朝楼上比出中指。
两点的时候,区队长终于放我们上去了,被子叠得好不好?不清楚,因为一个个都快被晒晕机了。
回到班里,郑明扔下被子,十秒钟之内就把衣服给拖了,就剩个内裤,拎起脸盘就往水房跑,冲澡呗。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水房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兄弟们光着屁股冲凉水澡,被凉水激的一个个鬼哭狼嚎,宣泄着青春过剩的精力,这个时候,我突然领悟到:哲学家说这个世界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那么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两瓣完全相同的屁股。
最后,不知谁带的头,我们唱起了改编的《严守纪律歌》:啊,被子,被子,被子里有我,被子里有你,被子里有无穷的战斗力,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的胜利。(原版是把被子改作纪律)
这段时间的队列训练,都到大操场去了,当然不光我们一个中队,所有的新生都在操场,这下可热闹了,尤其到了休息的时候,各个队组织唱歌拉歌,整个操场单纯而激|情。但是春很异常,经常一个人发呆,茫然而空洞,无精打采。其实他的这种状态从开学没几天就有了,我们都看在眼里,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导他。昨天晚上,我听见他蒙在被窝里哭了。
在指挥专业中,我们队的人数算很少的,其他一个对随随便便的都一百多口子,我们队才七十多人,因此,再拉歌唱歌的时候,就稍处劣势了,班长们没少为这个问题发火。
8号上午训练,我们队和工程兵学院的一个新生队挨着,休息的时候,自然就相互拉歌了,但是怎么都喊不过人家,一拉歌就输。恰巧,哪个队的几个班长和我们的几个班长也认识,他们抱着胸笑眯眯的望着我们,得意无比。而我们和那个队的队干部都在一旁望着,队长感到没面子,脸色自然不好。脸拉得都快成老驴了。
班长们都气坏了,嗓门最大的张班长走到队伍前面,“陆寒,你到旁边歇着,我来。”
我灰溜溜的走到一旁,真丢人。
但饶是张班长亲自指挥,我们还是干不过人家,那个队估计有一百三十多人,实力明摆着呢。
“怎么回事,早上都没吃饭。”陈昌全班长瞪着眼睛吼道。
大家都低下了头,没人敢说话,只是不知谁小声地说了一句:咱们人少嘛。
“人少怎么了,人少怎么了,难道打仗的时候还要算一下,人少就该投降吗?”
听班长这么一说,我们也都感到很不好意思。
“坐直了,我们炮院的传统是什么?永远争第一,永远不服输,就算把嗓子喊哑了也要喊。”
我们悄悄的坐直,头仰得高高的。
这一次,我们赢了,很多兄弟的嗓子都哑了,但是值。按规定,输了的一方,要唱歌,当他们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们也开始欢呼。但是,只有春仍静静的坐着,那种落寞让我心里一疼,他和这种生活有着很大的距离,感觉他的灵魂已经走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他的肉体。
我们终于赢了,班长们高兴了,就把全队分成几堆唱歌,什么歌都可以唱,放开喉咙,大声的吼,宣泄出心中的那份郁闷,那种青春的却被压抑的激|情。
三号院,k大的本科生基地,这里没有高楼,没有工业区,有的是延绵的青山,有的只是一群怀抱着梦想单纯的孩子,有的只是单纯的生活,这里的天是那么高、那么远,云是那么轻、那么淡……
周日开班务会,春把队里的一些决定传达给我们后,大家开始神侃。
郑明习惯性的点评江山:“条例条令明确规定了,军人不得出入地方上的桑拿浴室,但我们呢,每天要洗很多遍桑拿,训练出汗,在跟闷笼似的俱乐部听报告更是出汗,真他妈的。”
“就是就是。”大家都深有同感。
我们都在天南地北的聊着,包括“怪异”的龙哥,但身为班负责人的春却一直不怎么说话,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过了会,春突然说:兄弟们,我想退学。
最初的几分钟内我们都沉默了,望着春,其实我们对春说的话都没感到太奇怪,大家都感到了春对这里的绝望。
而春低下了头,泪水落了下来。
我坐在春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春,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都训练这么长了,也许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春抬起头,望着我,眼中泪花闪烁:我真得受不了,我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我和你不一样,我知道你的理想就是在部队里干,但我不是,我的理想是读法律,来这上是我爷爷的意思。
任杰问:那你回去怎么办?
春说:我准备复读。
这不浪费一年时间了吗?
浪费一年,总比浪费一辈子强。
其实也没你说得这么严重,我感到在部队里也挺好。
春勉强笑笑,人各有志吧。
任杰还想说些什么,我摆摆手没让他说,我问春:“你跟家里人说吗?”
没呢,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爷爷是老红军,他一直就想让我到部队里,如果我就这么回去了,他肯定会很失望,而且我也挺舍不得你们的。
春的话让大家的鼻子一酸,但在这一刻,我也明白了春的决心。
“陆寒,这段时间班里的工作你多担待吧,这本来就是你的,我知道我不是这块料。明天我就会跟队长说。”春说。
会议解散,班长吹哨让洗漱了,我们班似乎都有心事,班里挺沉闷,连一向活泼的郑明都沉默了。
我和任杰坐在阳台上,听他弹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日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天天的流转……
但是今天他弹得很杂乱,就像现在我们的心情一样。
最后任杰干脆放下吉他,叹了口气,声音很低沉的问我道:“陆寒,你为什么上军校?”
我苦笑了下,说道:“以前知道,现在不知道了。”
“这里真是我们的理想吗?我们的生活有意思吗?开着一些无赖的玩笑,笑得跟傻比一样,活得也跟傻比一样。”
我说:“其实有些时候,不能把问题看的太透了,真的,小杰。我们都要坚忍的活着,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生活,即使我们后悔也没有人会同情我们。而且我们不能都跟春一样,说实话,我挺佩服春的,佩服他的勇气与果断,他不是逃兵,他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什么是勇气,能从一种既定的生活模式中逃脱就是最大的勇气,但我们却不敢。”
任杰望望我,嘴唇翕动了下,似乎有话要讲,但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低下头抚弄他的吉他。
这时,班长吹哨让各班负责到队长屋里开会,春从屋里走到阳台上对我说:“陆寒,我的手疼,你帮我去下吧。”
我拿过春的手,因为单杠的训练,他手心的皮都被撸去了几层,肿得老高。
我说:“春,我柜子里有头孢,你消消炎。”
春说谢谢。
我走到屋里,打开小柜,把头孢递给春,然后带着本子出去了。
走到队长房间的时候,其他班的负责人已经到了,我对队长说:“队长,林春的手破了,他让我替他开会。”
队长看了我一眼,只点点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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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校的管理和部队差不多,都有值班岗哨制度,白天一名中队值,负责打扫营区卫生、看管营区物品和传达记录上级的命令,晚上有夜岗,主要负责营区安全,一个班站一晚上,今晚论到我们班了。
我是从十二点站到一点半,白天没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好长时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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