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从车上走下来。众人大喜,莫非是离恨宫的人?
当那妹子的抬起头来时,众人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云四娘,你好好的大娘不当,学人家小姑娘装嫩做什么?”李无奈第一个抱怨道。还以为是青春靓丽的小姑娘了,不想是个半老徐娘,还是认识的半老徐娘,真扫兴。
听见李无奈的揶揄,云四娘不气不恼,扭腰摆臀风姿绰约地走过来,风骚地捋着两鬓笑道:“李大师,你好好的和尚不当,学人家男人装风流做什么?”
什么叫做学人家男人?!他本来就是男人好不好!李无奈气到内伤。
云四娘则一副‘你不好我就好’的欠扁样,拍了拍手灰,问绿儿:“你们家祖宗呢?”
绿儿一脸莫名其妙,“你找我祖宗做什么?”
云四娘白她一眼,“我问的不是你的祖宗,是慕容府的活祖宗。”
“哦,你指小姐啊。”绿儿恍然大悟,随即又跨下脸,期期艾艾地说:“小姐……小姐被姑爷抓走了。”
云四娘一愣,“私奔?”
“不是私奔,是真抓走了。”绿儿抹一把心酸泪,然后将慕容云舒被楚长歌抓走以及离恨宫来拦杀的事情巨细无遗地讲给云四娘听。
听完绿儿的叙述,云四娘连道三声‘原来如此’,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怎么会在这里?石二先生呢?小姐不是让你带石二先生一起来吗?”绿儿伸长脖子左瞧右瞧,没有发现石二先生的踪影。
云四娘长长地叹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又连着叹了好几声,她才又道:“那日与你们在九卦楼分别之后,我就找到了石头,说服他随我一起去天龙山银仓。起初他怕慕容云舒杀了他,死后不肯,后来不知怎地,突然想通了。口里还时常念念有词,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之类的。问他在说什么,他也不肯说。一直催我赶路。原本这样也没什么,一路相安无事,可前几天,他突然就失踪了。”
“会不会是不堪忍受你的骚扰,自己跑了。”李无奈问。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此观点。
云四娘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老娘骚扰他是瞧得起他。他感恩戴德还差不多,怎会逃跑?你以为他与你一样不识好歹?”说着,纤纤玉手拂上李无奈的肩头。
李无奈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脸惊恐地倒退三步,连连点头,“是,我不识好歹。你还是去骚扰懂得怜香惜玉的石二先生吧。”
云四娘冷哼一声,道:“他要在这里我还会瞧你吗?”
李无奈悻悻地摸了摸铮亮铮亮的头,道:“他失踪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了吗?”
“有消息那还能叫失踪吗?”云四娘用看白痴的眼神白他一眼,道:“就因为一直没有消息,我才快马加鞭追来与你们汇合,希望聪明绝顶的慕容妹子能帮忙出出主意。熟料,她竟然也失踪了。”云四娘无奈地叹一口气,忽然眉角一动,道:“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先是慕容妹子,后是石头,说不定接下来就是我们了。”
联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众人皆一脸沉重,心中无不赞同云四娘的观点。风越刮越大,阴测测地,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众人沉默许久,李无奈率先开口道:“若这两件事有联系,那么石二先生恐怕也在离恨宫手中。”
“她们抓脑残阿长和慕容妹子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俩一个俊美无俦,一个足智多谋。前者可以当面首,后者可以当参谋。可石头身无长物,离恨宫抓他做什么?”
“说不定那离恨宫宫主与你一样,重口味呢?”李无奈调笑道。
云四娘当场踹他一脚,怒道:“看上你的姑娘才叫重口味!”
李无奈立即飞身躲闪开,朝她得意地笑。正笑得欢,忽然,头脑一阵眩晕,似乎闻到了什么香味。“你们闻到了吗?”他问众人。
“闻到什么?”
“香味……”话音未落,人已倒下,昏死过去。
众人大惊,纷纷围过去,却才走一步,便好似瞬间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倒下。
寂静的小树林中,烟雾缭绕。云烟深处,几个黄衣女子信步走来。
第二日。
李无奈第一个醒来,一睁眼便见到了他的财主——慕容云舒。
“是你救了我们?”李无奈一脸惊喜地问。
慕容云舒额角微跳,淡淡道:“我还指望着被你们救。”
呃。李无奈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布局不大对劲,相当之不符合某财主的风格。地面湿漉漉,四面都是铁栏。看起来,很像是牢房。原谅他用‘好像’二字,因为他没住过牢房,实在不知道牢房长什么样儿。“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嘛。”李无奈干笑两声,忽然瞧见慕容云舒怀里的楚长歌一直双目紧闭,当即神经一绷,问:“楚长歌怎么了?”
李无奈的声音惊醒了昏睡的其他人。
“夫人?教主!”
“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慕容妹子?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阴气好重,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人呆的地方。”
慕容云舒平静地一一答道,“这里是离恨宫的地牢。你们昨晚被送来时,我已经在这里两天了。楚长歌受了重伤,据离恨宫主所言,只剩五天可以活了。五天之内再不医治,便会变成活死人。”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忽然,绿儿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姑爷变成活死人,小姐你岂不是要守活寡了……呜呜……呜呜……”
众人顿时满脸黑线,这是重点吗?
“要哭丧也有个先后顺序好吗?我们都没为教主哭丧,你就为夫人哭起来了。你这样置我们教主于何地?”北护法不高兴地说。
绿儿瞪他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他都不死不活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我家小姐才可怜哩,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别哭了。”慕容云舒望着皱了皱眉,道:“你放心,我不会守活寡的。”
唔,哭声戛然而止。绿儿问:“你刚才不是说姑爷要变成活死人了吗?”
慕容云舒:“只是快变了,还没变。再说了,就算他真变成了活死人。我还可以改嫁。以我的行情,倒不至于守活寡。”
绿儿瞬间石化,“小、小姐,多日不见,你比从前更加淡定了。”
东南西北四人在心中哀嚎,教主啊教主,不死不活的代价太大了,你还是赶紧活过来吧。再不济趁早死了算了,不然以后死了也没脸做鬼啊。
李无奈举头望牢顶,楚兄,你放心,我会替你杀掉情敌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所以,你安心的去死吧,在下面等候你的情敌,将他们折磨到活。
云四娘则一脸钦佩地拍手叫好,“慕容妹子,我就喜欢你这天塌下来依旧该干嘛干嘛的个性!”
慕容云舒淡淡瞟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喜欢我。我对女人没兴趣。”
“……”云四娘一脸血,“你想太多了。我对女人也没兴趣。”
“那最好。”说罢,慕容云舒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停留到李无奈身上,“你试试看,内力还在不在。”
李无奈一愣,“当然……”话刚一出口他便发现不对劲儿,气息涣散,使不上力道。又试了几次,还是老样子,当即眉头一皱,道:“被下药了。”
东南西北和云四娘闻言连忙运气,皆与李无奈一样,内息涣散。
对于这样的结果,慕容云舒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毕竟那假离恨宫主也不是傻子,不会将内力俱在的东南西北关在她和楚长歌的隔壁。既然敢这样做,必然有所防范。
意识到内力不再,东南西北当即便慌了神。方才他们有心思开楚长歌的玩笑,是因为有自信能够替他疗伤。眼下发现内力尽失,立时一脸严峻,再也笑不出来了。
李无奈也暗叫不好。虽说他并不期望楚某人长命百岁,但也不愿看到他英年早逝。现在的情况,实在太棘手了。
“那个,慕容妹子。”云四娘第一个打破沉默,笑呵呵道:“江湖就是这样,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随时准备杀人,也随时准备被杀。能活下来的都是强者。楚长歌作恶之多罄竹难书,罪孽之深人神可诛,但他还不算照样活得好好的?我向来不信命,但那句‘祸害遗千年’,我是深信不疑。你放心好了,楚长歌在天上有人,没那么容易死。”
“是啊。祸害都是老天爷派来考验人的极限的。所以才敢在人间横行霸道。”李无奈帮腔道。
虽然是显而易见的鬼话,但也多少让慕容云舒感到了一丝安慰。那句‘谢谢’,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最终还是吞进了肚子里。垂眼整理了一下思绪,慕容云舒问,“以你们的江湖经验,可以判断出中的什么毒吗?”
李无奈摇头,“我很少中毒。”
东南西北也一脸无奈,“论这种经验,教主最丰富。连教主都能中招,这恐怕是亘古罕见的毒。”
慕容云舒闻言微叹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只能等死了。只是有你们陪葬,黄泉路上未免太过拥挤了些。”
众人闻言心中一动,别扭果然是天生的,改不了。
“我觉得……”云四娘忽然期期艾艾地开口,“这有可能是春药。”
“哈?!”众人一齐发出惊诧。能再离谱点儿吗?
云四娘嘿嘿地干笑两声,道:“我说了,你们可不要笑我。”
慕容云舒无比配合地点头,道:“奇葩我见多了。再多你一朵不算多。你说吧。”
云四娘额上顿现黑线数条,一脸哀怨地说道,“点头就好,话就别说了。不知道话说多了伤肝伤肺伤感情吗?”
慕容云舒青眉一挑,不置可否。
好吧。知道了,越伤她越说。云四娘已经可以预见说完原因之后会面临怎样的嘲笑了,可是,人命关天,没办法。哎,当伟人果然是一件很伤心的活儿啊!深吸一口气,云四娘摆出一张视死如归的愤青脸,道:“在我还不是寡妇时,我家那死鬼喜欢出去鬼混,三天两头往青楼跑,我一气之下就给他下了春药,重剂量的,是一般份量的十倍,打算让他精尽人亡死在青楼。结果他居然再也不去青楼,直接把家里当青楼,开始嫖老娘了!”
云四娘说得满脸愤恨,众人听得黑线不断。你是他娘子,他嫖你很正常吧?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云四娘一脸受伤,很快又进入愤恨状态,“他那么脏,老娘才不会给她嫖。所以就操起菜刀打算阉了他。结果,就真阎了。”说到最后,云四娘的脸上出现了少许愧疚。
众人早已风中凌乱,久久不能言语。原以为休夫已算奇葩,没想到一葩更比一葩奇,竟然还有阉夫的。
唯有慕容云舒,始终淡定如神,波澜不惊地吐出三个字,“说重点。”
云四娘道:“哎,重点就是,以他的武功,原本能够躲闪,我那一刀是怎么也砍不到他身上的,可我那时候不知道,其实他早已武功尽失,把家当青楼是因为出现了幻觉。我一直怀疑导致他武功尽失出现幻觉的原因,就是春药。我后来试验了很多次,屡试不爽。”
“请问你是怎么试验的?”李无奈毕竟关心这个问题。
云四娘白他一眼,“你以为我风流寡妇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
李无奈恍然大悟,“那你有没有在石二先生身上试验?”
云四娘:“有,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幻觉的人。我猜是因为这药对没有内力的人来说影响不大。”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慕容云舒道:“既然对没有内力的人影响不大,为何我也会出现幻觉?”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云四娘道。
李无奈道:“或许石二先生对这种中剂量的春药有抵抗力。”
“我觉得他应该是对女人有抵抗力。”东护法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云四娘的嘴角顿时狠狠地抽了两下,记忆飞转到某个月明星稀无比浪漫的夜晚,某人对她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吓!莫非他是假男人?!顷刻,云四娘的嘴角又抽了两下。
“我们这群人,除了石二先生,都被关在了这里。石二先生很有可能没有中毒。”说到此,慕容云舒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下,石二先生虽然武功平平,但足智多谋。对方将她身边的人都抓了来,唯独遗漏了石二先生,想必,石二先生是逃过了这一劫。但愿,他能搬来救兵。
想到救兵,慕容云舒的思绪不由转到凤城身上。他去无花谷已经有些时日了,不知进展如何。
与此同时,凤城也想着慕容云舒,不过不是思念,而是诅咒。他已经在无花谷外驻扎近一个月了,而且很有继续驻扎下去的趋势。这一个月来他无所不用其极,连放火烧山都用上了,却连无花谷里的一直鸟都没有惊动。当然,他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鸟儿。如果这次能顺利见到白夜风,他一定建议此人将无花谷改名无人谷。
正想着,忽然,一道风声传来,凤城立时精神一震,一道人影已落在他身前。好身手!凤城在心里暗赞。看清来人的容貌,凤城眉头一皱,不高兴地说道:“我守了这么多天,竟派个女人来打发我。你们谷主在哪儿?我要见本人。”
来人一动不动,淡淡道:“我随你去见慕容云舒。”
一出声便将凤城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是男人?”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男人的极限了,没想到,世上竟有人长得比他更阴柔。
这已不是白夜风第一次被人误认为是女子,所以他并不生气,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点了点头。
凤城心中顿时对他产生了同病相怜的革命感情,道:“慕容云舒这个人虽然让人恨得牙痒痒,但她会把握分寸,绝对不会将你气死,所以你大可放心,这一次出山绝不会有去无回。”
白夜风轻淡的额角跳了两跳,这到底是在宽慰他,还是给他敲警钟?
“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凤城问。
“谷中人集体造反,将我赶了出来。”
“呃。为什么?”
“不堪忍受谷外生生不息的鬼哭狼嚎。”
谷外生生不息的鬼哭狼嚎?谷外的鬼哭狼嚎?鬼哭狼嚎?顷刻间,凤城煞白地脸色又白了几分,没那么凄厉吧?
凤城想带白夜风去蜀中,白夜风却坚持往天龙山去。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
凤城:“我找你,是要带你去见慕容云舒,不是去见她的银子。”
白夜风:“她的银子在天龙山?”
凤城:“……”
白夜风:“要去蜀中你自己去,我要去天龙山。”
“……”凤城很想绑架白夜风,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仅武功不如人,连美貌都不如人,既不能力敌也不能色诱,除了夹着尾巴跟在后面,别无选择。但愿等他逛够了天龙山之后,愿意跟他回蜀中。再不然,让慕容云舒去天龙山。反正她的银子都藏在那儿,还能借此机会清点一下财产。一举两得。
于是,凤城连夜飞鸽传书给慕容云舒,告诉她,他将带着白夜风去天龙山。
另一边,慕容云舒等人凭直觉数着日子,眼见离楚长歌的大限只剩三天,却没有石二先生的影子。
“与其求人,不如求己。依我看,石头那家伙八成跑到哪个旮旯里躲起来了。慕容妹子,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解除我们身上的毒药吧。”云四娘无比暴躁地说。
“是春药。”李无奈更正,然后说道:“依我看,解除春药这条路不可行。且不说我们不知道怎么解,就算知道,也没有药材。”
众人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