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整个世界彻底沦陷。
正文 第八十三章:惊现情敌(二更)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楚长歌的声音,“你看,春天的太阳也很烈。”
慕容云舒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他口中的太阳并非天上的太阳,顿时脸一红,被他压在身下都不曾有过的羞怯,此刻汹涌而来。初见时的蜻蜓点水让她心中小鹿乱撞,而这一次的缠绵悱恻却让她不只心去了哪里。
楚长歌心知她因害羞而感到尴尬,便主动开口打破沉默,“过完这个冬天,慕容府的家产就全是我的了。”
他装出一副很贪财的样子,惹得慕容云舒扑哧一笑,“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已经破产了。”
闻言,楚长歌忽然蹙起高高的眉峰,问道:“你吃得多吗?”
哈?慕容云舒楞住了。不懂他何出此言。
“你如果吃得不多,我就养你。”楚长歌道。
慕容云舒又楞了一下,接着哑然失笑,“如果我吃得很多呢?”
楚长歌想了想,道:“那我就……去当强盗,养家糊口。”
慕容云舒抿唇一笑,眨眨眼,道:“你现在与强盗有什么差别吗?”
“夫人,给为夫留点面子。”楚长歌一脸哀怨地说道。
慕容云舒见状笑意更浓,眉眼弯弯地瞧着他,不说话,好似想一直这样望着他笑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楚长歌也收起玩笑的心态,将她轻轻拦腰揽入怀中,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柔声道:“过完这个春天就成亲,不准耍赖。”
“耍赖又如何?”慕容云舒一脸幸福地笑问。
楚长歌身子一震,僵了。许久才半真半假地威胁道:“你要敢耍赖,我就霸王硬上弓。”
慕容云舒脸一红,不说话了。因为他的话让她想起了早晨在房里的情形,差一点,就被霸王硬上弓了……
那会儿,她真的以为他会对他做什么,害怕之余,也做好了弃械投降的心理准备。
他却说了一句,“嫁给我,或者从了我。”
‘从了我’三个字,让她一颗心险些跳出去。她再不经人事,也懂得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明明已经决定了将自己交给他,可当眼前出现选择时,她还是选择了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承诺一立夏就嫁给他。
南方的春天其实很短,慕容云舒却希望它能够更长一些,长到,所有风波都平息,当她穿上大红嫁衣,与他携手步入喜堂时,心里只有嫁为人妇的喜悦。
*
晟王坐在慕容府客厅,面无表情地喝着茶。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一拜帖,慕容云舒终于肯见他了。单凭她一连拒绝他十次拜访这件事来看,就足以说明她是个很不一般的女子。但愿,她本人不要教他失望。
正想着,忽然瞧见一身着华贵白衣的修长女子从内堂走出来,清丽脱俗,娴静素雅,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日月也遮掩不住的光华。
不用脑子想,晟王也能猜到,来人必是慕容府的家主,慕容云舒。
与此同时,慕容云舒也正打量着晟王,心中甚是惊讶,此人竟与楚长歌分外的神似,尤其是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睛,目光深邃而犀利。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有一股岁月洗礼过的沧桑之气,成熟内敛,与楚长歌的桀骜不驯、狂傲自负截然相反。
不管怎么说,他既然与楚长歌有几分神似,那么,她自然会对他友好一些。
慕容云舒徐步在主位上坐下,端起绿儿递过来的热茶,静静地等他开口。与人初次见面,她一向不喜欢当先开口的那一个。
晟王见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便道:“在下成华云,途径此地,听闻慕容小姐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特来拜访,想交个朋友。”
慕容云舒淡笑,“王爷若真相信我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就不会说这一番话了。”
‘王爷’二字听得晟王心一颤,他果然又低估了她的势力。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不咸不淡的话语,却让他尴尬不已。“是小王失言了。”他谦虚道。
慕容云舒却惊讶不已,这个人,明明是个尊贵的王爷,却把自己放在比她低微的位置上,讲起话来,字字句句中都透露着韬光养晦的智慧。
晟王又道:“小王的确听闻了许多关于你的种种传言,所以才没有冒然说出真实身份。毕竟,你对帝王家的人,并不待见。”
“你很聪明,可惜还不够聪明。”慕容云舒道:“你如果够聪明,今天就不该来。”她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她是个商人,谁当皇帝,她就替谁管钱。群王夺位,她一个小小的商女,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我若不来,那就真的是傻子了。”晟王当然很清楚她的态度,但他更清楚,没有她的帮助,他想角逐中原、夺回帝位,几乎不可能,所以他来了,带着不得到她的支持不罢休的决心。“对你先兵后礼是我的失误,我在此向你道歉。”
慕容云舒面无表情抿着嘴听他继续说下去。
晟王道:“我今日来,除了向你道歉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是什么事,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说到这儿,他抬眼看了看慕容云舒,才接着又说道:“如今天子无能,各路藩王皆已生异心,天下大乱是早晚的事。在乱世之中,就算你想独善其身,别人也不会让你作壁上观。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或许,凭你的智慧、财力以及楚长歌的势力,能够让你不受战火的牵连,但是,我觉得你有更好的选择。”
“你想让我与你合作?”慕容云舒笑问。
“不。”晟王道:“我想让你投靠我。”
慕容云舒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若不是晟王长得与楚长歌有几分神似,她连多看一眼的时间都不会浪费在这个人上面。可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想赌一把,赌——晟王是这次帝王之位的残酷角逐中的最后胜出者。因为他的身上,有一种太子华陵天、小梁王华夜离身上所没有的品质——容人之心——成为一个明主的前提。
*
最终,慕容云舒还是没有接受晟王的提议,不过也没有拒绝。没接受是因为她还未见过其他的藩王,无法确定晟王是否是最有希望的一个。没有拒绝是因为,晟王有一点说得很对,与其在乱世风雨中艰辛的求生存,不如找一棵大树来庇佑。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楚长歌笑吟吟走进门。
慕容云舒回神,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我决定赌一把,你会陪我一起赌吗?”
楚长歌道:“赌什么?”
“赌最后谁当皇帝。”慕容云舒道。
闻言,楚长歌立即心领神会,笑道,“夫人既然想发国难财,为夫哪有不奉陪的道理?”
慕容云舒心一动,低声道:“谢谢。”谢谢你,这样笃定与我荣辱与共。
楚长歌拿起竹简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佯怒道,“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慕容云舒弯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当不离不弃已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被他的不假思索感动。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同在一个屋檐下。第二日,晟王来访的消息便传到了聂青耳中。
“这件事若传到皇上耳中,你当如何?”聂青冷着脸质问慕容云舒。
慕容云舒却丝毫不以为然,一面看帐,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与和小梁王拜堂相比,晟王的拜访不算什么。”
聂青的脸上因她的不在意而结上了一层霜,“晟王是私自离开封地,其心叵测,怎能与小梁王强娶你的事相提并论。”
慕容云舒停下翻账本的手,正打算要他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给她添堵,可抬头一瞧见他那张死了亲娘的脸,便改口问道:“皇帝花钱让你整天绷着脸吗?”
聂青怔了怔,没有吭声,脸上的霜又厚了一公分。
慕容云舒道:“你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或者现在就去向皇帝报信。”
“你不要逼我。”聂青冷冷地说。
慕容云舒却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看账,手时不时的在算盘上飞快地啪啪几下,利索而干练,却又带着几分慵懒之态。
聂青一脸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将他视为空气的女子,心里说不出的痛。她是真的不怕他告密,还是,笃定他绝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想必……是不怕他告密。她从不曾多看他一眼,自然不会知道他的心意……
又深深地看了慕容云舒几眼,聂青落寞地转身,静静离开,心中已经有所决定。
慕容云舒仍旧没有抬头,聚精会神地算着上个月的盈亏。
忽然,绿儿急匆匆地闯进书房,叫道:“小姐,出大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慕容云舒不疾不徐地抬头问。
“那个……门外……来了一个女人,说……说……说要姑爷负责!”绿儿记得语无伦次起来。
“哦?”慕容云舒挑了一下眉毛,然后又低头专注于账本,嘴上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你让那女子先等着。”
“啊?”绿儿瞪大眼,来人可是情敌耶!小姐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容云舒见绿儿还没走,便又加了一句,“在外面等,不准进门。”
绿儿先是一愣,接着了然地笑起来。她就说嘛,小姐怎么可能不在乎!
正文 第八十四章:力挫情敌
楚长歌刚走到慕容府门口,一声娇滴滴地“楚郎”从左前方传来,害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稍稍止步,看了那粉衣女子一眼,继续向前走。
“楚郎,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红衣啊!”红衣跑上前,想拉住楚长歌。
楚长歌一个旋身,避开她的拉扯,一脸厌恶地拧眉说道:“你若不想死,就别碰我。”
“楚郎,你……你怎么能对我始乱终弃!”红衣泪眼汪汪。
楚长歌生平最厌恶这种莫名其妙贴上来的女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快步朝府内走去。
红衣见与楚长歌一起回来的还有四个人,便央求道:“四位公子,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不与慕容小姐争什么,只求能在楚郎什么伺候着。”
东南西北四人面面相觑,教主几时始乱终弃过这号人物?
这时,妖月仙子一阵风笑呵呵走出来,道:“红衣啊,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为娘带你去见姐姐。”
“娘——”红衣立时眉开眼笑,与妖月仙子一同进屋。
看着眼前婆媳重逢的‘感人’画面,东南西北四人满脸黑线,心中有志一同地感叹道:老夫人真是百折不饶、精神可嘉啊!
*
楚长歌一回府就直奔慕容云舒的书房而去。
“你不会在书房宅了一天吧?”楚长歌扬眉问。
慕容云舒动作悠闲地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向他,道:“有问题?”
“很有问题。”楚长歌重重点头,道:“整天呆在家里,你不觉得闷吗?”
慕容云舒心一沉,“你觉得闷?”
“我说的是你。”楚长歌道。
没肯定,但也没否定。慕容云舒神色一黯,淡淡道:“我十几年都是这样过的,习惯了。”
楚长歌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童年一定很枯燥乏味,难怪她年纪轻轻就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少年老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明天我们去游湖。”楚长歌提议道。
慕容云舒正想点头,忽然又改口道:“明天还有帐要看。”
楚长歌道:“你从回金陵起,天天都在看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慕容云舒抿了抿嘴,道,“钱庄倒闭,慕容府衰败,就到头了。”
“……”她还真是一点也不避讳。
“今天有人来找过你。”慕容云舒的语气甚是轻描淡写。
“谁?”
“不知道。据说要找你负责。”慕容云舒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单纯的陈述事实,好似这件事真的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长歌正不解,忽然,红衣闯了进来。
“楚郎,姐姐。”红衣满脸欣喜走向楚长歌与慕容云舒。前脚刚抬起越过门槛,还未落地,只听一声‘出去’平地而起,吓得她整个人狠狠一哆嗦,下意识地收回脚,一脸委屈。
说‘出去’俩字的,不是楚长歌,而是始终云淡风轻的慕容云舒。其实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也没有带太多的情绪,可就是这平平淡淡的一声,却让红衣差点吓破胆,不敢再往前走半步。
“没有看见门外的字吗?”慕容云舒凉凉地问。
红衣后退几步,果然发现门外有个牌子,写着‘书房重地,闲人免进’。
“可是我……”红衣楚楚可怜地望着楚长歌,欲言又止。
楚长歌却完全不理会红衣的含情脉脉,殷勤地倒一杯茶,递上,“夫人,喝茶。”
慕容云舒跟没事儿似地,接过茶,悠悠地喝起来。
红衣再次出声,“楚郎——”
楚长歌不耐烦地杀去一计冷眼。
红衣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又深情款款地说道:“楚郎,我的清白既然给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管你要不要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一听这话,楚长歌生怕慕容云舒误会,正想向她解释,只见她一脸悠然,放下杯子,换个姿势看书,显然不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情敌’当回事,亦或者,不把他这个夫君当回事。
这下,楚长歌也哀怨了。“夫人,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慕容云舒闻言抬眼,看了他几秒,又低下头,目光专注于书卷,嘴上淡淡道:“不准踏入书房半步。踏进一只砍一只,踏进一双砍一双。”这话是说给红衣听的。依旧是波澜不惊、就事论事的语气。
“她说我毁了她的清白。”楚长歌强调重点,意在提醒某人有点危机意识。
慕容云舒淡淡道:“那是她的事。”
楚长歌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不错,那是她的事。”
怀着看热闹的心态紧随红衣而来的四大护法脸上俱露出崇拜之色,不愧是咱魔教的教主夫人,不用冷嘲热讽,不用咄咄逼人,一句‘那是她的事’轻轻松松将对方踢出局。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与你无关,只与她自己有关。多简单而致命的一句话啊!
这就是境界!
四大护法觉得此时此刻他们要是不做点什么,实在有负他们对夫人的滔滔崇拜之情。于是——“教主,始乱终弃不是咱魔教的处事风格。你好歹给人家一个交代。”东护法不怀好意地说。
“要交代么?”楚长歌阴森森地笑起来,对红衣说道:“你坚持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可惜我既不要人也不要鬼,所以,你还是不生不死吧。”说完,又对东南西北说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就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嘛。四大护法一起摇头,异口同声,“不明白。”
“哦?”楚长歌剑眉一挑,“那我就废点时间解释给你们听。谁要当第一个?”
四人刷地一下齐摇头。用后脑壳想也知道,教主的‘解释’绝非用口解释。谁都知道,魔教教主一向动手不动口……
“魔教的护法不懂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这事若传了出去,本教主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行走?”楚长歌笑着说道。
楚长歌笑得温文尔雅,四大护法听得骨寒毛竖。
“不劳教主大驾,我们相互折磨就好。”东护法干笑着说。其余三分纷纷点头,相互折磨、相互折磨……
楚长歌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道:“好。不过在你们相互折磨之前,先把这个人处理掉。”
处理……处理……怎么听都像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