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鹏他爹妈一样。王鹏他妈妈就疼安雅,连王鹏看着都觉得嫉妒:我才是你儿子……
抗议无效。
“开车去。”王鹏他爸爸也是一个无产阶级,顶多算是有文化有知识有道德没理想的老无产阶级。老无产阶级大多好酒,自打从安雅那听说来亲家公是一酒鬼之后也是馋虫大动,只是碍于没正式见面,一直没敢动。这次去正式拜访,老爷子先想到的就是把珍藏15年的两瓶老白干带上。
这种珍藏15年的酒,在这市面上有价无市,宝贵得很。
但老爷子豁出去了。
王鹏也买东西了,两瓶五粮液两条一统江山外加燕窝鱼翅等等,还跑到正兴德买了两斤一级明前龙井。
然后一家三口开车奔安家。
这是一次友好的会面,这是一次和谐的会面。两个老酒鬼相见恨晚,王鹏在一边只管倒酒,安雅跑来跑去的沏茶上菜,两个家庭妇女式亲家母在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哦”“啊”之类的感叹词,脸上的表情也极为丰富。
安雅和王鹏好意劝两位老无产阶级酒多伤身,但一边喝大酒一边骂大街的两位正在兴头上,一人一句直接把两个小的轰出酒桌去。
“你还好,只是‘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王鹏坐在安雅房间里郁闷,“到我这怎么就成小畜生了……”
“前面我爸那一口一个好姑爷你还没听够是怎么着?”安雅戳了戳王鹏,“再说你爸爸骂你,天经地义。”
王鹏快哭了:“正因为天经地义我才郁闷!”
“那就别这么多话。”安雅摇头,“不过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要是把钱都拿去买房装修,那咱俩结婚办事的钱怎么办?我爸说给我5万,不过未必够啊。”
装修还是个大头了。王鹏一开始只计算了买房差不多钱够了,但后面他妈妈在某人的忽悠之下,刚才在饭桌上提出来要花差不多15万去装修新房。
“别某人,我妈是为了我后半辈子不受委屈!”安雅白了王鹏一眼,“你妈舍得花钱还不好么。”
我妈舍得花钱,因为她的支票本上填的都是我的名字!王鹏无可奈何的掰着手指头算:“办事差不多8万够了,你们家掏5万,我爸那出3万凑一凑也过得去。装修10万块钱肯定下不来,15万倒也差不离。可这15万谁出?”
安雅看王鹏:“回头我问问我爸去,估计也能凑一些。”
无论如何要把买房的钱压下来,现在能多省点钱后面就好办了。王鹏每个月一万五,只要政府不倒就肯定到手,但前面老二那花了20万之后一下子就有些周转不灵了。
王鹏叹了口气:“钱啊,原来我以为我好歹也算是一中产阶级,没想到一个月一万五在他妈九河这全国物价最低的地方想结婚都这么难!实在不行,就买套小点儿的房子,弄这么大也没嘛用。”
这时候安雅她爸爸推开门进来:“好姑爷,别着急,出来喝一杯,你伯伯(baibai)我给你想法儿!”
乱套了!安雅低下头闭眼叹息:你是他伯伯,我是他什么!
装修的问题基本解决了。老无产阶级混了这么多年,手里好歹还是有些基础的,安雅她爸爸拿出来几张存折放在王鹏面前:“这就是我们安雅嫁妆,你别嫌少就行!”
王鹏连连摇头:“这我不要!我慢慢想法儿总能弄到这几万块钱。”
不要,也得要。安雅她爸爸这辈子就为了女儿活着了,两眼发红拉着王鹏的手:“我也不图别的,你把这钱拿着,有空带着安雅多回来看看我跟你丈母娘就行了。”
王鹏他爸爸推了他一把:“儿子,拿着吧。”
那就收着吧。看看老几位喝的差不多了,王鹏亲自下厨做了一碗翡翠酸辣汤。
“我这个姑爷,什么都好,就是喝酒差点。”安雅她爸爸品一口汤摇头晃脑的说,“要是喝酒上再好点,就算是完美了。”
安雅狠狠地瞪了王鹏一眼,没说话。
王鹏抬头仰望天空。
安雅她爸爸继续说:“回头你们买房时候,跟我说,我给你们当监工去。老子干了一辈子水暖了,临老也当把做牛做马的资本家去!”
这几天王鹏的任务就是带着不上班的老几位开车四处奔波看房,等到十月之前终于把要买的房子定了下来,是中山门那边的一套明年4月完工交钥匙的期房,160平米,三室两厅的一套房,房型也不错,坐北朝南每个房间包括厕所在内都有窗户都能在不同的时间段里看到阳光。
接下来就是装修了。明年4月完工的期房其实内部已经基本上完事了,安雅她爸爸看了一圈之后点头:“拉两条临时电进来,这就能开始装修了。”
40年的老水暖工的确强大,认识的装修队也多,拍胸口保证一定装修的漂漂亮亮的让小两口明年10月之前完婚!
在那之前,先找广告公司做室内设计。设计图做出一稿交一稿,随时交稿随时修改,完全的设计图差不多要到10月底完成。
“设计稿3000块。”王鹏算了算明细账,“妈的,还没看见什么东西了,几十万这就已经出去了。”
“行了,几十万都花了,这3000块也不算什么了。”安雅把账本打开算一算,“买房11月交首付45万,装修队的进料款第一笔4万,设计费3000。还可以,没超过预计。”
实际上王鹏一开始算错帐了,他把结婚的办事钱和买房装修钱都放在一起算,自然捉襟见肘。但实际上他办事无论如何也要等到明年10月国庆节的时候,忘了整整一年的工资。
安雅在这方面天生算得比他清楚。
“不过那也紧张,一个月还款8300,也不便宜了。”王鹏抓抓头,“油钱都不够了。”
桑塔纳就是吃油太费,王鹏这一个月东奔西跑的油钱就小4000,而且这还是在空调基本只开最小的情况下。
“油价涨得厉害。”王鹏看着那一堆油票郁闷,“这个东西国家也不给报销!”
不过2008年的十一刚过,郭怀玉就给王鹏送钱来了:“小鹏鹏,忙什么呢?”
“忙着装修么。”王鹏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看着装修队在那拉临时线,“我明年10月结婚,现在开始装修房子了。”
“嗯,很好。”郭怀玉这话说得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是不是觉得有些缺钱了?”
“是!”王鹏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物价问题。”
郭怀玉很严肃:“不许抨击国家政策。”
“我没抨击,发牢骚行么?”王鹏摇摇头,“您了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不会就为了批评我的不满情绪吧?”
“自然,有任务给你,你去不去?”郭怀玉的声音永远都是底气十足,“任务津贴一天500块哦。”
“去,你不说这个我也去啊。”王鹏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很危险么?”
郭怀玉笑了起来:“咱们大队什么时候有过危险的任务?你去就行,我在哈尔滨这脱不开身,过几天任务通知到你手里你慢慢看就是了。对了,你还没搬家吧?”
“没有。”王鹏很好奇,“什么任务?”
“抓个人。”郭怀玉一笑,“抓特务。”
王鹏的任务通知上写的很清楚:今兹派王鹏同志前往路南省源城公干,望当地国安部门提供协助。
“这不是跟没写一样么?”王鹏看了半天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再给郭怀玉打电话,“就一个当地国安提供协助,我到底去哪干什么啊?!”
“抓特务么。”郭怀玉今天心情不错,“那边据说出现了超能力者,所以让你去把他弄回来。那是咱们以后的战友,抓的时候小心些。”
“等等!”王鹏听她这话可不对,“‘他’是男是女?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岁数在哪住?能不能多给点资料,我就知道一个地名上哪找人去!”
“反正你结婚不是在明年10月了么?还有一年呢,你就当旅游了。”郭怀玉如果是政界人物一定常出国考察,“就算一年内没找到也不要紧,回来结婚之后再去就是了。这个东西没时间限制。”
王鹏哭笑不得:“那不成啊!我要是一直都找不到他呢?难道就一辈子蹲源城不出来了?”
“你就找吧。”郭怀玉不耐烦了,“你先找着,听我集结号为令,什么时候吹了集结号你就撤,行么?”
看意思我这一辈子算是废在那了,王鹏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来那三个不可靠,是真的。”
“行了,你就去吧,一天500块呢。”郭怀玉摇摇头,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忽高忽低,“对了,回头把你的结婚报告打上来,格式什么的你找陈晶要就行了。”
去源城之前还要先去趟京城。王鹏眼看着这个月的油钱要超过4000大关,很悲凉。
“这就不错了,我们给你审。”陈晶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两个文件夹,从中各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他,“这是申请单,你填好了在登记之前给我就行。”
王鹏把申请单收好又奔回九河,跟安雅他们道别:“我要出差去趟源城,差不多过年之前回来。”
“去吧,”安雅倒也习惯了王鹏不在身边的日子,把行李什么的收拾好,“到那边注意身体。听说那边骗子多,当心别上当。”
无所谓,十亿农民八亿骗,路南人民是教练。王鹏晃了晃脑袋笑了起来。
“那边冷,内陆省份比咱们这儿冷,要多穿衣服。”安雅继续说,“给你新买了几件毛衣都带上,要是不够就在那边再买。”
“行了行了,”王鹏把硕大的行李箱提在手里,和爹妈告别,“新房那边我是管不了了,国家是大。”
一切都托付好之后,晚上8点半王鹏带着周与非去火车站拿票。
“咱们干吗不飞过去?”小周对于王鹏要坐火车去路南很不解,“飞多快,跐溜一下就到了。”
王鹏在军人窗口那一边排队一边歪着眼看她:“如果我说我恐飞,你信么?”
周与非趴在栏杆上摇头:“不信。”
“但我的确恐飞。”王鹏耸了耸肩把自己的侦察证递到窗口里,“两张去郑平的票,已经预定好的。”
拖着行李走进火车站的时候,王鹏和周与非继续都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王鹏用力的拍了拍周与非的肩膀,“党和国家,还需要你们这些**点钟的太阳。”
这是干吗去?周与非大惑不解:“咱们是要去打仗么?”
“不是战争,却是一场比战争更加残酷的生死逃杀。”王鹏背着手仰望天花板上的光**小孩飞天图,“我的梦想是:天下无贼。”
周与非听不懂这个,拎着小提箱在那发呆。
“我就是很久没坐火车了,发一发感慨而已。”王鹏拉着周与非向着检票口走去,“不过这一路上可能会有车匪路霸,小心着点,一会儿睡觉别睡的太实了。”
第三十四章 火车上
这是趟过路车,看看硬座那边几乎是人挨人人挤人一个摞一个的场面,王鹏就吓出来一身冷汗。
卧铺,也不是那种包间形式的。就是小鸽子笼的样子上下三层,王鹏拉着小周找到自己床位之后,就看到几位大哥正在那抠脚打牌。
“麻烦让一下。”王鹏和小周的床位都在二层,不上不下的位置很好,不过铺上已经摆满了衣服行李包之类,“这是谁的东西?麻烦拿走可以么?”
下铺上正打牌的三位看他一眼,谁也不说话,回头吆五喝六继续喝酒打牌。
“那个,这是谁的东西?”王鹏以为不是这几位的了,站在过道里冲着周围喊,“这是谁的东西放在我铺上了,麻烦拿走好不好?”
有人探头过来看两眼,依旧各忙各的谁也不回话。
奇怪了!王鹏站在那问打牌的那几位:“这是您几位的东西么?”
一个光头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看他,随手扔出一张牌:“调主!”
哎!王鹏过去拍拍几位的肩膀:“我铺上那些,是您几位的东西么?”
三个人一光头一短发一偏分,谁也不看他依旧打牌喝酒。
这时候火车开始动了,轻轻的一晃之后开始慢慢的加速。
“这东西有人要没有?!”王鹏看着火车已经启动,摇了摇头,“这东西到底有人要没有!”
还是没人说话。
很好。王鹏笑了起来,抱着行李包坐在窗户边上冲着小周招手:“来,先坐一会儿,一会儿哥哥带你去餐车吃夜宵。”
“吃什么?”小周听见有东西吃立刻来精神了,“我要吃烤乳鸽,还要吃五香麻辣狗肉!”
这个恐怕不会有。王鹏连连摇头:“也就是弄点五香果仁之类,要是叫个热菜估计这一晚上咱就别睡了。”
周与非不满:“晚上我只吃了碗拉面,好歹让我吃饱行不?”
这话听着耳熟。王鹏因为受不了爹妈和安雅的婆婆妈妈唧唧歪歪而提前离家,带着小周在火车站后面的李老牛肉面馆一人一碗面打发肚子。而吃不惯面食的小周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到了火车上开始叫:“我饿了!”
“过一会儿,过一会儿带你去吃东西。”王鹏看看列车已经经过了杨村,笑了起来,“我要先把咱们的床位问题处理一下。”
他看到列车员过来查票,笑着招招手:“同志,麻烦帮我看一下我的票好吧?我不识字。”
周与非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左右的摇晃着脑袋莫名其妙。
列车员看到王鹏在这坐着抱着行李的样子就颇觉不顺眼,扫一眼票之后拍拍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两个中铺:“就是这。”
王鹏把票拿回来:“那好,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的,在这儿再问一次,”他提高声音,“这些都是谁的东西?到底有主儿没有?没人要就扔了啊!”
依旧没人理,王鹏伸手把车窗打开拿过来一个包袱扔出去:“小周帮忙收拾东西。”
周与非对于这种事情一向爱好,乐不得的左右伸手捞起一片顺着窗户往外扔。
终于有人说话了。打牌三人众显然想不到这对兄妹真敢动手,慌不迭的过来阻拦,但两张铺上小半的东西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你干哈!”光头短发长发一起扑过来搂手抱腰拦着王鹏和周与非的继续行动,“你们找死!”
“别动手!”列车员看着五个人厮打成一团,叫了起来,“警察!警察!”
乘警们的效率还不如一般警察了,从接到报案到赶到事发现场要穿过十几个堵的水淌不过的车厢,所以他们干脆也不着急了,慢悠悠的沿着前面卖货小推车开辟出来的道路前进。
“你们帮忙劝一下好不好?”列车员在同志们还没赶到之前只能求助于同行的乘客们,“这样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只不过没人理她,尤其是有一团红光爆出来之后更是女的尖叫捂脸男的拍掌跺脚吹口哨。
王鹏在这时候才见识到了周与非的彪悍:小姑娘抓着那光头脖子上的肉按着脑袋往铁梯上撞,三下五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了血,光头抱着梯子哇哇大叫却不知为什么就是挣不开那两只小爪子的掌握。
不能不拦着了!王鹏丢开缠着自己的两人,跳过去抱住了有些兴奋过头的周与非。
场上形势很奇妙。周与非揪着光头的脖子不依不饶,王鹏拦腰抱着周与非,另外两个人挂在王鹏身上向后拖。
“都别闹了!”乘警们和随车的警察终于赶到了,七手八脚的把滚成一堆儿的五个人拉开,“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就是了。王鹏好容易把周与非拉了出来,看到那张小脸蛋吓了一跳:满脸红潮大眼睛水汪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