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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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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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

    李肆正想说这不是给你的,可关蒄却已经抱书欢呼着跑开了。

    欧洲传教士在明末清初带来了很多东西,可惜都不是最先进的,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明末的知识分子开眼,意识到自身文化在某种程度上的缺陷。到了满清,不管是知识还是技术,都被康雍乾几代皇帝独揽在宫廷中,成为“陶冶”个人情的玩物,在历法和舆图测绘上不得不用,成果也都深锁禁闱。

    李肆现在偏居粤北僻壤,还没办法直面西洋,他自己也不是百科全书,什么都懂,自然希望能多搞一些知识进来,特别是数理化的基础理论书籍,以便培养自己的科技人才。从安家要来一些已有几十上百年历史的西洋科技译书,真可谓是筚路蓝缕。

    “说起来,牛顿老爷子这时候还活得欢实,可得找机会到他的东西。”

    李肆这么想着。

    不过说到科技,李肆手里的某些成就,就连这时代的老外也得瞠目结舌。

    “已经完成了二十多种病菌的辨认,确认了六种病菌的危害,特别是麻风病菌,我已经有了很多了解,也大致mo到了雷公藤的适合剂量。”

    李庄西面的麻风善堂,昔日的寨堡外已经立起了大片院落,其中一座二层楼是盘金铃的“科研室”,在这里,盘金铃将一本图册递了过来,李肆一翻,脸色微微白,妖魔世界啊。

    盘金铃靠着不断改进的显微镜,正一点点撬开细菌世界的奥秘,显微镜下的细菌诡异恐怖,盘金铃却能一种种描绘出来,靠着取样和对比等李肆教给她的分析办法,总结每一种的特点和危害。所需的坚韧心志,可不是这个时代的常人能具备的。

    有显微镜,盘金铃以及她带着的一些学徒,李肆在微生物学上掌握的知识可是全球最先进的。遗憾的是,受限于环境和条件,这些知识还没办法直接转化为yao物学和临bsp;“能将这些病菌搞明白,找出扑灭它们的yao物,是不是就能治好所有的病?”

    盘金铃现在已经基本不出诊了,除了指导麻风病人的诊治和养护,照料庄子里的病院,其他时间都耗在了她的科研室里。支撑她狂热投入的动力,除开心中那点只属于自己的执念,就是她几代积淀的医者之心了。

    “没有那么简单,人得病有很多原因,病菌是一类,还有一种叫病毒的东西,比这病菌还倍,它造成的危害可比细菌强得多。”

    李肆的话让盘金铃神思恍惚,倍?那怎么看清?

    “老天让一件事情存在,那就一定能被人看见,我们人要做的,就是去琢磨怎么实现。”

    这话像是天外低语,就在盘金心底深处d着,她呆呆看住李肆,就想看透这张除开清秀正气,也不觉有更多特异的面容之下,到底是一圈佛光,还是一轮道芒。

    “哦,这是给你的……”

    李肆这才想起另一件事,掏出来两件东西,镜子,水银镜子,一面立在桌上的,一面可握在手上,这也是安合堂奉上的礼物。

    “啊……这么清楚!”

    女人天xìng爆了,盘金铃欣喜若狂,这时代的人多多少少也都知道有可以把人映得纤毫毕现的洋镜,却很少有机会得到,李肆一下掏出来两面,盘金铃自是欢喜难禁。

    握着那面的掌镜,盘金铃左右顾盼,接着眉头就是微微一沉,脸上那淡淡瘢痕在镜子里也清晰可见,他送这东西是……

    “看来还是你正常些,关蒄不怎么在意,关大娘还被吓着了,王婶子当时那脸色很是奇怪……”

    李肆回忆着被自己送了镜子的那些女人的反应,盘金铃听在耳里,又是欣慰又是幽怨,还有好笑和无奈。

    “你没给严妹子送?”

    她随口问了一句,严三娘已经答应留下来了,但时间只到她父亲身体调理好为止,估计也就是三四个月。

    李肆瞪眼:“我送她东西……不就误会了么,她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盘金铃也瞪眼:“你送我……们,就不误会了?”

    李肆捏下巴:“你们都不是外人啊。”

    要么是亲戚,要么是青田公司的核心,盘金铃虽然没入李肆那个核心体系,却也是他可以信任的人,虽说这年代男人送女人东西总有点其他意思,但以他为中心的这群人磨合了这么久,之前不少忌讳也都轻淡了许多,不至于还这么敏感吧。

    盘金铃那明亮双眸如秋谭d动,樱微启,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李肆又一句话给塞回了肚子里。

    “对了,我想让你去广州,你觉得呢?”

    之前说到广州攻略,除了商货上的触手,李肆就想到了盘金铃。广州龙蛇hún杂,在商货之外,支撑点越多越好,所以他想让盘金铃到广州开一家麻风善堂,既是立名,又是掩护。

    盘金铃微笑答道:“好。”

    李肆人早已不在,盘金铃依旧僵着,脸上的笑容像是铅铁铸就,久久未散。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扫地送客

    ()    第一百二十八章扫地送客

    【上一章第一句出错啦……,该是正月,唉……该是想要月票想得慌了……求票票……】

    jī冠山下,司卫营地,严三娘双手端着一杆枪,人也僵了好一阵。

    这不是红缨枪,接近六尺长度,前端是铁管子带着一柄短窄刀,后面是一陀渐渐变粗的木柄,去掉短窄刀的那三四尺长玩意,她大概能认出来,该是鸟枪,可绝没见过多长了把刀的鸟枪。

    “你让我教枪术,就是用这……枪么?”

    严三娘心说居然还把这玩意叫枪,真是侮辱长兵之王的名头。

    “没错,我是想让你总结一套刺枪术,既然你红缨枪用得那么好,怎么用这东西也该有心得,触类旁通嘛。”

    李肆对严三娘的期待就是这个,之前他苦思冥想的刺刀术总觉得别扭,而司卫们练出来的成果也五huā八mén,归根究底,是他对技击原理不够了解,这刺刀术不过是照猫画虎而已。

    现在有了个日后的武学大师,由她来重新整理,应该能有显著的改观。否则司卫只jīng于火枪,一旦近战,遇上稍微强一些的敌手,可能就要抓瞎。

    “这个……我自己还得熟悉一下。”

    严三娘手腕轻振,长枪呼呼转起枪huā,李肆暗叹,不定司卫没练熟刺刀,先练熟了仪仗队的huā枪。

    就像程序员编程一样,开发应用,先得沟通需求,李肆跟严三娘jiāo代起来。

    “学这刺枪术的人,都没什么武艺根底,所以动作必须jīng,要点必须少。”

    “用这刺枪术的场合,都在纷luàn的战场上,环境有很大限制,所以不能有太多虚招,要则就是尽快击倒敌人。”

    “这刺枪术就只靠前端的刺,后端的砸,远刺近砸,枪身用来格挡,就是这么简单。”

    李肆说了一大通,严三娘凤目连眨,她开始来了兴趣,走到一具用来模拟训练的人形木桩前,沉肩跨步,双手斜端长枪。

    “就是刺而已?这带刀的鸟枪,也的确只能刺,不过要练得jīng熟,也得下一番大功夫。”

    鹤鸣般的清叱骤然响起,严三娘身影弹动,没错,李肆看得清楚,仿佛她身上的脊柱就是一根弹簧,轻轻一震,就传出一股轻灵劲力,朝着全身鼓dàng而去,腰身几乎在同时轻轻旋动,将这力量传到肩头,再至手臂,层层加幅。而她整个人朝前的迈步,也跟这鼓dàng之势几乎融为一体,如果能有高速摄像机将她的动作拍下来,李肆相信一定能看到她身体周围的空气也在同时掀起了一股细微的jī流,被脚步引着裹向前方。

    蓬……

    黑发抛起,那木桩的背面也喷出细碎木屑,将一截刀锋亮了出来。

    严三娘松手,长枪的刺刀已然贯通木桩,带着枪稳稳扎在木桩上。

    低低chōu气声在旁边列队的百多名司卫里回dàng着,这厚有尺许的木桩虽然比不上铁木,可也是陈年老松木,瞧正面那些坑坑洼洼的痕迹,最深的不到半尺,那还是力气最大的胡汉山用刺刀造出的战果。而这个xiǎonv子,居然一枪贯透,身上到底藏着何等劲力!?

    前排领头的吴崖更是艰辛地吞着唾沫,他下意识地mō了mō自己的xiōng口,还没痊愈的肋骨正隐隐作疼,心想当时严三娘那枪头真用足了劲力,再有三个自己,也要全串在枪上。

    “看木桩上的刀痕,你的人还得从最基础的发力练起。”

    严三娘毫不客气地踩着司卫的脸,可没人敢有半句反驳,包括李肆。他虽然不懂武艺,却知道如何用力还真是一mén科学,严三娘并没有超人劲力,但她知道该怎么调动力量,做到常人不可能之事。

    “不过这鸟枪,想让它远近都能杀敌,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严三娘还是对这古怪的武器很不感冒。

    “人类失去了梦想,世界就会黯淡无光。”

    李肆微笑,用拳脚刀剑,我不行,用火枪大炮,你不行。

    刺枪术还得琢磨,李肆却必须出战了。之前孟奎领受了他的密令,要将残匪带出英德,可年节期间传来的消息显示,孟奎没竟全功,还有几股贼匪藏在北面大山里,正不断裹挟着过不了年节的穷苦人。前段日子就在四处活动,两天前更是趁夜行船袭击过英德北面重镇沙口。李朱绶再也坐不住,出面催请李肆动手。

    “英北大山的那个大峡谷,不知道这时候是个什么风景。”

    出征路上,李肆还有闲心想着前世的观光经历。

    在他看来,这次剿匪,估计也就是武装旅游。有孟奎的jiāo代,他对贼匪在英北大山的形迹了若指掌。之前杨chūn在大山里鼓捣出了几个据点,做过一番布置,存有不少器械,这些残匪的落脚之处只能在那。虽说那些据点易守难攻,可敌情他心中有数,手里还有两项大杀器,怎么也该是趟轻松之旅。

    出征兵力包括两翼三百多司卫、四百多李庄和附近乡村应募的民夫,骑在马上,由盘石yù贾昊吴崖等手下簇拥着,李肆隐隐有了统领大军征战四方的豪情。

    “练习、实验、分析总结,一步步朝着那个目标前进。”

    李肆按捺住心中隐约的jī动,心道总会有那一天的,到那一天,他会带着真正的大军,向着更北之处进发。

    “瞧于汉翼那张脸都能拧出水了,估计今晚会哭湿了枕头。”

    “可惜汉川不在了,他若是在,想必也会jī动得流泪。”

    李肆能压得住情绪,贾吴等人却是豪情勃发,虽然只是几百人的xiǎoxiǎo队伍,可想想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钻在矿dòng里,为一日两餐艰辛劳作,而现在却统领一军,出征作战,太过强烈的对比,让他们心气充盈到了极点。

    “下一段路的哨探计划呢?军站的安排呢?别鼻子里chā了根蒜就真当自己是大象了,该做的事谁没做细致,我就把他丢回庄子去!”

    李肆呵斥着自己的手下,贾吴等人缩脖子吐舌头,赶紧四散奔忙去了。

    队伍虽xiǎo,为了日后着想,正规军队该做的功课,李肆一项也没拉下,很多事换其他人看,可能还觉得是麻雀撑尾巴,无比可笑。比如说这哨探,李肆不仅安排了前后哨,左右还有两三里的警戒哨、五六里的遮蔽哨和十里的外围骑马游哨,光哨探就分出去了四五十人,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去剿贼匪,又不是深入敌境跟谁决战……

    可李肆却不放过任何演练手下的机会,让所有部下脑子里都绷着一根弦,只要出战,那就得随时准备好应对意外。他自认不是军事科班出身,只懂些军mí所知的零碎知识,并不成体系,既然不是天生名将,那就得靠平日的苦功一点点磨练。

    所以不仅是哨探,包括扎营和辎重安排,全都按照他融合后世常识和戚大帅留在兵书上的要点,做出来的书面规制,总括在《指挥手册》里,形成了教条。一旦出动,就得严格按照教条办事,同时还得在事后总结经验和不足,继续完善教条。以至于他的手下,包括贾吴等人都在抱怨,带兵就意味着繁琐的文书工作,还真不如去当个只管十人的xiǎo目长。

    第二天,队伍过了昔日的战场鸟北道南口,朝着大山深处进发。xìng子跳腾的吴崖终于受到了惩罚,他带着几个司卫,领着民夫,外加带队自县城来的县衙刑房兵房案首苏文采,在这里建起了临时军站,汇总李朱绶和镇标周宁那调度来的各项人员物资,负责供应前线军需。

    “这……有必要吗?”

    苏文采很是不解,几百人对几百人,还搞出个军站,在玩呢?

    “很有必要!四哥儿说了要扫地就得扫干净,否则恶客还会耍赖不走。”

    吴崖黑着脸说道,这两天他就顾着欢歌笑语,满心想的是怎么把贼匪打得屁滚niào流,安排起事情来未免有些大而化之,结果遭了发配,正一肚子火气,不过都是气自己。

    “还是贾狗子那家伙yīn险,就知道拉着其他人帮他办事……”

    正在腹诽着自己的老搭档,眼角就觉着有异,定睛看去,远处有一头骡子,正载着一个水蓝身影朝山道里行去,那是……

    xiōng口又隐隐痛了,那是严三娘,吴崖诧异,她怎么会跟来了?李肆可是专mén避开了她,不让她知道这事的。

    “我就要看看,你手下这些鸟枪兵有什么厉害的,只把我的枪术当作可有可无的技艺,哼……”

    严三娘mō了mō横在骡子身上的红缨枪,枪头已经磨利了。之前接受了李肆的请托,正在钻研刺枪术,却听到了司卫sī下的jiāo谈。说她虽然厉害,学她的枪术也是好事,可终究只是xiǎo节,枪法更为重要,她顿时就不服了。

    本想找李肆理论,不仅没见到他,连司卫都走了大半。以她的身手,要打探出消息来太过简单,所以她很快就跟了上来,想瞧瞧热闹。

    进了山道,远远缀着李肆的大队转了两天,干粮也吃光了,正盘算着去李肆的营地“借”点给养,却见李肆大队停在了一座山头之下。山头林荫里隐约能见着砖石木梁,那该就是一处匪窝。

    “这就要开打了?”

    严三娘心头微跳,打仗她可真没见过,肯定要死不少人吧,贼匪是该死,可庄子里那些xiǎo子人都不错,而且……那都会是她的徒弟呢。

    眼见李肆将二百来人排出了一道又宽又密,但却薄得吓人的横阵,还有百来人缩在远处侧面。队列刚成,山上就响起了如cháo的呼喊声,接着就是好几百贼匪涌了出来,严三娘掩嘴低呼,大事不妙!

    对方可有四五百人,如果聚起密阵,应该还能抗衡,可眼下那道横阵薄得跟纸一般,严三娘即便不懂军伍,也能想象得出,这几百人涌上来将薄薄长阵冲垮的景象。

    “这xiǎo贼,就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他该是把一字长蛇阵摆错了方向!”

    严三娘凤目连闪,最终握住了红缨枪。

    “等下把他从luàn军里救出来,也算是报了他诊治爹爹的恩德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斗结束,演习继续

    ()    第一百二十九章战斗结束,演习继续

    严三娘驱策自己的骡子一路xiǎo跑,片刻间近到战场半里之外,而那些贼匪也都冲到了横阵百步前方,挥刀舞枪,高低呼号着。

    轰轰轰……

    无数爆响密集响起,眼见一排长长白烟喷涌,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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